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已经将乱子平息,皇帝受惊过度,太医院众太医轮流为他看诊,忙了一个时辰才劝他睡下。谁知皇帝刚刚睡下就被噩梦惊醒,再次入睡仍然如此,显然是“旧病复发”的征兆,众太医几乎愁白了头发,恨不得就此辞官,离开京城。

皇帝根本无法主事,众大臣询问后续安排,皇帝自然不理,将一切都交给了周文宾和陈小生。他们两人本就是救驾功臣,连众大臣的命都是他们救的,如今皇上命他们处理此事,众臣没有不服气的,纷纷赞同。

于是皇帝与众太医在寝宫,陈小生、周文宾与众大臣则在另一处议事。陈小生与周文宾借着此次清算的机会,第一时间安插自己人在重要位置,不管是皇宫还是朝堂,只等命令执行下去便可进一步扩张势力。宁王提前造反,他们不能顺势也跟着造反,否则天下必然不稳,于是他们选择了另一个方案,力求一个“稳”字,一切都以天下百姓为重,否则便违反了他们的初衷,和宁王又有什么区别?

宫内静了下来,宫外也在渐渐平静。苏雪云命众人再去京城各处检查一遍,务必不许有任何扰民现象发生,然后便同欧阳东一起赶回京郊那处宅子。

秋香他们听着外面没有打斗的声音了,结伴一起出来看。祝小莲担心道:“糟了!文宾他去见皇上了,宫里打成那样也不知道文宾怎么样了。都怪那个皇帝,他没事点什么烽火嘛,哄女人也不是这么哄的,再说他哄的那是个什么女人啊,我要是皇后肯定被他气死了!”

秋香说道:“你要是皇后,根本就不会有别的女人啊,文宾对你那么好,下辈子都不可能做这么荒唐的事。”

祝小莲无语道:“你怎么说这个啊,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着急?再说你的那位王子不是对你也很好吗?之前嫂子叫我们躲的时候,他还说要你去他那里,还要派人帮嫂子呢。”

秋香笑了笑,说道:“说真的,我从鞑靼回来半年多了,我还以为麻儿德鲁早忘了我呢,没想到他一点都没犹豫的站在我们这边。不过姐姐说得对,这是我们中原人的事,不好让外人插手,我这不是和你们一起躲到这里来了吗?我不是不着急,我是相信我姐姐,我姐姐说没事就肯定没事的。”

陆昭容看了看天色,说道:“好像很久了,外面都没什么生意了,也不知道有结果了没有。”

石榴胆子大一点,摸到门边犹豫着说:“要不开个门缝看看吧?之前秋月留下的两个护卫出去好半天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不会出事吧?”

几人犹豫了一番,各自拿好武器,由石榴在最前面慢慢打开门。

这时突然有一个凶悍的男人从外面跑过,看到门缝打开,突然又返了回来,举刀朝着她们冲去。

“啊!”

“小心!”

石榴的惊叫声和欧阳东的提醒声同时响起,欧阳东飞身而至,一把揽住石榴的腰,将其护到怀里,另一手掷出飞镖正中凶悍男人的眉心!

苏雪云等人忙上前问道:“石榴你怎么样?没事吧?”

石榴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手中还拿着暴雨梨花针。她看着那个男人的尸体咽了口口水,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别那么抖。这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靠在别人怀里,急忙后退了两步,谁知抬头一看竟是欧阳东!

石榴瞪大了眼,“是你?!你你你,你怎么会这个样子?不对,你真的是老实东吗?怎么可能?”

欧阳东此时一反平时的廉价布衣打扮,换回了从前在东厂时所穿的玄色衣饰,尤其是刚刚杀过人,一身气势还没有收敛,整个人都充满了冷酷又神秘的气息。

欧阳东见她被吓到了,忙恢复成平时的样子,说道:“老板娘,你有没有受伤?”

石榴有太多话想问,可是都堵在嗓子里问不出来,虽然欧阳东的语气好像和平时一样,然而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面对这样的欧阳东,石榴根本没办法把他当成饭馆里那个处处听话的老实东,简直像在做梦一样。

苏雪云说道:“我们先进去再说吧,死的是一个山贼,趁乱从牢里逃出来的,我叫人处理一下。”她回头看了尸体一眼,发现除了欧阳东的飞镖以外,还有暴雨梨花针的伤口,就算他们没赶到,石榴也不会有危险的。不过独自面对这种和现在这样被欧阳东转移了注意力,差距还是挺大的,至少不会有心理阴影。苏雪云不想让她们面对这些,忙劝她们进屋。

石榴知道欧阳东是苏雪云的哥哥之后,跟欧阳东发了脾气,气他居然瞒了那么久。石榴冲到后院,欧阳东自然跟去解释了。秋香本想去劝劝好姐妹,被苏雪云一把拦住,苏雪云觉得石榴和欧阳东之间有些怪怪的,直觉告诉她还是不插手为好,所以她便拉着秋香她们去说事情经过了,让她们都不要为陈小生和周文宾担心。

所有事结束之后,苏雪云特地潜入宫中,将烽火戏诸侯的后果用精神暗示的方法印在了皇帝脑中。烽火戏诸侯,在皇帝眼中只不过是为了证明他真心地一件小事,可是点燃烽火代表有紧急危机,所有将领都会用最快的速度带兵进京,百姓们更是慌乱不堪,四处逃奔,恶人趁乱打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造成的损失伤亡不计其数。简简单单一个点燃烽火的举动就会令和平安稳的世道发生一幕幕惨剧。

这些皇帝从来都没想过,他也不在乎,而苏雪云就将这些景象全都描述给他知道,并且深深印在他心里,这才是苏雪云给皇帝准备的大礼!做什么都要负责任,尤其身为皇帝,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天下人,更要以身作则,不可有半点疏忽。如今皇帝要拿整个天下来玩,苏雪云便让他记住他差点做了什么孽!

苏雪云从进宫到离宫没有任何人知道,众人只知道皇上的病情加重了,不止会嚷嚷着天罚,还会梦到人间炼狱。太医院没有一个人能诊出病情,便请苏雪云和华神医为皇上诊治,但这一次苏雪云没提什么心理病,而是和华神医一样,直言皇帝身体健康,没有任何病状。

太医院的结论也是如此,但越是没病,大家越怕。皇帝不是失心疯,那他的反常不就是好因为天罚了吗?皇帝触怒上天,却统治着这片江山,那他们这些大臣百姓岂不是都要跟着遭殃?朝中人心浮动,这种时候周文宾成了朝中的重心,大臣们看到他有条不紊地处理政务,半点不耽搁正事,慢慢竟也安下心来,不去想什么天罚的事。甚至有些人心里暗自琢磨,也许就是因为皇帝不上朝,他们才没被上天迁怒呢,这样的话,不上就不上吧,纵观这一年来发生的事,当真是没有皇帝还更安生些,他们几乎都要怀念皇帝离宫出走那段日子了!

宁王被判终身囚禁在皇陵,任何人不得探视。李凤姐在苏雪云的授意下逃跑消失,这个无知的女人是彻头彻尾的无知,让人连怪都不知道要怪她什么。不过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想必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像从前那么无知了。

皇帝因为梦见民间的惨状,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叫几位方丈日日夜夜轮流着为他念经,还下令民间所有人为他点孔明灯祈福。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没人很严密的帮皇帝保密,所以百姓们隐隐约约都知道这次差点暴.乱是因为皇帝想哄美人了,哪有人心甘情愿为他点灯祈福?

皇命难为,然而百姓们灯是点了,上面的话却跟祈福没半点关系,权当浪费个孔明灯发泄心中的愤怒了!

皇帝总是做这种劳民伤财的事,大臣们已经习惯了,只要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大多也都随他去了,同时习惯的还有对周文宾和陈小生的佩服。他们一直在提出可行的政策,发明利国利民的东西,甚至连武器都提出了合理的构想,大臣们仿佛能看到一个一飞冲天的国家正在崛起,多年来明哲保身的心突然又燃起了热情,想要跟他们一起改变这个国家,超越所有异国之人。

皇帝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被架空了,却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样正好。而且大家都忙着修路、发展贸易往来、研究粮食高产,那么多事感觉忙一辈子都忙不过来,谁还有闲工夫去管皇帝他高不高兴!

所有事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而且是稳步发展,不出意外,早晚有一天他们能顺理成章地完成所有事。这段时间麻儿德鲁一直坚定的站在他们这边,在苏雪云说不希望外族人插手之后,他也真的半点都没插手,只关心秋香的安危。

秋香经过这一次是真的决定嫁给麻儿德鲁了,秋香是在京城出嫁,一路回到鞑靼。石榴作为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摆满了整个饭馆连同外面一条街的酒席送她出嫁。苏雪云给她备的嫁妆自然是看着漂亮用着也实惠,秋香十里红妆从祝家出嫁,两人在石榴的饭馆里拜堂成亲,与大家共饮三杯,然后启程出京。

苏雪云送走了秋香,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一时间心情有些郁闷,拉着祝小莲她们一起在包厢里喝酒。

石榴中途出来招呼大家,没一会儿却一个人躲进了厨房,对着最熟悉的厨具掉了眼泪。

欧阳东一向将厨房盯得很紧,发现她哭了有些无措,安慰道:“秋香即使去了鞑靼也会过得很好,老板娘你不要伤心。”

石榴一把将菜刀钉在菜板上,哽咽道:“谁说我伤心了?好姐妹嫁了个好男人,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我是在为我自己伤心,你已经知道我味觉失灵了,以后秋香不在,我看我的饭馆也开不了多久了……”

欧阳东恍然大悟道:“原来老板娘在担心这个,我可以帮老板娘试菜的。”

石榴气道:“你?你能试多久啊,你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屈就在我的小饭馆?你少哄我了!”

欧阳东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店里的小二喊道:“老板娘,外头有个姓刘的书生说是你未婚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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