体检完,两个人一块坐在等候区等待体检结果,护士还很客气地给他们送来了咖啡。

等候区域都是真皮座椅,座位不多,似乎没有几位男士愿意在这里停留,他们更喜欢吸烟室。

棚顶是一盏巨大的吊灯,颇为奢华,只是灯光不够明亮,使得周围都是暖黄色的光亮,各处都有着斑驳的光影。

黄允拿着一些已经出结果的体检单看,偶尔喝一口咖啡。

包言诺在黄允的身边,有点坐立不安。

他在焦虑的时候,喜欢双手握在一起,来回揉搓或者摆弄自己的手指,这一点全是无意识的行为。

犹豫了半天,才小声对黄允说:“对不起。”

“你是老板,安排员工体检是工作的福利待遇,没毛病。”

“可是……你好像不高兴。”

“嗯,的确有点,不过无所谓。”黄允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明显没有平时的温柔跟热情。

包言诺两只手握在一起,来回揉搓,想了一会,突然抬头问黄允:“要不我帮你清空购物车吧!”

黄允听完一愣,拿着体检单的动作一顿,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不经常逛购物app。”黄允回答。

其实黄允偶尔也看看网购的东西,有喜欢的就直接买了,摇摆不定的时候就都买了,从来没有添加过购物车。

他没有选择困难症,主要原因可能是因为有钱。

所以包言诺眼睛亮晶晶的想帮他清空购物车,他还没反应过来。想通后又开始在心里感叹,他的包包真可爱。

这该怎么生气?

完全气不起来。

包言诺有点失落,想了想又问:“那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黄允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他不缺什么。

他将手臂搭在两人之间的扶手上,靠近包言诺,小声说:“你跟我撒个娇,我就原谅你。”

“我不会这个。”

“那你亲我一下。”

“刚才不是一直在亲?”

不但亲了,还互相帮助了一会。

结束后,包言诺直接瘫软在黄允怀里,裤子都是黄允帮他提好的。

想起这个,包言诺的脸颊又一次红了起来。

黄允将体检的单子放下,抬手掐了掐包言诺的脸颊:“我不舍得跟你生气的,放心吧。”

包言诺坐得端正,过了一会偷偷看了黄允一眼,注意到黄允在看他,他赶紧收回了目光,继续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然后,点了点头。

黄允突然有一瞬间的愣神,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高中时的包言诺,那是他第一次注意到包言诺。

*

2016年春天,高中一年级下学期。

包言诺一到正式场合就会紧张,中考失利,只考上了一所不算好的市重点高中。

他当初从未想过自己会考进市重点,填写学校的时候只是随意写的,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才特意查询了这所学校的地址跟简介。

看完贴吧后,捏了一把冷汗……发现这所高中还是很出名的。

出了名的流氓高中。

校园贴吧里除了掐架就是掐架,还说学校附近总有警车出没,因为这所学校已经出了名。

他在那一瞬间是懵的,大脑一片空白。

包言诺想过复读,家里也考虑过,不过想到包言诺性格内向,初中复读的很少,估计会引来别人的嘲讽,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这所高中。

只要学习好,在哪里都能考上大学。

这所私立高中的风气不太好,中规中矩的学生不多,让本来就不善言辞的包言诺,很长一段时间融不进来。

以至于,开学一个多学期了,包言诺在学校里一直都是一个小透明。

恐怕,除了同班同学,或者是老师,就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包言诺了。偶尔注意到,也只是考试排行榜上,看到那个超过第二名将近一百分的第一名的名字而已。

一次月考结束,包言诺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帮忙判卷子。

包言诺坐在桌子前,拿着红笔,在卷子上修改,偶尔画一笔,接着继续对照着看。

这个时候,办公室里进来了一群人。

进门的时候,姓陈的老师还推了一个男生一把:“又是你们几个,开学没多久,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怎么就你们事儿多呢。”

包言诺被声音吸引得抬头,朝他们看过去。

包言诺坐在办公室角落的位置,每个老师的办公桌之间,有半人高的磨砂玻璃的隔板隔离开,让他所处的位置最不起眼。

他抬起头来,眼巴巴朝几个人看过去,看到其中一个人后,吓得立即低下头。

这样紧张,是因为心虚。

因为他看到了黄允,那个他一见钟情,在他内心中是男神的人物。

一名老师,三个学生进来之后,包言诺听了一会,知道他们是打架了。

打架理由很简单,因为一个女生,互相看对方不爽,争风吃醋,就打了起来。

“黄允,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老师问黄允。

听到黄允的名字,包言诺的心口跟着一紧,这种感觉非常莫名,却让包言诺有种小秘密的窃喜。

他喜欢黄允,没有其他人知道。

他可以偷听到黄允的小秘密,让他有种兴奋感,却意识到小秘密是关于另外一个女生,让他的心中又有些苦涩。

心中的感觉,就像多变的天气,忽明忽暗,或晴或雨,都因为一个人。

“我啊?我拉架的啊。”黄允回答,语气里带着戏谑,特别不正经,痞痞的。

包言诺下意识抬头,就看到黄允靠着墙壁,眼睛盯着老师,歪着嘴角微笑,帅得他心口一颤,瞬间红了脸颊。

“拉架?我怎么看你打得最凶?”老师继续质问。

“本来是想拉架的,结果那傻逼指着我鼻子跟我说,黄允你别管闲事。不知好赖,我就教他做人呗。”

“你还挺社会。”

黄允只是笑,没回答,陈老师继续滔滔不绝的训斥,说得非常严厉。

包言诺则是握着笔继续判卷子,暗暗松了一口气,黄允不是因为女生打架。

他又判了一会卷子,陈老师开始嚷嚷:“请家长,统统把你们的家长叫过来。”

另外两名学生都出去了,只有黄允留在办公室里,陈老师看着黄允单独问:“你怎么回事?”

“没爹没妈。”黄允回答,语气似乎很自然,不过听得出来,有着欲盖弥彰的难过。

陈老师沉默了一会,才说道:“那你就留在这里罚站!”接着离开了办公室。

等陈老师离开办公室,包言诺才意识到不对劲,抬起头来,就看到办公室只剩下了两个人。

一个是他,一个是黄允。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投过来,铺在了办公室内。

黄允站的位置被阳光爬了一半身子,黄允靠着墙壁,微微侧过头,刘海搭在额头,在脸上布下影子,漂亮的轮廓在安静的时候格外柔和,竟然有一丝温柔。

办公室的窗户没关,偶有一阵风吹来,窗帘舞动,让黄允的刘海乱飞,最后又回归原位,造成了些许凌乱,却不显得难看。

包言诺躲在角落里,偷偷盯着黄允看,暗暗吞了一口唾沫。

黄允真的很好看。

他低下头判卷子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两个人共处在一个房间里,都会让他心情愉悦。

办公室里,偶尔有他笔尖划过卷子的声音,或者风吹拂窗帘的声音,再无其他。安静得包言诺的心跳声,都有些震耳欲聋。

黄允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朝包言诺在的位置看了过来。

包言诺做贼心虚,赶紧低下头继续判卷子,这个举动动作幅度还蛮大的,让黄允轻易地判断出,包言诺刚才在看他。

黄允看向包言诺,只能看到墨一般黑的头发,发丝似乎很软也很厚,带着一点自然卷,翘出了一个可爱的呆毛。

黄允站得无聊,朝包言诺走过去,到了包言诺对面,双手搭在玻璃隔板上,朝包言诺那里看,知道他是在判卷子,于是问:“你判几班的卷子?”

等了一会,包言诺没回答,他却发现,包言诺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黄允居然跟他说话了!

包言诺紧张得不敢抬头,脸跟耳朵都变得火热,脑袋里乱哄哄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炸了。

他在这一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还失去了言语能力,变成了一个傻子,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

黄允没等到回答,自己拿起了一落卷子看,发现写名字的地方都被装订上了,根本看不到,他也就不感兴趣了,把卷子放了回去。

这个时候,包言诺终于回答了他的问题:“不……不知道……看不到名字……”

黄允听到回答后一愣,这有点太后反劲了吧?随后就笑了起来,笑声很好听,让包言诺更加紧张了。

“你这样判卷子,看到自己卷子可以多给分吧?”黄允又问。

“不……不会的。”

黄允扬了扬眉,觉得没意思,刚准备回去,就听到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发布系统固定任务。

他也不是第一次完成系统任务了,不过还是第一次听到“固定任务”这个名词。

黄允:什么玩意?

恶棍系统:系统已经绑定攻略目标【包言诺】,任务是【让他为你哭】,去欺辱他、霸凌他、践踏他,成为他的一生的阴影吧。

黄允听到系统任务的时候,还觉得莫名其妙。

黄允忍不住用意念问:包言诺是谁?

紧接着,黄允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一个粉红色的箭头,直指面前判卷子的男生。

黄允:他?我为什么要欺负他?

恶棍系统:你如果想成为一方恶棍,自然要坏事做尽,他就是你要欺负的目标。

黄允:神经病吧?

恶棍系统:我劝你乖乖接受这个任务,不然等你需要积分兑换东西的时候,会追悔莫及。

黄允冷笑了起来。

他看向包言诺,发现包言诺已经继续判卷子了,看着包言诺的头顶,根本看不到包言诺的长相。

他只能初步有一个简单的认知,这个叫包言诺的男生头发很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还有就是脖颈很白,白得像奶酪布丁,看起来非常可口,最后就是非常瘦弱。

再看一看,就会发现这个男生的手非常好看。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掀起包言诺厚重的刘海,想要看看包言诺长什么样。

头发跟他想象中一样柔软顺滑,入手的触感很棒,然后就看到了雪白的额头。

包言诺抬起头来看向他,他被看得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包言诺的眼睛湿漉漉的,这是黄允的第一印象。

然后就是包言诺微红的脸颊,因为皮肤有种病态的白,所以脸红时脸颊泛着樱花的淡粉色,居然也不难看。

黄允在跟包言诺对视的一瞬间,突然心口悸动了一下,竟然觉得这个男生长得蛮好看的,脸红的样子也出奇可爱。

黄允笑了起来,笑容狡黠,突然来了兴趣,手换了一个位置,托起了包言诺的下巴,温柔地问:“你叫什么?”

明明他已经知道了包言诺的名字。

“包……包言诺。”

“哦,包包言诺,四个字的名字?还挺少见的,少数民族吗?”

然后,包言诺水汪汪的大眼睛,在黄允的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湿润,眼眶都有些红了。

黄允吓了一跳,这是……被他吓哭了?

他赶紧松开了手。

手松开,包言诺立即再次低下头,厚重的刘海挡住眼睛,再看不到表情。

黄允觉得尴尬,转身离开,紧接着就听到了系统提示:今日【包言诺为你哭】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0,资源升级。

他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向包言诺,发现包言诺有一个擦眼泪的小动作,很快就收回了手。

这就哭了?

这个小娘炮也太爱哭了吧?

恶棍系统:干得漂亮。

黄允突然一阵莫名的焦躁,不由得用意念骂人:漂亮个屁,你给我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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