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婴儿长得飞快。

短短两个月, 顾妤就和刚出生时那个皱皱巴巴的小女婴截然不同了。

她变得愈发漂亮,可爱。

皮肤也越来越白皙细腻,小手也胖胖软软的, 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明亮,又清澈。

一个月前,温芷休息差不多就回去上班了, 顾呈反倒在一个月忙碌后得到了几天休假。两个人换了过来,温芷上班, 顾呈在家里照顾小婴儿。

两个人颠倒过后, 温芷才深深明白前些日子顾呈的痛苦了。

她要画画,要完成一个又一个的项目, 还有大大小小的办公室琐事, 而顾呈却可以待在家里,全权占有着可爱的樱樱。

他还常常发来各种照片, 短视频,时刻分享着樱樱的可爱与甜美。

温芷坐在公司小吧台上喝着热茶,看见视频里顾呈拿着小铃铛靠近, 樱樱已经能对声音做出反应了,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朝声音转过头,长长睫毛眨啊眨。

可爱极了。

温芷霎时感觉心都化成一片片, 恨不得现在就能飞回家去。

但是她不能,她还要忙活一下午。

温芷叹口气又看了好几遍。

顾呈就跟故意炫耀似的, 视频又发过来了。

这次是顾呈低沉地唤了声樱樱, 然后慢慢靠近。

两个多月的宝宝对爸爸的声音也有反应,视线转过来,一眨不眨地盯着爸爸的脸看, 眼睛都亮亮的。

顾呈看着宝贝女儿的反应,心抹了蜜一样,又叫了两声,樱樱大眼睛眨啊眨啊,无意识发出小奶音,像是回应一样。

「别发了,我在上班呢。」温芷忍无可忍,回复道。

「哦哦哦,就是想让你看看。」顾呈道。

「你就是故意馋我吧。」温芷看看时间,现在才刚刚吃完晚餐,六点下班,还要好几个小时。

那边停顿了一下,几秒后才回复——

「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

温芷也懒得再理会他,放下手机,端着热茶回到了工位上去。

她又忍不住看了看视频,明知道臭男人是故意炫耀自己带孩子有多幸福,可温芷忍不住就是一遍遍看。

直到不得不午休了,她才恋恋不舍放下手机,趴在桌上眯了一小会。

顾呈在家带孩子,老张来接她下的班,一路上温芷都心急如焚不断催促开快一点,可偏偏这个时间段马路堵,等温芷到家时,已经快七点了。

没想到的是,顾呈竟然抱着孩子在门口等她。

温芷一拉开车门,便顿了下。

顾呈最近很忙,所以不可避免地瘦了一些,五月份,他穿了件黑色的长袖T,下面是条灰色休闲长裤。

看上去高高瘦瘦的,隐约可见肌肉形状,身形高大流畅。

门口立着一盏橘色的路灯,光投下来,撒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孔上。

他抱着孩子,动作看上去还挺熟练的,时不时哄着她,侧脸温柔。

英俊,帅气的爸爸。

温芷看了好半天,都不舍得转开目光。

直到顾呈抱着孩子走近,身上还一股淡淡的奶味,显得家常柔情,轻挑了下眉,“怎么,看傻了?”

边说边笑,“看我对你好吧?知道你着急想看她,干脆抱过来等你。”

“好。”

“就是…不会冻着吧?”

温芷凑近,拉了拉他的手。

“不会,你没看我穿这么厚?”

“谁问你,我问她啦。”温芷指了指。

“……”顾呈说:“她包得比我严实多了。”

“哦…”

顾呈瞟她一眼,拍了拍肉乎乎的樱樱,小丫头刚才在睡,现在已经醒了,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望着花园里的风景。

“樱樱可聪明了,你也叫叫她试试,看看有没有回应。”顾呈想到下午宝贝女儿的反应,跟温芷说。

温芷笑了下,将包带往上提了提,低头望去。

“樱——”

她刚一出个气音儿,孩子看风景的小脸立刻就扭了过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盯着她瞧,还眨巴眨巴眼。

与此同时,她软软如果冻般的粉嫩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又甜美又温软的笑。

两个月的孩子,还是不怎么会笑的,但她如果开心,会有意识去笑,但不是那种被逗出来的咯咯的笑。

樱樱就这么笑着看向温芷,小脸上写满了见到妈妈的喜悦,眼睛都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温芷看着这一幕,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笑,樱樱更开心,眼睛都不眨地望着她,充满了亲昵喜悦。

顾呈抿了下唇,莫名有点不爽。

温芷根本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出声,就让孩子瞧着她,孩子就这么高兴?

而他呢,还要哄半天,还要拿玩具逗半天,还要温温柔柔地一遍遍叫樱樱的名字,樱樱才会这么开心。

想到这里,顾呈更不快了。

温芷看得出顾呈的小心思,微扬了下下颌,“好了,别让孩子吹风了,给我抱吧?”

樱樱明显更喜欢妈妈,一直看着母亲。

顾呈无可奈何,只好把小婴儿交了出去。

温芷抱着樱樱,心满意足。

“不公平。”顾呈看得酸溜溜的,可偏偏又没什么办法。

“哪有什么不公平。”温芷笑她,“我陪她前两个月,现在她才有点意识呢,你多陪陪她,她不都记住你了。”

顾呈轻哼了一声,想想也是,护着她们母女回去了。

两人把孩子交到李姨手上。

温芷还没吃饭,顾呈陪着她在餐厅用餐,一边跟他讲着今天带孩子的趣事儿。

温芷听得一直在笑,都顾不上吃。

直到顾呈舀了一勺鸡肉粥递到她嘴边,“我说你听着就行,老老实实吃饭。”

温芷怀孕时胖了一点点,但生下孩子后立马就回去了,这一上班又瘦了几斤,顾呈心疼她。

“可我不想吃了,我刚才吃了好多菜。”

“乖。再喝一口。”

顾呈又喂了她一口。

粥有点烫,顾呈吹了一口,细心喂给她。

又抽出纸巾帮她轻轻擦拭唇角。

他拖了椅子靠过来,两腿分开,离她很近,熟悉的气息渐及面颊。

不知道是不是当了爸爸的缘故,最近顾呈超乎想象的细致,耐心。

温芷又想到回家时他抱着孩子那一幕,抬起眼睛,望向他。

顾呈对上她水润明净的眼睛,指间也微微一动。

手拿着纸巾还停在她唇边。

隔着纸巾,手指上有些粗糙的茧子触碰着她。

温芷垂下眼睫,睫毛轻微地颤了颤。

顾呈喉咙蓦地动了动。

最近两人都忍太久了,稍微一动就会天雷地火的。

“几月了?”他声音有些哑,忽然问。

“五月了吧。”温芷望着他。

“呵,终于五月了。”顾呈对上她的眼睛,很低地重复了一遍。

然后他微微俯下身,嘴唇直接贴上了她的。

餐厅里除了他们,没有别的人。

他一只手肘撑在桌上,嘴唇压着她的唇。

他们还是常常亲吻,但是最近的吻,都是小心的,只是亲吻,单纯的磕磕碰碰,就怕勾起了什么。

而此刻,顾呈的吻却截然不同。

他往前压了压身体,嘴唇贴了一会她的唇瓣,灵活舌头有力地探了进去,随后有些粗暴地碾过她的唇舌。

温芷“唔”了一声,太久没这么亲热,她有点受不住,想往后倚靠,男人另一只宽厚大掌直接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他把她往前压了压,吻得愈发热烈,粗暴。

“呈…”温芷忍不住轻声道。

顾呈没说话,就那么扣着她的后脑勺,一遍一遍辗转纠缠地吻。

餐厅奢华。

水晶吊灯影影绰绰,映在落地窗里,餐厅另一片是海,外面黑沉沉的,能看见他们两个人拥吻的剪影。

顾呈拉着椅子往前坐,一条修长结实的腿往前伸了伸。

温芷情不自禁地,身体一颤。

室内温度愈发热了起来。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

就在温芷感觉喘不上气来时,远处传来李姨的急促声音——“先生,夫人,大小姐她一直在哭…”

“好像是在找你们没找到,你们——”

顾呈咳了一声,立马把温芷放开。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对孩子的担心。

“怎么回事?”顾呈调了下座椅,拉着温芷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摆,低声问。

“不知道,估计是找你们没找到。”李姨并没看出什么不对,一脸焦急。

“快走吧。”

温芷也没任何其他心思了,和顾呈牵着手,飞快从餐厅离开,往楼上去了。

两个月了,樱樱也移到了主卧旁边的育婴室。

隔着一扇房门,远远的就能听见孩子委委屈屈的哭声,两个人啥心思都没有了,赶紧过去哄。

樱樱确实是想他们了,见温芷过来,闻到母亲身上那股香香的,熟悉的味道,立刻就不哭了。

她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可可怜怜望着她。

温芷也笑了,看着可爱的女儿愈发怜惜,把她从婴儿床上抱了起来,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

樱樱显然很满意,抽抽搭搭了两声,一点儿都不哭了。

她眼睛转来转去,又看见了顾呈,像是更欢喜了,眼睛雪亮雪亮。

顾呈被女儿看得心花怒放,正是想得到女儿喜欢的时候,便伸出了手臂,从温芷手里接过樱樱。

樱樱谁都喜欢,安安心心地窝在父亲怀里,大眼睛一会儿瞟瞟顾呈,一会又瞟瞟温芷,粉嫩唇角高高翘起,白白的小脸蛋上无限欢喜。

两人陪宝贝女儿玩了很久,直到九点多,才把她终于给哄睡下了。

樱樱软软

温芷又坐着陪了她一会儿,嘱咐李姨看着,拉着顾呈蹑手蹑脚出去。

顾呈也心疼女儿,没有丝毫不耐烦,确定宝贝女儿睡香了,才离开。

两人回到了主卧。

一关上门,顾呈两指托起她的下颌,吻又落了下来。

温芷被他弄得有些好笑,还以为他忘了呢,“你怎么这么饥/渴?”

“你不想要?”顾呈调侃,他还记得刚才在餐桌边,温芷湿漉漉、雾蒙蒙的眼睛。

“想要。”温芷也没藏着掖着,背脊倚靠在门上,双臂环过他的脖颈,轻声说。

成年人了。

以前那么天翻地覆过,等待了这么久,怎么会不想呢。

而且,现在的顾呈,和那会儿不同,有一种爹式的性感。

温芷也说不出来,大概是男人当了父亲后,身上自然而然有一种成熟可靠的气质,雄浑的,硬朗的。

她搂着他脖颈,闭上眼睛,等待着他的吻。

顾呈却没着急,他的手从她的腰慢慢往下,嘴唇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留恋了一会,热气撒落,声音粗沉,“真的可以了?”

“有问过医生吗?”他还是担心。

“嗯呢。”温芷小脸微红,被脖颈间他唇齿间的热气弄得有些颤栗,又有些羞怯。

顾呈确认了几遍,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吻着她的嘴唇,抱着她的腰,将她放在了床上。

他在餐桌边吻得粗暴,像是压抑了许久的狼,孟浪,豪放。

可是现在真开始了,动作间又很温柔,粗糙的手指慢慢摩挲着她的后背,像是怕伤着她。

动作怜惜,轻柔。

……

不知道多久之后。

温芷闭上眼睛,依偎在他汗湿的怀里。

她太敏感了。

顾呈不舍得弄疼她,直到她最后完全适应,他才按着自己的性子,折腾了一回儿。

禁/欲许久,他也敏感,疏解得要比过去快一点。

那种感觉却要比过去每次都强烈,浑身酥麻,过电一般,天灵盖都跟电流刺激一般。

他抱着她,却还没完全释放。

两人又黏糊了大半夜,直到清晨,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喜欢吗?”

清晨,第一缕阳光撒落进来。

顾呈抱着她也醒了,低声问。

温芷不想回答,她翻了个身,将头依偎在他怀抱里。

“我们是不是要孩子太早了?”

昨天晚上,她清晰感觉到他往日有多克制。

“没有。”顾呈讲她搂在怀里,细细密密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笑说:“要不要孩子我都这样。”

“太爱你了,所以无时无刻会想要你。”

温芷回应着他,不说话。

顾呈又亲了亲她,“有樱樱不好吗?那么幸福…”

“好啊。”温芷轻声说。

“嗯。”顾呈知道她在想什么,双臂一撑,吻着她下颌,“我不觉得难熬,只觉得幸福。”

他偏了下头,修长手指又插进她的头发里,

“不过,估计一会儿她又要哭了。”他低低问,“再一次儿?”

两人弄了下被子盖住汗水交织的身体,又滚到了床上。

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去浴室里冲洗干净后,总算是解了这么久的渴。

樱樱昨晚可能哭累了,一直也没再哭,还睡得香甜,温芷和顾呈一块看完女儿,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今天周末,温芷休息。

“对了。”顾呈想到一事,“今天下午我要回趟公司,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

他这一周的假说是一周,但电话不断,隔三差五还有点事,不过温芷也习惯了,总比前些日子忙得回家倒头就睡好。

“今天下午?我不去了,蜜蜜要过来。”

顾呈略有些失望,“那行吧。”

他知道老婆和夏蜜关系好,整了整领带,顺口问,“她最近怎么样了?”

去年温芷结婚那会,夏蜜已经在准备考编制了,但她去年笔试有点小失误,差了一点点进面,今年她还在继续努力。

樱樱刚生下那几天,夏蜜来看过,这一个月里刚好赶上联考,她实在没时间,现在联考终于结束,夏蜜便想带着夏可过来了。

温芷只说了夏蜜考编制的事儿,说了又想到这工作是顾呈介绍的,怕丈夫对此不舒服,道:“她不是觉得恒裕小学不好,只是女孩子嘛,有编制肯定要安心些。”

“嗯。”顾呈并不在意这个,安排个工作么,也是为了让温芷放心。

他系好领带,对着镜子理了理,蓦地想到一事儿,“她,和姓傅的呢?”

“不知道。”

温芷知道他指的是傅廷裕。

温芷也不清楚,偶然间看到过夏蜜提及孩子父亲,但是也是转瞬即逝,她不想说,温芷也不会去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

顾呈淡淡地,“最近应酬,见过他一回。他回国了。”

“他回国了?”温芷一点都不知情,“他什么出国的?”

“去年年初,就是咱们快结婚那会儿。”

“是么。”

温芷还真不知道,“夏蜜没有和我说过…”

顾呈没细说。

脑海里想到那晚,微蹙起眉。

那时已经很晚了,红灯绿酒场合,顾呈没什么兴致,但之前太久没参与应酬也不是个事儿,他多待了会儿,想到还要回家陪老婆孩子便撤了。

临走前,看见隔壁包厢门没关。

应该是东岳的应酬,傅廷裕瘦得吓人,闷头在那喝酒。

顾呈也断断续续听说过一些传言。

说傅廷裕去年年初自己申请调到国外一年,工作很拼,不要命的那种拼,不过回报也高,他现在在东岳都是排得上的。

其实东岳那种集团,傅廷裕坐到这位上也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他这个年纪绝对是春风得意了,只是人却愈发消沉。

温芷叹了口气,“不知道。”

顾呈也没再说什么。

作为男人,他私心里是觉得傅廷裕也算受到代价了,和自己宝贝女儿分开,宝贝女儿还改了名字——这得多痛苦啊,但是旁人的事儿他不参与,也不希望温芷去参与。

两人没再多说,转开话题。

温芷从背后抱了抱他,“那你晚上早点回来,我和闺女都等你吃饭。”

顾呈亲了亲她的脸颊,“下周五有空吗?”

“下周五?”温芷疑惑。

顾呈握起她的小手,“我带你去约会。”

温芷噗嗤一声乐了,“咱们还约什么会?”

都有孩子了。

顾呈说:“就要约会,你空出来,我去接你下班。”

“好。”

温芷亲了亲顾呈嘴唇,两人这么一亲,又差点擦枪走火,要不是觉得樱樱一会肯定要醒来找他们,他们恐怕又会缠绵一阵。

下午,顾呈去集团忙,夏蜜带着可可准时过来了。可可一岁半了,越长越美,戴着一顶红色毛线帽,好奇地打量着婴儿床里的妹妹。

“妹、妹妹——”

可可已经会说话了,虽然只会说一些简短的句子,但在夏蜜教了一路后,也清晰吐出出“妹妹”两个字。

声音甜甜软软的,特别可人。

“妹妹,漂酿。”

夏可又看了会,突然娇声娇气道。

温芷被惊到了,“好聪明啊。”

夏蜜有些骄傲地说:“别人老说,她就学会了。”

“是别人老夸她漂亮吗?”温芷笑盈盈说:“不过我们可可是超漂亮。”

夏可好像听懂了温芷在夸自己,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是和樱樱那种不怎么会笑不同的,真正的笑。

温芷看着夏可,拿出手机给两姐妹拍了照。

“真好看。”夏蜜也拍了几张,“她们俩长大了,一定是姐妹花。”

“是啊。”温芷也笑道。

夏蜜属于甜美乖巧的长相,傅廷裕则是清俊斯文的相貌,夏可完美继承了两人的优点,圆圆的杏眼,还有俩酒窝,特别甜,下颌却尖尖的,带着父亲的一点俊俏,很是娇美可爱。

两人陪孩子玩了会,让李姨看着她们,便坐到旁边的小沙发边聊些私房话。

“要是你生个男孩多好,我们就可以做亲家了。”夏蜜有些惋惜。

“男孩怎么做亲家?姐弟恋么?”

“只差一岁罢了,算不上什么。”

温芷笑了笑。

“不过小姐妹也真好啊,差个一岁多,正好都能说上话,以后还可以做个伴。”夏蜜捧着腮又道。

“是啊,独生子女太无聊了,我小时候就特别想要个哥哥或者姐姐。”温芷笑说。

“恩呢。”

夏蜜抱着垫子安安静静地望着俩姐妹,看着看着,嘴角就翘得越来越高。

“我觉得——”

“嗯?”

“我今年可能是又没戏了。”夏蜜忽然道。

“什么?”

“教师编制啊。”夏蜜拨了拨发梢,也有点认了,“竞争越来越激烈了,今年市区里报录笔高得吓人,社会招聘就招那么几个人,太难了。”

温芷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不一定,成绩都没出来呢。”

夏蜜摇了摇头,“希望很渺茫吧。”

温芷也听说现在一年比一年教师难考,应届生师范生还好,像这种社会招聘,特别难。而且音体美这种专业,招得本来就很少很少。

“你可以慢慢考。”温芷说:“其实恒裕也挺好的呀,现在算是最好的小学了吧?”

有了孩子,温芷也会多关注些教育信息。

恒裕是私立小学,但是绝对是市区里数一数二的,师资力量非常强,招生条件也很严苛,现在家长没点关系的都进不去。一年一年,都是好家庭的孩子,办得是越来越好。

“嗯。”夏蜜轻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恒裕好,特别好。”

“但是你也知道嘛,我是借着你们关系才进去的…我就是想,想靠自己,靠自己做一点事情,比如我考上编制,那就是我自己的能力,不是靠你,也不是靠你老公。就可以证明一下,我就是想证明自己,就算没有你们,没有傅…”

夏蜜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

编制是一方面,工作更稳定是一方面。

但是更重要的是——

她前两年都是靠傅廷裕生活的,她是依赖他的,而现在她就想证明,她一个人可以。

现在工作再好,说到底还是依赖朋友的。

温芷手臂搂过她肩膀,“我怎么听说你还被那群孩子们评选成最喜欢的老师?”

“…那是因为我教音乐,不教主课。”

“可是恒裕也有很多音乐老师啊,还有美术老师呢,孩子们为什么会选你?”温芷说:“蜜蜜,我觉得你有点钻牛角尖了。”

“现在当然有一部分人是靠自己努力,但是也有不少人是家里介绍的工作,或者推荐过去的,这没有什么关系的。”

“你现在做得很好,被孩子们喜欢,不是因为我们。”温芷拍了拍她的手,“真的。”

“不过我还是支持你考编制啦,你可以慢慢考,这种事情也不着急,很多老师考到三十几岁才考进去呢,没事的。”

温芷笑说。

夏蜜静了一会,垂下眼睫,“或许吧。”

“对了。”夏蜜转开了这个话题。

“什么?”

“我最近认识了一个男孩子。”

温芷“哦?”了一声,有些意外。

夏蜜已经很少提及过自己的感情生活了。

“是考教编认识的,我们一起上课来着。”夏蜜想了想,说:“人挺好的,以前是是个短跑运动员,后来好像受了点伤,现在也是想考体育老师,稳定一些。”

“是吗?”温芷等待夏蜜往下说。

“他家庭条件不太好,不过人挺好的,很热情…嗯,也很开朗。我们一起上课嘛,就有一种——好像是…”夏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说:“像是回到了大学。”

夏蜜说到这里,轻叹了口气。

她大学的时候,和不少女孩一样,对社会人士充满了向往,觉得他们有钱有地位,什么都懂;相较而言,大学里的那些男生们都贪玩、幼稚、不够成熟。

当时也不是没有那些爽朗阳光的大学生追求她,但是她半点都不感兴趣,深深爱着傅廷裕。

现在这个男孩子,却让她想起了那段被错过的青春时光。

“那,他多大啊?”温芷问。

“二十三,他们运动员都是一边念书一边比赛,后来受伤了就专心念书,现在也刚毕业一年。”

“有点小啊。”温芷说。

“嗯。”夏蜜低下头,“他…嗯,知道我的情况,不过他说他不介意。”

夏蜜说到这里,也有点不好意思,

“唉,其实我也没想好,我再考虑考虑吧,其实我也觉得他有点小。”

温芷看出来了,夏蜜确实也有点喜欢那小男孩,不过可能带着夏可的原因,让她有些担心。

“好,有空可以带我见见。”

“好,等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看她打球。”

那天夏蜜一直和温芷聊到了傍晚,在温芷的盛情邀请下,她带着女儿和顾呈他们一起吃了顿饭。

都是老同学,彼此也熟悉,气氛轻松愉快。

顾呈也很高兴,看着夏可,就忍不住想到将来樱樱叫“爸爸妈妈”的样子,同样高兴。

晚上七点,夏蜜才带着依依不舍的夏可回家。

这一年,可可大了,她父母家是老房子,地方很小,四个人带着孩子住实在拥挤。

夏蜜便带着可可搬到了公寓里。

白天她去上班,母亲正好退休没事,就帮她过来带孩子。

有时她也会带孩子回家住,或者太忙时直接让孩子住在姥姥家,算是两边都住。

明天是周日,夏蜜有时间陪孩子,便直接开车回了公寓。

忙碌一天有些累,但是夏蜜将最近的烦恼和温芷倾诉了一番,心情很不错。

夏可玩了一天,也有些累了,小小软软的身体窝在婴儿专用的安全座椅里面,已经困得打起盹来了。

夏蜜时不时看看女儿,将车子平稳地驶进小区,刚要往地下车库开去,余光往路边一瞥,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一顿。

那里停着一辆非常熟悉的宾利慕尚;

她下意识以为自己看错了,只是同样型号的车罢了。

但是下一秒,那辆车车门打开,一个同样熟悉的男人慢慢地从车上下来。

后视镜里,男人身形颀长清瘦,倚靠在车门上,苍白修长的手指点了支烟,微微眯起眼睛,视线朝她这边看来,目光有些深。

夏蜜沉默了一会,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她看了看身侧的已经睡着了的夏可,最终也将车停在了路边。

男人缓缓地抽了两口烟,将烟蒂碾熄后,朝她走来。

夏蜜摸了摸可可的头,轻抿了下唇。

前年离婚后,傅廷裕从河里捞上那枚戒指,还差点为此送命,两人算是勉勉强强和解了。

傅廷裕也如他承诺那样,没有再骚扰过她,没有再做过任何让她不舒服的事情。

他们成了最寻常的离婚夫妻,他每月有一次看孩子的机会,可以按时上门看孩子,每月给予抚养费。

只是偶尔傅廷裕看孩子不经意间看她的目光,还是会让夏蜜有些不舒服。

她对他真的没有一点点感情了。

可是他对她,却并非如此。

夏蜜父母并不知道离婚内情,他们一直也特别喜欢小傅,看见小傅这样,还一度劝过让她复婚。

当然都被夏蜜拒绝了。

夏蜜的生活,也或多或少受些影响。

后来,得知傅廷裕出国一年时,她心里还挺庆幸的。

不见,也就能都开始新生活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年的时间会过得这么快。

她也没有想到,傅廷裕会瘦了这么多。

夏蜜刚才并没有注意,离近后才发现,他整个人都有些变了。

他本来就是清瘦的类型,现在这种瘦,让他显得有几分隐隐的病态,他其实是极清俊斯文的面孔,只是太瘦了,两颊微凹进去,加上皮肤苍白,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要比以前内敛深沉的样子,还多了几分阴郁。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回来了?”夏蜜打破了沉默。

出国前,傅廷裕和她打过招呼的。

“嗯。”

傅廷裕看了她一会,说:“前两天就回来了,但工作有急事,实在推脱不开。”

夏蜜点了点头。

“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来看孩子的,但是没有人接。”傅廷裕语气平淡。

夏蜜说:“我刚换了个号。”

“因为老给我爸妈打电话,就正好一起办了个亲情号,也比较方便。”

“我最近考试,就忘记跟你说了。”

“知道了。”傅廷裕双手插兜,没什么反应。

夏蜜看了他一会。

傅廷裕这人还是那样,永远都是不动声色的,感情都压抑着,和他说话也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不过这样,夏蜜也松了口气。

夏蜜也不再多谈,将小夏可从车上抱了出来,“她睡着了。”

傅廷裕没想到夏可就在车上,他还以为孩子会在她姥姥家,看见夏可的那一瞬间,镜片后漠然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嘴唇也微微颤抖。

一贯冷淡的面孔压抑不住的欢喜。

夏蜜莫名有一丝不忍,她很快就压了下去。

“你,要抱抱她吗?”

“可…可以吗?”

傅廷裕犹豫了几秒,却忍不下心里的那种期待和激动,小心翼翼地、朝孩子伸出了手臂。

“嗯,可以。”

夏蜜将夏可交给了她的父亲,“你温柔一点,别把她吵醒。”

傅廷裕很温柔,也很小心,可是孩子很敏感,在一换怀抱时,就豁然惊醒。

傅廷裕一垂眸,对上女儿明亮的眼睛时,心里震了一下。

夏可在很小的时候,傅廷裕每个月都会来看她,但是印象很浅,现在更是没有任何印象,她看着这个陌生的、还有点阴冷的男人,吓得愣了几秒后,开始“哇——”大哭起来。

夏蜜一愣,慌忙把女儿抢了过去,轻轻拍打着安慰。

夏可却真的被吓到了,怎么哄都止不住,小奶音一遍又一遍,撕心裂肺。

傅廷裕听着女儿的哭声,有心安慰,却又不敢上前。

裤兜里的手紧了又紧,脸色愈发消沉了。

夏蜜怕这么哭吵着邻居,叹了口气抱着孩子上去,走了两步才想到傅廷裕。

她看着傅廷裕黯然落寞的神色,咬了下唇,道:“你也上来坐一下吧。”

电梯从一楼缓缓往上。

哭声还是不止。

傅廷裕倚靠在电梯上,一时无话。

两年前,这里还是他们的家。

面前的女人还是他的女人,深爱他,依赖他,每天每刻都期盼着他回家。

傅廷裕想到过去,即使过去了这么久,即使他在国外待了一年,即使他让自己每天都疯狂工作,加班,应酬。

可是想到那段日子。

他心里还是被针扎一样的痛。

他不是不知道回不去了。

只是,终究是放不下。

就像今晚,他其实要到了夏蜜的电话,他应该打个电话约个时间再来看孩子。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就很想,很想来看她。

他回国后其实一直都是忍着。

可是实在忍不住了。

夏蜜抱紧了孩子,能感觉到身后男人隐晦的目光。

她眼睫颤了颤,什么都没有说。

电梯在二十七楼停下了。

夏蜜拿出钥匙开了门。

她从鞋柜里拿了一双干净的客用拖鞋。

傅廷裕扶了扶眼镜框,盯了那拖鞋两秒,脱下鞋,换上,踏了进去。

两人离婚后,这栋公寓留给了夏蜜。

夏蜜将它简单地装了装,其实也没有改多少,只是过去傅廷裕的喜好太冰冷了,全部都是黑白灰色调,她在深灰的沙发上铺了手织的毛线毯子,把冷光源的吊灯换成了暖光,把墙上原本抽象的画换成了些干花装饰品,还在冰冷地砖上放了厚厚的地毯。

还有一些必不可少的儿童用品。

这一装饰,整个家都和过去不一样。

温馨,温暖。

夏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环境,抽搭了两下,慢慢也不哭了。

她依偎在母亲怀里,还有些戒备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夏蜜将她放在沙发上,摸了摸她的头发,又拿了玩具给她玩。

孩子到底小,玩着玩具,也没像先前那么害怕了。

夏蜜这才看向门口的傅廷裕,发现他还站在那里,逆着光,看不见太多表情。

“你坐吧,好不容易来一趟,看看她。”

“你想喝点什么?”

夏蜜拿了桌上的杯子,“水?茶?还是咖啡?”

傅廷裕坐在熟悉却又无比沙发边,看了看夏可,两腿微微岔开,“水就行。”

“好。”

夏蜜很快端上了两杯热水。

傅廷裕抿了一口便放回桌上,指腹缓慢地摩挲着杯壁。

“可可。”

夏蜜喝完水也将杯子房子桌上,轻声叫着女儿。

傅廷裕听见这个称呼,挑了下眉。

夏蜜没理会,“可可。”

女儿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望向妈妈,“妈妈~”

夏蜜摸了摸女儿白嫩嫩的脸颊,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傅廷裕一眼,最终还是道,

“可可,这是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篇朋友的文哈《喜欢藏风里》By:桃辞

文案:

(一)

喜欢丛奚的第一天,路翘决定等他分手就表白。

喜欢丛奚的第七天,路翘在KTV猛唱《Girlfriend》,想上位的心藏都藏不住。

喜欢丛奚的第七年,路翘躲在绿化带后头,偷听他跟金发碧眼的小美人咬耳朵。

声色缱绻温柔,如丝如缕,钻入路翘心间,缠了一圈一圈,紧到呼吸都牵起细细密密的痛。

喜欢丛奚的最后一天,路翘把囤了一抽屉的情书都折成了小花灯,放进了西江。

这么好撬一墙头,她却撬了整整七年,连条缝也没有撬开,肯定是不合适。

(二)

多年后,有人说起西江声势浩大的花灯告白,都在猜主人公究竟是谁。

只有丛奚,捏着一张泛黄的纸条,冷硬的心一瞬间变得很软很软。

展开来,她的字方正幼圆,却透着一股力透纸背的决心。

——装作他从来都没有来过。

(小剧场)

当了七年的柠檬精,路翘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把丛奚按在车里亲。

走出Moonlight网红嗨吧,看见熟悉的银色迈巴赫停在路边,路翘恶上心头,气冲冲地走过去,敲下车窗。

驾驶座的男人闲闲搭着方向盘,偏头看她,桃花眼慵懒勾人,声线低哑,“你喝醉了?要送……”

一句话没说完,带着浓甜酒意的软唇重重吻上。

撬开牙关的时候,路翘只想着一件事:去他妈的暗恋!

她!今天!就要!把他!亲断腿!亲断腿!

人间荷尔蒙×又怂又浪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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