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角落的长凳上一个黑发的小女孩坐在那里,她的手上拿着一本书,正埋头看着,因为刚刚初春,天气还有些凉,小女孩看会儿书就搓搓有些冰冷的双手。

“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还有些稚嫩的小男孩声音从女孩的右边传来。

小女孩抬起头看着穿着黑色大衣,戴着围巾手套,看上去非常暖和的小男孩,“我住在这里。”

小男孩一屁股坐在小女孩的旁边,把手套脱了下来放在口袋里,而后偏头看着她,“那你不就是孤儿了。”

小女孩点点头,并不说话。

周围没有其他人,小男孩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不到里面去和他们一起玩?”

“我喜欢看书。”

“今天没带书来,就拿了玩具,你不要玩具吗?”

小女孩摇摇头。

“那我下次带书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回答:“小石头。”

“好奇怪的名字,你不是女孩吗?”

“我的小名。”

小男孩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脸,“不硬啊。”

小女孩一吓,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阮。”

女孩也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嗯,是挺软的。”

“你在看什么书?”

小女孩把书给小男孩,小男孩的手碰到她的手,被冷得缩了下手,“你的手好冷,你穿的好少。”小男孩把手套给小女孩穿上,然后又把围巾拿来下给小女孩一带上,一圈又一圈地绕着,“这下就暖和了吧。”

小女孩被包裹得很暖和,她轻轻笑了笑,“谢谢你。”

小男孩撇开脸,有些别扭地道:“我只是太热了而已。”

“小阮,小阮。”

“我妈妈来找我了,我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给你带好多书。”

小女孩点点头,“谢谢你。”

几年后。

“小阮,你走慢点。”

男孩的手上抱着一叠书,“不行,我答应给小石头送书的,她都等了几年了。”那一次和小石头相遇之后的一个月后,小阮和父母出国,所以今年才回国,他一直记得和那个小女孩的约定,所以才会这么急要来孤儿院。

在孤儿院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小石头,小阮看到孤儿院里的一个老师,忙问:“老师,你们这里那个叫小石头的女孩呢,她在哪里?”

老师想了想没有印象,“小石头?你要告诉我她的名字呀。”

小阮道:“她说她的小名就叫小石头。”

老师问了旁边的一个老师,“小王,你知道吗?”

那个老师想了想终于记了起来,“啊,我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个杀人犯的女儿嘛。”

“哦,是她啊。”老师低下头,笑着对小阮道:“小朋友呀,小石头已经被人领养了,所以她现在不住在这里了。”

“被人领养了?”

小阮的妈妈摸了摸他的头,“那你就不用担心了小石头了,她现在肯定到了一个很好的家里,一定有很多书看。”

“好吧。”小阮无奈地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书,心想她如果再等等多好。

多年后。

阮言希从厨房冲了出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木十吼道:“木十!你在干什么呢!”

木十又啃了一口,“吃胡萝卜啊。”

阮言希暴怒,“那是我用来做菜的!”

木十把啃了一半的胡萝卜递给他,“哦,还有一半,你要吗?”

“……”

余超的家里空无一人,他的父母远在国外,所以他一直是一个人独住。

因为余超的办公室并没有放太多的私人物品,阮言希和木十看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于是就赶到了余超的家里。

此时,高凌尘带着警员正在余超的家里进行搜查。

显然这次搜查有了一些成果,高凌尘在余超家里的画室中找到了在第一个犯罪现场使用的隐形颜料。

阮言希和木十走进余超的房子,家中的摆设都非常讲究,从细节中可以看出余超是个完美主义者,因为家里几天没有人的缘故,窗台上已经有了些灰尘。

高凌尘看到他们来了,便走了过去,对他们说了自己的发现,“在画室里找到了隐形颜料,已经送回局里去鉴定了。”如果鉴定结果显示这种颜料和犯罪现场的颜料相同,那么对确定凶手无疑是一个证据。

阮言希点点头,并不说什么,而是走到了余超的卧室,打开衣橱,可以看出你们的一些衣物被取走。阮言希关上衣橱门,在卧室里转了一圈,又趴到地上掀起床单往床底看去,接着伸手在床下的地板上抹了下,收回手看了眼,过了一会儿就这样趴在地上对他们道:“这里有两道划痕还有一点点的泥土,所以这里是余超用来放行李箱的位置,很显然,他收拾了行李离开了。”

从地上爬起来,阮言希离开卧室又走到了书房,观察了一圈后,他开口道;“他拿走了衣物、钱和电脑。”最后,他走到了余超的画室,“但是却没有拿走画笔和颜料。”

高凌尘一直跟在阮言希的身后,“说明他还有一个画室,而他现在就藏在那里,伺机作案。”

“这些画都是用右手画的,是他受伤之前画的画,而这些。”阮言希走到一边的垃圾桶,蹲下来翻出几张被揉起来画纸,展开后,证实了他之前的一些想法,“是他右手受伤后用右手画的,他受伤的右手已经难以掌握力度,他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无法掌握自己的右手自然让他感到无力、痛苦。”

木十:“所以他开始用左手画画。”可画室里却找不到一幅是他用左手画的画。

阮言希拧着眉头在画室里转了一圈,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走到地上摆放着的几幅画面前,蹲了下来,用手在画纸上摸了几下,然后开口道:“木十,刀。”

然后在高凌尘面前,木十像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一把刀来递给阮言希。

阮言希接过刀,就在画纸上割了一刀,把画纸一下子撕开了。

让高凌尘惊讶的是,画纸撕开后竟然又露出了另一幅画,一幅乍看上去和第一幅一模一样的画,但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不同之处。

阮言希又撕开了旁边的其他几幅画,也是同样的,“这就是他用左手画的画,隐藏在画之后,不得不说这是个不错的隐藏方法。”

只是可惜他遇到了阮言希,再怎么隐藏还是会被他找出,高凌尘心里这样想。

在余超家里的搜查告一段落后,高凌尘道:“余超有一辆车,不在小区,应该是被他开走了,我先回局里让技术科的人查一下市里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去处。”之后他又安排了警力在余超家周边巡逻,确保余超一旦接近小区就能被抓获。

阮言希点了下头,“我再在这里待一会儿。”

高凌尘走后,阮言希坐在窗口的椅子上,那里正是余超画画时坐的地方,画板上还有一幅尚未完成的画,余超离开时没有带走它,或许是因为不想再画下去,或许是觉得带到了那里他也不会再画了。

阮言希看着画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冬日的眼光从窗外洒了进来,照在他的侧脸上,黑色的头发像被阳光染成了金色。

木十坐在他的对面,他们的中间隔着一块画板,过了一会儿,木十开口问道:“阮言希,怎么了?”

阮言希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开口说话:“这个房子的主人或许就是杀害元情的凶手,不久之前他坐在这里画画,在这间房子里计划着他的杀人过程,选定他的被害者,选好画,做好一切的准备,其中就有元情。而我现在坐在这里,居然没有愤怒,反而相当的平静。”

“阮言希。”木十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

木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如果你找到了凶手,比警方以前,知道了凶手所在的位置,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行动。”

阮言希抬头,与她对视,“你觉得我会杀了他?”

“你会吗?”木十反问。

阮言希没有否认,“会,当然会。”

“那你觉得我会阻止你吗?”

“会,可前提是你得比我先找到他。”

阮言希一脸正经地说着这些话,木十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说谎的痕迹,他的语气轻松却又绝决,仿佛不会改变。

木十低下头不再看他,两人都像赌气一般再没有交流,阮言希拿起画笔,在调色盘上挤了些颜料,开始在画纸上画画。画室里只有他们两人,房间里只是画笔扫过画纸的声响。

过了许久,阮言希把画笔搁在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双手插在口袋里,抬脚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阮言希听到后面没有动静,停下来转头看去,木十还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动作,阮言希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为了他刚才的话而生气。

他抿了抿嘴,开口道:“木十,走了。”

木十依旧低着头没看他。

阮言希无奈地问:“你这是在闹别扭?”

“没。”木十轻声道。

过了一会儿,阮言希还是妥协了,“走吧,一起找凶手去。”

木十听了,这才满意地站了起来,离开画室以前,木十走到刚才阮言希坐着的椅子前,看着那张画,阮言希刚才画的画。

一片花海中一位长发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温柔地笑着。

木十在那里站了一会儿,跟着阮言希走出了余超的家里。

之后的几天,仍旧没有余超的任何消息,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在这座城市留下任何痕迹。

警局几乎出动了大部分的警力,寻找余超,但还是如大海捞针一般,从13号开始就没有人再见过余超了。

木十叹了口气,“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余超就像失踪了一样。”

“咚、咚、咚。”

阮言希坐在地上然后把手里的飞镖扔向墙壁,结果飞镖在撞到墙壁后直接掉在了地上,有几支索性就没有碰到墙壁,直接一个弧线掉落在地,扔了一会儿,阮言希就窝火地把飞镖全丢到一边。

木十手里拿着S市的地图,用红色记号笔在上面标记出三个凶案现场的位置和余超家的位置,然后贴在了墙壁上,回头对阮言希道:“你可以用飞镖扔扔看,看能不能找到余超。”

阮言希已经有些抓狂,“21号了,已经21号了,还是没找到凶手!如果按照之前的速度,假设他还继续作案的话,这两天又会有受害者了。”阮言希这句话刚说完,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看,是高凌尘打来了,他朝木十晃了晃换手机,道:“但愿他是来告诉我找到余超了。”

阮言希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高凌尘直接道:“阮言希,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卧室里,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站在床上,一只手悬在半空,墙壁上画着一把染着血的刀。从前面看过去,就像是女人握着那把刀,而床上放着一个年轻男人的头颅,断头处血红一片。

阮言希看着这个现场,有些发愣地道:“这次变成了两个人。”

木十在大脑里找到了画的名字,“《萨提亚》,蒙蒂的画,画中的这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名叫萨提亚,她专门杀那些出了轨的男人,把他们的头砍下,并把身体烧毁。”

阮言希往前走了几步,低下头看着男人的头,用鼻子闻了闻,接着又走了几步,身体前倾,看着女人的尸体,而后直起身体,对他们道:“这个男人最起码已经死了两天了,而这个女人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12小时。”

高凌尘道:“两个死者的身份已经查明了,两个人没有任何联系,这里是女性死者的家里,男性叫汪亦凡,今年二十九岁,是一名快递员,而女性叫林菲儿,三十岁,独居,自由职……”

阮言希又看向男人的头,脑子快速地运转着,突然打断了高凌尘,“等等,你们得尽快做尸检,我要知道他们准确的死亡时间。”

高凌尘马上问他:“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我还不能确定,要等出了尸检结果。木十,我们跟着高凌尘去警局。”

阮言希、木十还有高凌尘等在法医室门口等待尸检报告。

阮言希看上去非常焦急,一会儿坐在椅子上,一会儿又站起来在他们面前来回走,直到法医室门被打开,阮言希终于停下来,人马上转向法医室的门口。

“队长,尸检报告已经……”刑静的手里拿着尸检报告,话还没说完,尸检报告就被阮言希给抢走了,“你!”

刑静一下子也懵住了,阮言希已经拿着尸检报告快速地看了一下

,找到他想要了解的信息后,在刑静还发火之前又把尸检报告还给了她。

弄清楚的阮言希语速极快地道:“果然是这样,我一开始以为他作案的时间是随机的,但是今天的现场却启发了我,一个18号就死亡的男性的尸体出现在21号死亡的女性家里,这是凶手刻意所为。”他停顿了一下,而后问:“所有死者的死亡日期你们还记得吗?”

高凌尘回忆道:“13号、14号。”

阮言希嫌他说的太慢,直接打断他自己说道:“13、14、16、18、21。13和14是连续的,中间没有其他数字,所有是0,14和16中间是一个数字,所以是1,以此类推,就是0、1、1、2,我根本不会怀疑如果凶手还没有找到的话,在25号又会有一具尸体出现。”

刑静瞪大了眼睛,吃惊地微微张着嘴,阮言希的话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啊?这是为什么?”

木十算是解释了,“斐波那契数列,又叫黄金分割数列,0、1、1、2、3、5、8……”

阮言希用手指着刑静手上的尸检报告,“凶手非常执着于这个,所以每一个死者的死亡时期都是凶手在之前都定好的。”

“呵。”刑静听了倒吸了一口冷气,突然觉得头皮发麻,“天哪,那不就像是凶手在作案之前就已经拟定好了一个死亡名单,而名单上的人就按照那个日期一个一个被杀死。”

阮言希的表情变得有些厌恶,“没错,就是这样,而且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的话,他选的那些死者包括那些也是有一定的联系的,因为他要把他的凶杀案做到最完美,可恶又可怕的执着!”

阮言希和木十打的回到小洋房,阮言希一脱掉鞋子连拖鞋都没穿,就赤着脚噔噔噔的走到二楼,木十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然后蹲下来拿着他的拖鞋跟了上去。

阮言希走进那个整理案件线索的房间,接着把凶手那一块关于余超的所有资料都撕了下来,并拿了记号笔在余超的名字上打了个大红叉。

木十把拖鞋放在阮言希的旁边,看到阮言希的动作,有些纳闷地问:“阮言希,为什么把他的名字划掉了?”

阮言希还是没穿拖鞋,而是拿着余超的资料走到墙壁的另一端,把它们放到了被害者那里,“很简单,因为他不是我们要找的凶手。”

木十把拖鞋踢了过去,“你是说余超不是凶手,为什么?”

阮言希一转身脚就碰到了拖鞋,他顺势穿了上去,然后和木十解释道:“我们对凶手的侧写是一个原本自认为完美的人因为一些变故变得不那么完美了,所以他才会通过另一种方式才展示他心目中的完美,所以当一个有着完美主义而且右手突然受伤的人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时,这个吸引力是非常大的,大到我们误认为他就是凶手。”

木十没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刚才让高凌尘查了余超的治疗记录,发现余超的手是11号受伤的,而第一名死者是13死被杀害的,他们之前完全没有任何交集,就是说余超有非常大的可能性是不认识第一名死者的。”

木十点了点头,接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但是凶手却是知道第一名死者去画室的时间,说明他已经跟踪了死者一段时间了。”

阮言希用手指着墙壁上的几张照片,“而这些藏在画之后用左手画的画,上面的日期都写着12号,所以如果余超是凶手的话,那么他在11号手受了伤,12号开始用左手画画,而13号就已经掌握了死者的动向并且成功杀死了第一名被害者。”

木十也找到了疑点,“而且第一名死者的画室中的那些画都是凶手在前一天或者前几天完成的。”

阮言希快速地点着头,“没错,时间太仓促了,一个大学的美术老师,从受伤到完成杀人,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变态杀人魔,仅仅用了两天不到的时间。”

木十:“所以我们的思路是错误的。”

阮言希用手比划了一下,“有些。我们一开始对于他用左手画画的原因想得太过于狭窄了,用左手画画并不代表他的右手受伤了,凶手现在承受的远比受伤更加严重。”

木十有了推断:“他生病了。”

“而且这种病会让他一天比一天糟糕,所以他觉得在他变成‘废人’之前,他一定完成这个完美的‘艺术品’。凶手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来制定完善他的计划,他选定了被害者,要画的画,何时何地进行犯罪,包括怎么样陷害。”他用手在余超的名字上敲了敲。

木十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余超是被凶手陷害的?”

“还是那些画,隐藏的太过于刻意了,当然,我一开始也被迷惑了,我以为是余超多么聪明想到这种办法,但其实这些都是凶手给我们设下的陷阱,一步一步诱导我们相信余超就是那个聪明狡猾可恶的凶手。余超一开始并不是凶手计划的一部分,但是余超的手受伤了却让凶手有了一个更完美完成这个计划的替罪羊。凶手塑造了一个高智商的凶手,当然他显然觉得他更聪明,然后他就躲在后面看着我们去找一个他塑造的凶手,呵。”阮言希说着说着脸上又出现了厌恶的表情,最后冷笑了一声。

木十得出了结论,“阮言希,所以他耍了你。”

阮言希没了声音,做了个深呼吸后,他纠正木十的话,“是我们,当然,我不否认,我也是其中之一。”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

木十双手环抱着,抬头看着他,“既然你已经推断出余超不是凶手,刚才在警局你为什么不告诉高凌尘呢?”

阮言希:“因为我们还是要找到余超。”

木十皱了下眉,“余超也是受害者?”

阮言希指着墙壁上写着的斐波那契数列对木十道:“或者说即将是,就像我刚才说的,他是计划中的一部分,或者25号,或者更后面,如果没有找到凶手,他的尸体总有一天会出现的。”

25号,他们终于找到了余超,可就像阮言希所预言的一样,他们找到的余超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余超的头被砍下,只剩下身体跪坐在那里,他的头就在一旁的地上,头歪着,就像在看着自己的身体,而这次墙壁上却没有了画。

蒋齐看了现场,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只有尸体,没有画,我看余超应该有一个同伙,而余超就是被他的同伙所杀。”

阮言希摇了摇手指,围着尸体转了一圈,“错了,余超不是之前案子的凶手,他现在只不过是可怜的受害者,其实一直都是。”

蒋齐明显没法认同阮言希的说辞,“那你怎么解释这次没有画了,依我看,第一、第二次可能就是余超一个人干的,死者都是女性,余超本身就不是很健壮的人,所以他选择女性为目标实施犯罪,而之后就有一个人加入了他,和他一起犯案,可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之后出现了男性死者,而且头都被砍下,明显是完全不同的杀人手法,在所以犯罪现场都是余超画的画,所以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现在这里没有画了。”

阮言希停了下来,“不,至始至终凶手只有一个人。”留下这句话,他就离开了现场。

回到小洋房,阮言希还是没穿拖鞋,又一头扎进房间里,他看着墙壁上贴着的S市地图,然后用手上的记号笔在上面圈圈画画。

木十随后走了进来,对于阮言希又不穿拖鞋的行为,她已经放任不管了,“你在找什么?”

阮言希一边圈画着一边回答木十:“画。”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木十还是听明白了,“你是说应该出现在余超的犯罪现场的画?”

阮言希回答她:“没错,凶手故意不在现场画,但是他肯定在其他地方画了。”

木十站在他旁边看着地图,阮言希在地图上圈了好几个圈,包括五起凶杀案发生的地点,XX大学、余超的家里,他停下来看了一会儿,而后又抬起手,郑重地在一个地方画上了一个圈,“在这里。”

“木十,打电话通知高凌尘吧,画在那里。”而后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脚,有些后知后觉地道:“我拖鞋怎么没穿。”边说边走了出去。

木十掏出手机给高凌尘打电话,接通后,“喂,高凌尘,XX路XX号,阮言希说那里可以……”木十的话说到一半,楼下突然传来关门的声音,木十心里一紧,冲出了房间,从楼梯口往下看,原本应该在那里穿拖鞋的阮言希不见了,而他的鞋子当然也不见了,很显然就在刚才阮言希出去了!

“喂,木十,怎么了?”听不到木十说话的声音,高凌尘在电话那头喊着。

木十此时却顾不上回答他,她从楼梯上冲了下去,跑到门口,按下把手,门却开不了了,阮言希从外面把门锁上了。

木十握紧了拳头,几秒后又放松下来,她拿起手机,“喂,高凌尘。”

高凌尘焦急地问:“木十,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木十吐出一口气,用毫无起伏的语调道:“阮言希大概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而且他现在一个人走了。”

“一个人?他不会是?!”高凌尘显然已经想到了他这么做的唯一原因。

木十握着手机就立在门口,有些麻木地看着房门,“XX路XX号,凶手在那里画了画,你可以派警员去那里看看。”

高凌尘:“他带手机了没?”

木十忽然冷笑了一下,“没有,为了防止被我们追踪,他把手机放在家里了,嗯,真是想得周到啊。”

就是说现在谁也不知道阮言希到底去了哪里,除非他们查出凶手是谁,现在在哪里。

“我们得尽快找到阮言希!”高凌尘紧拧着眉头,快步往办公室外面走。

即使门从外面锁住,木十要出去还是有方法的,但是冷静下来的木十知道现在出去也没有用,阮言希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

挂了电话,木十走到二楼,又回到了那个房间,她站在地图前,阮言希刚才站的位置看着那些被圈起来的地点。

“阻止我,可前提是你得比我先找到他。”木十想起来阮言希之前说过的话,而后她低下头看着地上的那部手机,抬脚踩了上去,“该死的。”

阮言希从出租车里出来,依旧顺畅无阻地走进了XX大学,在校园里走了十分钟,他走进了一幢楼,打开了一间房间的门,满墙壁的画,正是他当初花了一整夜画的。

他抬脚走了进去,沿着墙壁慢慢往前走,就在走了快一圈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视线最终停在墙壁上的那一块,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那里,嘴角缓缓勾起。

“原来在这里啊。”他轻声说着,笑意渐冷。

阮言希站在工厂前,从口袋里伸出手放在门上,缓缓推开了工厂的大门。

阳光顺着开启的大门渐渐照亮了工厂的里面,也照亮了墙壁上那幅在正对着大门的画——《终结》是这幅画的名字。

墙壁的前面放着两把椅子,面对着放在中央的位置。

阮言希抬脚走了进去,走到离他最近的那个椅子后停了下来,接着放了下去,椅子冰冷,透过裤子传到他的身体里。

他翘起腿,后背靠在椅子上,仰起头开口道:“我记得大学的时候你不是最讨厌别人迟到的嘛,怎么我到了这里你还不出来?”

“看来你已经知道是我了啊。”男人的声音从他的上方传来。

阮言希自嘲地轻笑了下,“但我知道得太晚了不是吗?”

李教授从二楼走了下来,他走向阮言希,最后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脸上带着笑容,从容不迫,没有紧张,没有不安。

“阮言希,评价一下吧,我的作品。”

阮言希开口道:“斐波那契数列,不仅仅是你杀人的日期,还有你所有选的画和死者的年龄,所有数字加起来的最后一位也是斐波那契数列。对了,还有弃尸的地点,也是如此,是一个螺旋,所以我找到了学校,在那里看到了你给我留下的符号,两个图案重叠在一起,交叉的那个点,就是这里。”

李教授赞许地看着他,“但还没说全呢。”

阮言希继续道:“张雅萍、夏迷尔、王永然、汪亦凡、林菲儿、余超,最后还有你李玉田,组成perfect!你原本是要杀元情的孩子,是吗?”

李玉田身体前倾,笑道:“是啊,本来是想杀了那个可爱的孩子的,元小姐那时候那样的求我,满脸都是泪水,她哀求着希望放过她的孩子,用她的命来抵孩子的命,虽然这让我的作品在一定程度上有了一些残缺,可谁叫我认识你呢,她又是你的前助理,所以我就答应了。”

阮言希握紧了双手,在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在你杀了第一个人后那一天,我去学校找你的时候,你还问起了元情,而那时候你已经计划好要杀了她的孩子了。”

李玉田坦然地道:“是啊。”

阮言希咬着牙道:“李玉田,看到我出现的时候,你肯定很兴奋吧,兴奋到想要抽根烟来克制住自己,你就站在我面前,而我却不知道你就要去伤害元情,这种感觉很过瘾吧。”

李玉田微微偏着头,眯着眼睛似乎还在回味那时候的状态,“的确还不错,但我其实更愿意让你有所察觉呢。”

“第二次警察到学校的时候,当你发现他们就像你设定的一样以余超当作嫌疑人的时候,当你看到我在余超办公室的时候,你也特别兴奋吧,看着我在里面翻找东西,把一个你塑造的人作为凶手。”

李玉田摇摇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错了,我那时候一点都不兴奋,相反,我对你很失望,阮言希,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助理,会因为那些不值一提的情感控制住你的理智,束缚住你的头脑。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你是一个天才,你就不该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东西而牵绊住你。”

阮言希盯着他的脸,沉着脸冷声道:“元情的死让我很悲伤很痛苦,这的确会让我失去理智,甚至让我崩溃,但是这就是我,完整的我。在知道你就是凶手的时候我的感觉不是那种失败的愤怒,而是因为你两次就站在我面前我都没有推断出你就是凶手,让更多的人受害了,我愧对于他们。”一字一句他都说得非常慢,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与平时的样子非常不同。

李玉田呵呵笑了,“我还真不知道一向自傲不顾他人感受的阮言希竟然有这样怜悯之心。”

阮言希回道:“那是你不了解我。”

“我当然了解你,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一个人来的,不是吗?”

阮言希点头,“的确,我没有通知警察,只是因为现在不想让别人打扰我们。”

李玉田缓缓道:“还有你想亲手为元情报仇。”

“所以你刚才几番想要激怒我就是为了让我杀了你吗?”

李玉田笑着,“我也是在成全你。”

阮言希:“为了完全你最后的作品,你对完美扭曲的定义。”

“但是我相信你是非常愿意的。”他的表情笃定且自信。

“当然。”阮言希勾起嘴角。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李玉田站了起来,他把到放在椅子上,然后倒退着往后走,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似乎在为自己最后人生中即将完成的完美作品而兴奋。他的背抵在墙壁上,展开了双臂,等待着阮言希刺向他心脏的那一刀。

阮言希翘着腿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稍稍弯下腰用右手拿起了那把刀,他在手里把玩着,一边往李玉田走去。

阮言希的举动让李玉田的笑意更浓,他一点都不畏惧这即将到来的死亡,在他成为一个废人之前完成最满意最完美的作品,他觉得这样的人生才是完满的。

门外由远及近传来警车的鸣叫声,李玉田对举起刀的阮言希道:“你得快点了,警察就要到了。”

“嗯,是啊。”阮言希非常赞同地冲他点头,然后挥起刀向他刺去。

“啊!”痛苦的惨叫从他的口中叫出。

“李玉田,你知道吗?”阮言希俯下身,几乎贴着他的耳朵道:“第一,你真的不了解我。”他说着拔出刺进李玉田左手的刀,紧接着又再次刺向他的右手。

“啊啊!”

“第二。”他猛地再度拔出刀,血喷溅出来,“你低估了我助理的实力。”

他低着头看着蜷缩在地上握着双手发出痛苦叫声的李玉田道:“不过你应该感谢木十,如果她再晚点推断到你在这里的话,你受到的折磨可就不止这么点了。”

工厂的大门砰地一声被打开,警察冲了进来,冲在最前面的就是高凌尘,接着他看到了木十,阮言希把手中的刀往地上一扔,然后指了指地上的李玉田。

高凌尘铁青的脸看着他,最后还是一句话没有,让队员把李玉田从地上扶起来,准备押出去。

李玉田一张惨白的脸回头瞪着阮言希,喘息着道:“阮言希,总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的,克制不住你内心的冲动!”

阮言希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脸面瘫的木十,道:“可惜我可爱的小助理不会放过我的。”

“我等着这么一天!你也会这样的!”李玉田还在叫喊着,直到他被押出门外。

工厂里最后只剩下阮言希和木十两个人,阮言希面对着木十,看着她。

两人对视许久,木十终于开了口:“可爱的小助理?”

阮言希撇撇嘴,没有回答她,而是道:“我在地图上给你留了提示的。”

木十语气里还带着写讽刺,“所以厉害的大神探就可以一个人并且手无缚鸡之力地面对一个杀了六个人的丧心病狂的凶手?”

阮言希补充道:“他只有一把刀。”

木十顺口接道:“对,他居然还有一把刀。”

“他希望我把他杀了来完成他最后的作品。”

木十抬头看着他,语气有些急,“所以他就不会伤害你了?那万一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希望让你来成为他最后的一幅作品呢?”

“我带了很多东西,刀,电击器。”阮言希真的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木十,我做好了准备才来的。”

木十不再说话,显然还在为他自说自话独自一人去面对一个凶手而生气。

阮言希坐在地上,然后对木十道:“木十,坐下来吧。”

木十虽然坐了下来,但是背对着他。

阮言希看着她的背影,开始瞎扯:“木十,你这次推断的速度非常快,我觉得之后可以给你多一些这样的训练,这样以后,破案就变得更加迅速……”阮言希一个人在那里说了一大串话,他发现木十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便把头凑了过去。

木十被阮言希一大串的话烦的无语,就想回头制止他。

结果,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两人的嘴唇正巧碰到了一起。

两人睁着眼睛看着对方,同时愣住。

而下一秒,木十几乎是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动作。

“啊!”阮言希叫了一声整个人退后,然后捂着嘴唇道:“你干嘛咬我!”

木十已经恢复了平静,“谁叫你突然把脸凑过来。”

阮言希有些炸毛了,“我凑过去又不是为了让你咬的?”

木十反问他:“那你凑过来干嘛?”

阮言希突然无话可说。

短暂的沉默后,木十开口问他:“阮言希,我问你,如果我不是那么早来的话,你会杀了李玉田吗?”

“不会,第一,现在对李玉田来说,活着绝对比死更痛苦,他的记忆力在衰退,已经有了阿尔茨海默病的前兆,这点他绝对不能忍受,所以我要让他活一段时间。第二,为了元情、小耳朵。”阮言希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嘀咕了一句。

“什么?”木十没听清。

“还有你。”阮言希稍微抬高了点声音,还是有些含糊地地说了这三个字,之后马上大声道:“我不会做出让我身边人伤心的事的。”

木十的表情缓和了很多,“哦。”

阮言希试探着问她:“不生气了?”

木十看着他的嘴唇,“嗯,解气了。”

阮言希和木十在工厂里坐着瞎扯了一会儿后才回了小洋房,阮言希走进那间整理案子线索的房间就看到自己的手机还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并且上面还隐约可见一个脚印……

虽然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但是阮言希还是回头对正走进来的木十道:“木十,我的手机怎么还在地上?”

木十一脸无辜地道:“有什么问题吗?”

阮言希马上小声嘀咕了一句,“难道你看到我的手机在地上不应该捡起来了吗?”

木十一本正经地回答他:“话虽如此,但是我不能破坏犯罪现场,现在你可以通过上面的脚印找到把脚踩在你手机的凶手了,当然,还有那个把你手机放在地上的人。”

“……”自知理亏的阮言希只能默默地拿起手机把脚印擦掉再放回口袋里。

就像之前的案子一样,在案件破获之后,阮言希和木十都要把案子的所有资料全墙壁上拿下来。

木十走到墙壁前面,抬起手把上面的一张张纸拿了下来,阮言希也走到另一边,做起了相同的事情。

墙壁上的纸越来越少,阮言希走到一堵墙前,看着上面的照片和资料,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中没有却放上去,那一块正是元情的资料。

木十抱着资料走到他旁边,一同看着那些让人心痛的照片,半响开口道:“你还记得元情姐最后的那个表情吗?悲伤中却带着笑容,一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孩子应该会没事;二是她知道你会帮她抓住凶手的。”

阮言希偏头看着她。

木十也扭头和他对视,“如今你已经做到了。”

良久,阮言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伸手把元情的资料拿了下来,木十并没有帮忙,而是站在一边让他一个人完成。

墙壁上的所有资料都被取了下来,木十从仓库里拿来一桶白色的油漆和两把刷子,两人用刷子沾上油漆把墙壁上那些用记号笔画过的地方重新刷了一遍。

很快原本满是记号笔印记的墙壁又再次变成了白色,这意味着一个案子的终结。木十打开了房间里的窗户,然后和阮言希走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隔离了里面的油漆味道,这个房间等待着下次被使用。

这个案子的所有资料都被装进一个文件夹里,阮言希走进卧室,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深色的大箱子,箱子里有几十个文件夹,装得满满的,都是他曾经解决的案子,自从放进去后,他从来没有再看过这些案子的资料,而今天,不知为何,他把这些文件夹都拿了出来,一个一个地翻看过去,里面有死者的资料、死亡现场的照片、他做的分析还有凶手的资料。

阮言希看完后,把他们按照时间放了进去,最后把这个案子的文件夹放在了最上面的位置。

放好箱子,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股肉的味道,他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走下楼梯他来到厨房门口,就看到里面的木十正在烧菜,此时她手里拿着一瓶调料正往锅子里倒。

“你在烧什么?”

木十边倒边回答:“红烧肉。”

阮言希闻到了古怪的味道,瞥了一眼瓶子上的标签,“你手上的是醋。”

木十淡定改口:“糖醋小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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