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是后知后觉的观众们响彻云霄的尖叫声,齐涉江已经被拽着跑过一个转角了,直到听不见动静,张约才停下来。

“……呼。”张约撑着膝盖喘气。

“你这是何苦?”齐涉江也把围巾拉下来,大口呼吸。

“临时起意,突然就想逗他们一下了。”张约索性一下坐在地上了,也没特别当回事,他做的不计后果的事也不少,不在乎这点。

齐涉江想想说道:“歌不错。”

张约那厚脸皮,突然不太敢抬头了,虽然唱歌的是他,改词的还是他。

奇怪的气氛在二人的之间流转

半晌,张约才爬起来,一副若无其事我本人还是非常潇洒的样子,“走,吃东西去。”

齐涉江看着他有点僵硬的迈步,在后头笑了一下,也没说话,跟上去了。

这就吃到了晚上三点多,齐涉江才回去,洗漱躺下都四点了。

……

第二天得日上三竿,齐涉江才醒来,还不是自然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一张脸离自己很近,吓得往后翻了一下,“……妈?”

夏一苇蹲在他床边,手里捏着一个手机,这时还若无其事地起身坐在了床边,抱怨道:“昨晚不是让你不要和张约去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你们倒好,都上热搜了。”

齐涉江一下坐了起来,“……”

他挺想说夏一苇这话怪怪,最后觉得有点问题,“我们?”

如果张约上热搜,那还正常,但他昨天戴着帽子、围巾,怎么会成为“我们”。

“现在也不确切啦,就说疑似。”夏一苇把手机给他看。

这也就一天不到,事情全经过网上都扒拉得差不多了,毕竟昨晚好些人在录视频,张约一跑,他们就在社交平台嚎叫了起来。

【我去啊!!刚刚好像遇到张约了!!】

【说了声新年快乐就跑了!跑了!抓都抓不到!】

【卖艺的也傻了!抱着吉他石化!】

【和另一个人一起跑的,不知道谁,可能是关山其他人吧。】

【疯了,今天走的什么运,他一摘帽子我都傻了,眼泪都下来了TAT就是太皮了,撒腿就跑,都没能要到签名……】

到这里,大部分人还是在表示羡慕,这是怎样的运气啊。

还有张约这家伙,有点意思啊,大年夜跑出去皮了,这算送温暖吗?

而且关于和张约一起走的人的身份,大家的猜测还是顺着正常逻辑走。

张约年夜卖唱的事上了热搜了,那些群众拍的视频流传,才有人指出,和张约一起跑了的人,不太像关山乐队其他人,也不像张约那少得可怜的圈内好友。

非要说像谁……倒是有点像齐涉江。

【我用我性命发誓,我们Jesse的身影早就深深烙在我心里,就算只露出一只Jio我也能认出来!这个真的很像Jesse!】

【呃,不太可能吧……就算张约帮齐涉江说过话,那还嫌弃过合唱剪辑呢。】

【一切皆有可能,张约在齐涉江的相声里都出场多少回了!说不定人家关系好着呢!】

【说到合唱,我听了好多次这个现场,后半段歌词是不是改了啊,就听到什么梦啊、西城啊、梅花啊什么的,这个……真的和《何必西厢》没关系吗?】

【也不一定啊,张约有时候忘词也会即兴编词,再说他不是夏一苇粉(咳咳)么,自己偷偷学唱了,致敬吧233】

【张约X齐涉江是真的!!半夜约会!一起跨年!甜!!】

【CP粉走开!少来见缝插针脑补!】

从齐涉江那群火眼金睛的粉丝提出后,莫名其妙一堆人来对比,到底是不是齐涉江,于是热搜词条很快也多出了张约疑似和齐涉江一起跨年。

有说觉得像的,更多的还是嘲笑你们这些粉丝脑洞实在太大了的。

两个人关系得有多好,才会一起过年?还不是公历年,是农历年,华夏人传统里最重要的假日,大晚上一起出去玩儿?

搞得好像张约帮齐涉江说过一次话,就多熟了似的。这家伙的脾气你们第一天知道么?他都被齐涉江砸挂砸成什么样子了。

……

“你看,你再看,还有这个,都有媒体来问我了,到底是不是你。”夏一苇说道。

齐涉江仍在震惊中久久不能自拔,他被粉丝吓到了,“不是……她们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我都裹成那样了!”

夏一苇表示你太天真了,没看人家说你就是只露一只脚都能认出来吗,身形放在那儿,何况你露了眼睛――跑的时候往回看了一眼,手机视频分辨率不是特高,但粉丝的火眼金睛足够了。

齐涉江:“……”

“我就觉得这小子一定会带你搞点事情。”夏一苇说完,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没错,她无所谓这种新闻,就是印证了心里的想法。

齐涉江坐在原处揉了揉头发,又躺了回去,对热搜本身也没什么看法,就是特别佩服那些粉丝,这眼睛都怎么长的。

.

齐涉江中午才真正起床,刚吃完饭,莫声和齐乐阳就来拜年了。

作为弟子的,年节问候当然免不了,俩人都提了些水果礼品,进门就看到齐广陵,这回他们可比上次镇定多了,上来就鞠躬喊师爷。

齐广陵还挺乐呵,甚至拿了红包给他们。

齐涉江也准备了红包,稳稳坐在那儿等俩人拜了年,一人一封厚厚的红包。别看大家年纪相仿,齐涉江自打他们拜了师,就更有长辈风范了。

简直出乎齐广陵的意料,他还觉得儿子和年纪差不多的徒弟相处,可能更像朋友。

“去把碗洗了吧。”齐涉江吩咐道,“洗碗机会用吗?”

“会的,好的师父。”俩人就跑去洗碗了,甘之如饴的样子,只觉得师父这就把他们当自己人了啊,又是塞红包又是让洗碗。

齐广陵“哟”了一声,“你这师父当的很有派头啊,使唤起人了。”

传统的师徒关系就是如此了,齐涉江也没有做师父的经验,都是效仿前人。

打以前来说,一则师父教吃饭的手艺,徒弟帮干个活儿压根不算什么,那时候师徒关系可能比亲戚还要亲,亲戚还不一定给口饭吃呢。二则,也是要在这样的生活中,观察弟子的品性,才决定是不是把压箱底的绝活交出去。

现在什么都有电器了,莫声和齐乐阳想献殷勤,也没多少活儿可干的,完事就出来陪长辈说话。

齐涉江关心了一下他们家里情况,叫也从家里拿点年货给他家长辈,他和两人是师徒,和他们家里以后肯定也少不了走动。

“师父,我们都看到您今天又上热搜了G。”莫声想起这茬来了,“我看着真的像您,不会就是您和张……张师伯吧?”

他们倒是知道齐涉江和张约关系其实不错,张约还当面背了齐涉江,可说他俩一起出去跨年,那他们也不能确定了。

“不就是他们。”夏一苇啧了一声,“看到没,你们师父中午才起床了,昨天半夜回来。”

俩人一笑,“噗,还真是您啊,师父我们以前真不知道您和张师伯关系好到这个地步。”

说完,只见师父抿嘴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好像是默认了,但他们总感觉还能品出什么其他的,不禁愣了愣。

“好了,到书房来吧,既然来了,我给你们说说活儿。”齐涉江说罢,看到莫声和齐乐阳都面露喜色,就心中暗暗肯定。

大过年的,他们也放了几天假了,却没有因此惫懒,年初一叫他们去上课,还挺欢喜,证明确实好学。

齐涉江在书房里给两个弟子仔细说了一段,然后道:“你们这柳活儿,还是差点儿。”

齐乐阳汗颜道:“我们也觉得,这方面太丢您的脸了。”

齐涉江那柳活儿,能吓得同行没屁放,莫赣老师都连连称赞。

莫声道:“对了,师父,说到柳活儿,子弟书您能教我们吗?”

“你们也想两门抱啊?”齐涉江一笑,“我有的本事,你们愿意学,能学得进,我就教。”

怎么不愿意学,他们在家也看节目了啊,和家人一起支持师父来着,父母还问呢,不是说夏一苇儿子是你们师父么,那这段你们会么?别是吹牛的吧?

得到齐涉江首肯,俩人别提多开心。

“对了,师父啊,就咱们这个师徒关系,我们能往外说吗?”莫声有点羞涩地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齐涉江问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

要说这个,刚拜完师后,他们其实不太好意思和外人说,不是因为门户,而是齐涉江正火着,他们怕人说蹭热度之类的。

可是这些天在同学群吧,有同班不知怎么搭上关系,也拜了师父,还是林洋他们那一枝的,论起来得叫林洋师爷,虽然林洋老师也不认识他们,只能说在相声门里是这个辈分嘛。

总而言之,人家这是有了正经门户,以后在圈内闯荡,也有师父带路。

齐涉江上电视的时候,他们同学就在群里又叨叨些什么就算凭非遗进了曲协,你看相声分会也不收他,海青腿儿就是海青腿儿。

莫声和齐乐阳就在里头和他们吵了起来,“你们在这儿犯什么酸?那人还和孟老师叔侄相称,你们从这赁得给人当孙子。”

同学可给气得翻白眼儿了,说你们又是给齐涉江说什么话,哦在一个剧组工作啊,可人家认得你们么?

这下他俩就不乐意了,靠,能不认得么,那是他们师父!

于是又一顿扯皮……

听他们说完原委,还是师承门户那点事情,齐涉江不以为意,“这是事实,没什么不好说的。”

在他心里,也没有什么蹭热度之说,就像他一开始知道自己和夏一苇的名气、关系,有所得必有所失,你得自己担起来。

齐涉江这不刚开了微博么,这会儿打开就把他俩的号给关注了。

后来莫声他俩因此又和同学大战三百回合,相声门有些人也是挺不满齐涉江小小年纪还收徒,得了你们都是海青腿儿……反正没新鲜事,翻来覆去还是那些。

单说眼前,齐涉江既然开了微博,就顺便把这些天传了不少,只剩下最后两回的《十问十答》也上传了。

“师父打字慢,你们帮我写一下。”齐涉江把手机给了莫声。

莫声:“……”

齐乐阳:“……哇,师父,你之前那么高冷,只分享不说话,其实是不习惯国内的输入法?”

齐涉江一想,认了,“打字吧你。”

“咳,《十问十答》讲述了关羽与貂蝉之间一番问答,内容涉及多种学科……”

“全篇几无拖腔,节奏紧促……”

“和原始的子弟书,这里的唱腔其实是经过改良。在这里,要多谢@张约协助设计,没有他耗费大量时间,不分昼夜地与我探讨、改进,无法得到现在的成果。没齿难忘。”

“好了,发表。”

莫声一点击发送,看到发送成功的标志。

不用片刻,评论就滚滚而来了,莫声只看了一眼,“师、师父……您看看评论吗?”

“不看了,最后两回没有新鲜的唱腔,晚点我再看乐评。”齐涉江说道,“你们喝点水,再学段京戏给我听一下,我给看看。”

“……好的。”莫声心想,靠,师父,不是看乐评啊!网友要疯了!!

.

.

孟家。

“师伯,师哥,师姐,新年快乐。”洛霞一进门就笑着拜年,屋内的人都站起来回应,一时热闹非凡。

“洛霞来了,快,坐下喝茶。”孟静远的父亲孟先生招呼道。

他们两家是世交了,从小印月到孟老爷子那辈就相识,下头的小辈不说关系多好,但每年过年还是会走动一下。洛霞那边人丁没有孟家兴旺,除了她以外的孙辈还在外地,所以都是她做代表,上门来拜年,其他人打个电话。

闲话了一会儿后,洛霞和孟静远还聊起来,毕竟他俩都新认识了同一个人,齐涉江。

“杰西还是不错,模仿我姥爷可像了,我就说孟师哥指不定指点了多少。”洛霞说道。

孟静远摸了摸下巴,“跟我没关系啊,他不看纪录片学的吗?”

拍电影的事情他不懂,也就知道个大概齐。

洛霞一愣,“不可能吧,有些生活习惯也模仿得很像啊。”

两人对视着,都是一头雾水,那能是谁告诉他的啊。

孟静远想起什么,说道:“哦,可能他那华裔师父教的,一辈辈教学呗,你是没看到,会学挺多过去的大师,学的还倍儿像。电视上只学了莫赣什么的而已。”

这大过年的,人不少,七嘴八舌也就带过去这个话题了。

洛霞又问:“老爷子还好?”

孟老爷子是不见外人了,但洛霞是小印月的外孙女,也是老爷子看着长大的,孟静远的父亲起身道:“之前精神还不错,吃了些肉,我去和老爷子说洛霞来了。”

过了会儿,他才出来,“老爷子精神头还不错,说叫小霞进去说说话。”

也就洛霞和他、孟静远一起进了房,老爷子现在静养,房中从来不留太多人。

洛霞轻手轻脚进了房门,上前跪坐在床边,“爷爷,给您拜年了,祝您身体康健。”

孟老爷子手在枕头边摸索了几下,拿了个红包,“小丫头来了。拿着。”

“我就喜欢上爷爷这儿来,每回都有红包拿。”洛霞笑着道。

孟老爷子也笑,兴许是因为过年,精神确实好一些了,“最近在排新戏么?”

“没呢,最近啊,给一部电影做顾问。”洛霞说道,“说的是我姥爷那辈儿的事情,所以叫我去把着关,还会拍好些您认识的人呢。”

孟老爷子想了想,对仰脸盯着自己看的洛霞说:“那怎么没把我拍进去,我还不够俊?”

洛霞和孟先生都笑了,这老头,什么时候都没忘了来个包袱。

洛霞说道:“您那时候还没上京呢,不然还能有其他人的事?老爷子,您精神要好,哪天就到我们片场去指点指点吧,我们这些个顾问,也都是听老辈说起来。不像您,是亲身见证过的。”

孟先生流露出不太赞同的神情,“老爷子好久不出门了。”

孟老爷子却很有些兴趣,“是部好戏么?是部好戏,我得去看看把我的老哥哥老姐姐们都拍成什么样了。再说我这老不出门,都快烂了。”

孟先生哭笑不得,“您这说的……”

洛霞倒挺开心的,这的确是好戏啊,唐双钦要知道能请来老爷子,那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他又不是没打过这个主意,只是谁不知道孟老爷子久不见客了。

孟静远也在一旁道:“说起来,之前爷爷夸过的杰西,您还记得吧?他也在那里拍戏,就演洛霞姥爷。”

孟老爷子心里一动,他当然记得,只是听了一耳朵,但那年轻人的声音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让他想起了师兄。

孟静远又道:“上回您困了,我们都没继续说,杰西还会唱子弟书,最近刚申请下来非遗传承人,是打海外传回来的。”

孟老爷子怔住了,半晌后,才对孟先生道:“叫医生给我看看,可以的话,我到时去洛霞她们那电影逛逛。”

这回全然不是之前那有些心动、半开玩笑的样子了,也是这些年来,老爷子鲜少有的,对这些事物流露出如此浓的兴趣。

孟先生连忙应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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