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素素被吓了一跳,连忙呵斥:“你笑什么?”

水淼停止了笑声,她忽地直挺挺地坐直了,头发遮着眼帘,看不清脸。

原先水淼的头发是斜长流海的披肩发,看起来又飒又美,可现在她那头直发却像个疯子似地遮住了整张脸,披头散发,令连素素想到某些恐怖片里的女鬼,比如伽椰子。

连素素哐当一声,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她一首把眼前的饭盒推开:“水、水淼?”

她完全不敢靠近水淼,又害怕如果自己选择远离水淼,会被观看直播的网友疯狂辱骂,最后只得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站起来,面露担忧地隔空询问:“没事吧?你怎么了?”

水淼充耳不闻,她朝饭盒扔下自己的筷子,突然伸手遮住眼睛:“啊,嘻嘻嘻嘻嘻。”

第一声可以说是尖叫,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叫法,但这尖叫只维持了一瞬间,下一秒水淼立刻发出了古怪的笑声。

连素素听的遍体发寒,她看水淼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可也不敢过去,生怕下一秒自己被吓倒的丑样子会传遍网络。

“来人啊,导演?工作人员呢?”连素素一边冲着外面大喊,一边站在距离水淼不远不近的位置上,小心翼翼地靠近,“水淼?是不是来到这里以后,压力太大,要不去休息休息吧?”

水淼突然出了声,声音沙哑:“好痛啊。”

“什么好痛?哪里好痛?”连素素不解地问,她开始着急地往通道口张望,对着胸针道,“节目组怎么还不来人?来人啊,出事了!”

她已经不再怀疑水淼是在演戏了,刚刚她从对方的声音里听出了无比的痛苦,如果水淼有这种演技,早就红遍大江南北,还不需要一直被批评只会P图。

水淼捂着眼睛不肯松手,身体卡在桌边摇摇欲坠:“眼睛,眼睛好痛!”

“节目组怎么还不来人?就算是全封闭式综艺,也不要这样子吧?”

连素素纵使一开始对她有再多嫉妒,现在也不能放着她不管,她伸手就要去扶对方,然而水淼很明显地拒绝了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痛,痛,我好痛……!”

连素素扶她的手就这么僵硬在了半空中,就在方才,由于靠的近了,她不仅听到了从水淼嘴巴里传来的“痛”,还听到了另一个夹杂在对方说话声音里面的,细微的笑声。

她瞪大了眼睛,慌张无措地四处看着,试图辨别声音的来源,最终将目的地锁定在水淼自己身上。

“痛,嘻嘻,痛,嘻嘻……”

两种声音不间断地来回循环着。

连素素在水淼捂着眼睛的手臂内侧,看见了一个笑脸。

那是一个简笔画的笑脸,脸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形,两个小圆圈充当眼睛,一个向上勾起的括号则是嘴巴,在外界也经常看到。

可连素素分明听到了笑声就是从这笑脸里出来的。

“水淼,你……”

连素素往后退去,一下子撞到了三个椅子,膝盖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可她已经无暇顾及其他。

都已经这么久了,节目组该来的也应该早就到了,可除却水淼的叫声外,通往外面的通道依旧安静如初,好像这食堂,不,是整个监狱,都只有她们两个人。

不、不可能吧?

连素素已经顾不得水淼了,她掏出通讯器,赶紧打开转播器,如果节目组不管他们,但是最起码还有观众啊?有人看到一定会报警的——

【这么快就下手了?看来这次忍不住了。】

【不够,不够,我想要看更多的恐惧,我要看前戏。】

【哈啊,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我也想笑了,嘻嘻嘻嘻。】

这直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和经纪人都被骗了?!

连素素手一滑,通讯器直接掉在地上,上面的弹幕还在疯狂地刷,她却没有去捡的打算,双手不停颤抖着,从口袋里就要掏出手机给经纪人打电话。

只是刚解锁,她就崩溃了,因为手机上明晃晃地显示着:无信号。

连素素不死心地还待再播,可依旧是无法拨打出去,发短信或者微信也是一样,发不出去。

整个食堂里只剩下诡异如精神病人般的水淼,以及那个笑脸,不知道为什么,水淼明明没有抬起头,连素素却只觉得她手臂的内侧的笑脸一直盯着自己。

她无法承受了,她甚至就尖叫都叫不出来,转头就越过水淼身边,往进来的地方跑去,想要寻找出口走出去。

“有没有人能听到啊?谁知道出口在哪里?”从食堂出来以后,连素素并没有回到房间,而是不停地行走在监狱里,她觉得嗓子很干,可是她不敢回去,她要寻找到出口,离开这里。

可是始终没有人回应她,连素素哭过也闹过,可最终还是只能接受,回到房间里,短暂地休憩。

轮回者进来后的隔日。

萧栗是被隔壁的笑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昨夜的记忆潮水般涌入脑海。

来不及顾及隔壁房间发生了什么,萧栗按着太阳穴,试图回忆昨夜自己看到的影子,可却怎么都回忆不起来,那段记忆就像被橡皮擦抹掉了一般,他不过是刚刚与那名狱卒对视,就像被催眠了一样地强制回到床上入睡。

他不记得狱卒长什么样子,也不记得任何线索,就这样一觉睡到天亮。

这就是这座裁决监狱明明没有其他人员在,却依然能维持秩序的原因?它不需要有很高的武力值,只需要拥有这样的特殊的能力,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甚至萧栗猜测不止是夜晚,只要“犯人”作出一些出格的举动,这些隐藏在暗处的狱卒就会出现,利用它们本身,让“犯人”回去睡觉。

只是不知道这出格的举动里包不包括本次的任务:越狱。

……嗯,九成九肯定是包括的。

萧栗低头问趴在枕头边上的檀立:“你看清了昨夜狱卒的脸么?”

人偶一百八十度地摇头,双手贴在一起,放到耳边边,示意自己也跟着一起入睡。

所以它的能力对鬼也有用……

萧栗想要从床铺边缘走下来,不知为何,背部却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不,与其说疼痛,就好像有个书包背在他身上似的,然而当他彻底站起来以后,那部分重量就又消失了。

他反背过手,摸了摸脊背中间,看向房间洗手池里的半面镜子。

沾满黄点的镜面模糊地映出少年单薄的脊背,肩胛骨朝外微微突出,像一对展翅欲飞的蝴蝶,没有什么萧栗想象中的鬼怪或者重物压在上面。

他看向檀立,人偶神色严肃,继续摇头。

萧栗便侧过头,干脆地不去想,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那传来笑声的房间是昨夜同萧栗对话的男人,他正狂笑着,断断续续地说:“我又活下来了,哈哈哈,我又活下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有黑烟从鼻腔、嘴巴里朝外喷射,就好像他体内正在燃烧着一把大火,烧的他五脏六腑只剩这股黑色的浓烟。

其他的轮回者基本都被他吵醒,围在房间外面,头顶的白炽灯将通道照的宛如白昼,辐射到走廊两边的房间。

现在众人可以清晰地看见,这男人的床头和床单,包括房间玻璃,都已经被这股烟雾染成了黑色,黏液与布料交缠在一起,十分恶心。

“怎么称呼?”王淮放低了重心。

男人发觉自己又撑过了一天,心情大好:“余游,你们是新来的?”

“嗯,”王淮观察着他,“刚进来。”

余游的倾诉欲很强,哪怕他说话不那么方便,也要顽强地与轮回者们沟通。

余游以拳堵住嘴,说着说着咳嗽了一声:“我可比你们早来,进来了这里,咳,就出不去了,能熬过一天是一天吧。”

“你这嘴巴里的烟是怎么回事?”王淮问。

余游不答反问:“你犯的什么罪?”

王淮没把自己真实的罪名报出来,随口编了一个:“色欲。”

余游失望地道:“那你是不会见识到我这样了,不过很快,你就会面临自己的责罚。”

他又笑起来,黑烟就像一只只刚出生的乌鸦,从男人的嘴巴里飞出,盘旋在房间上空。

萧栗站在一边,没有擅自加入他们的谈话,只是按照这余游的说法,让他想起神曲里七宗罪对应着的刑罚。

王淮还想从余游口中获得一些更多的情报,比起这一层剩下的那两人,这男人算是好开口的,油滑无比,但他还没酝酿出下一句话来,就听到从通道的尽头,传来一声“砰”的重响,那是从平台处传来的声音。

当众人堪堪赶到的时候,沿着栏杆朝下望去,看见了一朵绽放的血花。

那是个男人,短头发,穿着枣红色西装,脸朝下,整个头都被摔裂了,像一个碎裂的西瓜,血迹呈阶梯式分布在平台上。

令人奇怪的是,这男人的后背像是有什么疾病一样,朝前弓起。

只有驼背多年的老者才会形成这样扭曲的背部,与男人的穿着打扮十分不符。

朴希瞬判断着男人摔下来的高度:“他是从我们下面的楼层跳下去的。”

叶则青:“他的背部……”

“距离太远,很难判断是先前形成的驼背,还是在进入这里之后。”塞塔蒙冷静地道,“先去下一层看看。”

那是他们昨夜没有来得及查看的楼层。

往下走的时候,萧栗迎面撞上沈蜃之,青年手里拿了一包面包和一盒牛奶,把面包塞给对方:“早饭。”

萧栗打量着他:“这里伙食这么好?”

“吃你的。”沈蜃之为他撕开牛奶盒的包装,走在他身边,稳稳地托住盒子,在萧栗吃下面包后,放到他手边。

郑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决定下次找机会告诉萧栗,他们自己吃的那都是咸菜配稀饭,还特么是定量的,饿了都不能加餐,就沈蜃之手里那盒是特供,还打包,绝对的特殊待遇,双标狗。

再往下,就是编号【22000-23000】所住的楼层,与楼上一样,同样分有四条岔路,分别通往:囚犯房间、食堂、医务室、图书馆。

除却囚犯房间是每层平行的之外,另外三条通道最终都会汇集到一起去,那是公用的地方。

这一层是老囚犯所住的地方,比楼上要乌烟瘴气许多。

最起码萧栗路过的好多房间,里面要么已经全部被烟雾熏黑,就像余游那样;要么床铺上满是血迹,那些血迹早已凝结到一起,看起来更像黑褐色的血痂;亦或者是墙壁处满是抓痕,包括床头栏杆,光看着这些痕迹,就能想象出躺在上面的囚犯是多么痛苦地挣扎。

粗略估计,这一层的房间最起码分布有五种以上的不同损坏。

郑亿看的触目惊心:“这些都是鬼造成的?”

“是昨天晚上的狱卒?还是其他不同的鬼怪,”朴希瞬掏出手机,一间间地对这些房间进行拍照,准备存在相册里回去慢慢分析。

萧栗:“看起来不像是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现象应该和审判后的罪孽有关,你们有没有看过神曲?”

王淮忽地出声朗诵道:“通过我进入无尽痛苦之城,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坑,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进入者,必将断绝一切希望。

傲慢,戒之在骄,负重罚之;嫉妒,戒之在妒,缝眼罚之;暴怒,戒之在怒,黑烟罚之;懒惰,戒之在惰,奔跑罚之;贪婪,戒之在贪,伏卧罚之;暴食,戒之在馐,饥饿罚之;色欲,戒之在色,火焰罚之。”

萧栗鼓掌:“很完整。”

王淮欣然接受:“这样的作品,看一眼就很难忘。”

叶则青:“这是对应我们进来时的判刑,来施以不同的刑罚?那这岂不是无解?”

“当然有解,”萧栗说,“在刑罚压死你之前,成功逃狱,这不就是最优解。”

他说到这里,脚步突然停下了。

现在已经是接近这层通道的中部,算是已然深入这一层,萧栗也听到了一点从内部房间,还存活着的人发出的声音。

“哇啊呜,嘻,呜呜哇啊哇,嘻嘻嘻嘻……”

那是一种低低的啜泣声,在这幅场景里其实算作寻常,但风中除却这哭泣声外,还混合了一种稀碎的笑声,两者仿佛被打散了混合在一起,又哭又笑。

萧栗加快了脚步,在声音来源的对面房间里,看到了一具尸体。

那是个女人,横躺在地面,没有了头,高高地伸出手,似乎想要逃出去,但却没能成功,她的另一只手蜷缩起来,手里握着一个黑色尖锥状物体。

萧栗选择先推开这扇门,沈蜃之站在门口,为他撑着房门不自动合上。

王淮扳开女人的手,发现被她紧握在手里的并非什么钢铁利器,而是一截木屑,比寻常木头更加坚硬,被好好地打磨过,浸满了血液。

它刚被放出来,就有一股血腥味扩散在整个房间里。

王淮捏着这条木条,弯腰查看床脚,对比了一下木条和床脚,发现根据缺口大小和材质来看,这截木条就是从床脚硬生生扳下来的。

萧栗则蹲在一边看这具尸首的脖颈处,脖子切口坑洼不平,有些皮肉甚至拉了一长条,他有了一个接近可怕的猜测:“她是用磨光了木条,利用这玩意切断了自己的脑袋。”

这按照常理来说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寻常人脖子稍微被刀口割一下,都疼的要死。

就算用再锋利的菜刀,也没有办法让一个人彻底割下自己的头颅,更何况是用这么一小根木条,一点点地“磨”下来。

郑亿已经可以想象,在一个深夜,被堵在房间里的女人,被某种灵异力量驱使,绝望地割下自己的头颅。

“这个表情是什么?”朴希瞬留意到女人手臂内侧的那个图案,他动作轻柔地拿起那截手臂,观察起她手臂上画着的表情,“一个微笑的表情?”

“这有什么含义?”叶则青蹲下,“是用马克笔画的。”

萧栗:“盲猜,鼓励自己哪怕在这种地方,也要乐观坚强地微笑?”

叶则青:“………”

萧栗:“我开玩笑的。”

朴希瞬:“……”

朴希瞬放下那截手臂,转头看向对面:“哭声,笑声都是从那边传来的。”

透过两扇不甚清楚的玻璃门,隐约可见趴在对面床铺上的女人,她身上的高档连衣裙已经被染的血红,高高地举着右手,不知道在做什么。

萧栗来到对面房间的门口,犹豫片刻,没有直接闯进去,而是用指关节在玻璃门上敲了三下:“咚,咚,咚。”

里面的女人很明显被这敲门声吓得一惊,她茫然地举起右手,用右手上与那具死尸截然相同的笑脸看向门外。

她这样一动,其他人便看清了她的脸。

萧栗叫出她的名字:“连素素。”

在礼节性的敲门后,他推开门,遮住了通道头顶的灯光。

连素素此时的样子很奇怪,她本人的头明明好端端地占据了她的脖子,她却一直用手臂上画的那个表情在“视物”,用简陋的笑脸表情观察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众人。

就好像她把这个表情当作自己真正的头。

连素素转动着手臂,真正的头颅却一动不动,她左边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被头发覆盖了大半只眼,只有从眼角才能窥见她那只眼睛的状态。

她的眼皮上已经出现了一个针孔,还有一条细线,眼皮与下眼睑并未完全的缝合,只有右边的眼睛还好,能够像常人一样眨眼。

……虽然她的动作看上去是用那张笑脸。

连素素扯着嘴角:“你们,是,嘻嘻,谁啊?我的眼睛,有点痛啊。”

在她的床脚,有一只淡蓝色的马克笔静静地躺在那儿,像外面文具店三块钱一支的那种,只是在连素素开口说话的时间,这只马克笔无风自动地滚到了萧栗脚尖面前。

萧栗低头看它。

在那一瞬间,连素素就像被什么操控着一样,她以一个完全不符合她伸手的灵敏速度一下子捞起这只马克笔,一把跳起来抓住站在一边的朴希瞬,在他的手掌心画了一个潦草的同款笑脸。

连素素的力气和速度都变得无比巨大和快捷,朴希瞬反应过来时,保命道具已经出手,却没有拦住鬼上身一般的连素素。

连素素大声笑着说:“你也试试,嘻嘻,把这个表情画在你的手上,你会发现,你的头,原来是这么灵活,是可以移动的!我只要一个头就够了,另一个不需要了,嘻嘻,我要割断它!”

她说着好像就转身要找利器来割头,萧栗用力按住了她的手臂。

连素素问:“你干嘛?嘻嘻,你拦我做什么?”

朴希瞬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低头看着自己手心里那个潦草的笑脸,象征它嘴唇的那条上括弧就像在无声地嘲笑。

“诅咒?”他呼吸急促,“我……我……”

朴希瞬的思维有瞬息的混乱,他用袖子疯狂地来回擦拭着手心里的马克笔印记,然而却怎么擦也擦不掉,甚至连模糊都没有。

他的视线在手里的脸和面前轮回者的身上来回移动着。

萧栗松开连素素,他用另一只手捡起那只马克笔:“介不介意我做个实验?”

连素素:“什么实验?”

萧栗:“没问你。”

朴希瞬:“什么实验?”

萧栗抓住他的手,摊开手心,露出那张笑脸。

他简明扼要地在那个“微笑”的表情上用这只马克笔加了两笔。

让它从“微笑”,变成了嘴角朝下的“哭泣”,还附带了一个摇摆挥手的小手,整体看上去就像微信表情包里的“哭泣”和“摆手”的融合体。

极端丑化版的那种。

萧栗:“试试表情被改了,你还会把它当做自己的头么。她的笑脸是笑,现在你是会哭,还是会不停地挥手,还是修改认知功能只限定于笑脸?”

他提问的样子就像一个渴求知识的科学家。

朴希瞬:“………”

他有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着这个丑陋的表情包在自己手心。

趁着萧栗画画的时间,郑亿不自禁地打开弹幕看了一眼——

【卧槽???】

【忍不住走进他的思路,但应该是不可以的……吧?这支笔我遇见过……是个好同伴,弄死了好多食材,得到的恐惧让我饱餐了一顿呢。】

【我可耻地也想知道实验结果。】

【这画的是啥,也太丑了,这一届食材不行。】

【熟悉的画风,夏洛克,是你吗?】

【莫里亚蒂,是你吗?】

【赫尔克里,是你吗?】

【??兄弟姐妹们把害怕打在公屏上!】

【我的食材,长翅膀,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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