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闻言, 阮铃轻拍在付母脊背上手有片刻停顿，但仅仅是片刻，便继续起来自刚刚动作, 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但事实证明, 确确是听到了。

因为寂静室内随即便响起了阮铃答案，“好，阿妈。”

阮铃反应让付母忍不住叹一口气, 抓住这孩子手后, 直视着对方眼睛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

阮铃温柔笑了笑，“阿妈对我好，我知道，所以我觉得阿妈所做任何决定都是为了我好，不会害我。”

“我……”恨铁不成钢瞪了一眼，付母无奈道：“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希望你能嫁给铜娃子原因，也是铜娃子已经了四年, 我却仍严防死守，不愿意让你嫁到他人家原因！你这温温柔柔, 啥都听别人性子，也只有遇到个我这样好婆母，才能不受磋磨。不这世间什么关系构成都是你弱我强，你强我弱，咱们娘俩相依为命, 家里唯一男人跑了, 在外面也不知是死是活, 你万一嫁到个婆母强势，男人懦弱人家，到时候人家咱家没个男人撑腰, 绝对得把你欺负死！”

阮铃：“阿妈，我只是听你话罢了，在外面表现没那么弱。”

付母撇嘴，“我才不信你。村里一堆大嘴婆子，稍微哪个小姑娘嗓门高些，路活蹦乱跳些。就能把人家传面目可憎，活脱脱跟一个夜叉转世似。你要是不弱，为啥外面传你声都传是善良贤惠，而不是嚣张跋扈？”

阮铃：“那是因为我嗓门不高，也不喜欢活蹦乱跳啊。”

付母：“才不是！那是因为你对这些人都好说话了，对啥人你都温温柔柔不起高声，别人明明是欺负你，你还笑脸相迎，帮别人忙，你都这样了，这些人要是还没事干找你茬，老娘绝对活撕了他们！但那是你没成婚，你成婚了就知道了，就算你做再好，就算你对人家再好，遇不到一个好婆母话，人家也绝对是哪哪都你不顺眼。可到那时阿妈就算想替你撕了人家，也得替你好好考量考量，到底究竟能不能这么干？因为阿妈也没几年好活了，要是这么干话，可能这些人在阿妈还活着时候，不敢再对你怎么使坏了，可等阿妈百年之后，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反而会更加磋磨你。”

阮铃：“阿妈，你说什么呢？怎么就没几年好活了，阿妈你还年轻呢！”

自年不年轻，自知道。

自怎么样，自自也是知道。

早已觉得自大不如前，未来往后日子里还能撑多久，已是可以预见到了。

但这种丧气话没必要在将要把‘视若亲女’孩子嫁出这即将大喜日子到来前说，所以只在这阮铃话音落后，抬手抚上阮铃脸后，感慨道：“原以为自只有一个儿子，这辈子除了当姑娘议亲那会儿需要担心未来婆家会不会磋磨人，没成想到，我这临到老了老了，竟还得再一次担心起这个来了。”

顿了顿，付母情绪转化为愤慨，“都怪你小弟这个害人精！若非他参军了，且他们部队规定二十八岁才能打报告结婚，等到他能结婚那一年你都已经三十三了，生娃那一年早也得三十四了，产妇年龄那么大头一胎可能万分凶险出人命，我担心你……

唉，当也怪我自，若非我外出卖鸡蛋时候，老喜欢和山外头人聊天，聊啊聊啊知道了不战事传闻，我就是把他关在家里头关禁闭，关个五年十年，也得让他改变主意，答应娶你。”

“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若非啊？跟外面那些人聊天时，他们说那些什么大战小战称我没记住，但我记住了他们说这世上有国才有家，可现如今我们国门却快要被列强给打穿了。也记得他们说这年头各种小鬼子、蓝眼睛人明明是来到咱地盘上了，却骑到咱们头上作威作福故事。阿妈我虽是女流之辈，而且老了扛不动枪了，不过我虽上不了战场，我儿子能上啊！所以我没有理由，也没有那个心让铜娃子做逃兵啊。”

点了点头，阮铃道：“阿妈决定是对。”

将手从阮铃脸上拿，付母将附在阮铃手掌之上，“铃铃啊，这辈子咱们没那个福分做婆媳，只能做母女，但辈子，如果阿妈我生仍是儿子，你到时候一定要做阿妈媳妇啊，阿妈辈子一定会努力生一个比铜娃子更好儿子，也会努力做一个好婆婆。”

阮铃面上笑意加深，“好，我辈子也一定会努力做一个好媳妇。”

付母赶紧摇头如摆锤，“别别别，你现在这样已经够好了，再好话，阿妈怕自儿子配不上你。”

两人目光对视后，再次相视一笑。

在聊完了这个话题后，不是亲母子，却胜似亲母子二人则聊起了成亲人选问题。

这么些年，虽阮铃从没有在面前提起过那些在外面对自献殷勤男人，也从来没有收过那些男人一丝半点好处。

但付母不是瞎。

在铜娃子刚离家前两年，那些人还没那么明目张胆，都是偷偷摸摸冲阮铃示好。但从第三年开始，因着铜娃子音讯全无，有一批南洋回来人，说自在南洋混那一片儿里，没有听说过有关于铜娃子任何消息，所以不人默认为铜娃子已经死了，冲阮铃示好表现逐渐开始已不满足于仅仅只是偷偷送吃送喝，偷偷帮忙干活了。

那是从‘偷偷’，直接转变成了光明正大当着面这样做啊！

后来在那些男娃中找了刺头胆大一个修理了一顿，这样现象才有所缓和。

再加上阮铃年岁逐渐大了，所以一直坚持到如今，仍对殷勤不断地男人也没有曾经那么多了。

但没那么多不代表没有。

家铃铃这么优秀，故而时至今日，十里八村内仍有三五个男娃对家铃铃像戏文里那般非君不娶呢！

付母多机灵一人啊？日常观察来，早已对这仍坚持着三五个男娃子姓如数家珍起来。

此刻将那五人姓讲出，询问阮铃中意哪个，以为阮铃会选择家境殷实那一个，也以为阮铃会选在外声为老实那一个，更甚至以为阮铃会选样貌为突出那一个。

可没想到是，阮铃却哪一个都没选，而是说出了一个没想到字。

“金鹏？那个父母双亡破落户？”疑惑将这个人选姓说出，付母眨了眨眼，“他喜欢你？啥时候事？我咋不知道呢？”

“他从来没到您面前对我示好过，因为怕您也他家门口泼大……夜香，骂他不配。毕竟您那一年就是在对我献殷勤人当中，选了个条件差手。”

听到这话，付母忽飞速咳嗽起来，“我……我当年之所以对那个冒尖刺头儿干出这样事，不是因为我嫌贫爱富，而是因为咱们家就咱娘俩在，我只能柿子先挑软捏啊。要是找那种家里条件好，兄弟多人家找茬，人家万一出来打我，把我打死打残了，难道要你阿妈我就丢你一人吗？”

解释完这个，不自在问：“你为啥选他啊？是因为中意他吗？虽阿妈不想做出棒打鸳鸯事，但是阿妈总觉得，他无论哪哪都不是好选择啊。”

“不啊，阿妈，他有一点是好。”

“什么？”

“只有他愿意入赘。”

付母：“……！！！！！！”

付金铜从来没有想到，困扰他多年，让他有时候白天明明神经紧绷打鬼子，晚上却能做起被阿妈压着他和阿姐拜堂成亲噩梦问题，居这么容易解决。

如果他早知道只需要告诉他阿妈，他参军了，军队里规定二十八岁之前不能结婚，他哪里还会四年都不回家一眼呢？哦，不对，不止四年，平行世界他可是一辈子直到死都没有回家一次啊。

如果他早知道，阿妈到阿姐找个上门女婿所收获喜悦，不比到他成婚喜悦话，他当年就不应该逃跑，而应该让边心仪他阿姐小伙伴们上啊！那些小伙伴们不仅比现如今入赘到他老马家……

哦对了，忘了说了，他阿妈姓马，因为打算将他阿姐以后当成亲闺女，所以他阿姐以后不叫阮铃了，叫马铃。

别问为啥不叫付铃，不随他爹‘付’姓。

因为他当时问了，而且他问没那么直白，不是问为啥不随他阿爹‘付’姓，而是问感觉付铃明明更好听啊，马铃听起来感觉有点土里土气，为啥不选择更好听字呢。

后……他那有了闺女于是忘了儿阿妈便再次用一巴掌把他脑壳给砸晕了。

犹记得阿妈是这样说，“你阿爹个狗东，在我怀孕怀到一半时候就南洋闯荡了，后就再也没回来。在他留给我不钱跟咱家住这个老宅子份上，我让他老付家有你这根独苗就已经够了，他没有养过铃铃一天，凭啥跟我抢铃铃？铃铃是我闺女，我马兰闺女，以后给我马兰传香火后人！你懂吗你？你们男人啥都不懂，边儿把你！”

付金铜：“……。”

就挺突，他回家这才是第二天，他阿妈就嫌弃他嫌弃成这样了？

不过后来私里阿姐拉着他说，他阿妈之所以将婚事定在三日之后，定这么匆忙，完全是因为想要他一眼出嫁样子。

付金铜觉得他阿妈心里还是有他。

只是母子间四年没见面了，所以才对他这么生疏，变得有些见不得他了。

肯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才不是因为阿妈以后有相当于半个儿女婿，已经不需要了他了呜呜呜。

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是……

休假回来第五天，坐在他阿妈以快速度操持出来喜宴之上，付金铜朝正在一桌一桌行敬酒新郎新娘了一眼。

那时正值午时，日光挥洒来，照在他阿姐脑袋上凤冠上。

他眼睛被反射回来光线刺得略有些难受。

待到目光收回并低头揉了揉眼后，付金铜吃一口花生米，喝一口小酒，低声感慨道：“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