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念琢磨着,裴青临不会看上江渥丹了吧?但仔细一想也没可能啊,凭他的容貌才华气魄,当初还有从三品大员看上他,愿意以正妻之位相聘的,江渥丹虽也出众,但比裴青临还是差了不少的,他总不可能一见钟情吧?

偏巧裴青临话术高超,哪怕抢风头抢的也不着痕迹,沈南念都挑不出理来,可给郁闷坏了。他也不是省油的灯,掩嘴咳了声,轻巧把话题扯了回来:“既说到容貌,语迟也有桩趣事,我娘是江南闺秀圈里有名的美人,当初生下语迟一瞧,险没被丑哭了,她小时候也就是寻常漂亮,如今长开了,倒也能见人。”

沈语迟嗐一声,很不谦虚地指了指自己:“我本来就漂亮好不好,就是先前家里人没好好教我打扮,现在随便换一身衣服,精气神立刻就不一样了。”

教导女儿是当家主母的职责,江渥丹对沈家境况略知一二,却不好多嘴,只笑:“沈娘子正是精神的时候。”他喝了口茶:“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就一门心思的读书,半点不注意仪容,后进帝都赶考,没少被人取笑土包子,我后来在打扮上用了点心,他们又说我口音村气,当时多亏伯念处处照拂提点,不然我还得受气。”

其实他现在说话也带了一丝乡音,不过他提起昔年伤心事的时候,并无半分卑怯不忿,谈笑自若,完全是谈趣事的口吻。“本来就是,要是有人看你不顺眼,怎么都会在背后碎嘴。”沈语迟笑:“听话音江郎君是蜀中人?我觉着这口音挺好听的。”

江渥丹坦然一笑:“其实我专门练过官话,不过乡音难舍,放松下来的时候,总会带上一些,偶有人还会轻嘲几句,不过我已是想开了,当官靠的是能耐,是才学,是为民之心,又不是谁的说话好听,谁仪表最好看,我只管把自己分内事做好,问心无愧就是了。”

凭这话,沈语迟就对他颇有好感:“江郎君一片拳拳之心呐。”

不光她感观上升,江渥丹瞧她也不错。他托好友给自己说亲,本来也没想攀高枝什么的,没想到伯念兄这么实诚,直接给他介绍自己亲妹,沈国公府嫡长女。江渥丹出身书香人家,他爹是知府之位致仕的,出身上自是不能和沈家比,他本还觉着自己高攀,想着公府嫡女脾气会不会特别大怎么的,现在瞧沈语迟随和可爱,也就放下心来。

两人略说了几句,又开始交换表字。江渥丹这样坦率的一个人,提到自己表字却尴尬起来,他清了清嗓子:“那个...我小字是家父给取的,取了郝忻二字。”

沈语迟噗就笑了,觉着江爹实在是个妙人。

沈南念悠然揭好友老底:“他还有俩堂弟,小字也是江伯父取的,分别叫郝仁和郝汉。”

沈语迟乐不可支,裴青临静坐在一旁,并未插话,只是神色越发淡了。

她险笑出个好歹来,勉强平了平气:“我还不曾取表字,只有个小名,叫呦...”

她小名才说了一个字,那边上菜的小二就放上一碗群仙羹,那碗群仙羹不知怎么的,就出现在江渥丹手边了,他一时没留神,手腕一拂,一碗羹汤就尽数泼在旁边裴青临的裙摆上。

屋里人都吓了一跳,白氏忙给裴青临递了一块绢子:“先生快擦干净,仔细别烫到了。”

裴青临不接,还是沈语迟递来自己的帕子,他这才伸手接过,慢慢擦拭裙摆:“扰了各位兴致,真是不好意思了。”嘴上虽致歉,眼底却无半分歉意,只拿眼看着江渥丹。

江渥丹也是无心,硬是给他看出愧疚来,忙道歉:“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我鲁莽了。”只是这盏汤怎么就出现在他手边,又正巧泼了裴先生一身呢?这也忒倒霉了些。

群仙羹是以诸多海鲜炖的,他越擦,裙子上的油渍就越重。沈语迟怕把他烫出个好歹来,忙道:“我带你去医馆瞧瞧,再换套衣服吧。”

因这个插曲,相亲是没法进行了,江渥丹忙命人送裴青临和沈语迟去医馆,连连致歉。

虽然这次说不上不欢而散,但大家多少有些尴尬,沈南念两口子便留下善后。

上了马车,沈语迟看他的裙子是彻底没法要了,不由抱怨了句:“江郎君也太粗心了些。”

裴青临唇角微翘,反而缓缓劝她:“江郎君不拘小节了些,是我不该坐在他旁边的。”

沈他这话说的多高明,他这么一劝,沈语迟显然没意识到这高段位绿茶吊手段,反而愈发觉着江郎君忒粗心了。

沈语迟要先带他去医馆,他淡然拒绝:“那汤端上来已经是温热,并不很烫,不必如此麻烦。”

沈语迟又劝了几句,见他不肯,她只得道:“那先去成衣店买件衣服给你换上吧,总不好让你一身狼藉的回去啊。”

裴青临不愿,但无奈被她硬拽着,两人便到了一家贵族夫人娘子常来的成衣店。

得亏登州女子多是高挑身材,不然就凭裴青临这身量,还不好挑衣服哩。她选中一套滴翠色琵琶对襟上衣和柳色马面裙:“先生你试试看合不合身。”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水绿色襦裙,不禁笑:“哎呦,顺手挑了跟我一样色儿,咱们这就叫情侣装啦哈哈哈。”还调戏人家一遭。

裴青临本想拒绝,神色动了下,轻声重复:“情侣?”他笑着一眼扫过她,拎起衣裳的琵琶袖:“大娘子莫不是想借衣服暗示我什么?那我得多谢大娘子抬爱了。”

沈语迟就贫嘴一句,被他一说就有点怪怪的。她改口:“闺蜜,闺蜜装。”

裴青临不再多言,被店内小二引着去后面更衣。

沈语迟跟着往后走,结果自然被他无情地拒之门外,他扶住门框笑了笑:“大娘子总是想着轻薄于我,真令我烦扰。”

这话把沈语迟给气的...她也不好再跟进去,就在外面逛了逛,结果发现这家还有个隐秘的小隔间是卖肚兜亵裤的,自打两人上回泡温泉,她就琢磨着培养一下他穿肚兜的习惯,要不然夏□□裳穿的薄...凸了,多尴尬。

她可真是个二十四孝的好弟子啊!

她选来选去,恶趣味地选中一件淡粉色绣奶猫的兜衣,走过去敲了敲裴青临试衣间的门:“先生?”

裴青临本来就不习惯在外换衣服,听她又过来,没好气地打开门:“何事?”

沈语迟贼头贼脑地捂着眼睛走进来,从指缝里瞄见他衣衫不整,她干笑了声:“我给你选了件贴身兜衣。”说着把粉色兜衣拿给他。

裴青临:“...”

他脱衣裳的习惯有些奇怪,扣子居然是从下面解的,不过也因此,沈语迟有幸瞄见他劲瘦的腰,虽然细,但瞧着颇有力道,跟一般女子的杨柳腰完全不一样。

他肌肤冷白,像是上好的缎子,小腹紧实漂亮,居然还有肌肉,不过不是那种吃增肌粉刻意练出来,线条流畅自然,颇有力道却不粗犷,精雕细琢出来似的,和他那张脸美的相得益彰。

明明都是女人,沈语迟瞧了却莫名有点脸热,她不由戳了下自己腰间软嘟嘟的柔,有些郁闷地嘀咕了声。

裴青临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接过肚兜,二度把她扔了出去。

沈语迟等的百无聊赖的时候,他终于走了出来,两人都是一身绿油油,居然也有些璧人的意思。

她兴致勃勃的:“先生,我给你买的粉红兜衣你穿了没?”她脑补了一下裴青临穿那件粉色小奶猫兜衣,不由露出迷之笑容。

裴青临压根没接话茬,淡淡地另起一个话头:“你脸红了。”

沈语迟:“啊?”

裴青临托起她的下颔:“方才在试衣间里,你瞧见我换衣服,脸红了。”

沈语迟:“...”她后悔招惹他了:“我这不是,见你身材太好,自卑到脸红吗?”

裴青临笑了下,轻声道:“为什么我只在你的眼睛里瞧见了垂涎三尺呢?”

沈语迟被他噎死,他手指搭在立领的第一颗扣子上:“你问我有没有穿你选的兜衣,怎么?你要亲自看看吗?”

沈语迟见他衣服解衣的架势,半晌才憋出俩字:“不想...”

他拿开手,慢条斯理地笑:“放心,你以后总有机会能看个彻底。”

......

接下来两天过的风平浪静,沈语迟和白氏本来早就说要把饮子店开起来,奈何沈南念前几天受了伤,白氏无心旁顾,如今家里的事儿都处理好了,白氏这才正式给登州的夫人娘子们下了帖子。

白氏很有造势的能耐,虽然开店时间延长了,但她时常命人宣传乳茶,因此大家对饮子店的热情不减反增,开业第一天门前就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连永宁郡主都来捧场,有那想巴结郡主的,不少也赶了过来,平添了五分热闹。

沈语迟笑的合不拢嘴,还是白氏跟她细说了一回成本,她才收了得色,按照这个成本,铺子得小半年之后才能盈利,还得是铺子一直能保持这样火爆。

凭沈语迟和白氏的身份,当然不能亲自料理店里琐事,白氏就叫了同族的一位寡居堂姐做掌柜,余下的饮子师傅,小二,杂役,也都是悉心挑选过的人手。虽然两人不会亲自插手店铺经营,可开张第一天,两人一早就来包间坐着了。

这乳茶店的主要消费群体是年轻娘子们,所以店内装修以清雅明快的杏色为主,前店是热闹繁华的大街,后店临着河堤,垂柳依依,玉带环绕,风景绝佳。沈语迟不由赞叹:“嫂嫂好眼光,这地儿找的真好,装修的也雅致。”

白氏谦道:“哪里是我寻的,这是母亲陪嫁里的铺子。咱们的乳茶定价高,寻常百姓根本喝不起,除了一些达官显贵外,最差也是士绅才能喝得,这些人手头有钱,对环境自然也讲究,我宁可多花钱在店面上,也要把这些人留住。”

沈语迟连连点头。

她说完一笑,往外瞧了眼:“你有所不知,这条街是州府和蓬莱县的分界线,前街属于州府,后街属于蓬莱县,说来蓬莱县衙离这儿也不远呢。”

沈语迟被她打趣了也不娇羞:“这么说,江郎君离这儿挺近的?”

“是呐。”白氏拉着小姑子的手细说:“你哥探问过了,江郎君对你颇有好感,不知你意下如何?若是彼此有意,把这事儿早定下来方好。”

沈语迟有点排斥:“太早了吧。”搁在现代十五岁就让人谈婚论嫁的,估计得被拉出去崩了。

“又不是立即成亲,十五岁议亲哪里早了?”白氏嗔一句,细细劝着:“女子十七八成婚也不晚,太早了没好处。我是想着,你若是觉着他好,名分定了之后就能光明正大的往来,你们先处上一两年,婚后日子才能更顺遂。”

她又叹:“我和你哥不是逼你,但夫人眼瞧着快要解了禁足,她是一意要把你说给娘家侄子的,父亲...哎,父母之命大于天,我们都怕夫人父亲插手你的婚事,届时你一辈子就完了。江郎君别的不说,人品我们是可以打包票的。就是不知你意下如何了?”

沈语迟还真给她劝通了点,谁让情势所迫呢?况且又不是让她立刻结婚,总还有了解的余地。她勉强点了头:“那我能不能再见他几面?”

“成。”白氏一口应下,又笑:“下回可别再带上裴先生了,他太挑眼,你在他身边显不出来。”上回那事,白氏简直不想再经历了。

两人说着说着,天色就暗了下来。沈语迟还想帮裴青临分辨几句,忽听店外喧闹起来,似乎有人推搡喝骂,她最是个闲不住的,匆忙跑了出去。

一个穿金戴银却眼神浑浊的青年带着一班狗腿子,站在门前重重啐着店里女掌柜:“...我呸!爷是登州太守之子秦授,你们开门做生意,凭什么不让爷进去,爷今儿还非要进了!”

白氏细心,设计店面的时候自也考虑到男女大防,所以店内专门装了两处门,店内也设了供男女客人喝茶的两处地方,由专人带进来,男客女客压根碰不到面——而这秦授非要进的,就是专为女客开的那扇门。他若是进去惊到了女席的贵客,这店明天就不用开了!

女掌柜还不能得罪客人,捂着脸,尽量平缓语气:“您若要进去,请走左边的门,这道门是给女客用的。”

沈语迟一见女掌柜脸上有两道巴掌印子,还得跟这傻叉赔笑脸,她登时就火了!她重啐道:“太守两位公子我都见过?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猪狗?!”

秦授一身酒气,大概是从前头哪个勾栏酒楼晃荡过来的,他浑浊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见她生的花貌雪肤神清骨秀,眼里不禁露出垂涎之色,他指着她道:“哪里来的貌美小娘子?带上来给爷我瞧瞧,小娘子是哪个楼里出来的?今儿晚上就陪我吧。”这是把人家当勾栏里的花娘了。

他身后的狗腿子倒是清醒的,见这小娘子穿着打扮气度均是不俗,一时犹豫。

沈语迟却忍不得了,她上前一步,一把揪住秦授头发,劈手给了他两巴掌,又捣了两记老拳,一张脸揍成猪头样:“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再敢胡乱撒野,牙给你拔掉!”

一众人给这泼辣小娘子吓了一跳,秦授的狗腿子忍不得了,当即便想动手,秦授也要还手,可他一手还没搭上沈语迟的肩,就听后面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沈语迟转过头,却见江渥丹带着一班差役走过来,很有几分掌印官的威风。他先把沈语迟护在身后,不使人伤到她,又伸手一推,轻松把秦授推了个跟头,这才冷沉着脸:“秦四郎,好久不见。”

秦授居然是认识他的,倒吸了口气,酒也醒了几分:“江好心?!怎么哪都有你?!”

江渥丹冷冷道:“这是我的辖区,我自然该尽责。倒是秦四郎你,忘了上回太守是怎么罚你的吗?”

秦授不知在他手里吃过什么亏,闻言脸色忽青忽白的,江渥丹给差役使了个眼色,几个差役上前就把狗腿子们揍翻在地,秦授骂了几句狠话,吓得一溜烟跑了。

沈语迟微微张嘴:“江郎君好威风。这人说他是太守之子,你不会...”

江渥丹一笑,摆摆好看的手:“沈娘子放心,我依照律法行事,并无私心,太守也不能如何。”他又敛了笑容:“沈娘子下回再遇见这等事,可别再自己出头了,应该及时报官才是。今儿我是听到有人闹事,特地赶了过来,下回若没及时来,沈娘子吃了什么亏,我如何向伯念交代?”

店里自有打手,沈语迟也带了侍从,因此并不惧个把纨绔,不过她还是领了江渥丹的好意:“我省得了。”

两人正说着话,白氏也匆匆赶来了,她先抚慰了小姑几句,见她无事,才向江渥丹感激道:“真是不知怎么谢你好。”

江渥丹忙自谦了几句,他并不居功,转身要回衙门。沈语迟招呼他:“江郎君若是没什么要事,要不要进来尝一杯我们店里的饮子?”

江渥丹略一思忖,也不扭捏,拱手一笑:“那就叨扰了。”

他边往进走,边跟沈语迟笑道:“乳茶之名我早有耳闻,可惜我本月月俸花干净了,本来想下月来尝尝的,沈娘子可得算我便宜些。”

沈语迟给他逗的一笑,拍胸脯保证:“给你打十二折。”

江渥丹朗声笑:“可见是杀熟了。”

三人说笑间,厨下就端了乳茶上来,江渥丹倒似真爱这一口,连连道:“味道独特,浓香柔滑,别具芳馨。这店名叫什么呐?回头我给朋友推荐。”

沈语迟灵机一动:“我们暂时想了个沈家饮子店,不过今儿被好多客人说难听啦,要不探花儿你帮着起一个?”

江好心探花给这等朴素的店名逗的乐不可支,半晌才缓了缓气儿:“那劳烦沈娘子取纸笔来了。”

他能做探花的,学问自是不俗,铺开纸笔,撩起官服的袖子,沉吟道:“沾牙旧姓余甘氏,破睡当封不夜侯,茶,雅称不夜侯。”

他神情专注,悬笔提腕,尤其那手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手,修长莹白,握笔的时候很有力道。他运笔如飞,转眼就在宣纸上写下了‘不夜侯’三个字。

沈语迟见他脊背挺直如翠竹,写的字力透纸背,不由目露赞叹:“这字写的极有风骨。”

江探花愣是给她夸的不好意思起来,他写完之后要放下狼毫笔,沈语迟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两人指尖相触,齐齐愣了下,又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沈语迟脑子里突然闪过灵光,学霸,长得俊,身高七尺以上,个性善良坦荡...这,这不就是她的理想型吗?她想象中的男票,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哎呦,她忍不住又瞄了江探花一眼,没准这就是天意啊!她不自在地咳了声:“我拿回去装裱起来。”

江探花十分懂礼,见天色不早,主动告辞。

沈语迟抱着他写的字儿回了家,她今儿回的有些晚,本以为府中人早睡下了,没想到垂花门处还有一盏风灯在寒风里忽明忽灭。

她惊疑地走过去,裴青临就斜倚在照壁上,一手拎着风灯,衣袂被秋风吹的飞扬,他神色淡淡,见她回来才露出浅浅笑容,动人更胜月色:“回来了?”

先生这是在等我吗?沈语迟心尖儿微烫:“先生...”

这个人嘲她讽她,可是却会在寒夜里等着她。她鼻根微胀,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裴青临略一点头,似乎想说话,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木匣上:“这是...?”

沈语迟从莫名的心绪里回过神,把字展开给他瞧:“这是江郎君给我们的饮子店题的字。”

她不等他发问,叽里呱啦就把今儿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声音里不自觉带了几分憧憬和向往:“我觉着江探花人还不错,倘能长久如此,倒也算圆满了。”

裴青临神色沉寂,眸光幽暗寒凉,倘有人此时看他眼睛,定会止不住战栗。他声音极轻地重复:“圆满?”他慢慢笑了下,食指摩挲着她扬起的嘴角:“是啊,大娘子要圆满了。”

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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