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意思啊……”见愁忽然觉得扶道山人的反应很好玩,她眼珠子转着思索了一会儿,道,“听闻昆吾乃是中域绝颠,甚至是比崖山还要高上一点的存zài,慕名已久,想去看看风景什么的……”

“屁!昆吾算个球!”

扶道山人一下就愤怒了起来,然后他一拍脑门。

“不对不对不对,你个死丫头片子别扯开话题。快告sù我,难道你前夫是……是那个?”

“哪个?”

见愁一脸迷惑的表情看他。

扶道山人恨得咬牙:“装!就十日筑基姓谢的那个!”

“……你还是出去吧。”见愁想了想,直接推着扶道山人就往外面走,“我还要修炼,师父你就别打扰我了。”

“啊啊啊啊啊你快说是是不是啊!”

扶道山人两手抠着门框,死活也不想走,就跟见愁僵在那儿了。

“真的是十日筑基的那个?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为什么是昆吾!你前夫到底叫什么名字!快说呀――”

见愁无奈至极,只问了一个问题:“师父以为,他是个绝顶天才的可能有多少?”

“杀妻证道,无情至极,一定是个王八蛋。更何况还挖了个坑给你堆了座坟,甚至还立了墓碑,一看就知道虽然杀妻却也不能证道的。”扶道山人一分析,续道,“修炼起来应该不快,为心魔所困,多半会停滞不前。”

“那不就结了?”

见愁摊手,示意扶道山人可以出去了。

扶道山人觉得不对:“结个屁啊!我怎么觉得你在忽悠我?你前夫到底叫什么名字?你不告sù我,我就不走了!”

昆吾谢不臣。

见愁怎么可能真的告sù他?

她道:“师父,你就别乱想了。我知道他人在昆吾,却不是谢不臣。他日徒儿修炼到了,您只管带我去,我便告sù你他是谁。”

“喂!你!”

扶道山人叉腰就要骂她,这么遮遮掩掩算什么本事?

没想到,他愤怒地一抬眼,却忽然愣住了。

见愁一双眼睛,变得淡静无比,没有丝毫的笑意:“师父,你知道了,又能如何?真能上昆吾,把他抓过来,跪到我面前,让我杀了他吗?”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谢不臣,见愁明确告sù了他的一点是:她前夫在昆吾。

昆吾是什么地方?

与崖山一样,只收天才,在十九洲之中,与崖山低调甚至有点避世的做法不一样,昆吾大张旗鼓,打的就是十九洲正统第一修行门派的旗号。

连中域左三千小会都是他们主持的。

昆吾势大,自不必说。

她前夫在昆吾,可以确定的是,天赋必定不差,不然不会被昆吾看中。

既然是昆吾门下,扶道山人凭什么向昆吾出手?

如果见愁没记错的话,扶道山人还是整个中域的执法长老,据闻这个位置很特殊,又怎么可以挑起两派的矛盾?

不管怎么看,所谓“帮你把那孙子抓过来”这种事,都是不可能实现的罢了。

扶道山人与横虚老怪虽然不合,可当年乃是一起成名,甚至一起从左三千小会上走出。扶道山人嘴上抱怨,可实际上横虚老怪还隔着茫茫大海传信给他,两人关系应当不差。

这些事情,见愁都看在眼底。

她不想扶道山人为难,也不想他纠结于此事上。

走上来,见愁对他笑眯了眼:“师父,徒儿的事情就让徒儿自己来解决。毕竟都是修行以前的事了,事事都要师父为徒儿强出头,徒儿好不容易踏上修行路,岂不一点长进都没有?”

“话是这么说……”

扶道山人还是犹豫。

见愁道:“我保证,在出窍之前,一定解决这件事,不让师父您老人家挂心!”

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扶道山人酸酸地哼了一声:“你别是对你那前夫还有旧情,生怕师父我伤了他害了他吧?”

“……”

见愁一怔,霎时失笑。

她真是没想到,扶道山人竟然会这样以为。

“笑笑笑,笑什么?”扶道山人恼了,大喊了一声,“有那么好笑吗?”

好半天,见愁才停下来。

她也不知自己应该怎么说,只一垂眸,才慢慢抬起来,神情已经恢fù了平静,一双眼底,透着一种奇怪的淡漠。

“原来,在师父眼中,我竟是个这么容易忘仇的人吗?”

“我……”

扶道山人一下想起那一日她在山村屋内的恸哭之声,说不出话来了。

见愁故作轻松,推了他一把:“好了,师父不用担心。徒儿这就闭关去,好好修炼,必定不辜负师父期望,待徒儿出来,一定又学了不少本事了!”

这一回,扶道山人终于被推了出去。

见愁随意摆摆手,便将门关上了。

“居然就把山人我推出去了……好坏!好坏!”

扶道山人站在外面了,才反应过来,大力地拍着门,然而里面半点反应都没有。

站在道场内,门口边缘处最高,可以俯视那一把放在圆台上的巨斧。

狰狞的锈迹,斑斑驳驳,像是那一日见愁看见的血迹。

有旧情?

还有什么旧情?

若仇恨亦是情,那约莫也算是有。

见愁慢慢地走了下去,一步一步,来到了鬼斧旁边,便随意地坐下来,伸手按在冰凉的斧身上,万鬼图纹仿佛要一口咬掉她手指。

她只嗤笑一声。

纵使永堕阎罗又如何?

纵使出窍必死又如何?

纵使他天赋绝顶又如何?

只要在这一段时间里,她有任何一个超过他的机会,必定得而问之,得而杀之!

见愁慢慢将手指挪开,露出完整的鬼纹来。

那一头恶鬼高高仰着头,一脚踩着一具女尸,一手举起一颗可怖的人头,猖狂大笑起来,仿佛在嘲笑这世间人太痴,太苦,太难熬。

鬼斧曾斩万鬼,可也能斩去她心中的邪魔?

不。

不能。

也不愿。

这是她的鬼斧。

纵使心有邪魔,她也听之任之。

屠刀方举,怎可轻放?

见愁看了好半晌,轻轻笑了一声,只将这一柄鬼斧翻转了一面,再也看不见这一只大笑的鬼。

她开始了自己第二次闭关。

这一次,要比第一次久得多。

道印贵精不贵多,所以见愁着力修行了一道轻身的道印,名为“萍踪”,可在与人交战之时腾挪翻转;

掌上的功夫她其实已有了,于是又挑了一套指法,名字她很喜欢,叫“红尘破妄”,不过她好像难以施展出其中精髓来,只学会了其中的第一式,名曰“入妄”;

又及新有了一柄鬼斧,所以她竟然也从藏经阁挑选出了一枚为持斧的修士量身打造的道印,名曰“开山十二斧”,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

“红尘破妄指”似乎与一些体悟有关,见愁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不是因为魂魄残缺的问题,难以继续往下修炼;但是“开山十二斧”就不一样了,简单粗暴,纯走力气路线。

也就是说,只要见愁修为够,使用得当,这一个复杂的由二十七枚道子组成的叠加道印,可以让见愁用最少的灵力,发挥出斧头最大的攻击力。

于魂魄有缺却还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她而言,绝对是再合适不过。

对女修而言,纯走力气路线,约莫还是惊世骇俗了一点。

见愁只要一想想自己提斧头劈人的场面,再想想众位便宜师弟的反应,就知道会有什么效果了。

不过……

已经不重要了。

见愁在结束了学习道印之后,又着力吸收灵气,巩固着自己身体里的“经脉”。所谓经脉,不过就是灵气的运行路线罢了,扶道山人说她没有经脉,可只要灵气顺着这一条路走,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见愁自己倒是想得开。

乐观些看,他日别人要一狠上来,想要摧毁自己经脉,不是摧无可摧吗?

道场圆台上,斗盘重新出现,并且旋转起来。

见愁的眉心祖窍,仿佛化作了灿灿星空之中的一个点,不断地有星尘随着她吐纳吸收,而慢慢漫散开来。

筑基初期的境界,很快就稳住了,并且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筑基中期积累……

斗盘微不可见地,慢慢变大着。

一般而言,一个人的天赋斗盘大小,决定了这个人能承载多少灵力。随着修为变高,斗盘也在不断变大。只是变大,需要有一个基础。这个基础,便是天赋斗盘的大小。

扶道山人与见愁都是一丈的天赋斗盘。

扶道山人如今跌到了出窍期,约莫有三丈多。

按着见愁所看的玉简里的说法,以出窍期为分界线,出窍以前,一般修士的斗盘每一个大境界可以扩宽一丈左右。

见愁一直处于修炼吸纳灵气的过程中,一条条坤线,在修炼的过程中逐渐凝实起来。

一寸,一寸……

斗盘也更大起来。

等到结束最后一次吐纳的时候,见愁周围已经铺着浅浅的一层灰。

睁眼一看,斗盘一丈四尺多。

只是吐纳灵气,这修炼的速度,果然很快。

见愁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反正现在约莫也算是跨过了筑基中期的门槛,将境界给稳住了。

她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心念一动,鬼斧就从地上飞起来,朝着她身上一撞,霎时消失了。

“原来这就是体藏利器的感觉么……”

走起路来,好像也没什么差,只觉得这一柄斧头就在自己的眉心,随时可以抽它出来。

见愁摸了摸,也不明白原理,只把乾坤袋收入自己袖中,便朝着外面走去。

重新站在了道场的门前,见愁深吸一口气,不知外头现在怎么样了?

都说山里人不知岁月短长,如今她才算知道“山里人”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吱。”

用力地将门拉开。

扑面而来一阵狂风,加着潮气,吹得见愁面颊都湿了。

“哗啦啦”暴雨冲刷的声音席卷而来,一道飞瀑从崖壁上非泻而下,外面一道雷霆炸响!

“轰隆!”

满世界雪白的一片,闪电掠过天际,照亮了被笼罩在暴雨之中的灵照顶。

大白鹅欢快地挥舞着翅膀,在不断被溅起小气泡的归鹤井中徜徉。

几只丹顶仙鹤立在归鹤井旁边,动也没动一下,仿佛冷眼看着这占据了它们归巢的异类。

那一瞬间,见愁愣住了。

归鹤井有鹤归来?

她初到崖山时候,沈咎介绍的话,又在耳边。

每年八月,归鹤井有鹤归来,在此盘旋……

这么说,至少过去有近一个月了?

回头一看自己门前的木牌,见愁走上去,抓着那“道场”两字一抠,便见手上华光一闪,顿时有一枚“道”字牌躺在见愁的掌心。

开着门的道场消失,阔别了许久的小屋,终于出现在了见愁的眼前。

当初在她闭关之前,扶道山人已经给过了“道”字牌,手上这一枚是多出来的,终究还是得还给他去。

另一则,一口气到了筑基中期,虽然也不算是大突破,也算小有成就,正好与师父交流交流。

想着,见愁就想出发去找师父。

可眼瞧着已经唤出了里外镜,见愁便愣住了:扶道山人住哪儿?

她入门这许久,竟然连这个问题都不知道。

再一想,她连几位师弟的住处也不知道。

外面这一片瓢泼的雷雨,让人心烦。

见愁想着,不如等雨停了再出去找人,总能碰到知道地方的人,却没想到,便在此刻――

闪电,划破天空!

然而,这一次却不是在天际,而是直直劈向了归鹤井!

归鹤井里的大白鹅吓得直接两只翅膀高举起来,一头埋进了水里,两只脚蹼扬在外面翻动,显然以为自己就要大难临头。

可它对面的那几只丹顶仙鹤,却是自在地踱了两步,显然没把那一道惨白的雷电当一回事。

见愁原本有些担心,见了这一幕,不由得歇了心思,顿住了脚步。

那一道雷电,劈在了归鹤井的中央处,如同其他的雷电一般,一闪而逝,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只是在雷电消失之后,归鹤井浮动着的水面上方,却出现了一根闪电形细针。

见愁一下明白过来了,原来与“风信”相同,这一次是“雷信”。

崖山的归鹤井自动收集所有无明确指向或者直接指向门派的信息,等待着合适的人去收取。

以前她见过的风信比较多,都是一根细细的牛毛针一样流线形的,这样闪电形状的细针形却还从来没见过。

风雷雨雪等“信”中,雷电的速度约莫是最快的,不过也快不到哪里去,来信之人连这一点点的时间都要争,约莫是十万火急的事了。

正这样想着,见愁便瞧见灵照顶那面的执事堂内走出来一身穿玄色衣袍的男子,顿时“咦”了一声。

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曲正风。

往日见他都是灰袍,并不怎么亮眼,如今换上一身颜色厚重的,倒衬得他气质拔俗起来。

他脚踩海光剑,站在灵照顶边缘一看,便一伸手,那远在灵照顶中央的归鹤井上,之前出现的闪电形的那一道流光传讯,便朝着他指间急速飞去。

仿佛感觉到了有人注视,在传讯到手的时候,他朝崖壁上看了一眼。

不过,很快见愁就看见他走进了执事堂。

想了想,见愁将手中里外镜一放,琉璃金光芒骤现。

她脚踩上去,便朝着雨幕之中飞去。

里外镜自动弹起了一道光圈,将落下的雨水,都阻隔在外,见愁御器行于雨中,身上却半点也未沾湿。

执事堂建在灵照顶边缘,就在拔剑台的右边几十丈远,见愁落在了飞檐下,抬眼一望,外面是待客的地方,摆着桌椅板凳各式饮水的用具,却没一个人坐着。

相反,后面一片吵闹之声,仿佛还在争执什么话题。

“这剪烛派,竟然敢说我们?”

“真是臭不要脸!”

“咱们崖山最近是不是太客气了一点?”

“扶道师叔祖,扶道师叔祖?五夷宗那件事怎么办?”

“师叔祖,师叔祖?”

……

“吵吵吵吵个屁!山人我有事,你们先商量着!”

一声大吼传来,站在外面的见愁吓了一跳,这是扶道山人的声音没错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里面就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一个是扶道山人,一个却是方才见愁所见的曲正风,之前曲正风取走的雷信,现在已经捏在了扶道山人的手里。

刚出来,扶道山人面沉似水,只道:“真是……惹急了山人我,直接一人一剑踏平了剪烛派!”

一抬头,他就看见了见愁。

“咦,见愁丫头你闭关好了?”

曲正风也抬起头来,看见了她,微微一笑:“见愁大师姐。”

见愁有些尴尬,本来是想问问曲正风,怎么去找师父的,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都看见了。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在处理正事。

她拱手道:“拜见师尊,见过曲师弟了。徒儿堪堪迈入筑基中期,便结束闭关出来了,想着应该先拜见一下师父,原本想找曲师弟问问您住处的,没想到师父在这儿。”

“唉。”

扶道山人回头看了一眼执事堂里面,还有不断的争吵声传出来。

他真是半点也不想搭理,直接走到了外面来,站在屋檐高高的台阶下,听着满世界的雨声,这才算是好了许多。

“师父这是在这里受罪呢。真是要被气死了……十九洲这么多年居然挤压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不,又来了一件?”

说着,他“啪”地捏了一把,那银光便炸开了。

细碎的银尘重新组合起来,一行行字出现,扶道山人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叫你当年瞎,要听横虚老怪忽悠,这回坑惨了吧!真是要命……”

“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曲正风倒仿佛习惯了,随口问了一声。

扶道山人巴不得直接去雨里打滚,叹气道:“望江楼那头出了点小事,你去解决一下吧。”

说完,他毫不负责地直接将面前那浮着字的一片光幕一抓,便又将之聚成了一道细细的银光,直接朝站在身边的曲正风一扔,就要走人。

这真真是飞来横祸,曲正风都愣住了。

“师父,这……”

扶道山人直接背对着他摆摆手,道:“师父知错,师父知错,师父以后再也不偷懒了,就偷这一次,你也是元婴巅峰的修士了,这点小事难不倒你。顺便带着见愁丫头去吧,也好出去见见世面。对了……”

他自己碎碎念着,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扯开嗓子朝执事堂里面大喊。

“胖子!小胖子!老七……哦不,老八!出来!”

里面一阵翻腾的声音,接着见愁就听见咚咚的脚步声。

在听到扶道山人的呼唤之后,姜贺小胖子连忙迈着两条小短腿跑了出来,站到扶道山人的面前:“师父,终于要放我回去了吗?”

放你回去?

想得美!

扶道山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副懒散表情。

“不是放你回去,是放你出去。跟着你见愁大师姐和正风二师兄,也出去练练。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金丹后期了,虽然体质特殊,也不能就这么荒废着,出去一趟,说不定回来就突破了呢?”

姜贺立刻就要叫唤起来。

扶道山人眼睛一瞪:“闭嘴!”

姜贺委屈。

眼见着这小娃老实了,扶道山人才语重心长对曲正风道:“剩下的可就交给你了,师父不管了啊。”

说完,他又伸手拍了拍见愁的肩膀。

至于姜贺……

伸出手去,又收回来,拍了拍屁股。

姜贺小胖子就是长不大又长不高,真是……

算了,走人喽!

才刚见到师父,还没说上两句话呢,见愁这就被扔了个奇怪的什么“任务”,她脑子完全转不过弯来。

“这……这是……”

曲正风摇头笑笑,估摸着心里也是一片苦意。

“师父乃是中域左三千的执法长老,按说是杂事缠身,如今才慢慢把担子捡起来,他人又懒……”说到这里,曲正风顿了一下,便道,“总之,这一次劳烦大师姐与八师弟同我一起去西海了。”

刚才他已经查过了这一次事情的根由,望江楼在九头江入海口处,人是望江楼那边的人,事却是在西海出的。

见愁手里捏着自己的里外镜,只僵硬地问了一句:“需要我出力吗?”

曲正风看了一眼她的里外镜,沉默半晌,回道:“希望不用吧。”

那一瞬间,见愁忍不住扶额。

看运气的意思了。

姜贺小胖子早已经被压榨惯了:“他们都忍心把我这么可爱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压在执事堂里处理杂事,压榨一下你算什么啊?”

这口气颇为不客气,颇为睥睨,颇为高傲。

见愁听着不对劲,抬起头来,注视着他。

这就是排行老八的小胖子姜贺吧?

一见见愁看自己,姜贺哼了一声:“其实我不很喜欢你。”

“为什么?”

见愁记得,自己还跟他没什么交集呢,怎么就不招人喜欢了?

姜贺别过眼去:“他们都骗我,说来的是个小师妹……结果师父直接让你当了大师姐……呜呜呜不公平……为什么不让我当师兄……”

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见愁眨了眨眼,她自己倒是不生气,只是有点小诧异。

不过另一位传说中“切开全黑”的二师兄,就不一定了……

曲正风慢慢地走了过来,海光剑握在他手中,轻轻往地上一杵。

他低下眼来,看着姜贺,声音浅淡。

“八师弟,你刚才说什么?我有些没听清。”

“……”

那一瞬间,姜贺简直汗毛直竖,还没等面前见愁反应过来,就怪叫了一声:“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赤光霎时冲天而起,姜贺已经不见了身影。

他的声音远远从雨幕里传来:“我们还是赶紧去西海办事吧!哈哈,又可以打架啦!”

这是被吓走的。

见愁忍不住侧头看了看曲正风。

曲正风倒是毫无异样,只将海光剑一扔,踏上去道:“我们也走吧。”

“嗯。”

见愁应了一声,也上了里外镜。

琉璃金光出现的一刹,曲正风便回头看了她一眼。

见愁有些赧颜,解释道:“打架用鬼斧便好……平日里,里外镜也不错。”

至于原因嘛……

曲正风慢慢笑了,便化作一道光投向远处,见愁跟了上来。

“此次去往西海,乃是要处理一件棘手的事。说来,涉事之人,与大师姐还有几分渊源……”

渊源?

说起西海,见愁的印象还很深刻。

她在海面上第一次与人交手,还受了一些伤;她在那里结识了来十九洲后第一批朋友;她还在登天岛上,遇到过一个蜉蝣少年,自名曰“朝生”……

抬手望着天幕,见愁竟忽然有种日夜难分的感觉。

奇怪地一笑,她想,约莫是想到了那几句惊心动魄的话。

见愁收起心思,只问:“有何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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