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曹炯要成亲了!

曹炼、曹炯年纪都比较大了,这么多年兄弟俩都光着,京城的官员或百姓私底下都觉得问题出在了江氏这个继母身上,怀疑江氏故意要耽误兄弟俩的婚姻大事。如今曹炯成亲,还是在江氏三顾谢府之后才讨到的贤妻,谣言终于不攻自破。

江氏喜气洋洋,比娶亲儿媳进门还要高兴。

阿渔、徐潜带着阮阮来参加婚宴。

新郎官掀盖头的时候,阿渔牵着女儿站在女客当中,好奇地看着新娘子。

说起来,阿渔也是第一次见她的这位二嫂。

曹炯兴冲冲地挑开盖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

盖头被他挑飞老高,露出了新娘子谢香云的面容。

阿渔歪头一看,见到谢香云的仙姿美貌,这才明白二哥为何宁可遣散所有通房也要费尽心思娶谢香云过门了,如果她是男人,她也……

阿渔忽然念头一顿。

如果她真的是男人,到底要娶哪样的女子为妻呢?谢香云秀美娇艳,姑母天生贵气,母亲楚楚动人,还有徐老太君那样的飒爽豪迈……

各色美人浮现脑海,阿渔忍俊不禁,倒是有些明白为何男子都喜欢左拥右抱了。

“娘!”

阮阮突然晃晃娘亲的手,指着二舅母头上金光闪闪的凤冠,大眼睛亮晶晶的,想要。

阿渔抱起女儿,小声道:“那个不能给阮阮哦,那叫凤冠,只有姑娘出嫁那天才能戴。”

阮阮不懂,扭着小身子就是想要。

阿渔怕女儿当场耍赖,只好道:“娘也有,回家了娘拿出来给你玩。”

她出嫁的那身行头都好好地收着呢。

阮阮这才老实了下来。

吃完晚上的席面,一家三口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阮阮兴奋了一天,已经睡着了。

阿渔笑着问抱着阮阮的徐潜:“前院的酒席还没结束吧,你怎么不多喝一会儿?”

徐潜看着女儿睡熟的小脸,道:“我素来不喜应酬。”

阿渔哼道:“别的应酬也就罢了,那可是我的二哥,也是你二哥。”

徐潜:……

如果不是娶了阿渔,曹廷安在他眼里都是平辈之人,曹炯还想当他二哥?

不过,看着小妻子佯怒的眼神,徐潜无奈道:“有那时间,我更想多陪你们。”

不喜应酬是真,想多陪她们娘俩也是真。

阿渔满意了,亲昵地靠到了他肩上。

暮春的晚风轻轻地吹进车窗,阿渔额前有缕碎发垂了下来,挡住了眼睛。阿渔调皮地往上吹气,吹着吹着,头顶突然靠过来一张俊脸。

眼看徐潜的薄唇就要亲下来,阿渔故意挡住他,眨着眼睛问:“你想做什么?”

徐潜喉头滚动。

她刚刚的样子太可爱,所以他想亲。

但徐潜说不出口。

他不说,阿渔就不给他亲,叫他年纪轻轻非要装五六十岁的刻板老头。

徐潜与她对视片刻,重新坐正了。

阿渔哼了哼,继续吹刘海儿玩。

没过多久,马车停在了国公府前。

徐潜先下车,阿渔将女儿交给他的时候,阮阮忽然醒了。

徐潜接过女儿,将她的小脑袋按在肩头,想哄女儿重新入睡。

阮阮却睁着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娘亲的红玉耳坠,那对儿红珠子晃啊晃的,好看。

再看见娘亲头上的簪子,阮阮想起来了,突然从爹爹肩膀抬起头,指着娘亲的脑顶叫:“风冠,凤冠!”

徐潜不解地看向阿渔。

阿渔看着女儿神采奕奕的样子,心知今晚是糊弄不过去了。

回了春华堂,阿渔让宝蝶将她的凤冠拿过来。

宝蝶直接把单独装阿渔那一整套衣裳的楠木箱笼搬了过来,打开箱子,最上面的便是一顶金光璀璨的凤冠。

“哇!”阮阮站在宝蝶旁边,小嘴儿张得圆圆。

凤冠衣裳都已经除尘了,宝蝶识趣地退了出去,让五爷、夫人陪姑娘玩。

阿渔拿出凤冠,问阮阮:“想戴吗?”

阮阮用力地点头!

阿渔将凤冠戴到了女儿头上,对于阮阮来说,凤冠又大又松又重,阿渔得从上面提着才行。

阮阮仰头看,看不见,一着急,指着娘亲的梳妆台道:“照照!”

阿渔双手都占着。

无需她开口,徐潜一把抱起了女儿。

阿渔随他站直,夫妻俩一个抱女儿,一个提着凤冠,哭笑不得地将臭美的小丫头抱到了梳妆台前。

两岁的阮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是越看越漂亮啊!

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之中,阮阮屁.股都不带挪的,像被点了穴道一般,就那么一边傻笑一边照镜子。

阿渔提不动了,将这份“苦差”交给了徐潜。

徐潜继续提着凤冠,阿渔躺到床上看他们父女俩。

阮阮终于戴够了凤冠,还想穿嫁衣,从箱笼里抓出嫁衣要爹爹帮她穿。

徐潜肃容道:“这是娘亲的。”

阮阮坚持:“我要!”

徐潜不同意:“不行,你娘可以穿,你不行。”

爹爹不听她的,阮阮扭头看向娘亲。

阿渔早在小丫头转过来之前便迅速趴到床上,假装睡觉。

娘亲不帮她,阮阮只好同意了爹爹的话,抱着嫁衣要去送给娘亲。

嫁衣繁琐,阮阮只抓了一点,徐潜不得已提着后面的大半截。

“娘穿!”阮阮推娘亲的胳膊。

阿渔不想动。

阮阮有点急了:“娘!”

阿渔叹气,女儿真是越大越难伺候啊!

作为一个舍不得叫女儿失望的娘亲,阿渔无奈地坐了起来,叫徐潜抱女儿去外面等,她在里面换衣裳。幸好现在天气暖和,若是冬天,阿渔才不会折腾自己!

里三层外三层终于换好了,阿渔没有力气再专门梳个精致的发髻了,懒懒地坐在床上,唤父女俩进来。

“哇!”看到新娘子打扮的娘亲,阮阮发出了你看到凤冠还要响亮的赞叹。

徐潜也幽幽地看着阿渔。

阿渔忽的脸红了,想换掉衣裳,阮阮不准,趴在娘亲怀里不停地摸来摸去。

最后,在阿渔同意阮阮带走凤冠后,阮阮才肯乖乖地让乳母抱她离开了。

“长大了肯定更臭美。”回想女儿费劲抱着凤冠的小财奴模样,阿渔笑着对徐潜道。

徐潜点点头,坐到了她身边。

阿渔还穿着她的嫁衣,他这一坐,便让阿渔想到了两人的洞房花烛。

心跳加快,阿渔偏头,一边去解衣带一边道:“出了一身汗,我先去沐浴吧。”

嫁衣里面还有几层,所以当着徐潜的面脱外衣也没有关系。

徐潜却攥住了阿渔的手。

他的手心比平时热。

阿渔推他,面若桃花:“你做什么?”

徐潜看着娇滴滴的小妻子,哑声道:“我替你脱。”

就像新婚那日。

或是触景生情,徐潜也想再当一回新郎。

嫁衣一件一件地委地,徐潜一边亲阿渔的红唇,一边扶着她的肩膀将人压了下去。

同一时刻。

建元帝也在享受他的美人。

不过建元帝比徐潜会享受,莹美人也比阿渔会玩多了,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红纱,莹美人舌尖卷起一颗红豆大小的果糖,媚眼如丝地伏到了建元帝身上。

建元帝笑着接过美人口中的糖,囫囵咽下,然后便抱着莹美人滚到了龙榻之上。

翻云覆雨过后,建元帝拥着莹美人睡着了。

到了子时,建元帝没了呼吸。

莹美人确认过后,悄悄地穿衣爬下龙榻,她拿出藏于衣袖的一卷诏书,扫眼外殿,莹美人偷偷抬起建元帝放在御案上的玉玺,用力在诏书上盖了一个大红戳。

任务完成,莹美人卷好诏书走到建元帝寝殿里的多宝阁前。

最顶层有一隔放了两本兵法,莹美人踩着凳子,将诏书藏进其中一本兵书中,再若无其事地将凳子放回原处。

一切都忙好了,莹美人再偷偷地躺到建元帝身边。

翌日黎明,帝王寝殿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皇上!”

皇上驾崩了!

曹皇后、陈贵妃几乎同时得到消息,但陈贵妃住的远一些,等陈贵妃匆匆赶来,曹皇后已经跪在建元帝床边失声落泪了,而莹美人则衣衫不整地被建元帝身边的两个得力太监押着跪在地上,看到陈贵妃,莹美人哭着道:“娘娘,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陈贵妃真想去抽莹美人的嘴!

她要的是莹美人受宠,要的是莹美人蛊惑建元帝立她的儿子简王为太子,现在建元帝死了,她的大事怎么办?建元帝之前那么宠爱曹皇后,是不是提前立了传位给四皇子的遗诏?就算没有遗诏,曹皇后背后有平阳侯府、镇国公府撑腰,真斗起来,他们陈家绝不是曹家的对手!

就在陈贵妃几乎无法掩饰自己的恨意时,莹美人忽然朝多宝阁使了个眼色。

陈贵妃大惊。

莹美人难以察觉地点点头。

陈贵妃趁人不注意,再偷偷一打量多宝阁,忽见有本兵书中间似乎夹了……诏书?

电光石火之间,陈贵妃明白了莹美人的意思!

莹美人肯定知道诏书上写了什么,莹美人既然提醒她,说明诏书是有利于她的!

想到这里,陈贵妃突然发疯般朝莹美人扑了过去:“你个狐狸精!早知你会害死皇上,我当日就不该用你!”

莹美人一边躲一边拼命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两个女人殴打在一起,和公公命小太监快去拉开二人,拉拉扯扯的,莹美人突然被陈贵妃推到了多宝阁上。莹美人撞得太狠,哗啦一声,多宝阁重重地倒了下来,上面的古玩瓷器、精致盆栽、书籍字画倒了一地。

其中一卷明黄色诏书最为刺眼。

陈贵妃眼睛一亮,曹皇后、和公公的目光也都落在了诏书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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