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9
别的都能忍了, 唯独梁司月一身酒味, 让柳逾白很想找莫莉借用一下香水, 将她从头到脚地喷一喷。
但想到酒臭味和浓烈呛鼻的香水前调混合,一定是另一种地狱,也就罢了。
柳逾白抓着梁司月手腕的那只手,在刚才她蛮力强势的反守为攻中,不由地松开了, 此时虚虚地悬在半空中, 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
有一个瞬间, 柳逾白实在觉得她麻烦得不行, 手已经搭在她肩膀,几乎就要将她推开,低头, 看见她眉峰微蹙,难受不过的神色,还是决定忍一忍。
只希望,她最好争点气, 可千万别吐他衣服上, 不然他可真保证不了自己不会杀人。
莫莉也意识到后座的这一幕很不寻常, 只在最初瞥了一眼,后续就不再回头去看了。
她是灵机一动地意识到, 每回梁司月在车上的时候,柳逾白就不再强求车里一定得放一点广播或者音乐。
今天,她决定帮柳总恢复一下传统, 就伸手打开了车载广播,那里面赶巧在放一首耳熟能详的英文歌,“Suger,yes please,Won't you come and put it down on me……”
音乐起的时候,柳逾白顿时觉得这场景滑稽死了,某人死沉死沉地搂着自己胳膊,脑袋还不断往下滑,他怕她呼吸不畅容易呕吐,只得时不时伸手,将她脑袋再捞起来。
梁司月,你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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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搞笑电影一般的情境中,车终于到了酒店。
而梁司月,很争气地让自己避免了被杀人灭口的下场——她在车上没吐,被柳逾白提着进了电梯,穿过走廊的一路颠簸中,胃里才开始翻江倒海。
柳逾白赶紧喝止她:忍着!
脚步更快,最后几乎是半提半抱,进了房间,一脚踢开门,把人放下,扔在马桶前面。
柳逾白松解一下领带,转身走出了洗手间,脚步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轻快。
莫莉临时给梁司月订的一间房,普通的没有了,只有行政套房,与柳逾白自己住的那间规格相当。
柳逾白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叫莫莉去看着某人,免得一头栽进马桶将自己溺死。
莫莉进洗手间之后,很贴心地替柳总关上了门,免叫他听见不适的声音。
然后,她盘算着,这一趟回去,得跟柳总提:要加钱。
过了一会儿,洗手间里隐约响起冲水声。
而后莫莉将梁司月搀了出来,丢在床上,脱掉了她的鞋子和外套。
莫莉翻着衣领看了看,梁司月内搭的上衣里面,没有其他衣服了。
就转过身,对他说:“柳总,要不要回避一下?”
莫莉跟梁司月一起住这一间,柳逾白相信以她的能力,一定处理得妥妥当当,不需他再额外操心,也就起身,回隔壁自己房间去了。
柳逾白衣服上沾满酒味,尤其衬衫领口至胸口,脱下扔在一旁,先去洗了个澡。
没多久,莫莉过来敲门汇报,梁司月换了睡衣、漱了口,现在已经睡着了。
柳逾白“嗯”了一声,片刻,又站起身,打算过去看一眼。
莫莉将隔壁房卡递给柳逾白,自觉不跟去打扰,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忙,譬如得给梁司月准备一套干净衣服。
梁司月穿的是酒店的浅粉色绸制睡衣,她并没有好好盖着被子,侧卧着,一条胳膊搭在了外面,袖子宽松,被掀开了一角的被子挂得蹿上去一截,露出小臂和手腕,
头发睡得凌乱,额上有汗,发丝都粘在上面。
因为皮肤白,一点点醉意就足够将两颊染得红如泣血。
他可能只是想看看这么红得有多烫,便伸手,指尖轻轻地碰了一下。热度自指腹渡过来,她皮肤薄得下一刻就要绽破一样,像是摘下以后,搁置几天便熟烂的桃。
拖鞋在床边,瓶装水和面巾纸在床头柜上,一切起夜方便的细节,莫莉都考虑到了,没什么放心不下的。
最后,柳逾白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额头,便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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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司月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窗帘拉开了一半,透出外头阴沉的天空,看着好像要下雨。
她思维很是迟缓,睁眼所见的一切都陌生极了,包括床单的触感,屋内的气息……而当她发现自己穿着睡衣,睡衣里面只有内-衣的时候,立即吓清醒了。
她迅速爬起来,还好,床上就自己一个人。随即,又注意到旁边还有张床,床上是空的,但有被人睡过的痕迹。
她昨晚彻底断片儿了,没法复盘发生了什么。
拿过手机准备联系小琪的时候,听见外头有说话的声音。
靸上拖鞋,出了一道门,穿过短短一段走廊,外头是客厅,围绕圆形胡桃木茶几放着几张扶手沙发,而正对窗户的沙发上,赫然坐着柳逾白,莫莉坐在他对面。
梁司月掩饰不了的心虚:“……柳总早,莫莉姐早。”
柳逾白投来一眼,凉凉的语气:“不如你早。”
梁司月这才去看房间的壁钟,已经是十点钟了。
莫莉站起身,将茶几上摆着的几页资料,连同圆珠笔和记事本都收一收,拿在手里,笑说:“司月你坐,我去叫人给你送一份早餐过来。”
梁司月尴尬极了,完全不敢去看柳逾白,“……我先换衣服。”
莫莉说:“给你准备了一套干净的,放在床尾凳子上了。”
梁司月又回到卧室,没找到门,才知道是开放式的格局,她只好把衣服拿进浴室里去换。
豪华酒店的浴室,快要赶上她现在所住房间那么大了。
梁司月很快地洗了个澡,洗漱之后,将头发吹到半干。
换好衣服,往镜子里打量自己,还好,脸色并未显得憔悴,可能刚洗过澡,角质层吸饱水,皮肤显得通透极了。
莫莉给她准备了一条深蓝色碎花雪纺连衣裙,套在外面穿的是一件宽松的套头毛衣,烟粉色,颜色又高级又温柔。
她已经尽量的动作迅速了,然而弄好还是花掉了快二十分钟的时间。
等回到客厅一看,早餐已经送了过来,莫莉人不在,柳逾白依然坐在那张沙发椅上,手臂撑着扶手,手里端着iPad。
他掀了掀眼皮,终于跟她算昨晚的账,明晃晃的揶揄写在目光里,“别的不行,运气倒好。”
梁司月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她虽然已经记不清细节,但隐约还是能想起来是莫莉和小琪带她离开的。
如果昨天他没去,可能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单凭小琪,想把她解脱出去,不知道还要费多少波折。
梁司月并不打算解释什么,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那种情况,她也没别的选择。
因此,她只对柳逾白道了声谢。
原以为,柳总准备了一箩筐的话要教训她,谁知道他也不过就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垂下目光继续看着iPad的屏幕。
梁司月在柳逾白对面坐下,揭开外卖餐盒的盖子,问柳逾白:“你吃过了么?”
柳逾白手指点一点腕上的手表,仿佛在说,废话,不看看都几点钟了。
早餐是生煎包和清粥,很合适宿醉之后的口味。
拍戏算告一段落,她暂时不必像之前那样极其严格地控制体重,于是吃了三只生煎包,喝去半碗粥。
餐盒都收拾好,起身,去将其掷入一旁的垃圾桶里。
柳逾白顿了一下,目光追随而去。
那连衣裙及膝,走路时裙摆微微旋动,小腿骨肉匀停。上衣的烟粉色真是极适合她,中和面相上的清冷特质,又不会显得甜腻。她头发没有完全吹干,发尾有一点蜷曲的弧度,或许因为稍稍潮湿,发上洗发露的香味更易扩散,极有存在感地充溢了整个空间。
他原本就是嗅觉极其敏锐的人。
梁司月扔完垃圾,回到柳逾白对面坐下。
她将两手撑着身体两侧的沙发边沿,低头,脚悬空,微微地前后晃动,“……我以为杀青的时候,柳先生会过来。”
柳逾白看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的,“你多借花献佛几次,我就会亲自来了。”
梁司月微微地愣了一下,解释说:“那个,我跟林孟夏是最后杀青的,但是剧组工作失误,花只准备了一束,林孟夏的助理是个男的,又不够细心,也没提前确认。后来不知道谁又送来一束,因为林孟夏没有花,第二束就给他了。那束花好漂亮,我们都不认识,小琪说可能是某一种特殊的玫瑰……”
柳逾白仿佛受不了她们的没文化,“那是花毛茛。”
这下梁司月肯定了,是柳逾白送的,可是,“……您没署名,我以为是剧组工作人员买的。”
她当下拿出手机,要给林孟夏发消息,问问那束花他扔了没有。
“……”柳逾白放了iPad在茶几上,嫌她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回来,小气又丢人,“再给你买就是。”
她倒执拗起来:“我第一部戏第一次杀青呢,柳先生专门送给我的花。”
柳逾白打量她,揣度她这句话的重点在哪儿,第一部戏,花,还是……
“过来。”柳逾白扬了扬下巴,招呼她。
梁司月顿了顿,起身,走到他跟前去。
他伸手,将她胳膊一拽,让她挨着他,倚坐在沙发扶手上,紧跟拿过自己的手机,解了锁递过来。
梁司月先是闻到柳逾白身上,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洗沐后的香味;然后觉察到他隔着衬衫传过来的体温;再然后,留心到他腕骨分明,手指修长,一只手好看极了;最后,才微微失神地看向手机,有些困惑。
手机在柳逾白手里稍稍地旋了一个弧度,塞入她拇指和食指之间。
她下意识地拿住。
他说:“给莫莉发信息,让她买一束花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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