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有些话说不出口】那便用做的会比较快

亲眼见着了赵公子,这件事自然值得好好夸耀一番,所以直到晚饭时分,城中百姓还聚集在大槐树下讨论,谁都舍不得先回去。

“赵公子当真叫赵越?”有百姓端着饭碗问。

“自然,卖馄饨的老张说,是赵公子亲口所言。”另一人道,“大人听到后也未反驳,可见的确是真的。”

“我就说,那个画册上的赵越做不得准。”又有人道,“王天虎也真是大胆,居然敢冒充赵公子。”也难怪第一个就被官府围剿,揍成猪头连亲爹都不认识。

“也不知道赵公子下次何时才会再度露面。”大家伙都觉得很是期待,当然,若是出现的时间再长一些,那便更好了,我们都十分想看。

而此时此刻在尚府小院内,赵越正坐在石桌边,细细擦拭霁月刀。

温柳年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

“还没歇息?”赵越站起来。

“刚处理完公事。”温柳年将托盘放在桌上,“尚堡主买来的酒,据说很不错。”

赵越道,“进屋吧,院子里有些冷。”

温柳年点头,与他一道回了卧房。

陆追正在与暗卫一道饮酒,远远在屋顶上看到这一幕,不由都在心里感慨了一番。

夜深人静之时在卧房中相对小酌,天时地利人和,不乱性对得起谁。

“是什么酒?”赵越问。

温柳年道,“七月霞。”

赵越将灯火挑亮了些。

“我不懂酒,不过这坛酒似乎很难寻到。”温柳年打开封口。

“七月霞开在海岛,在内陆是极为罕见。”赵越将酒杯并排放在桌上,“拿来酿酒味道不算辛辣,你可以试试。”

“大当家喝过?”温柳年有些意外。

赵越点头,“先前行走江湖的时候,喝了不少酒。”

温柳年道,“会醉吗?”

“你大概会。”赵越笑笑,“我不会。”

温柳年试着喝了一口,然后咂咂嘴道,“是很甜。”

“将醉未醉之时,会觉得满室都是花香。”赵越道,“这是七月霞最妙之处。”

温柳年仰头一饮而尽。

赵越:……

温柳年放下酒杯道,“能闻闻花香也不错。”

赵越笑着摇摇头,又替他斟了一杯。

酒坛不算大,不多时便已经空了大半,温柳年趴在桌上,明显有几分醉意。

赵越将他抱起来,原本想送回房,走到门口却又顿住脚步。

就如陆追所言,有些事情自己若是不主动,只怕会等一辈子。

迟疑低头看了眼怀中之人,就见他双颊泛红,眉头浅浅皱在一起,是平日里从未有过的模样。

喝醉酒……应该很难受吧,如此丢他一个人,似乎也不大好。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赵越抱着人转身,将他放在了自己床上,又叫来了热水。

温柳年虽说不懂酒,不过酒品倒是很好,喝醉了也不闹,平日里白白净净的脸上有些红晕,嘴里时不时会嘟囔一两句,却也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

赵越先是哄着喝了热茶漱了口,又轻手轻脚脱掉鞋袜外袍,用热手巾帮他擦了擦脸,方才拉过被子盖好,自己就着剩下的热水凑活洗了脸,就靠在床边帮他按揉太阳穴,想着明早能舒服一些。

温柳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睡吧。”赵越轻声道,“明天便不会头疼了。”

温柳年哑着嗓子道,“冷。”

赵越手下一顿,而后便将他拥入怀中。

温柳年重新闭上眼睛,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赵越心里柔软一片,低头吻吻他的头发,生怕会将人惊醒。

第二天清晨,有太阳洒落窗花,温柳年裹在被子里,还在昏昏沉睡。

知道他平日没怎么喝过酒,赵越也未叫醒,掖好被角后自己先下了床,洗漱完出门,却见陆追正在院中喝茶。

“早。”赵越反身关上屋门。

“早。”陆追颇有深意看他。

赵越有些不自在,坐在他对面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陆追道,“可要准备一碗鸡蛋面?”苍茫城的风俗,新媳妇娶回家圆房第一天,夫妻两人要一起吃一碗双黄鸡蛋面,表示永世相缠。

赵越脸色略微僵硬,道,“昨晚只是喝多了酒而已。”

陆追摆手道,“大当家不必解释这些,起因不重要,过程也不重要。”只要最终目的达到便好,况且酒后乱性,听上去也颇有几分江湖中人的不羁意味,很是洒脱。

赵越又道,“并未发生其余事。”

陆追顿时很诧异,“就喝了酒?”

赵越道,“是。”

陆追道,“然后就没了?”

赵越道,“是。”

陆追:……

还是不是男人啊……

赵越强忍住要揍他的冲动。

陆追苦口婆心,“这种事情,你总不能让大人主动。”还能不能有点土匪的样子了。

赵越道,“我不想趁人之危。”

“这算什么趁人之危!”陆追简直想扒开他的脑袋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啊!

赵越沉默。

陆追苦口婆心道,“你若稍微争气一点,大人也不至于自己端着酒往房中跑。”

赵越皱眉,“什么意思?”

“这还要问?”陆追道,“从当初下苍茫山到现在,莫说是大人,就连我也看得闹心。”速度慢成这样,也着实够丢人。

赵越:……

书呆子嫌自己慢?

“早啊。”温柳年伸着懒腰出门,“咦,二当家也在。”

“大人早。”陆追站起来,“正好,大当家有话要说。”

赵越不动声色踢了他一脚。

陆追道,“我先去看看尚堡主那头。”

温柳年点头,“二当家慢走。”

待到陆追走后,小院重新安静下来,赵越站在石桌旁与他对视。

温柳年问,“我脸没洗干净?”

“啊?”赵越回神,“没有。”

“那大当家为何一直盯着我看?”温柳年无辜道。

赵越心一横道,“好看。”

温柳年:……

赵越道,“我——”

温柳年看着他。

赵越深吸一口气,觉得还是……说不出来。

温柳年道,“大当家若是不说,那我便要回府……唔。”

赵越大步上前,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低头吻了下去。

既然说不出来,那便用做的会更快。

嘴唇软软的,和梦中的滋味一般美好。

赵越单手环住他的腰,亲吻愈发缠绵。

温柳年轻轻闭上眼睛,睫毛在天光下有些微微颤抖。

院中一片静谧,连枯叶飘落的声音也清晰可辨。许久之后,赵越恋恋不舍放开怀中之人,低头看着他。

温柳年睁开眼睛,唇色比起以往,要更多几分水色。

赵越如同受了蛊惑,又凑近舔了舔。

温柳年笑出声。

赵越用拇指轻轻蹭过他的脸颊,而后便将人紧紧抱进怀中,片刻也不想放开。

温柳年道,“我要回府衙了。”

赵越恋恋不舍松手。

温柳年道,“要一起去吗?”

赵越点头,“自然。”

两人手牵手出门。小院外头,暗卫正在与陆追一道热情攀谈,以表示“我们根本就没有偷看”,旁边还站着尚云泽木青山,以及早起去给花棠买酸汤水饺,回来后见一大堆人正扒着门缝往里看,刚准备上前询问究竟的赵五。

赵越:……

温柳年拉着他的手,淡定与众人擦肩而过。

陆追在心里感慨,看这架势,苍茫城该准备的不是聘礼,而是嫁妆啊……

书房里头,负责盯梢的腾云堡弟子刚刚赶回来,正在等温柳年。

“出了什么事?”见他神色有些慌乱,其余人也不敢马虎。

“王大贵死了。”弟子回答。

此言一出,现场所有人都惊了一下,昨日还好好地在善堂吃酸辣粉,今天便丢了性命?

“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尚云泽微微皱眉。

“堡主恕罪,是属下监察不利。”弟子道,“昨日王大贵从善堂回来之后,便一直闭门未出,属下没想到他会出事,于是一直在屋外守着。今早眼看着天都大亮了,却还没见他出门砍柴,于是便掀开瓦片看了一眼,却发现他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早已毙命。”

“先带几个人过去,将屋子围起来。”温柳年道,“随仵作一道过去,左护法有孕在身,这些事切莫惊扰到她。”

“是。”暗卫点头领命,转身离开书房。

“昨晚可有人进出王大贵的住处?”温柳年问。

“没有。”弟子摇头,“我们弟兄三人一直蹲守,片刻也未曾松懈。王大贵从回家到身亡这段时间内,除非房中有暗道,否则并未见过任何一个外人。”

“那其余异常呢?”温柳年又问。

“也没有。”弟子道,“王大贵为人似乎很是孤僻,回家时在门口碰到了邻居,居然连个招呼也未打。”

“不管是自杀还是遇害,他与虎头帮有联系这一点,只怕是能坐实了。”温柳年道,“走吧,我们去王大贵的宅子里看看。”

赵越道,“我也去。”

温柳年叮嘱,“不要打扰到其余百姓。”毕竟查案不比儿戏,在善堂内一起吃吃酸辣粉可以,此番牵涉到人命,还是动静越小越好。

“我知道。”赵越拿起霁月刀,“先去王大贵的住处等你。”

温柳年点点头,换了身衣服之后,便也带着衙役一道去了王大贵的住处。

虽说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见到一大群官兵突然围住了宅子,甚至还有仵作,百姓多少还是能猜到些里头的状况。苍茫城本来就小,消息传起来便更快,待到温柳年赶到的时候,外头已经围了不少人。

“大人。”见着他来,百姓纷纷打招呼。

旁边有两户人家,是王大贵的邻居,温柳年道,“昨夜可有什么异常状况?”

“回大人,什么都没有。”有个男子道,“昨日我下地回家的时候,还在门口遇到了他,也和往常一样连个招呼都没有,直直便往门里走。”

与腾云堡弟子所言相差无几,温柳年推开院门,带人走了进去。

赵越已经先他一步赶到,在宅子里四下看了一圈。

王大贵依旧躺在地上,并未被挪动,旁边站着仵作与衙役,正在检查四周的情形。

尸体不远处便是饭桌,上头摆着一碗稀粥半碗腊肉,地上有残破的酒壶碎片。隔壁卧房床铺有些乱,显然是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有收拾,柜子门大大敞开,里头也被翻得乱七八糟。

温柳年又跨进厨房。

赵越道,“没什么东西被下毒。”

米缸里还有满满一缸新米,墙角胡乱丢着几捆青菜,房梁上吊着风干后的咸鱼与腊鸡,桶里还养着两三尾活鱼。

温柳年摸摸下巴道,“倒是挺会过日子。”

赵越道,“有什么发现?”

“不像是自杀。”温柳年道,“昨日在善堂看到他时,也没见有何异常,甚至连一丝情绪破绽都没有,不像是想要自绝于世之人该有的样子。”

赵越点点头,与他一起出了厨房。

“况且看厨房的状况,他应该是想要好好过日子的,否则也不会买那么多吃食。”温柳年道,“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打算自杀,买这么多食材应该是想吃饱了再上路,断然没有就这么去了的道理。”

赵越道,“万一买好了,却又不想吃呢?”

温柳年摇头,“桌上稀饭与腊肉都被吃了一大半,不像是没胃口的样子。”

“大人。”两人说话间,暗卫又过来道,“王大贵应该是中了蛊。”

“又是蛊毒?”赵越皱眉。

温柳年道,“何以见得?”

暗卫道,“方才李仵作想要将尸体带回府衙,在搬动时却觉得有些不对,不像成年男子的体重,解开衣服才发现身体早已焦黑,和前些天出现在五牛村的尸体一模一样。”

赵越摇头,“大概是见他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又有被官府发现的危险,所以先下手为强。”

“是我疏忽了。”温柳年心里叹气,本该早些将他带回府衙问话才是。

“也不必自责。”赵越道,“昨日并未有人出入这处宅子,就说明蛊毒早已被种入了王大贵体内,发作是早晚的事。”

“去查查看宅子里有没有暗道。”温柳年道,“小心一些。”

赵越点点头,“交给我便好。”

将王大贵的身体用白布罩好,衙役一路抬着出了小院,百姓看到之后都是唏嘘,虽说平时没怎么打过交道,但好端端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无论如何也会有些晚些。有胆大的百姓见着温柳年出来,凑上前问,“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应该因病暴毙。”温柳年道,“具体如何,要等验完尸才能知道。”

百姓心里叹气,也可怜他没家没口,于是自发凑了些银两准备办丧事。

府衙之内,花棠正在吃酸山楂,见着赵五回来后站起来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城里死了个人。”赵五坐在他对面,“大人怀疑与虎头帮有关。”

“怎么也没人告诉我。”花棠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去看看。”

“有那么多人在,不差你一个。”赵五将人拉回椅子上,“大人说过,此事不准你插手。”

花棠好笑,“那我便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坐着晒太阳?”

赵五道,“总之就是不准去,万一肚子里真是个闺女呢,还没出来就天天跟你一起看尸体,将来长大还要不要嫁人了。”

花棠:……

你想得还真是长远。

“有需要你的地方,自然会找你。”赵五道,“现在没人找你,就说明其余人尚且能处理,就不必操心了。”

花棠撑着腮帮子叹气,继续一个接一个吃山楂。

知道她心里嫌闷,赵五心里自然也着急,只想着快些将这头的事情处理好,也就能早些带她回追影宫养胎。只是虎头帮一直龟缩不出,强攻又攻不进去,想起来难免窝火万分。

“赵少侠。”温柳年正在书房内整理卷宗,见着他进来后道,“找我有事?”

赵五道,“大当家呢?”

温柳年道,“还在随仵作一起验尸。”

赵五道,“我想今晚再去一趟虎头帮。”

“又去?”温柳年道,“赵少侠可有什么计划?”

赵五道,“去看看状况,或许会有新发现。”

“那就是还没有计划。”温柳年道,“一次次去碰运气也不是办法,不如今晚聚集在一起,大家共同商议对策。”

“也好。”赵五点头,“大人有没有什么想法?”

“有个办法,算是大当家提出来的。”温柳年道,“晚上等大人聚齐之后,再商议看看是否可行。”

城中暴毙死了人,虽说与自己家没关系,却总归也不是一件好事。暮色时分,王大贵的宅子前头挂起挽幛与白花,看上去更是叫人情绪低沉。

陆追叹气,“若百姓知道了王大贵真正的死因,只怕气氛会更糟。”

尚云泽道,“所以大人才着急找大家一道商议对策。”

“走吧,回去。”陆追收起折扇,“希望这次能找到办法,将那伙妖人一网打尽,也好还苍茫山一个安宁。”

书房内,温柳年正坐在书桌边看卷宗,一脸若有所思。

赵越靠在他身边,微微有些皱眉。忙了一整天也没见他怎么吃东西,晚饭更是喝了两口汤就来了书房,虽说心里压着事,但不吃饭总不是办法。

温柳年叹气道,“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究竟为何要与虎头帮勾结。”

“这世上每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赵越道,“而一旦做了选择,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算不得稀奇。”

温柳年合上卷宗,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要不要吃些东西?”赵越问,“不然半夜会饿。”

温柳年道,“没胃口。”

赵越从怀中掏出一包花生糖,打开喂给他一个。

温柳年嚼了两下,鼓着腮帮子问,“又是给黑风的吗?”

赵越笑笑,“给你的。”

温柳年道,“下次要买加芝麻的。”

赵越伸手拿掉他脸上一点糖渣,“好。”

“大人……咳!”陆追方才推门进来,就见两人正在灯下含情脉脉对视,于是主动停住脚步。

后头的人刹不及,纷纷撞在他身上,捂着鼻子嗷嗷叫。

陆追冷静无比,“我们是来议事的。”

赵大当家显然心情不甚好。

陆二当家心里很是悲怆。

下次再有这种事,自己一定要跟在所有人的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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