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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无法描绘那一翼撼天的风采,谁也无法想象那一剑驰骋的威势。笔@趣@阁wWw。biqUgE。info

巨大的风雷翼,撞上了赫赫的人皇剑!

一者灭顶,一者纵横!

开裂的地面,已化作齑粉;倒塌的画壁,打成了无数的碎石,没有了地面和画壁的遮挡,众人周围的世界,一下变得清楚开阔起来。

一片,浩瀚无垠的虚空。

或者说,宇宙!

黑暗的空间里,远远近近的地方,有无数的星辰在闪烁,在运行,在形成和消亡……

有界修士之“界”因人而成,却是体悟整个天地规则而生,与人相联系,也存在于浩瀚宇宙间

只是它如芥子之微,在这无垠宇宙之中,只像是一颗砂砾,一颗尘埃……

人在砂砾芥子中,更是渺小,却可拥有创造世界的无限伟力!

人与宇宙之共生,何等玄奥?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是眼界见识浅薄之辈,此刻却尽数难以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撼。

“轰隆!”

如同漫天星流坠落,人皇剑上山河舆图清晰,谢不臣手持长剑,如同一坐拥江山万里的帝皇,在俯瞰他的国土。

纵使帝江风雷翼,有震天撼地之威,他乃十世人皇,又怎能臣服?

不臣,于世!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若有拦路者,一剑斩之!

长剑所指处,千军与万马!

咆哮的剑气与风雷翼的虚影轰然相撞,在撕裂的同时,也被撕裂。

见愁站在这长剑所指的千军万马之前,只觉面前似有千万铁蹄奔雷一样碾压而来,她不过一草民庶子,在他道前,只能成为一处毫不起眼的尸骨……

何等霸绝的剑意?

吴端说谢不臣习有卓然、江流、隐者三剑意,可真正最厉害的,却是此时此刻,展露在她面前的“人皇剑意”!

强。

的确堪称昆吾百年天才第一,的确可在筑基三日之后便力战周承江,夺走第二重天碑第一的称号……

的确,是她该杀的仇敌!

在那堪称磅礴的压力之中,见愁如同乘风一样,热血奔流,只将那快被剑意压得抬不起来的头,豁然昂起。

这一瞬间,帝江风雷翼被压制的力量,也彻底爆发!

“轰!”

是最纯粹的力量,是最纯粹的杀心,也是最纯粹的,爆炸的星流!

人皇剑气在这一炸之下,也轰然溃散。

谢不臣被风雷翼残余虚影的余力一冲,顿时面如金纸,强压下那翻涌的气血,却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朝着后方倒飞回去。

“砰!”

身后无形的壁垒,挡住了他的去势,一下让他撞上。

忍了几忍,强压下来的鲜血,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谢不臣以人皇剑将抵在那透明壁垒之上,眼中一片杀意未曾散去,只将头抬起,看向了见愁――

“砰

!”

同样的一声恐怖撞击之声!

见愁并未好到哪里去,半个身子已经被剑气击中,从肩膀之上有一剑狠狠划下,一身月白长袍立刻化作了血袍!

然而,她面上没有半分痛色,只是在稳定下来的瞬间,抬头望去!

四目相对,是一战之后,不曾消减,反而更加浓烈的杀机。

势均力敌至此,难解难分至此!

见愁半边身子剧痛,却已经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的谢不臣已经是强弩之末,她要冲上去,再给他补上一斧,必叫他横死在此!

眼神之中的杀意,不必隐瞒,也隐瞒不住。

见愁像是不惧疼痛一样,便要再次起身,谢不臣亦杀心滚沸,周身经脉已不知碎裂了多少条,也重新提剑而起,要再举人皇剑,将这最后的羁绊斩断!

还要杀!

这已然不是两个可以用理智来形容的人,只能说是两个疯子!

才入隐界没数十丈,连第二道门都不曾进入,就已经拼了个你死我活……

隐界摇摇欲坠!

“受不了了,好疼疼疼我的屁股我的腿我的耳朵……”

痛苦的惨呼之声,极为凄厉。

在方才恐怖的震荡之下,黑色的石门之上,竟然已经多了一条一条的裂缝,那雕刻在石门之上的守门猪,本就依托石门而生,它便是石门的一部分。

如今裂缝出现在石门之上不说,甚至还朝着雕刻着他的石头之上蔓延。

一条裂缝,又一条裂缝……

猪蹄,猪肚,猪耳朵,一条条裂缝产生,顿时有撕心裂肺之痛。

守门猪竭力地将下方两只猪蹄点在地面之上,点着蹄尖,不断地朝着门两侧挪步,猪身竟然自门缝处直接裂为两半,随着两只猪脚自动小碎步向着两边走去,这一扇紧闭了许久的石门,终于缓缓打开……

“鲤――君――”

在石门轰然打开的这一瞬间,守门猪都要哭出声来了,扯着嗓门,悲愤地大喊了一声。

这一声,见愁与谢不臣两人听见了。

门开了。

可又如何?

隐界事小,《九曲河图》更与他们毫无干系!

天大地大,杀人最大!

鬼斧感受到了她狰狞的杀意,血纹明亮;人皇剑为他滚沸的屠戮之意燃烧,剑意竟更上一层!

这两人,眼见着便要再次战成一团

可就在这时,一声悠长的叹息,从那石门之中传了出来――

“不速之客……”

轻柔和缓,带着微微的沙哑,似清风一般和煦。

霎时间,天旋地转!

从那三丈大门之中,竟然涌出了一片浓重的黑暗,像是迷雾一样,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即便伸手,也看不见五指。

那是一种从人心中升起的恐惧,分不清上下左右,甚至立刻眩晕!

鬼斧已经高高举起,朝着谢不臣挥落,可在这一瞬间,见愁竟然什么也看不见了;人皇剑也已经染上冷峭的几分血光,便要从见愁纤细的脖颈之上掠过,此时此刻,也什么都没有了……

不管是剑,还是斧,斩中的,都只有一片虚无!

恍惚间,竟有斗转星移之感。

浓墨一样的黑暗,席卷了整个门外的虚空,将所有人包裹在了其中,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把人吞吃入腹。

所有的争斗都消失了,所有的人也都消失了。

待得那一片黑暗散去,三丈大门之前,竟然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画壁立在两旁,上有无数雕刻,地面平整在下,依旧看不清模样。

只是,若是仔细看去,那画壁之上有一道一道的裂纹,地面的缝隙之中,隐约能窥见一片一片黑色的虚空……

三丈大门之上,那守门猪剧烈地喘息着,因为开了门,相当于将自己开膛破肚,这时候一半身子在左边,一半身子在右边,它左眼看了看自己在对面的有眼,心有余悸地用猪蹄拍了拍自己长满了肥肉的胸口,发出石头敲击时候的响声。

“母猪啊,你早该把他们抓进隐界,让那几个老妖婆老王八摆弄,我这么纯洁的一头猪,你怎么忍心让我备受摧残?!”

“……叫母猪之时,莫与本君言语。”

方才响起的叹息之声,又幽幽回荡起来。

守门猪两脚在两扇门上,蹄尖点着点着地,又一点点地朝着中间挪动。

轰隆隆……

大门缓慢又艰难地朝着中间合拢,守门猪的两片身体也越来越近,终于随着大门的合拢合拢到了一处。

“嗷,合体了!”

这一瞬间,守门猪感动得热泪盈眶,像是根本没听见对方的话一样,一甩还有裂缝的猪蹄,哭道:“母猪啊,下次别让我守门了,换个人吧……”

遇到一头头变态的人的几率高不说,每次还都要把自己开膛破肚,是头猪都受不了啊!

太残忍,太血腥了!

“……你被主人刻在门上,我亦无能为力……”

那声音飘飘渺渺,慢慢地去远了,只留下守门猪在门上愤怒地大喊:“你这是歧视,歧视

!堂堂鲤君,竟然打压一头死猪,我要去老王八那里告你,告你!!!”

……

然而,终究没有人再回应了。

***

黑暗的河流,岸边有湿润的泥土,杂草丛里,却无细语虫声。

“砰!”

一条人影陡然从虚空之中摔落,砸到了岸边地面上,同时有一柄玄黑的长剑,在他落下的同时,插到了近岸的河水之畔。

“哗啦。”

一声轻响,水花溅起,荡出一片涟漪。

谢不臣周身剧痛,强行五指一按身下,抠住下方湿润的泥土,才将身形稳住。

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周遭没了黑色的大门,也没了那一头守门猪,自然也没有了见愁的身影……

入眼所见,夜空茫茫,却无一颗星子,眼前一条宽阔的大河奔流而去,对岸却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分明。

他身上的鲜血,流淌到了河中,一片深红。

近处岸边,两只木制的小船并列在一起,漂浮在黑暗的河流上。

一只灰毛老鼠缩在一件灰色的衣袍之内,脑袋尖尖,两只小爪子把着一只小小的木浆,两只脚却踩在两条船的并列之处,像是一只合格的船工。

在谢不臣看过来的时候,这灰毛老鼠唧唧叫唤了两声,竟然一张嘴吐出人言来:“鲤君有命,不速之客,当行刀剑之路。欲渡此河入我隐界,必先上我舟。人与舟合,则可渡河而去。不速客,你选一只舟吧!”

尖利的声音,艰难的咬文嚼字,甚至还摇头晃脑,活像是书塾里教书的先生,听着有种不伦不类之感。

只是……

欲渡此河,先上它舟?

什么人,选什么舟?

谢不臣低头看去,只见那两条小舟纹丝不动地漂浮在水面之上,左边舟上刻着“有情”二字,右边的舟上,刻着“无情”二字,字迹古拙又陈旧。

***

“该死……”

手中鬼斧仍旧滚烫,心里一腔杀意还没着落,眼看着就能一斧头了结了谢不臣性命,见愁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出现那一片浓雾,转眼将人吞噬进去。

再一睁开眼睛,周围立刻变幻了天地。

滔滔奔流的长河,在幽暗的天穹之下,只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见愁此刻正站在这河岸之上,斜前方不远处,还有另一道身影――

一身暗红色长袍,透着比这天穹更近的压抑,苍白的脸孔,眉心一道血红色的深痕拉向下方,划在挺直的鼻梁之上,有一种残艳之感

夏侯赦注视着见愁,见愁也看向了他。

目光从见愁衣袍之上那满满的血迹之上移开,夏侯赦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却没说话。

谢不臣不在此处。

见愁收敛了一身的杀意,手腕一转,鬼斧斧刃也收敛朝向了自己,只问道:“其他人呢?”

“不见了。”

夏侯赦等人先前为见愁与谢不臣交手之时的恐怖气浪所扰,还没来得及定下来,也与见愁二人一样,被笼罩入了那一片墨色之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腰间挂着的不动铃只有些微的闪光,预示着几位同伴距离他们极远。

见愁眉头顿时皱得更紧,朝前一看,两座独木桥横在河面之上,细细长长,险之又险地通向对岸。

它们看上去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在于:一座桥上刻“有情”二字,一桥上刻“无情”二字。

一字之别,却给了人一种惊心动魄之感。

一只沙鸥盘旋在低沉的天幕之下,绕着这两座独木桥飞行。

过了好半晌,它才飞了过来,扑棱着翅膀,悬停在他们二人前面不远处,像是看穿了见愁的疑惑一样,开口道:“鲤君有命,不速之客,当行刀剑之路。欲渡此河入我隐界,必先上我桥。人与桥合,则可渡河而去。不速客,你等选一座桥吧!”

沙鸥亦能口吐人言……

见愁微微一怔,一下想起了被自己画歪了眼睛的骨玉。

那一瞬间,像是感应到她心意一样,她袖袍之中忽然有东西动了一动。

此刻的见愁,虽消去的满身的杀意,可身上的血迹,却昭示着方才那一战的激烈。

就连袖袍之上,都是一片片血迹。

她肩膀之上的伤口,皮肉外翻,依旧血肉模糊,谢不臣那一把人皇剑,竟有锋锐之效,切开她筋骨之后,便留了一股力量在她身体之中,就连强悍如斯的《人器》之法,也不能快速愈合。

整个愈合的过程极为缓慢。

在注意到这情况的时候,见愁眼底便笼了一层寒霜。

伸手入袖袍中,她竟然摸出了一只锦囊一样的东西,长得与乾坤袋有些相似,只是……

夏侯赦一看,立刻就认了出来:通灵阁专用的灵兽袋,上头甚至还绣着通灵阁的徽记。

见愁手一抖,那灵兽袋立刻打开,一条灰影立刻从袋中跃出,“嗖”地一下在半空之中折转身来,一下盘坐在了见愁的肩膀上,将毛茸茸的尾巴往见愁脖子边上一搭。

“嗷呜呜呜

!”

本貂睡饱了又重出江湖啦!

刚叫唤完一声,小貂异常熟稔地直接一伸舌头,就要朝见愁舔去――

见愁眼疾手快地直接按住了它貂头,一个暗藏着威胁的眼神就递了过去:你敢舔我试试!

满身鲜血,眼神凶恶!

好可怕!

“呜!”

小貂几乎立刻就吓得浑身毛都耸了起来,下意识地就一缩爪子,抱紧了怀中的骨玉,于是刚刚醒过来的骨玉一大一小两只白眼这么一翻,直接被小貂勒晕了过去。

“……”

可怜。

见愁忽然有点心累。

她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了夏侯赦,而夏侯赦的目光,落在她另一手拽着的灵兽袋上。

“前不久小会之后,姜道友所赠。正好我有两只小东西要养,就却之不恭了。”

见愁开口解释了两句,随手摸了摸小貂的头,至于骨玉,反正也死不了,不担心。

姜问潮?

脑海之中掠过那一道枫叶红的身影,夏侯赦微不可查地皱了眉,却一下想起不久前如花公子调侃见愁的一句:知交遍天下。

他面无表情,眉目间阴沉压抑之气不散,可脸色在这黑暗之中却显得格外苍白。

没有接这一句话,也似乎对姜问潮赠灵兽袋之事丝毫不感兴趣,他转身看向了那两座独木桥,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选哪座?”

“人与桥合,方能渡河。自然是无情人选无情桥,有情人选有情桥。”

到底选哪座,得看是谁了。

见愁站在后面,注视着夏侯赦的背影,却一下想起了昔日空海之上那一战。

于是,萦绕在心中已久的疑问,终于再次浮出。

那一刻,奇怪的犹豫,按理说不应该出现。

见愁眼底透出几许思索来,只慢慢走到了夏侯赦的身侧,恰恰好立在那刻着“有情”二字的独木桥前,而夏侯赦站在“无情”二字之前。

“说来,我有一事,一直想找机会询问夏侯道友一二,只是或恐有些冒昧,也一直未寻得机会。”

夏侯赦回头看她:“见愁师姐请问。”

师姐?

这名字从夏侯赦口中出来真是……

够稀罕的。

一时之间,见愁自己乐了一下,竟然失笑:“夏侯道友,如今我是真要怀疑心意珠在你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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