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大奶奶被打脸狠了,一去再没来过,七八日之后,朱谨深的伤势又好了一层,开始出门转悠。

他养伤的这些时日也没闲着,除了日常跟儿子大眼瞪小眼,满腔柔情地发发呆之外,就是向沐元瑜进一步了解云南当地的民情,间或还接见来拜见他的本地坐堂官们。

到他能出门的时候,已是心中有数了。

布政使司衙门,知府衙门,都司衙门,朱谨深挨个去转了一圈,把上下人等都见过了,传达了京城方面对云南的慰问致意。

他路上消耗的那些精力此时都已养了回来,以他的形貌,在京城尚是超于众人,何况云南,一时所到之处,不但官员们见他风采翩然,似乎成算在胸,跟着定下了心来,更引起了沿途看见他的姑娘们的热情反应。

这一日回来,连额头都叫果子砸红了一片。

他肤白,那小片红看着就很显眼,进王府时碰见他的侍女们都忍着笑,到沐元瑜时,她不客气地直接笑了出来。

“殿下一日比一日受欢迎了。”

朱谨深无奈地:“你们云南的姑娘真是——”

他摇摇头。在京里可没人敢这么招惹他。

沐元瑜仍是女装,天气转凉,她穿得厚实了些,是一身新裁的海棠红的袄裙,上面细细地勾着海棠折枝花纹,胸前挂着如意玫瑰玉佩,梳着飞仙髻,头上金钗明珠交相闪耀,愈发衬得乌发如云。

她眼神飞快向左右扫了下,见两个丫头忙着摆饭,并没注意过来,就倾身往前一凑,拉长了音低声道:“我们云南的姑娘怎么了?殿下不喜欢?”

“极好,喜欢。”朱谨深立时改了神色,却又唇角一勾,补了一句道,“又勇敢,又威风。”

沐元瑜:“……”

她脸上一热,那一晚的记忆悉数回笼,让她嗖地一下退后开来。

张嬷嬷恰抱着宁宁来了,宁宁原在隔壁里间里,他却真是个好热闹的,听到外面人音来往,头就扭过去了,隔着帘子什么也瞧不见,急得还“啊啊”地叫了两声。

沐元瑜上去扮个鬼脸逗了逗他,他顿时就又咧嘴笑了,慈眉善目的,且又养胖了些,像个小弥勒佛。

沐元瑜捏捏他的胳膊:“小胖子,怎么养的这是。”

张嬷嬷哭笑不得:“世子总给我们宁宁起绰号,宁宁要不高兴了。”

谁家亲娘这样的。

“哪里不高兴?我看他乐得很。”沐元瑜又碰碰他的胖脸蛋,“看这笑的——哎呦,口水流出来了。”

旁边丫头忙递上帕子,她接过擦了下小胖子晶莹的嘴角,又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朱谨深眼神柔和地在旁边看着,闹了一会,玩累了也玩饿了的宁宁被张嬷嬷抱回去里间让乳母喂奶,沐元瑜有点歉疚的目光追进去:“我只喂了他几天。”

几天之后她就喝麦芽水回奶了,那时候不知道朱谨深要过来,她出月子就打算要换回身份扛起滇宁王府,没办法哺育上几个月之久。府里旁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她这样的身份,本也没几个会亲自哺乳的,有的是奶娘下人照管。只是她自己来历不同,心里有点过不去。

朱谨深也不大懂她这句的感受——他几个兄弟不论亲娘在不在世,都是乳母养起来的,但还是安慰地抚了下她的肩头。

然后他也有点遗憾:“满月酒都没有好生办,是亏了他。”

宁宁现在名义上是沐元瑜双胞妹妹从外面养回来的孩子,没个爹,身份有点不太好说,滇宁王又出征在外,只剩一府妇孺,不便大宴宾客,也怕再混进什么鬼祟人等捣乱,几方权衡之下,宁宁之前的满月就只是在自己府里热闹了一下,外客只有沐芷媛一个,带了一大车的礼物来。

“到周岁的时候补给他。”朱谨深不大为这些伤感情绪所困,很快下了决定。

沐元瑜倒不在乎这些俗礼,笑道:“就是大人们吃吃喝喝罢了,再隆重,他又哪里知道。”

说着话,外面饭菜摆好,也开了席,原是分开摆了用屏风隔起来的,沐元瑜同滇宁王妃在里,朱谨深在外。不过两天沐元瑜就嫌麻烦起来,拢共三个人,还分两桌,既靡费也没必要,让合在了一起,云南规矩松散,滇宁王妃无所谓,见朱谨深也不说什么,默认地坐下来,就也不管了。

团圆着一桌用过了饭,朱谨深神情很自然地道:“我有点事,同你商议一下。”

朱谨深来的时候毕竟不长,他在外面各衙门走,常有些问题当面不好问,存在了心里回来问她,沐元瑜不疑有他,答应了跟滇宁王妃说一声,就跟他往前面去了。

到了客房里,正要问他是哪里不解,先叫他一扯,一个拥抱就兜头抱了过来。

然后他也不再说话。

沐元瑜先不解,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感觉他的环抱没来由地透着一股热意,慢慢福至心灵,反应了过来:“殿下,你——?”

她没说下去,但语调摆在那里,朱谨深知道她懂了,仍旧没动,微低头挨在她颈边蹭了蹭。

沐元瑜叫他蹭得心软起来,又为难:“殿下,我现在可能还不行,嬷嬷说总要养到两个月以后才稳妥——”

她外面是好的,自己觉得也没什么问题,该干净的都干净了,但这上面她不懂,只能听老人家的,万一里面要是还弱着,一时心急,搞个血流成河,这伤养也难养,且还没脸见她母妃了,肯定得挨一顿好训。

“我没要,让我抱一抱就行。”

朱谨深也没想干嘛,她才给他生过宁宁,他再想她,也不是禽兽。

他话说得大方,但好一会之后也不松手,沐元瑜感觉到他洒在她脖子里的呼吸都变重了,应当是纯出于下意识地把她又抱紧了点,蹭着她的地方从嘴唇变成了额头,隐忍又躁动地腻着她,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动作,只是站着干抱她,其实一刻没有停过。

怎么跟宁宁拱在她身上似的——

沐元瑜忍不住想笑,又觉得他也怪不容易的,她在房事上其实还没开窍,只有过那么一夜就跑了,现在又是产后,单从生理上来说,是还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

但他这个青壮年,肯定不一样。

“殿下,要么我帮帮你?”她小声又害羞地问。

朱谨深摇头:“不用。”

他拒绝着,怀抱同时松了些,大概是怕自己失控。

他一摆出这副自持模样,沐元瑜胆就大,心底还发痒,乘势挣出来拉了他:“来嘛,我不做什么。”

朱谨深兀自挣扎:“不行,你嬷嬷和我说过,现在不可以。”

沐元瑜一愣:“张嬷嬷?”

朱谨深点头。

沐元瑜有点尴尬,旋即释然了,张嬷嬷肯定是听了滇宁王妃的话,她母妃也是为了她好。

“我有数,殿下不必多虑。”

她说着又忍不住要笑,感觉成了自己要哄骗他似的,但朱谨深这副困于□□的模样太招人了,她就算没深入接触的意思,也很愿意碰碰他。

把他拉到床边推进去,然后干咳了一声,把右手伸给他,真到临门一脚了,她又有点哼哧起来,道:“殿下,你——换换感觉?”

朱谨深的面色困惑了一下,旋即换成了了悟,翻身就将她压下。

“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他咬着她的唇瓣,含糊地训她。

气息在最短的时间内亲热地交融到了一起,沐元瑜在间隙里笑:“殿下不喜欢……就算了……”

朱谨深听到了,含着她的舌尖轻咬了下,感觉到她喉间发出细弱的吸气,吃痛般要躲,又很快松开,安抚地舔了舔,然后拉着她的手往下。

锦袍层层撩起,沐元瑜的手被拉着探了进去。

……

这个感觉一换,果然非同一般。

朱谨深很满意,且很后悔,完事以后,侧过头有点懒懒地去亲她的耳畔:“你不早和我说——唔。”

他皱了眉,因为碰到了她的明珠耳坠,有点磕到了唇。

他退后一点看了看,发现了是什么,伸手又好奇地摸了摸。这类女子的小饰物出现在沐元瑜身上,他看着还是挺新鲜的。

沐元瑜事是干了,但不大好意思看他,由他摸索,嘴上只不认输:“殿下刚才还不要呢。”

“我错了。”

朱谨深非常干脆地道。

沐元瑜:“……”她忘了,这位殿下是不大要脸面的。

不大要脸面的殿下食髓知味,在她想要起来之后,翻身第二度把她压下。

一室生春。

**

遥远的京城内,气氛就没这么好了。

皇帝在百忙之中接到了朱谨深的信,原是认真地展目看去,看着看着,忽然一滞,而后气息一粗,生把笺纸扯成了两半。

汪怀忠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皇爷,可是云南出事了?”他忙问道。

“出了。”皇帝咬着牙。

汪怀忠更为大惊:“难道乱党犯到府城,二殿下出了什么意外?”

“什么二殿下?”

汪怀忠糊涂了:“就是二皇子殿下呀——”

这一问可太蹊跷了,自己的龙子还要问人不成?

“哪有什么二皇子?”皇帝怒道,“朕没这个儿子!”

汪怀忠:“……”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看上去皇帝是气得从鼻孔里往外喷火了都要,但以他几十年侍君的经验,又觉得皇帝这暴怒里还掺了两分莫名的喜意?

怒是真的,喜也是真的——可到底是喜是怒啊?

皇帝不管他,把扯成两半的纸拼到面前看了一眼,怒气又上来了,哗哗揉成了两个纸团。

汪怀忠不敢吭气。

皇帝把那两个纸团丢在案角,就不再理会,批阅起奏章来。

直到晚间,宫人摆了膳上来,他丢笔起身,下御座之前,方随口般吩咐了一句:“把它粘一粘。”

汪怀忠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应道:“是。”

小心翼翼地把两个纸团捧起来,找糨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临近结文卡的很,我日子过得葫芦糊涂的,都忘了昨天是七夕,我的错,欠的狗粮今天补上(* ̄3)(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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