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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元瑜大奇,往她面上一打量,见她竟真是一副心力交瘁担忧万分的模样,不由道:“二姐姐,你听谁说的?我才从那边府里回来,走前三堂哥应该还好着,没听见里面报说他怎么了啊。首发哦亲”

沐芷芳尤不大相信:“真的?那二伯父怎么忽然鬼撵一般回去了?小弟你不知道,你走没多大功夫,二伯父就来了,领着一帮没王法的,一通好闹,父王先忍着,后来气也上来了,两边几乎要打起来,但那边府里来了个报信的,不知和二伯父说了什么,二伯父忽然就走了,连句狠话都没来得及再往下撂。这要不是三堂弟不好了,还能是为什么?”

沐元瑜干咳了一声:“……这个,三堂哥确实没事。”

这再三肯定终于让沐芷芳的脸色转晴了,她从沐二老爷走就一直悬心至今,真怕沐元茂叫她的人打出了大症候,那她就完了,不论是沐二老爷还是滇宁王都不会放过她。

不是沐元茂出事就太好了,但这一口气刚松下来,就听沐元瑜接着道:“二伯父赶着回去,应该是因为二姐夫到那边去了,二伯母支撑不住,让人送了信来。”

沐芷芳:“……”

她一口气成双倍噎了回去,这还不如沐元茂出事了呢!

她在这里让父王训得狗血淋头,那没良心的倒好,不来赔罪,跑去看那个贱人去了!

沐芷芳几乎快气吐血,瞪着眼想问究竟,一时都气得说不出措辞来。

摊上这种丈夫,沐元瑜多少有些同情她,打起精神安慰她道:“二姐姐,你先别生气,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们一道去见母妃罢,我要跟母妃禀一禀经过,你听了就知道了。”

“好!”

沐芷芳恶狠狠道,一边在心里想着炮制贱人十八法,一边脚步重重地跟在旁边。

受她影响,沐元瑜的步子也快了,两人很快进了荣正堂里,给滇宁王妃行礼问安。

随后,沐元瑜坐到了罗汉床上,挨着滇宁王妃,沐芷芳则坐到了对面丫头搬来的椅子上,目光炯炯,全神贯注。

沐元瑜便开始讲述,她讲得有点慢,因为先前事情发生得太紧密,她也需要在这过程中理顺一下思路。

沐芷芳的反应大概是怒,怒,怒,惊,喜!

嗯,最后一个反应毫无疑问是听到了施表妹被揭穿了和沐大还有点不可说,杨晟丢脸走人之事。

至于再往后施表妹和沐大奶奶那些乱斗,她就没怎么上心了,径自只是把自己喜闻乐见的那副画面在心里十来遍,然后哈哈哈哈哈。

“哈哈!”

这是再一次乐出声了。

沐元瑜被打断了,哭笑不得:“二姐姐,我以后不能和三堂哥好了,你这么开心?”

沐芷芳:“啊?哦,”她方反应过来,笑道,“小弟,我不是冲你,我是想着那贱人的下场才乐的。你以后不能和三堂弟耍了?为什么?”

合着她就只关心了自己那一摊。沐元瑜只好道:“恐怕二伯父不许。”

“不许就不许吧,谁稀罕似的。”沐芷芳无心细问,张口就道,“他们那府里也就那样了,不来往也不损失什么。小弟你以后是要做王爷的人,还怕没人和你玩哪,愿意捧你的人多着呢。”

现在乐意绕着她转的人也不少,但和沐元茂怎么一样。

有些心底话沐元瑜不便和她说,无言片刻,沐芷芳的情绪倒是很高昂,再不是先前那副蔫答答的样子了,跟着又笑道:“小弟,你真有本事,走了这一遭,什么问题都没了,二姐可得好好谢谢你。”

沐元瑜回道:“二姐姐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

心底无奈:你是没问题了,问题到我身上来了。

沐芷芳兀自乐着:“要谢要谢,你爱什么吃的玩的,等二姐回了家就给你送来。对了,我昨晚上听母亲说,大姐姐才喜得贵子对吧?这可是件大喜事,明儿就是洗三了,预备要怎么办呢?咱们府里去人吗?”

她丈夫出轨和打伤堂弟的两桩心事同时扫去,一下子敞亮不少,开始想起正常的交际应酬来了。

这也是正事,沐元瑜就认真答了她:“我昨天从武定回来,大姐姐的意思,因小外甥降生在冬日里,今年天气又少见地冷,洗三就尽量从简了,大姐姐不叫我再去,也不打算请亲戚,说等孩儿满月了,再好好热闹一场。”

沐芷芳点点头:“也是,冻着了孩子就不好了。那我就多多的备礼,叫人送过去,三丫头六丫头都不在,权当我替她们一起备了,也给大姐姐撑撑脸。”

滇宁王府除沐芷媛和沐芷芳之外,下面还有两个姑娘,分别是孟夫人所出的第二女三姑娘沐芷霏和佳意院葛姨娘所出的六姑娘沐芷静。这两个姑娘不在当地,成年后陆续远嫁去了京城。

虽则沐芷媛作为姊妹间唯一有县主封号在身的人天然高出一筹,并不需要谁给撑什么脸面,但沐芷芳这么说了,总是好意,沐元瑜便就着这个话题和她聊了一会,连滇宁王妃一直淡淡的没怎么说话,不爱搭理沐芷芳的,此时也忍不住插言了两句。

这个话题说过后,沐芷芳就再呆不住了,她大半个心还牵挂在杨晟那头呢,站起来向滇宁王妃告退,又想起什么似的,跟沐元瑜道:“小弟,你不用把三堂弟那事放在心上,如今可不是我欠他们了,大堂嫂敢往我头上动龌龊心眼,当我是好欺负的不成!你瞧着,轮到我找他们家算账了,他们还叫你受气,我必得让她一并还回来!”

她杀气腾腾地就去了,沐元瑜跟后面想劝两句都没劝得回来,反被滇宁王妃叫住了:“瑜儿,你总好替别人操心,由他们闹去,无需你费神。”

沐芷芳已经掀帘子出去了,沐元瑜只好站住了脚步走回来,挨回滇宁王妃身边,把脑袋偎着她的肩道:“母妃,不是我想管,我是有点犯愁,他们这样闹,我和三堂哥以后还怎么见面啊。”

沐芷芳所谓替她出气不过是顺带一句快活话,事实上真的再闹下去,从她的立场看并无一丝好处,她和沐元茂那点年少交情经得起几次败的?

滇宁王妃爱怜地摩挲了下她的后脑勺:“那也不用你操心,有母妃在呢。你和元茂的交情,断就断了罢,如今也不会有人疑心你了。”

沐元茂那个长相摆着,滇宁王妃是很清楚女儿那点小心思的,虽然她并不觉得在她的保护之下有什么人能有机会窥破女儿的真身,但沐元瑜自己有主意,愿意闹些小把戏,她便也不阻拦,只是随女儿高兴。

沐元瑜咕哝:“母妃,不是啦,我如今是真心和三堂哥做朋友的,他人挺好,没心眼,大方,又善良,真把我当弟弟护着。”

滇宁王妃嗤地一声笑了:“瑜儿,你又说大人话,都能评断别人没心眼了,难道你是多有心眼的吗?”

“我有啊。”

沐元瑜不依地拿脑袋去蹭滇宁王妃,把滇宁王妃蹭得更加忍俊不禁:“好好,你有,我瑜儿最聪明了。”

又揽了她安慰:“你先时为了和元茂交好受了他家多少冷眼,他当心里有数,现在若为一点和你无关的琐事就真疏远了你,那也不值当交了,你很不必为此难过。”

说来说去,滇宁王妃总是站在她的角度上替她说话,胳膊肘往里拐得十分彻底,沐元瑜心里暖洋洋的,撒娇道:“母妃待我真好。”

滇宁王妃柔声笑道:“傻话,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心肝,娘不待你好,还能待谁好?”

声音又低下去,“说来都怪我当年糊涂,听信了你父王的鬼话。不然,你如今同你大姐一般,封个县主,再大两年挑个人品端方的好夫婿,谁也不敢给你气受,有的是快活日子,哪用你小小年纪想这些。”

“这怎么怪得母妃。”

沐元瑜很清楚,她被当男儿养大这事一大半的锅都在滇宁王身上,那时滇宁王妃刚刚生产,一个产妇能有什么精力能为,滇宁王濒死之际来以恳求,滇宁王妃明知不妥,也无法不心软,糊涂着配合了,待到后来清醒过来,木已成舟,还能怎样,只得硬着头皮认下去了。

这对尊贵夫妻的不同之处在于,滇宁王妃过后后悔,深觉自己对不起被换了性别养的女儿,为此给了她十二分的宠爱宽容;而近年来滇宁王同样觉得后悔,他的心态不是反省自身所做决定的草率,却是嫌弃起沐元瑜来,不愿意再看见她。

等于是把锅甩给了毫无选择与决定权的她。

大概在滇宁王心中,一切错误的源头在于为什么她不是个可以承嗣的男丁罢。

要说沐元瑜对此毫无感觉,那是假的。滇宁王不是没有对她好过,她穿来那年这个身体不过五岁,滇宁王为着不露馅,也要十分表现出对她这个“爱子”的喜爱,直到她十岁以前,滇宁王在她面前都是个慈父的典范,对她的宠爱不比滇宁王妃来得少。

她和滇宁王没有与生俱来的父女情分,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后天到底是培养了一些出来,若不是如此,她再被冷待之后,也不会暗戳戳地和滇宁王犯别扭。

——你不想见我?哼,我也不想见你!

“现在只有母妃待我好啦。”想着,沐元瑜的心情正经有点低落,越发要向滇宁王妃求安慰:“二伯父撵我走时可凶了,以后多半不会许我进门,三堂哥也要疏远我,父王早便看我碍眼,越往后越不会愿意搭理我,我只有母妃了。”

一通话把滇宁王妃的心诉成了一滩水,忙不迭地道:“你理那些没良心没要紧的人做什么?有娘疼你就够了,你这孩子就是要强心重,你看看你二姐夫,快三十的人了,成天晃荡,没一件正事,不也过得快活得很?”

沐元瑜:“……”她憋不住直笑,“母妃,哪有你这样的,难道叫我去学二姐夫不成。”

别人家只有愁儿孙不上进要使劲鞭策的,她母妃倒好,只要她高兴,学浪荡子都没事,这心也是偏得没边了。

滇宁王妃也笑了:“为着你从小就懂事,我才放心说这个话。你父王那边,你也不用管他,我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她说着,眼睛里的光冷下来,“自己出的馊主意,自己怕兜不住,怨怪到孩子身上,亏他有脸!当初我就跟他说不行,他入了魔障,听不进去,如今年纪大了,胆子倒小了,想起怕来,拿你撒气又有什么用。你不必多搭理他,他嫌你是个女儿,你也不用把他这个爹很当回事,万事有娘替你操持。”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现在可以说了,朱二不会去云南,南疆现在是险地,皇帝要是放他去了,才是对他彻底失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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