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大厅。

裂口女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许多遍,都没有得到答案后,她最后终于闭上了嘴,放弃了询问萧栗自己美不美的想法。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裂口女:“我渴了。”

萧栗想说“我也渴了”,但他还是忍住了——身为医生,要将病人的需求放在第一位。他左右看了一眼,这周围没有可以装水的杯子,也没有煮水的容器。最终他搜寻了一圈,在急诊大厅后面的柜子里摸索出一个烧杯,走进厕所接了一杯凉水递给对方。

头顶明晃晃的白炽灯光照射在裂口女的脸上,她看着烧杯边缘的灰尘,没去接萧栗手里的杯子,而是将手里的围巾重新一层一层地套回去,蒙住自己的嘴。

在她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萧栗却叫住了她:“等等,不是说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裂口女停下朝外走的脚步,朝萧栗投来深深的一眼。

萧栗重复了一遍自己第一次问的话:“你脸上的伤口是怎么形成的?”

他这句话直指裂口女痛处,对方的眼神也一下子变了,充斥着翻滚不息的怨毒。

裂口女模糊不清的声音从围巾底下传来:“你该去查房了。”

说完这句话,她像个普通人类一样地把手插进兜里,走出了急诊大厅的门。

查房……住院部么?

裂口女的这句提示是否意味着,今夜的急诊大厅只会来她这么一个病人?

萧栗把原先放在口袋里的笔改为别在白大褂胸前,走向了住院部。

同急诊大楼比起来,住院部要显得压抑很多,它的走廊没有开灯,似乎是怕惊扰到病房里的病人。

理应有护士值班的前台空无一人,只亮着一盏夜灯,照亮昏暗的四周。

萧栗走进住院部,掏出手电筒照亮四周,敲开第一间病房的门。

第一间病房没有上锁,他这么一敲就敲开了,里面并没有病人。

萧栗试了整个一楼的病房,都没有人住,最终他走上楼梯,待走到三楼第一间病房时,他刚敲了第一下门,从房间里面就传来一声重物掉落的声音。

萧栗又敲了两下:“医生查房。”

这声音打破了寂静,回荡在楼道里。

在他开口的一瞬间,房间里先是持续的安静,随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你是……夏洛克?你不好好在急诊室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房间里的人正是关羽,他带着一顶鸭舌帽,压下了头顶的乱发。

青年的脸上还残留着一点惊恐,那是骤然响起敲门声带给他的恐惧。

萧栗说:“来查房,你怎么也在这里?”

“查房,你还真把自己当医生了?”因为下午那无头鬼的事,关羽对萧栗还算刮目相看,否则别人问他不一定回,他挠了挠自己鸭屁股般的后脑勺给面子地解释了一句,“我来这里查线索。”

关羽有一个道具,可以保护他在一段时间内寻找线索时不被鬼魂察觉,缺点是时效性很短,他才在深夜溜进住院楼看看有没有线索,否则谁会大半夜的在医院里鬼晃。

“查到什么了吗?”

“还没有……我只找到一些没用的东西,这里都被收拾过了,抽屉里压根没什么线索。”

萧栗点点头以示知晓,他刚想再说些什么,这时候走廊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水滴声。

滴答、滴答、滴答。

听上去是某个水龙头没有关好,导致有水漏了出来。

更加诡异的是,水滴声持续了不到十秒钟,随后又消失了,再出现的时候,那股滴答声就变成了水流冲刷的声音——似乎是某个“人”拧开了水龙头,又关上,然后再度打开。

这声音再配上住院部那走廊深处里的黑暗,令关羽触电般地跳了起来:“我的道具快到期了,我们走吧?!”

萧栗摇了摇头,他将手电筒照向水滴声传来的方向,朝那边走了过去。

“夏洛克?你……你别过过去啊,这种时候去那边不是找死么?”关羽瞅瞅门口,又瞅瞅萧栗的背影,在对方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时,一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在他小跑到与萧栗并排的距离后,萧栗举着手电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水滴声来源于这条走廊尽头的厕所。

越往尽头走,两人眼前的黑暗就越是浓稠,水滴声像是滴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墨水里,荡起一片涟漪。

还未到厕所,在萧栗手电筒光线所指之处的墙壁上,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没入了一处房间里——萧栗动作迅速地跟了上去。

那个人影进入了一个小房间,里面似乎是这一层楼住院医师的办公室,台面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啪嗒。”一样东西忽地从桌面上滑落,坠在萧栗脚边。

少年弯腰去捡,发现那是一只老旧的相机。

他尝试按下开启键,相机画面一亮,屏幕里出现了一张脸。

那是一名男性医生,白大褂狼狈地挂在他的肩膀上,胸前的铭牌刻着“主任医师:房祁”几个字。

他喘的很厉害,好像在逃跑,画面抖的不成样子。

这位主任医师边跑边举着相机,还时不时回头看向身后,他气喘吁吁地说:“我不知道这个视频会不会有用,但是在我生命里的最后一刻,我决定要录下这个视频。”

从视频里他的身后,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重物撞击声和大量繁杂的脚步声。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家医院是怪物集中营!这里的病人都他妈的是怪物!”房祁颤抖着将相机的画面对准了自己的身后——因为角度不好,只能看清四周染血的墙壁,血液洒落在墙壁上,像一幅特殊的油墨画,而追逐他的怪物们只占据了画面的一个角落,隐隐卓卓,看不真切。

“啊——”房祁摔了一跤,他从地上爬起来,绝望地看着身后,随后没有再往楼梯处逃跑,而是一转身走进了一间办公室——也就是萧栗所在的这间,他反锁上门,一屁股瘫软在了地上,喘着气迅速道,“呼呼,我应该会在几分钟之后死亡。如果有人能看到视频,应该是我之后来的同僚,请你们一定不能相信他们!他们是会骗人的、丑恶的怪物,快点逃!如果逃不了,可以去那个地方终结一切,那个地方是——”

视频里的男子没有能说完这句话,被反锁的房门在一瞬间被撞击开,锁眼里的零件弹了一地。

房祁扭过头看着房门,随后他咬牙将手里的相机搁置在了桌子上,关掉了它。

相机的画面定格在了这里。

“哥们你倒是把话说完啊,那个地方是哪里?”关羽急的不行,他看样子恨不得钻进相机里把房祁给揍一顿,“妈耶,我平时看电视就最恨这种话说到一半,不挑重点说等于啥都没说的。”

萧栗若有所思地看着相机里的画面,没搭腔。

画面结束后,整个房间和走廊都回归了黑暗,唯有那水流声却是越来越大,光声音已经越来越响亮。

关羽担忧地站在门口,看着走廊尽头的厕所:“夏洛克,带上相机走吧,这里不安全。”

萧栗把相机放进口袋里,手里换回了手电筒,他简单地说:“先去把水关了。”

关羽:“……不是,这里又不是我们付水费,你管这个做什么?就让它流呗,被水淹了都不管我们的事。”

“我有强迫症,节约用水,人人有责。”

萧栗冷飕飕地说,他走到厕所前,抬起头看了一眼标牌,传来水流声的是男厕所——萧栗进入了男厕,发现里面镜子底下的水龙头正在持续地向下流淌着水流,令整个厕所都变得湿漉漉的。

萧栗伸手关掉了水龙头,水流声戛然而止。

失去了潺潺的水声,安静一下子吞没了厕所。

厕所本就是极阴之地,尤其是医院的厕所,藏污纳垢,更是拥有数不尽的阴气。

萧栗甩了甩手上沾着的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关羽没敢进来厕所,他就站在门边,催促萧栗:“好了好了,快点走吧——”

他话说到一半,就跟见了鬼一样地瞪大眼睛,他指着萧栗的身后:“那、那儿有!!你身后有鬼!”

萧栗循着他的声音回头看去,一回头,正好对上一个人的背影。

——是的,背影。

那是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子,距离萧栗很近,他那样一回头险些就撞上了那条马尾辫。

萧栗收回视线,又看了一眼镜子,厕所的镜子里没有照出这个马尾辫女孩儿。

他不说话,马尾辫女孩儿也没有动,就这么背对着萧栗,一动不动。

“这里是男厕所。”萧栗沉默了一会儿,朝那女孩儿道,“女厕所在隔壁。”

关羽:“…………”

她又不是来上厕所的!

马尾辫女孩没动,萧栗又回头看看关羽——青年正用一种看见奇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萧栗有些莫名地说:“是她进男厕所,又不是我进女厕所,你用这种眼光看我做什么?”

关羽:“…………”

看你是个怪物。

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世界来——那可是鬼啊!夏洛克怎么能鼻子贴着那根马尾辫,还纠结这里是男厕所还是女厕所?他才是那个怪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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