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推三搂着白罗罗的肩膀站在夜幕之下,他的语气比平时要更低一些,听起来有股子莫名的森森寒意,他说:“你听说过黄皮子么?”

白罗罗说:“黄鼠狼?”

“没错,就是黄鼠狼。”吴推三说,“在东北干我们这行,有两个姓氏的人最好不要惹,一个是姓黄,另一个是姓胡。”

“为什么?”白罗罗其实对这些民间传说还蛮感兴趣的。

吴推三故意阴森森的说:“因为黄皮子和狐狸,是两种最容易成精的动物。”他吐了口烟,道,“之前你看见的那只断尾黄皮子,就是只精怪。”

白罗罗安静的听着。

吴推三说:“黄皮子比狐狸还要更狠一些,如果说狐狸控制人的时候是用的精神,那黄皮子控制人的方法就是*……”他说着,语气更加冷了,他说,“黄皮子都是钻进人的肚子里,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人,然后再把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吃掉,等你发现他是黄皮子的那一刻,说不定就是你的死期……”

白罗罗闻言笑了,他说:“你同我说这个,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吴推三一时间还没听明白白罗罗的意思,愣了片刻,道:“啥意思啊你。”

白罗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黄皮子呢。”

吴推三:“……”

白罗罗说:“嗯?”

吴推三默默的把搂着白罗罗的手放下了,道:“你到底还听不听我的故事啊。”

白罗罗说:“听听听。”

吴推三瞪了白罗罗一眼,继续讲故事,白罗罗则是听的津津有味。

吴推三说,林昼眠之前抓到的那只黄皮子,就是只成了精的老怪物,只不过他贪恋人间美色,钻进了一个人类的身体里,然后把自己伪装成了除妖的仙师,在俗世骗吃骗喝,偏偏他又真的懂些法术,因此糊弄了不少人。那黄皮子最喜欢的就是十五六的少女,不但喜欢她们的*,更喜欢她们的肉。

吴推三还说,林昼眠抓黄皮子的时候,他也跟着去了,亲眼看到了那黄皮子剖开一个人的肚子跑了出来。

吴推三被吓了一跳,林昼眠却十分淡定的祭出了法器,轻轻松松的制住了那只黄皮子。

这个故事在吴推三口中被描述的有声有色,他还特意细细的说了一下黄皮子的狰狞容貌,断尾时的可怖场景。

吴推三讲完之后,道:“如何?”

白罗罗意犹未尽,道:“没啦?”

吴推三凝视着白罗罗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瑟缩,然而他失败了,因为白罗罗的眼神里只有对故事的渴望。

吴推三有点不敢相信,他觉得白罗罗这样看起来十分乖巧胆小的骗子,应该是很怕这些神神怪怪的故事啊。

吴推三说:“你不怕吗?”

白罗罗笑了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我给你讲一个吧。”

吴推三的烟灰掉了一半:“……”

这天晚上,林昼眠正在房中休息,就听到屋顶上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惨叫听起来似乎是吴推三发出来的,林昼眠微微蹙眉,站起来推门而出。

他刚出来,就碰到连滚带爬从三楼下来的吴推三,吴推三看见他,声嘶力竭道:“先生——先生——”

林昼眠道:“怎么了?”

吴推三说:“周致知那个王八蛋——吓死老子了。”他似乎也察觉了自己的失态,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尴尬的拍拍自己身上的灰。虽然林昼眠看不见吴推三在干嘛,但是也从他搞出来的动静大概猜到了他此时的模样。

白罗罗跟着下来了,听到吴推三告他的黑状,委屈的说:“你要是说你怕我就不讲了啊。”

吴推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硬着头皮说:“老子才不怕呢。”

林昼眠淡淡道:“你是谁老子?”

吴推三赶紧道歉,道:“先生我错了,我不该说脏话。”

林昼眠道:“这么晚了还不去睡,明天可不会给你们赖床的时间。”

吴推三讪讪称是,扯着白罗罗走了。白罗罗觉得自己委屈的厉害,他见吴推三讲故事讲的这么溜,还以为他同自己是同道中人,哪知道才说了两个故事,吴推三就屁滚尿流连哭带嗷的从三楼滚了下来。

回到房间,白罗罗心中有点微微的忐忑,他道:“系统啊,你说林昼眠会怪我跟吴推三讲鬼故事吗?”

系统说:“我也不知道啊。”

白罗罗说:“啊,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系统说:“有时候搞不懂也是一种福气。”万一搞懂了发现林昼眠在生气,那岂不是更不安。

第二天早晨,白罗罗是在装修队的敲打声中醒来的,他看了眼墙上的表,朦胧的想自己还是在做梦吗。

不过那敲打声越来越大,他还是没能继续睡,而是从床上爬起来了。

洗漱穿衣,白罗罗出门的时候二楼天花板已经开始动工。

林昼眠吴推三他们几人已经站在那里看着施工,白罗罗走到吴推三旁边,小声道:“怎么不叫我起来啊。”

吴推三看着马上要被砸穿的天花板,皮笑肉不笑的说:“先生说让你多睡会儿。”

白罗罗:“……”卧槽。

吴推三见林昼眠在和施工队的说话,扭头来小声对着白罗罗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赖床先生是怎么对我的吗?”

白罗罗颤声道:“怎么对你的?”

吴推三痛苦的说:“先生直接让人用阵法把我钉在床上整整一天……”

白罗罗:“……”太狠了。

吴推三不堪回首的说:“还好前一天我没喝多少水。”

白罗罗闻言心想,就算你没喝多少水,那应该也尿裤子了吧。白罗罗在对吴推三升起浓浓同情之情的同时,又对林昼眠让他赖床这件事感到诚惶诚恐。

吴推三见白罗罗表情复杂,长叹一声说:“好好珍惜吧,先生是真的看好你。”

白罗罗:“……”

两人这边说着,那边的天花板也有了结果。

施工队的人叫了声:“有东西。”

白罗罗赶紧围过去,却看到他们竟是从天花板挖出了一个血红色的盒子。

那盒子大概半米左右,也不厚,用小小的铁锁锁着,锁头上还有一张黄色的封条。

林昼眠听了吴推三对这盒子的描述,再上手一抹,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对着胡仙师道:“你倒是被人恨毒了。”

胡仙师看着这盒子似乎猜到了里面装的什么,气的浑身乱颤,他道:“这——这——”

“开了吧。”林昼眠对着吴推三示意,“动作轻点。”

吴推三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取了钳子,然后将盒子上的锁头嵌碎了。去掉锁后,吴推三慢慢的将盒子掀开,露出了里面的物件。

白罗罗也看到了盒子里的东西。

只见不大的盒子里,竟是码放着一整套整整齐齐的小寿衣,从头到脚都十分齐全,鞋子还是红色的绣花鞋,看的人背脊发凉。这小寿衣底下还铺着一层薄薄的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这是要我胡家家破人亡啊。”胡仙师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他看着盒中之物,哽咽出声。

胡玉珍却似乎已经整个人呆住了,她道:“为、为什么家里会有这个?”

吴推三道:“师父,这寿衣也就罢了,底下这层灰是什么?”

“那是槐树的灰。”林昼眠道,“还用我继续解释么?”

在场几人就白罗罗和徐入金依旧一脸茫然,其他人都露出了然之色。

结果还是吴推三解释给了白罗罗,他说寿衣本来就是极阴之物,而槐树又名鬼树,很最容易聚集阴气。将槐树灰做底,上面铺上寿衣,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源源不断的将阴气吸入其中。而这东西却被摆放在天花板里,一屋子的风水再怎么更换摆设,也不可能会变好。

胡仙师怒道:“我一定要把他抓出来,到底是谁在这房子里动了手脚。”不但用了寿衣,还用了槐木,他要是能做出好风水来,那还真是奇了怪了。

林昼眠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盒子里的寿衣,停顿片刻道:“这寿衣……好像是用过的。”

胡玉珍闻言都差点要昏过去了。

看着寿衣大小,恐怕使用者也是个年纪小的孩童。

胡仙师终于忍不住骂出了脏话。

徐入金在旁边听的露出几分瑟缩之色,他道片:“那仙师,这情况严重吗?”

林昼眠道:“这房子修了有几年看了吧。”

胡仙师点点头,他苦笑:“好几年了。”

“搬出去吧。”林昼眠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胡仙师张了张嘴,他还想求林昼眠帮他破了这逆风水局,但见林昼眠似乎没有这个意思,又不知如何开口。

林昼眠找到寿衣和槐木灰之后,又在屋子里其他角落点出了一些物件。这些东西藏的地方都非常隐蔽看,一般人就算修缮房屋,恐怕也没有机会挖出来。将所有藏在屋子里的物件全部点出来之后,林昼眠便说告辞。胡仙师还想多做挽留,让林昼眠再在这里玩几天,但林昼眠却态度坚决的要求离开。

无奈之下,徐入金只好开着车载着他们三人去了机场。

在机场临时定了机票,三人终于坐上了返程的飞机。

飞机上,林昼眠半躺着闭目养神,白罗罗安静的看书,吴推三闲的有点抓耳挠晒。

林昼眠到底是对吴推三的性子十分了解,开口道:“要问什么就问吧。”

吴推三闻言傻笑了一下,道:“先生,您既然是帮他看了风水,为什么不帮人帮到底替他破了那个局呢?”

林昼眠说:“堪舆风水一事中,最不可为之的事是什么?”

吴推三想也不想的回答:“不可用风水害人性命。”

林昼眠道:“你以为为什么不能害人性命?”

吴推三思考了一会儿,试探性的回答:“因为若做出害人性命之事,会有损阴德,对自己不利?”

林昼眠道:“那你可知,这个不利到底是指什么么。”

吴推三茫然摇摇头,其实他生活的环境里不乏人利用风水行便利之时,比较常见的就是谋取钱财,而更进一步的……

林昼眠说:“你父亲出事那年,我十三,你四岁。”

吴推三脸上的茫然之色愈重。

林昼眠说:“你若是回你本家去问你的父亲怎么死的,定然不会有一人告诉你。”

吴推三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他不敢置信道:“不,这不可能——”

林昼眠的声音凉凉的,没有因为吴推三近乎崩溃的情绪产生一丝的动容,他说:“你父亲替人设了个风水局,害死了三十几个人,其中还有三个未满一岁的孩童。”

吴推三整个人都僵的像尊石像,他说:“是有人复仇来了?”

林昼眠摇摇头继续说:“复仇?若不是你父亲自己说出来,恐怕都没人知道是他设了这个局。”

吴推三出生在风水世家,他的父亲当年也是个赫赫有名的大风水师,年轻英俊多金,是业界追捧的对象。大概是年少得志,他父亲在钱财的诱惑下失了本心,干了不该干的事。

于是在某个夜晚,吴推三的父亲从主宅内狂奔而出,对着众人高声呼喊自己做了什么,随后一头撞死在了门外的一棵柳树上。

林昼眠道:“他们不告诉你,是因为这是你们家族的耻辱。”

吴推三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知道林昼眠绝不会骗他。

“这就是用风水害人的代价。”林昼眠冷冷道,“既然敢给胡家设下这样的局,那便应该是有血海深仇,我又去参合什么。”

接下来的一路,大家都没说话。

吴推三本来是最会调动气氛的那个,然而林昼眠的话让他深受打击,于是从头沉默到尾,直到到家都没再说一句。

白罗罗倒是有点心疼,只是林昼眠就在旁边,他也不敢出声安慰。

“回来了?”在家里的吴阻四见到进屋的白罗罗和吴推三冲着他们打了个招呼。

但吴推三却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热情回应,并且炫耀这次出去又学了多少东西,而是一声不吭的拔腿就走,独自上了楼。

吴阻四露出个莫名其妙的表情,道:“他怎么了?”

白罗□□笑:“心情不太好吧。”

“怎么?又被先生骂了?”吴阻四道,“唉,果然还是太年轻,你看我就习惯了,先生骂我,我还挺高兴呢。”

“是么?”他这话刚出完,门口就传来了林昼眠的声音。

吴阻四赶紧道:“哈哈哈,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和周致知开玩笑呢……”

林昼眠道:“出门前叫你背的天罡录你背完了?”

吴阻四:“……”

林昼眠见他不答,继续道:“背完了明天便到我这里来抽验。”

吴阻四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妈的多什么嘴呢,这下被听见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昼眠训完了吴阻四,冲着白罗罗招招手,道:“过来。”

白罗罗哭着对系统说:“他叫我过去——”

系统:“……”

白罗罗难过道:“是不是我考试也没合格,他要把我做掉了啊。”

系统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表示:“我把你的痛觉屏蔽了,安心去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白罗罗:“嗷……”

林昼眠隐约察觉了白罗罗低落的气场,甚至能在眼前描绘出白罗罗耸头耸脑的模样,他道:“那么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白罗罗心想对啊,你只会叫人把我拖出去宰了。

“跟我来,我有些事情要同你说。”林昼眠说完,就领着白罗罗出去了,留下表情复杂的吴阻四和吴没五看着二人身影。

林昼眠走路的速度不快不慢,白罗罗刚好能够跟上。

之前他是被人拖来拖去,所以也没有仔细看这院子的景色,现在看来,林昼眠住的地方还真是漂亮。

松柏之木,高大葱郁,曲水小桥,精致秀美。白罗罗只觉得这院子里处处都是景色,拿着照相机随便一拍便都能入画。

林昼眠带着白罗罗走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他目不能视,走路做事却没有一点障碍,甚至可以说比有眼睛的人更加的通透。

林昼眠走到一半,忽的道:“我自认对你态度还不错,你为何那么怕我?”

白罗罗道:“大概是做了错事,比较心虚吧……”如果他不是从周致知的记忆力知道林昼眠是真的会s-a人,那他大概会真的以为林昼眠是个靠谱的老师。

林昼眠道:“是么。”

白罗罗点点头,但他想起林昼眠看不见,又说了句对。

林昼眠道:“但是我怎么觉得,你的这个虚,和你说的不一样?”

白罗罗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总有种被林昼眠彻底看穿的恐惧感。

好在还没等白罗罗回答,便到达了目的地——林昼眠的住所。

林昼眠似乎是单独一个人住在这里,枝叶扶苏的树林,一栋小楼矗立其中。小楼外表古朴,却并不显得陈旧,显然经常打扫修缮。

而此时夏日炎炎,白罗罗在靠小楼比较远的地方,都能感到一股子寒气迎面扑来,他不由的打了个几个哆嗦。

“冷么?”林昼眠问他。

白罗罗道:“……有点。”

林昼眠却道:“冷就对了。”他说完,推开了面前的门,跨入其中。

白罗罗紧随其后,然而他前脚刚踏进去,就被迎面吹来的冷风打了个踉跄。

白罗罗牙齿哆嗦着,硬着头皮跟在林昼眠继续往里面走,他对着系统道:“林昼眠就住在这地方?他也太厉害了吧。”

系统道:“我怀疑他体质特殊……”

白罗罗说:“怎么说?”

系统就像个做课后辅导的家庭教师,给白罗罗补着课,他道:“你记得那块血玉么?”

白罗罗说:“记得啊。”

系统道:“那血玉阴性很重,稍微懂点行的人都不会把它放在胸口处,按理说林昼眠这个级别的大师,更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白罗罗似懂非懂,出声感叹:“你居然懂了这么多了……”

系统说:“唉,工作啊。”

连白罗罗都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沧桑,看来系统的工作也不容易,需要精通十八般武艺才能带证上岗。

系统道:“反正我就是跟你这么说吧,我们总部的要求是,工作人员绝对不能因为专业技能缺失被丢出世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是系统的失职。”也就是说如果工作人员穿成了武林高手,系统还要会武功……

白罗罗再次深深的感觉到公务员真是个好工作。

从门口哆嗦到里屋,走进屋子里后凉气总算是少了点,白罗罗环顾四周,发现林昼眠住的地方非常的简单,除了必要的家具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不过话说回来,林昼眠视力有问题,放那么装饰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反而会阻碍走路。

林昼眠道:“坐。”

白罗罗在林昼眠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林昼眠却转身进了其他房间,他倒是很快就出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串珠子,他道:“戴上,”

白罗罗接过林昼眠手里的东西,戴在了手腕上。这珠子一上手,他便感到浑身上下的寒气被驱散了,屋子里的温度恢复了正常,只是稍微有些凉爽。

“如何?”林昼眠问。

“不冷了。”白罗罗乖乖的说。

“这珠子是火精制成,不能随便摘下来。”林昼眠道,“以后要记得随时戴在身上,洗澡也不能取。”

白罗罗点头说好。

“行了,走吧。”林昼眠吩咐完了之后,居然就这么下了逐客令。

白罗罗本来以为他还要对自己说点什么,没想到他给了白罗罗珠子之后,就露出闭门谢客的模样,坐在椅子上语气颇为冷淡的让白罗罗走。

白罗罗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什么,起身走了,出去的时候心里莫名其妙的有点不舒服。

系统幽幽的来了句:“是不是感觉自己复习了一万年结果考试居然推迟了?”

白罗罗说:“啊,你也这么觉得啊。”

系统说:“考的最后还不是我么!”

白罗罗:“……”心疼你哦。

看着白罗罗被带出去的吴阻四他们都在猜测林昼眠叫白罗罗出去干什么,吴阻四说肯定是被骂一顿呗,难不成你还指望先生夸一个骗子啊。吴没五是三人中看起来最迟钝的一个,闷声闷气的说那可不一定,那人饭做得那么好吃。

“饭做的好吃就能被夸啊。”吴阻四说,“那他没来之前我还天天做饭呢。”

吴没五很老实的来了句:“对啊,先生吃了你的饭居然没把你赶出去。”

吴阻四:“……”妈的我来这里又不是当厨子的。

两人正猜着,白罗罗这个小可怜白着一张脸回来了。

吴阻四看着白罗罗的脸色,幸灾乐祸道:“喲,脸色怎么那么差啊,不是被骂了吧?被骂了也不要紧,反正先生训人是常事。”

白罗罗虚弱的说:“先生没骂我。”

吴阻四道:“那先生叫你去做什么?”

白罗罗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了自己的手腕,弱弱地说:“先生送了我一串手链。”

吴阻四说:“哦,先生送了你一串手链啊——什么??你说什么??”

白罗罗说:“手链啊。”

吴阻四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说:“先生送了你一串手链?手链??”

白罗罗说:“啊。”

吴阻四说:“卧槽,我在这里快三年了,先生就送了我一炷香!!”

白罗罗:“……”

吴阻四说:“还把香灰给拿走了。”

白罗罗替他感到了一丝悲凉。

吴阻四悲伤的说:“后来我才知道,那种香的香灰比香还值钱。”

白罗罗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要不我把这手链……”

吴阻四眼睛亮了起来。

白罗罗补了后半句:“给你摸摸?”

吴阻四:“……”他憋了半天,憋出了个滚字,气呼呼的上楼去了。

白罗罗怜爱的看着他,心想虽然他愿意给出链子,但是林昼眠的脸还印在心中,当然,还有那句“随时戴在身上。”

白罗罗挺起自己的胸也回房了,系统说:“是不是感觉自己是个被老师给了小红花的优等生。”

白罗罗说:“对啊。”

系统幽幽叹息了一声。

晚上,白罗罗躺在床上摩挲着手链入睡,他说:“我想明白了。”

系统说你明白什么了。

白罗罗说林昼眠应该不想杀我了,不然他不会浪费钱财送他一根如此美丽昂贵的手链。

系统幽幽的说,可是你知道吗,世界上有一种鸡叫做虫草鸡,是用虫草把鸡养大的,你说鸡吃虫草的时候,会不会也在想,他都用虫草喂我了,那应该不会杀了我了吧。

白罗罗:“……”

系统说:“睡吧,晚安。”

白罗罗高昂的情绪被系统瞬间压了下来,他觉得系统就是个残酷的哲学家,说的全是些让人痛不欲生的生活哲学。

第二天虫草鸡白罗罗起床做早饭。

他看了看厨房里,决定随便下点面来吃。饭桌上已经有三个嗷嗷待哺的人,白罗罗问他们吃多少两面,他们流着口水说一大盆。

白罗罗说:“……说个具体数字。”

吴没五最干脆,抹着嘴说:“你拿那个黑色的桶做吧,他们吃剩下的都是我的。”

白罗罗:“……”妈的那个桶一米二好吗??

他们三个人是想得挺美的,但是也就仅限于想得美了,因为门口出现了一个本来不该出现的人——林昼眠。

林昼眠说:“吃早饭?”

众人说:“对对对。”

林昼眠说:“吃什么?”

白罗罗说:“吃面条。”

林昼眠动作自然的坐下,淡淡道:“也给我煮一点。”

吴阻四说:“先生,您不自己做饭吃了?”

林昼眠坦然道:“有现成的为什么要自己做?”

白罗罗还没说话呢,吴阻四委屈了,道:“我做的饭您怎么不吃啊。”

林昼眠冷静的说:“胃口不好。”

吴阻四:“……”他能说什么呢,总不能继续追问把先生逼火了吧。

然后大家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胃口不好的林昼眠吃的整整两大海碗的面条,也亏得他吃面条也能吃出优雅的味道,全程吃面喝汤不发出声音,要不是人还在那儿大家大概都会觉得这只是一副会动的图画。

白罗罗煮的面并不油腻,汤是昨天晚上炖好的骨头汤,面过水之后软硬适中,放入调好味道的高汤里,再撒上翠绿的葱花铺上两个黄灿灿的鸡蛋。

大家吃的很满意,林昼眠的表情也很放松,白罗罗喝汤的时候还听到他夸赞了一句:“不错。”

白罗罗差点喜极而泣对系统说:“你看,他夸我了。”

系统还是那么的冷静甚至于冷酷,他说:“你看,这鸡长得挺肥的。”

白罗罗:“……”能不要伤害我吗。

吃完饭,剩下的时间就是自由活动。

林昼眠不带他们出去的时候,屋子里的四人行踪都挺神秘的,白罗罗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吃完后直接去了书房,开始——看电影。

系统说:“咦,书房里又多了不少书啊。”

白罗罗扫了一眼,没看出来。

系统说:“我看看。”

白罗罗有点心疼系统,但是他确实对这方面没什么底子,而且现在起步显然太晚,作为一个南方人,他连东西南北都搞不清楚,指路都是左转右转。

看了一上午的书,又到了午饭时间。

白罗罗操起袖子进了厨房,他看了下食材,道:“中午想吃什么啊,吃鱼行不行?”

吴推三没精打采的说:“你做的我们都爱吃。”

白罗罗戳了戳那鱼,道:“行啊,那我就做松鼠鱼再做几个小菜吧。”

吴推三说:“要不要我来帮忙啊。”

白罗罗说:“可以啊。”

吴没五没吭声,也进厨房帮白罗罗摘菜,倒是吴阻四依旧对白罗罗充满了敌意——毕竟是白罗罗抢了他厨师的工作。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白罗罗把那条漂亮的松鼠鱼端上桌子的时候,吴推三赞道:“你这手艺,绝了啊,是不是以前学过啊?”

白罗罗把围裙结下来,道:“没学过,就是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喜欢琢磨。”

吴阻四嘲讽了句:“我还以为你没事儿的时候都是琢磨怎么骗人呢。”

白罗罗看了他眼,没说话。讲到底,吴阻四说的没错,因为周致知确确实实是个人渣,而且是不可回收的那种。

四人正准备动筷子,林昼眠又出现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能把吃饭的时间掐的这么准。

好在这次白罗罗准备了他的碗筷,所以他直接过来坐下。

“松鼠桂鱼?”林昼眠问了句。

白罗罗乐呵的说:“闻出来了?你先尝尝,我感觉味道好像做的有点太甜了。”

林昼眠点头,伸手夹了一筷子菜,他目不能视物,夹菜却也没有受到影响。他尝了一口,点头赞道:“手艺不错。”

白罗罗最喜欢别人夸他做菜好吃了,点头叫大家吃。

松鼠桂鱼皮脆肉嫩,外面淋上酸甜的番茄汁,金灿灿的格外好看,它的味道也对得起它的卖相,每一块鱼肉都裹满了浓郁的汤汁,入口鲜甜美味。

几人正吃的开心,林昼眠却是道:“推三,过几天夏市要开了,你带周致知去看看吧。”

吴推三点点头,含糊道:“先生可要一起去?”

林昼眠想了想,道:“你们先去,我有点事情要办。”

“那可有什么要采买的东西?”吴推三继续问。

林昼眠道:“你帮我买几块重阴的汉白玉。”

吴推三道:“就只要汉白玉?”

林昼眠点点头。

吴推三道:“那成。”

林昼眠又吩咐了其他两人一些事情,白罗罗听的云里雾里,完全搞不懂林昼眠到底要做什么,汉白玉就汉白玉吧,什么叫做重阴的汉白玉,难不成还有重阳的?

不过这些问题白罗罗是不敢问林昼眠的,有哪个中学生敢拿着一加一等于几去问老师答案呢,这不是找抽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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