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惟逃婚了。

纪燃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意外地挑了挑眉,半天才消化掉这个讯息。

那个从小到大唯纪国正话是从的人,竟然逃婚了?

纪燃忽然觉得身上的怒火消了个干净,只剩下惊奇和好笑。

纪惟两天前开始失联,起初大家都以为他是有事耽搁了,直到工作日,对方迟迟没来公司,才意识到其中的严重性。

而留下的信息,也只有办公桌上的一封信,他在上面表明了自己不会结婚,并愿意为此事付出代价。

纪老夫人说得很模糊,但纪燃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这代价无非就是放弃公司,或离开纪家。

可纪家的请柬印好了,场地也布置好了,长辈在业内到处宣扬婚讯,纪国正好面子,丢不起这个人,所以这场婚礼得办。

好在请柬还没来得及发出去,所以他们一琢磨,想起了另一个纪家人。

到时候再找借口,说是弟弟占了哥哥的婚期,或是哥哥看上了另一个婚期……怎么也都说得通。先拖延着,把纪惟找回来再说。

“这些姑娘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户,但也都是小家碧玉,是我特地给你挑的,都不差,不会委屈了你。”纪老夫人匆匆从国外赶回来,脸上满脸的疲惫,“你年纪也差不多了,早点结婚生子,对你也好。”

纪燃回过神来,嗤了一声:“老夫人,你在国外消息不灵通,可能还没听说……我和纪家已经没关系了,也没兴趣帮你们去填这个窟窿。”

“不要胡闹,现在是在说正事。我知道你和你父亲有矛盾,但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爸,你们血缘上的关系无法抹灭……”

“那我到底怎样才能摆脱你们?”纪燃懒懒地问,“钱吗?他纪国正一颗精/子值多少钱?这些年来我收的钱,连本带利还了,我不欠你们。我也已经成年了,不需要监护人。”

他的话直白且粗俗,纪老夫人震惊地看着他,半晌才找回话来:“……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别忘了,你这条命是我救下来的。当初若不是我点头,你连生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我的命?你救的?”纪燃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他本想心平气和地说,谁想对方先提起当年的事,反而在他那点小火苗上添了一大桶油。

“你也知道,你不过是点了个头。是你怀我十月、生了我吗?还是你真以为没你应允,赵清彤就会把我打了?你如果没点头,难道纪家还能硬摁着赵清彤去打胎?”说到这,纪燃一顿,讥讽地笑了声,“——哦,这事你们还真他妈做得出来。”

纪老夫人脸都白了。

她在温室里生活了近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质问。她原先就听说纪燃翅膀硬了,没想到居然已经逆反到了这个地步。

“你真以为把钱还了,就算还了那些债吗?”她声音都高了几分,“要不是我,你能从小养尊处优长大?能上那么好的学校、坐那么好的车、吃那么好的食物?!没了这些,你只会成为一个一无所有的街头混混!”

纪燃只觉得可笑。

要不是纪家……

要不是这些。

他怎么会承受这么多年的语言攻击和肢体暴力。

要是没有这一切,他或许会跟赵清彤在一个偏僻清净的地方定居,他不怕苦,赵清彤也不怕,世上赚钱办法这么多,他们总能找到办法,也许过不上奢华的日子,但至少能糊口,平淡简单,也快乐。

没有冷言冷语,也没有歧视羞辱。

他不会成为孩童之间的笑柄,赵清彤也不会被那些所谓的上流贵妇当做饭后谈资。

实际上,在纪燃懂事之后,就已经起了远离纪家的念头,但当时赵清彤已经去世,他的监护人写的是纪国正的名字,他是家丑,纪国正不允许他脱离自己的掌控,他甚至连一张最简单的签证都办不下来。

后来,纪燃在赵清彤的遗物中,发现了一本日记。那本小册子被女人精心收在枕套里,所以没被纪家派来的人搜走。

于是他留了下来。

他收回思绪,看着面前正在轻轻喘气的人。

纪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自然有些小毛病,一激动,免不得有比常人更大的生理反应。

纪燃顿了顿,看向她身后的人:“带药了吗?给她吃点。静心丸什么的,都先拿出来。”

助理从随身携带的药盒里拿出几颗药丸。

纪老夫人听见这句话,还以为是纪燃终于找回了些良心。

她咽下两粒药,终于恢复冷静:“刚刚是奶奶说话太急了,你别在意。也是你太不懂事了,以后别这么跟长辈说话了,知道吗?”

纪燃讥笑一声,没应。

纪老夫人道:“照片你看看,或者你想要她们的详细资料也行,我会让人送过来。后天要下请柬了,你必须在那之前给我一个人选。”

纪燃凉凉地问:“这些女人知道你把她们照片放在一块,让人跟挑猪肉似的挑吗?”

“别说得这么难听。纪家家大业大,多少人想碰都碰不着。”

纪燃点头:“是啊,你们纪家是电是光是唯一的神话,全世界的女人都想嫁进来。”

纪老夫人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礼服我会专门让人裁定,放心,婚礼会帮你办得风风观光。我给你做主,再给你小两口送两套房,我手下还有点门铺,你挑几个去,还有婚车……”

“等会儿。”纪燃打断她,扮出一脸无奈,“不是我非要跟您老人家作对,是这事吧……我没法和她们结婚。”

纪老夫人皱眉:“你又怎么了?这几个女人都不满意?”

“不是。”纪燃一边嘴角翘起,幽幽地丢出一句,“只是……我不喜欢女人。”

“我喜欢男的。”

“我是个gay,怎么可能跟女人结婚?”

纪老夫人呆若木鸡。

霎时间,客厅鸦雀无声,就连助理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许久,纪老夫人才找回声音,她缓声开口:“……就算你不喜欢我的安排,不想结婚,也不要找这种荒唐的理由来搪塞我……”

纪燃笑了:“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当借口?”

纪老夫人眼眸一沉,抿着唇看着他。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她这孙子从小到大混账事干过不少,打架斗殴、顶撞老师、逃学早退,唯一没碰到的禁忌线就是早恋。

她起初还挺放心——至少这样就不会惹出什么未成年怀孕的麻烦事了。

见她脸色渐渐变黑,纪燃嗤笑了声,丢出最后一个炸弹:“您要不信,让他去门口那花瓶后面看一眼。”

助理原地杵着,一脸为难,不知该不该去。

纪老夫人半晌才挤出一句:“去看。”

助理快步过去,拿起那瓶小东西,只一眼就惊了,他不敢再多看,握在手里回到纪老夫人身后。

“是什么东西?”老太太抬手,“拿来我看。”

助理欲言又止:“老夫人,这个……”

“没关系。”纪燃一笑,“没开封,干净的。”

纪老夫人:“……拿来!”

她接过助理的东西,放在手心看了一眼。

因为社交需要,她少时就开始学各国语言,没想到有朝一日,这部分知识会用在……这种产品包装上。

上面写的是日语。

刺激、润滑、快/感加倍。

要不是刚刚吃了两粒药,她现在恐怕都要晕过去。

她算是知道了,纪燃刚刚让她吃药,并不是要跟她言和。

她气得把东西往茶几上一摔,小瓶子被摔到玻璃上,发出一道闷重的碰撞声。

纪老夫人:“你……”

哐啷。

卧室内东西落地的声音。

纪燃脸色一变。

纪老夫人捕捉到他的表情,登时更气了:“有人在里面?!”

想想也是,这玩意儿都放在家里客厅,那说明……说明使用地点,肯定也包含家里。

“你居然把人带回家了?”纪老夫人觉得吃多少药都顶不住了,“你知不知道这事万一被拍到,那纪家……纪家……”

“我说了,我和纪家已经没关系了。”纪燃不耐烦地打断她。

他脸上多了几分烦躁。

卧室什么东西掉了?那独臂大侠又在里面折腾什么啊……

纪老夫人一看他的表情,心里登时确定下来。

纪燃不止把人带回家,甚至现在,此时此刻,房间里就有个男人。

她猛地站起身来,那身板和速度,完全不像是近七十的人。

纪燃眼疾手快,跟着她站起来:“终于要走了?”

纪老夫人没说话,一张脸沉得可怕,径直朝卧室房门走去。

纪燃立刻跟上,眼见就要抓住纪老夫人,手伸到半空却又顿住了。

怕劲儿控制不住,他收回手,直接挡在了卧室门外,背脊紧紧抵在上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让开!”纪老夫人气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带坏了你——”

“没人带坏我。”他皱眉。

纪老夫人做了个深呼吸,伸手就抓他的手臂,想把他拽开,因为拽不动,她指甲落在纪燃皮肤上,划出几道红痕。

“你见着了人,又能怎么样?”纪燃一动不动,这点力气,他完全感觉不到痛,讥笑地看着她,“而且就算没了他,我也会喜欢上下一个男人,我这辈子都不会跟女人结婚。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不是gay,我也不可能帮你们收拾这个烂摊子……”

纪燃话音刚落,就觉得门板上多了一股力气。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随着门板的力道往前走了两步。

卧室门被人从里面顶开,外面几人还僵持着,房内的人就慢悠悠走了出来。

男人穿着一身家常服,手上吊着石膏,表情如常。

对上纪老夫人惊讶的眼神,他甚至笑了一下,礼貌又疏离地招呼:“老夫人,你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纪老夫人现在的震惊,不亚于刚知道纪燃是个同性恋那会儿。

她对房内人的身份做了无数猜想,独独没想到里面的人会是秦满,她心中理想的那位外孙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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