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烁问了一句“我做错了什么”,没想到沈则真的开始给他数罪状了。

当沈则提到生日手表的时候,言烁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你可真是小心眼啊。”

就因为这件事,记仇这么久?

沈则一听,顿时更不高兴了。

言烁换位思考了一下,表示他能理解沈则的心情,但是理解归理解,明年他依然改正不了——他实在想不出更多花里胡哨的庆祝方式了。制造惊喜的手段不就那几样嘛,以前都玩过了,以后还玩什么?

但沈则在意的其实不是有没有惊喜,是言烁还愿不愿意为自己花费心思,如果以前一直费心费力,后来却开始敷衍应付,这个落差谁能受得了?

说通这一点问题就好解决了,毕竟沟通是人类进步的桥梁。

言烁和沈则沟通了一晚上,从客厅的沙发一路沟通到卧室床上,结束时夜已经深了。言烁懒洋洋地躺着,和沈则手牵着手,无名指贴在一起,两只婚戒紧挨着。

想当初他俩的关系真正被曝光,就是因为出去活动的时候忘摘婚戒,被拍到了。

为此,李琳佳在公关上没少花钱,雷厉风行地把消息压了下来,但没有不透风的墙,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也算是低调出柜了吧。

但过了这么多年,李琳佳也不像当年那么严格了,前一阵言烁听说,她打算从一线退下来,以后就在公司里安心当一个养老的咸鱼高管,不再亲自带艺人了。

这样也挺好,前半生忙于事业,总要留下一些年岁用来享受生活。

言烁倒是没想过退圈的事,其实他和沈则现在不忙,至少和忙碌的李晋等人相比,算得上清闲了。以年为单位来说,他们一年只做两件大事,一是言烁的专辑,二是沈则的专辑,做不完还可以跨年,反正时间安排听自己的。

另外,开几场演唱会,拍拍广告,偶尔上个节目,出席一下某某晚会,没有别的了。

用傅新言的话说,这俩人提前步入了养老生活,基本丧失了上进心。

这是一句玩笑话,但是要认真计较的话,人各有志吧。幸运的是,言烁和沈则志同道合,两个人一起研究他们共同热衷的东西,收获的是双倍的快乐。

“哥。”言烁轻轻戳了一下沈则的手心,“你知道吗?我们这种关系叫知己。”

“……”

沈则斜他一眼。

刚才“运动”过量,言烁现在很累,脑袋往枕头旁边一歪,靠着沈则的肩膀,低声道:“你不要随便学会一个词就往我身上套啊,‘七年之痒’,你会产生这种怀疑,本质是因为你对我们的感情不自信,对吧?”

“哦,那你给我点自信。”沈则顺势搂住他。

言烁想了想:“我以前有对你深情告白过吗?想不起来了。”

眼看沈则要变脸,言烁连忙道:“哎,只怪我当年脸皮薄,没有给你多说几句甜言蜜语,现在咱们都一把年纪了,更不好意思说了,怎么办?……可我有多喜欢你,难道你心里没数吗?”

“没数。”沈则的眼睛依然斜着他,在事后的缠绵气氛下,那目光格外缱绻。

言烁心里一热,闭上眼睛,用呓语般的腔调说:“其实人家那些七年之痒的,大多是因为在一起生活久了,厌倦、没有激情了,以前觉得对方哪儿都好,后来觉得没什么稀奇,他也不过是普通人中很普通的一个嘛,当初会觉得他好,那是爱情给的光环。就好比你的粉丝们,你在她们眼里,是舞台上、镜头下的完美男神,高岭之花,可望不可及。距离产生美,不管你做什么,她们不知道事情真相,那么你的行为就会被解读成符合她们想象的含义——她们爱的是这样的你。”

“……”

“如果她们和你一起生活呢?发现你不是神仙,你也会吃喝拉撒,会疲倦,会生气,会嫉妒,会发脾气,偶尔会不修边幅,在某方面的看法和做法会狭隘,你一点也不完美,不过是一个普通男人罢了,不比别人高尚多少。……你以为这些我不清楚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因为越了解你,越不喜欢你了?你不是我的偶像啊,沈先生,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盲目崇拜。”

说完这句,言烁改口:“唔,不能这么说,崇拜也是有的……”

沈则闻言一愣,言烁有点不好意思:“去年我发专辑的时候,收到了一些批评,你还记得吗?当时我低落了很久,你以为我是被网上那些人说得玻璃心了,还在微博上帮我讲话。但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

“因为你啊。”言烁摸了摸鼻子,“我觉得我没有你做得好,其实我已经很努力了。”

沈则:“……”

他还真不知道言烁竟然会比较这个。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言烁也不再矜持了,直言道:“你不会以为我最爱你这张脸吧?担心自己色衰爱弛?”

他翻身压住沈则,低头啾了一口,“其实我是你的乐迷呀,我好崇拜你的。”

“……”

大概没有哪个男人能听到自己的心上人讲这种话而不为所动,沈则的反应格外强烈,他差点膨胀爆炸,努力压制了一下,但脸红没压住。

……上次脸红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言烁不知从哪学会了得寸进尺的本领,一见他这样,蹬鼻子上脸道:“所以说啊,别怕,只要你肯好好写歌,我会宠爱你一辈子的。”

沈则:“……”

一辈子有多久,言烁暂时还不知道。但今天这个夜晚实在太久了,沈则把他摁在床上施行家法,折腾到后半夜还没完。后来言烁受不了了,抹着眼泪挂在沈则脖子上哽咽求饶,被抱进浴室洗澡的时候,他两条腿都站不稳了,满身都是痕迹——看得出来,沈则今晚尽兴过头。

第二天是个晴朗的日子,言烁睡到下午才起床,醒来时发现沈则竟然在客厅里贴对联。

“还有几天过年?”

“三天。”

沈则踩着凳子,往墙壁上挂福字,言烁慢吞吞趴上沙发,盯着他的背影看,“对了,咱们今年去哪儿过年?你家还是我家?”

“哪也不去。”沈则说,“叫他们都过来吧,一起吃年夜饭,怎么样?”

“好,我打个电话问问。”

言烁立刻拿起手机,给家里拨了一个电话,结果很顺利。

其实他爸妈接受沈则就是这几年的事,五年前他们结婚的时候,家里还有点别扭。现在终于习惯了,平时相处得很自然。

当然,这得益于沈则平日里殷勤的表现,他孝顺得比言烁这个亲儿子还像亲儿子,让言烁本人自愧不如。

沈则贴完了福字,拿起一张财神。

言烁噗哧一笑:“你干嘛,今年怎么这么全?”

“为了你明年的财运啊。”沈则说,“祝我们言言明年的新专辑大卖,好评多多,不要再来跟我哭鼻子了。”

言烁:“……”

去你的吧。

言烁翻了个身,仰面躺在沙发上,眯眼盯着天花板。突然道:“对了,年后约他们出来喝几杯吧,好久没聚了。”

沈则说好。

言烁拿起手机,把消息在塑料天团的五人微信群里发了出去。

发完他想,又一年了,今年和当初相比变化那么大。

可似乎又什么都没变。

他的爱人依然在,朋友依然在,他所珍视的一切,都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幸运了。

趁沈则往墙上贴财神的时候,言烁弯了弯嘴角,冲他的背影悄悄比了一颗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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