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郁清欢就去了片场。今天没有他的戏份,但自从那次去了大剧院之后,他就养成了喜欢在别人演戏时候观摩的习惯。

刘家安开始还觉得惊奇,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没戏拍的时候就应该打打游戏,或者在酒店一觉睡到太阳落山才是,怎么可能会这样自制。

但随着郁清欢风雨不误的按时到片场报道,刘家安也就习惯了。

见到郁清欢,他拿掉嘴里的烟,笑着打了声招呼,“清欢来了啊。”

“刘导早,”郁清欢在刘家安旁边坐下,跟他一起看监视器里面的画面。

刘家安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你这生活作风跟其他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郁清欢抿唇笑,没有说话。

“我发现,请你还挺值得的,”刘家安忽然说了一句,见郁清欢愕然的看着他,笑着解释道:“本来以为就是个肯下功夫的新人,而且价格还便宜。没想到你还真挺适合吃这碗饭的,不说演技,就这自带热度的体质,也能帮我省点宣传费。”

刘家安有个习惯,国家台出品的节目他是必看的。

虽然近几年国家台一直被唱衰,什么主持人大批出走、节目越做越没新意,但刘家安向来对这样的言论嗤之以鼻。

国家台大部分都是严肃的内容,很少出娱乐性质的节目。但每次一出,就必定是精品。

不说那些恢弘精致的纪录片,就说今年刚出那一档综艺《年轻就要high》,不论是寓意还是内容都十分精彩,简直将其他辣眼睛的综艺比到了地底下。

实力诠释了不论过了多少年,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昨天晚上,刘家安专门推了工作,守在电视机前等待《年轻就要high》第二期,没想到竟然在里面看到了郁清欢。

能在这种大热的综艺中露脸,哪怕是以路人身份,也不容易,更别说郁清欢和霍渠还提供了那么多爆点。

“什么自带热度体质?”郁清欢早就把那段街头的采访忘到了脑后,这会儿听到刘家安的话,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哎?”刘家安掏出手机,“你不知道吗?昨天你和霍渠在微博上可火了。”

什么?郁清欢凑过去一看,顿时眼前一黑。

怎么回事?他的好运不是在慢慢消散吗?就算这个综艺很火,但他们只是出镜了几秒的路人啊,怎么会被这么大面积的讨论!

等等?这个人说她在美国的机场遇到了霍渠?

郁清欢将微博上的那张照片放大,仔细看了一会儿,确认是霍渠没错。

但这不对劲,霍渠明明说他要在美国呆一周,难道是出了事?而且看照片,霍渠周围孤零零的,就他一个人。

想到霍渠一个人去机场,郁清欢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不敢再耽搁,赶紧拜托刘家安帮他联系霍嵘,问一问是什么情况。

刘家安知道郁清欢的为人,又在综艺中看到了他和霍渠,因此毫不怀疑他别有用心,爽快的帮他拨了霍嵘的电话。

此时的霍家,已经陷入了一片惊慌惨淡之中,霍嵘胡子拉碴的坐在沙发上,红着眼睛,声音沙哑,“我就是开个玩笑,哥,我真没想到他会自己跑回来。”

霍嵘悔恨交加,恨不得给自己一刀。若是小弟这次出了什么事,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霍峥的脸色冷冰冰的,刀子般的目光直直的钉在霍嵘身上,“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已经长进了。”

“哥!”霍嵘一拳砸在茶几上,声音颤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都多大了,怎么可能再捉弄小弟……”

“最好是这样。”霍峥从他身上收回目光,“调整好你的表情,在家一切照常,不要让爸妈知道,现在立刻带人去机场。”

小弟那边虽然出了岔子,但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起码他正确的上了回国的飞机,他们不但不能怪小姑娘程雅,反而要感谢她。

不然以小弟那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还不知道会把自己折腾到哪里去。

“我马上去。”霍嵘应了一声,正要出门,电话就响了。

听到那边是郁清欢,他也没有保留,一边开车,一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霍家的二楼,听到跑车巨大的引擎声越来越远,霍夫人侧躺床上,眼泪不断的往下淌。

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们的不对劲她怎么会察觉不到?可孩子们一片好心,不想她知道这事后担心,她也就只能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别哭了。”霍父走过去给妻子擦了擦眼泪,大手粗糙,声音却很温柔,“都快要当奶奶的人了,遇到点什么事就掉眼泪,那怎么行。三儿不会有事的,不是说他已经登机了么,你还怕你儿子在飞机上丢了不成。”

“呸呸呸!”霍夫人表情凶狠的呸了几声,“你才丢了!有你这么当爸的吗?”她越说越生气,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度,“要不是你说什么同行的都是年纪大的人,能照顾好三儿,没让他带保镖,会出这样的事吗?”

看着张牙舞爪的妻子,霍父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淼淼,三儿已经快三十岁了,你不能总是把他当小孩子。他现在比以前已经好多了,有特别在意的人、也愿意接触外面的世界了,你总是拘着他怎么行呢。你有想过吗,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老了、不在了,三儿该怎么办?”

霍夫人其实已经被丈夫说动了,但还是嘴硬,“那又怎么样?他还有两个哥哥!”

“霍峥和霍嵘都会成家,会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们怎么可能像我们一样,把全幅注意力都放在三儿身上?”

霍夫人珉珉唇,没有再反驳。

“行了。”霍父拍了拍霍夫人的背,絮絮叨叨,“我们就装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交给孩子们解决。你前几天不是说天太冷了吗?我找了几个暖和的国家,你看看想去哪里,就我们俩……”

郁清欢赶到机场的时候,正好在门口遇到了霍嵘

“我查过航班降落时间,差不多快要到了。”来不及寒暄,郁清欢看了看霍嵘身后的人,直接开门见山,“他那一趟航班出口在A楼,我在前面,你们人多,分散一点,等在后面,应该不会错过霍渠。”

“可以。”霍嵘对他的安排没有异议,点了点头,照着他的吩咐做了。

“还有,”郁清欢喘了几口气,继续道:“先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如果你那边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同样的,我也会立刻告诉你。”

“好。”

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霍渠出现。

郁清欢焦急的站在接机口,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的瞄着人群,心里复杂极了。

他从没想过霍渠会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

一个连马路都不会过的人,只因为听说他被欺负了,就二话不说从国外跑了回来,甚至连学术交流大会都放弃了。

他那一瞬间都是怎么想的?他自己茫然无措的站在机场时,有没有害怕?

对自己这个只认识了不长时间的朋友,他是怎么样克服这种本能的恐惧的?

郁清欢统统猜不到。

他知道霍渠这种行为,不论对同行的科学家、或者是霍家人来说,都是一种添麻烦的行为,但他真的很开心。

那种被人重视、被人毫无原则关心的感觉,从父母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体会过了。

郁清欢的眼眶酸酸的,他想,他得为霍渠做点什么。朋友之间的付出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他不能只是心安理得的享受霍渠无私的付出。

往手心呵了一口气,再次抬头的时候,郁清欢的目光忽然定在了某处——

拖着行李箱行色匆匆的人流中,挺拔如同小白杨一样的霍渠看起来格外显眼。他紧紧抿着唇,手里拿着他的小本子,抬起胳膊似乎是想要看一眼本子上的内容,却冷不防被后面的人重重一撞,本子立刻掉在了地上。

来不及去捡,就被随后赶上来的人踩在了脚下。

他茫然的盯着地面,手足无措的模样,仿佛一只误闯入了大城市的小鹿。

郁清欢的胸口一疼,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冲了出去,“霍渠!”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霍渠的眼睛骤然一亮,目光准确的定格在了郁清欢身上,“清欢!清欢!”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为什么要忽然回来?”明明心疼他,但郁清欢嘴上说的话还是丝毫不留情,“你知道你给别人添了多少麻烦吗?你的学术交流大会怎么办?那么重要的会议怎么能说不参加就不参加了?”

看着霍渠被他训斥的越来越蔫,最后头都要埋到胸口了,郁清欢只觉得心里憋着的那股情绪总算是发了出来。

太好了,这个人平安回来了,没有出事,也没有丢。

“清欢,”霍渠怯怯的看着他,“你、你生气了吗?”

“我当然生气!你做事都没有考虑后果吗?霍渠,你是个大人,不是小孩子,不能那么任性,你要有责任感。”

“可是……”霍渠不安的揪着衣角,“我们国家的代表,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啊。”

郁清欢的呼吸一窒,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学术交流没了霍渠,还可以让其他人顶上,可他的身边,除了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郁清欢沉默着不说话,霍渠心里就越来越忐忑,偷偷看了他一眼又一眼,最后,忽然伸出手,颤抖着抱住了他。

“清欢,我……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顿了顿,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闷闷却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清欢,你不要害怕,我回来了,谁欺负你了我帮你。”

霍渠要比郁清欢高一点,此时他拼命想要把郁清欢整个人都塞到他怀里的动作,让他看起来像是只展开翅膀的老母鸡一样,十分可笑。

郁清欢却笑不出来,他心里又酸又胀,几乎要忍不住自己汹涌的情绪。好容易镇定了一点,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忽然感觉自己的颈窝湿湿的,有凉凉的液体顺着肌肤滑下去。

“哭什么?闯了祸现在才知道害怕?”

“不。”

“那你为什么要哭?”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到你难过也会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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