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管局发现问题之后,立刻联系了妖管局,准备集结人手去一探究竟。

且不说鬼瘴如果扩大到其他村落会造成的恶劣影响,就单说还没完全证实存在的蛊雕群,就够让他们紧张了。

蛊雕这种以人为食、还喜欢群体出动的妖兽,凶名实在如雷贯耳。

“我给姜婪打个电话。”

应峤挂断电话,立刻给姜婪拨过去,然而一连打了几个,却都是“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暂时无法接通”。

他只能转而又给周戌打了个电话过去确认情况。电话才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周戌听见他问起姜婪,不由叹了一口气。

他告诉应峤,肖晓榆和张天行下午就发现联系不上他们俩了,村支书的电话也打不通。

他们一开始只以为是信号不好或者太忙了,但是一直到晚上两人也没有音讯,又始终联系不上人。肖晓榆他们这才担忧了起来。

但姜婪和薛蒙都是成年人,又是在偏远的贫困村,信号不好一晚上联系不上也是正常情况。虽然报了警,但两人失联不过几个小时,警方也没法立刻受理去找人。

肖晓榆和张天行只能先跟程主任和周叔报备情况,准备等天一亮就开车去三水村。

应峤脸色沉凝地挂断电话,又给陈画拨了回去,接通之后只简短了说了一句:“我马上过去,你先把三水村定位发给我。”

说完准备出门,到了门口才想起家里还有两个要照顾的小崽子。他脚步顿了顿,又转身回次卧去看兄弟俩。

兄弟俩正准备睡觉。

椒图换好了睡衣,狻猊已经钻进了被窝里。

应峤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将姜婪失联的情况告诉他们,只道:“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你们乖乖呆在家里别乱跑,白天会有人过来,想吃什么跟他说就好。”

椒图和狻猊一齐点头。

“也不许玩太久游戏。”

应峤又嘱咐了一句,才匆匆离开。

***

外面的婴儿啼哭一阵比一阵凄厉,时不时还有振翅带动的风声,薛蒙甚至闻到了空气中隐约传来的血腥味。

他心跳的飞快,担心是姜婪受了伤,吞咽了几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到了窗边,试图看一眼外面的情况。

外面的天实在太黑了,他瞪大眼定定看好了半晌,才勉强适应了黑暗,靠着那闪着光的红眼珠,模糊分辨出了怪物的样子。

那是一只巨大的怪鸟,翅膀张开扇动的风能吹得人眼睛都张不开。

但此时怪鸟却被另一只更大的黑色怪物按在地上,任凭怎么扑腾翅膀,也挣扎不开。

薛蒙就见那怪物一口咬掉了怪鸟的脑袋,大股大股的血液喷溅出来,甚至还有一些溅到了窗边。薛蒙鼻端充斥着难以言喻的血腥味,他没敢再去看那两个怪物,努力寻找着姜婪的身影。

但他并没有找到姜婪,反而在角落里发现了姜婪的白色t恤。

那白色在一片漆黑中格外显眼,薛蒙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几遍,才不得不确定,自己并没有眼花。

姜婪的衣服扔在角落里,人却没了踪影。

薛蒙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他甚至顾不上外面的怪物,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姜婪……”

他微弱的呼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却没有人回应他。

薛蒙鼻子发酸,眼眶也濡湿了,他缓缓蹲下身捂住了脸。好半晌,他才抖着手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带着鼻音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尽可能录下来。录音最后,他留下了遗言,然后保存好音频,再将手机关机,藏在了屋里不起眼的角落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擦了擦眼泪,握紧了水果刀,咬牙起身,准备先去找黄支书。

就算活不过今晚,他也得拉上个垫背的!

薛蒙决然地推开门出去,却陡然顿住了脚步。就在他前方,姜婪正背对他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纸巾擦脸。

在他蹲着的地方,那个怪物和怪鸟都不见了踪迹,只剩下一堆散落的羽毛和浓重的血腥味。

姜婪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过脸来,朝薛蒙笑了笑:“没事了。”

他的脸本来就白,在这黑沉沉的夜里,又衬得更白了几分,白的几乎有些不像人了。

薛蒙注意到他嘴角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暗红血渍,顿时警惕地退后了一步,举起水果刀朝向他,极力镇定地问:“你把姜婪怎么了?”

他的余光瞟了一眼,之前看到的白t恤已经不见了。多半是被眼前的怪物拿去做伪装了。

薛蒙吸吸鼻子,心想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连个痕迹都没能留下。

心里更是恨极了害他们到如此地步的黄支书。

“你骗不到我的。你是不是还想吃人?”他指着黄支书的屋子说:“那里面还藏着人,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最后再吃我,我帮你把里面躲着人的赶出来。”

他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握着水果刀的手虽然努力克制了,却还是在微微颤抖。

显然是害怕极了。

姜婪:???

他迷惑地看看自己,确定已经变回了人形,又看看一副老子死也要拉上个人垫背表情的薛蒙,眼里是大大的疑惑:“你先把刀放下,我就是姜婪,不是怪物变的。”

薛蒙梗着脖子,根本不信他的话:“我一百三十斤都不到,身上全是骨头没有肉,你肯定吃不饱的。那屋里躲着的人比我胖多了,肉肯定也多。”

他越说越顺畅:“你先吃了他,再吃我。肯定能吃饱。”

姜婪:……

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试探地问:“你是不是看到了?”

薛蒙心里紧了紧,反应飞快:“我什么都没看到!”

姜婪:……

这个反应,多半是看到了他的真身。

挠了挠脸,姜婪努力放轻了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地心虚解释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一个很大很威风,还长角的黑色……”他本来想用动物,斟酌了一下又觉得不太合适,换了个薛蒙能听明白的词:“……妖怪?”

薛蒙戒备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怪物为什么要自曝真身。

“那个妖怪就是我。”姜婪诚实道:“我其实不是人类,很抱歉吓到你了。”

薛蒙:???

他半信半疑地看着姜婪,举刀的手却下垂了一些:“我凭什么相信你?”

姜婪想了想迟疑道:“要不然我再变回去给你看看?”

薛蒙:……

想起那个黑色怪物一口咬掉怪鸟头的场面,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

“……不用了。”

“那你信我了?”姜婪问。

薛蒙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转动眼珠,说:“你先跟我去把黄支书那个老崽种绑出来。”

他是真的记仇了,他们忙里忙外给村里解决困难,结果这老东西却想拿他们喂怪鸟。他现在只想把那老东西拖出来打一顿。

姜婪正好想问问黄支书这些蛊雕到底怎么回事,闻言便同意了,随他一起去正屋找黄支书。

薛蒙气势汹汹走在前面,只是一直若有似无地跟姜婪保持着距离。

姜婪以为他知道自己的真身后心有芥蒂,眼神顿时有些黯然。

两人摸着黑找到了黄支书的房间,薛蒙满脸怒意踹开了房门,又摸索着找到开关,打开了灯。只是灯虽然开了,却跟演恐怖片一样,光线昏暗,闪烁不停。

不过好歹能看清屋里了。

黄友田这个老东西躲在柜子后面,整个人缩在一片巨大的灰黑羽毛之后。薛蒙认得这羽毛,就是那红眼珠的怪鸟身上的。

“你们果然想拿我们喂鸟。”薛蒙凶狠地扯掉羽毛,一脚踹翻了他,又扑上去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黄友田没想到他们还活着,惊恐地挣扎起来,又似乎怕动静太大引来怪物,压低了声音求饶:“别打,别打,动静大了会把那些东西招来的。”

“老子现在就送你去喂鸟。”薛蒙狠狠朝他脸上打了两拳,拽着他的衣领往外拖,一副要出去同归于尽的模样,

姜婪连忙拦住他:“先问问村里怎么回事。”

薛蒙一呆,上上下下打量他,良久,又试着捏了捏他的胳膊,陡然发出一声怪叫:“卧槽,是真的啊!”

他感动地都快哭了,猛地扑上去抱住姜婪,重重在他背上锤了几下:“我还以为你被怪物吃了呜呜呜呜……”

姜婪费劲地把他撕下来,无语道:“我刚才不就说了吗?”

薛蒙抹了一把发红的眼,嘀嘀咕咕:“我以为是怪物变成你骗我,就将计就计了……”

姜婪:……

那你可真厉害呢。

确定姜婪没死,薛蒙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人也不阴郁了,兴奋地一直叭叭叭:“我们先把这老东西绑起来,他家有辆三轮车,我们先开车出去报警……”

说着他又担心起来:“就怕警察不信我们……”

姜婪:“你先听我说。”

薛蒙秒闭嘴,特别谄媚:“哦,您说。”

“这黑雾有古怪,现在一时半会儿应该出不去。”姜婪指了指头顶黑沉沉的天。薛蒙抬头去看,才发现那不是他以为的天空,而是一大片浓黑的、仿佛在涌动的雾。

他怂了怂,不自觉往姜婪身边靠了靠。

姜婪蹲下身,随手拿了个东西拍拍黄支书的脸:“村里怎么回事?黑雾和怪鸟都是从哪儿来的?”

黄支书眼神闪躲:“我、我不知道……”

姜婪冷下脸,五指忽然变化成爪,咧开嘴亮出尖锐的牙:“不说现在就吃了你。”

黄支书眼睁睁看着他的人手变成了不知道什么野兽的爪子,那利爪跟钢刀似的,只碰了一下就在他身上划出个血口子。

他丝毫不怀疑他要是不说,对方真能变成怪物一口吞了他。

“我、我其实也说不太清楚……这些东西很多年前就有了,我们也是没办法。它们就在北边坟地那边,你去看一眼就明白了……”

那块坟地果然有问题。

“后山还有那些怪鸟么?”姜婪问。

黄支书眼珠转了转,想说没有。但对上他冷然的眼,还是吞吞吐吐说了实话:“有、有的……”

姜婪愉快地眯起眼睛,将他一把拎起来,叫薛蒙去找绳子:“我们先去坟地看看,你就先在外面待着吧。”

薛蒙找来绳子,将黄支书绑的结结实实扔在了屋前的空地上,那里还残留着怪鸟羽毛和污血,黄支书在地上滚了两滚,惊恐不已地求饶。

姜婪冷漠地看他一眼,对薛蒙道:“我准备去坟地看看,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

薛蒙毫不犹豫道:“我跟你一起。”

跟着大佬才有安全感。

他神情间满是信任,没有一丝畏惧和隔阂。

姜婪就笑起来:“那就走吧。”

两人扔下黄支书,打着手电筒打大步朝坟地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吃货婪:外卖吃完了,剩下的要上门自取了。

薛蒙:我什么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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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更,二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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