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这个炎热的夏季对众人来说注定不会平静。

白书一实在是太担心花染了, 即便知道自己短时间内不该再去打扰她, 还是忍不住悄悄关注着她。

她联系了沈深深, 司瞳、萧贞甚至kevin，偷偷试探他们的反应，而后发现果然谁都不知道这件事。

司瞳还对她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希望她能好好劝一劝花染，不要太拼。

白书一陷入了更大的忧虑之中。

白文雪比起女儿倒是没少见花染, 只不过担忧一点儿也不少。

“一一啊, 你最近有和小染联系吗？她身体看起来不大好，还一直来买胃药。唉, 早知道那么累就让她别走了, 留在药店再做几年, 开间药店也挺好的。”

她这样说自然只是出于慈母之心，真让花染在药店工作，她大概又会觉得可惜。

白书一不想让白文雪感觉到异样, 勉强笑道：“是的，她最近很辛苦。”

“反正你现在最闲, 待会儿给小染送点枸杞□□油。”

“……她回来了吗？”

“回来了，今天难得早一点。本来想叫她来吃饭的，但她说太累了。唉, 人都瘦成什么样啦, 真是作孽。”

白书一再顾不上是不是会打扰到她, “那我马上给她送过去, 再带点粥过去吧, 她很可能没吃饭。”

白文雪点点头，“算你这个小东西有良心，最近没听你提小染，还以为你们疏远了。”

白书一弯了下嘴角，好不容易才压住了喉咙里的酸涩。

“只是……染姐姐她太忙了。”

“她忙你就更要关心她嘛，这孩子总是报喜不报忧，又不喜欢麻烦别人。你脸皮厚，什么时候那么不好意思啦？”

白书一讪讪笑了一下，“哪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难道不是吗？好啦，你吃完就给小染送过去。她这一个人的，以后要是搬了家你也要多去看看她，感情就是要多维系才能长久的。”

“我知道了妈妈。”

白文雪给了她一个见花染的借口，白书一一点儿也不想放过。如果不能是恋人，她愿意作为朋友和妹妹陪在花染身边，只希望她再不要一个人承担这些。

花染接到白文雪电话时，白书一已经敲响了门。只是听到她的声音而已，花染的心已经开始揪痛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面白书一。

白书一等了很久都没等到花染开门，只好道：“染姐姐，我只是来给你送甜汤的。”

她说完这句好一会儿，门才终于打开。

花染面色憔悴，是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担心她健康的那种虚弱。

白书一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染、染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花染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声道：“我没事……”

“……那晚饭吃了吗？我带了山药粥过来，你吃一点再喝甜汤吧。”

“小白……”

白书一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向前走了两步一下把花染逼进了房间。

“你看起来很不好，所以现在什么都先不要说。吃饭，喝汤，我们之后再说别的……我知道我们分手了，但我们没有绝交是不是？”

花染从来无法应对强势的白书一……或者说，她只是想要有一个不拒绝她的理由而已。

白书一轻轻把她推坐到桌前，又从保温盒里依次拿出粥、小菜和甜汤。

“慢慢吃，我在这里等你。”

花染无比鄙视自己，却终于还是拿起了碗。

白书一坐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很好吃吧，妈妈说你胃不舒服，特地煮的。她很担心你，说你最近总是吃胃药。”

“对不起……”

白书一笑了一下，“如果你是为了让她担心这点道歉，你应该和妈妈说……染姐姐，不要让我们的事影响到你和我们家的关系，好吗？”

花染知道白书一是来做什么的，她一定是不放心她，所以才忍着难受来开导她。从相遇之初开始，白书一就一直是她的救赎。她一步步接受她，一步步接受自己，也想一步步地接受这段感情。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只要努力最终能获得幸福的时候，她从幸福的顶点跌落了下来。

当初再苦再累她都没有这样消沉的时候，因为生活不允许她消沉。可现在她已品位过幸福与快乐的滋味，也已被安逸的生活惯坏。

她一边为伤害白书一自责，一边又为自己沉浸在分手的痛苦中无法自拔而羞愧。

“小白，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书一忍耐着泪水，握住她的手笑道：“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想了很久……我不想和你变成陌生人。在发展成恋爱关系之前，我们明明也很要好。染姐姐，我喜欢你……”

她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就算不是恋爱的喜欢也没有关系，我说过会成为你的家人，我们当姐妹也可以。”

花染已然泪如雨下。

“对不起，小白，对不起……”

白书一抱住她，“没关系的，我不怪你，我知道……我知道你也很难过……我们可以一起克服过去。”

怎么克服？

花染知道自己没办法做到，她喜欢白书一，她爱白书一，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只把她当妹妹看。

“嗯……”但她在白书一怀里狠狠点头，想以此来证明自己做得到。

她们原本就是姐妹，合该如此。

白书一紧紧抱住她，心口却如刀割一般。把爱情转变为亲情又谈何容易？她不知道自己最终能不能做到，只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只是在撒谎而已。

她只是不想见不到花染，只是不想让她一个人，只是骗她也骗自己。

“所以以后来家里吃饭好不好？不要再躲着我，不要再责怪自己，也不要再一个人承受，否则我不会安心的。”

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她偏偏会喜欢上小白呢？与她是女孩子没有关系，与她是自己的表妹也没有关系。只是因为她那么好，只是因为她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小白。

明明是她先喜欢上小白的，为什么必须要她来为长辈的错误买单？为什么必须放弃的是她？

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花染心中有无数这样的控诉，有无数的愤怒与心痛无处发泄。

“嗯……”可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的不公平，除了接受没有别的办法。生活的真谛或许真的就是不断地在痛苦的选择中挑出稍微不那么痛苦的一个，而选择本身恰恰就是一件包含了无奈的痛苦之事。

白书一抱住她舍不得放开，花染也贪恋着这一点点仅剩的慰藉。

“染姐姐，你瘦了好多。”

“没有那么夸张……”

“是真的，我摸得……我抱得出来，你一定轻了四五斤。”

“没那么多的。”

“好啦，你说了算，但现在你要好好养回来。司瞳姐姐和我说你太拼了，饭也吃得很少吧？”

“还好的……”

白书一忍不住笑出声，花染听着她胸口因发笑而产生的闷响，心口甜蜜酸涩又疼痛。

“妈妈说的对，你总是报喜不报忧。不管有没有，今天的东西都要吃完。你最好每天来我家里吃完饭，否则我就天天给你送过来。”

“……你不用这样的。”

白书一笑嘻嘻地道：“和用不用没关系，妈妈说要经常走动才能维系感情。染姐姐，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庆幸遇到了你，也很……”

她停顿了一下，等喉中的酸涩过去后才继续道：“很感谢你让我拥有了美好的初恋。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们都没有错，所以……不要让这件事影响我们的关系，之前是什么样，我们现在还可以是什么样。”

“嗯。”

两人说着双方都心知肚明的谎话，却不知是为了欺骗对方还是欺骗自己。

花染又开始来白家走动，虽然不及以前那么频繁，但白书一好歹是有机会见到她了。

白书一的录取通知书在七月中旬就已经收到，以她的成绩自然是去哪里都不愁。苏颜和她报了同一个学校的经济学院，顾晚则去了医大。

学校老师知道白书一和苏颜的选择时颇为可惜，只不过两人心意已决，他们也不好过分干涉。

白书一虽然真实的年纪未满十八周岁，但当初为了上学改了年纪，身份证上的年龄已经满足考驾照的条件。恰好苏颜和顾晚都趁着这个暑假去学，三人花了一个月考出了驾照。

白文雪没有食言给她买了辆车，白书一在八月初正式成为了有车一族。白文雪刚开始坐她的车还有些提心吊胆，不多久就开始把她当苦力使用。

不仅如此，在看到花染消瘦憔悴的模样以后，还把送花染上下班的艰巨任务交给了她，美其名曰：锻炼车技。

白书一自然无比赞同，花染推拒不过，只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