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见苏雪云停下,便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一片姹紫嫣红,确实很好看,可除此之外根本没什么特别的。他不禁有些疑惑,阿娇什么时候对花感兴趣了?且这宫里的花园从小看到大,有什么趣处?

苏雪云越过他走向花卉,随口说了一句,“皇上政务繁忙,我就不耽误皇上了,皇上先走吧,我留在这里赏赏花。”

刘彻下意识的皱起眉,不知道怎么的,虽然苏雪云说的是不耽误他,但他从苏雪云那平淡无波的语气中就是听出了冷淡嫌弃之意,仿佛他刚刚和苏雪云一起走就是在打扰苏雪云一样。这感觉太奇怪了,以前他都是想方设法的避开阿娇,嫌阿娇烦,结果今天他强自忍耐同她相处,却成了被嫌弃的一方,简直莫名其妙。

苏雪云根本不管刘彻走不走,她站在花前随意看了几眼,就命宫人把她看中的几样花采下来,从头到尾没回过头,完全当刘彻不存在。他们这边热热闹闹的采花,虽然碍于皇帝的威严谁也不敢多话,但每个人脸上都是轻松愉悦的笑容,远远看去竟如一幅画一般,令人心生惬意。

反观刘彻那边则是肃穆寂静,落针可闻。刘彻站在原地盯着苏雪云的背影,其他人不知他是何意也不敢出声,眼观鼻鼻观心的越发恭敬谨慎了。刘彻眉头皱着,心里十分不舒服,那是一种事情失去掌控的烦躁感。他自认和阿娇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阿娇的性情,可这两日他却看不懂她了。

原本他昨晚带人去给苏雪云看病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大吵一架的准备,他甚至是用过膳才去的,就怕被气得吃不下饭。而且他还想了几个保护卫子夫的方法,不管是卫子夫腹中的胎儿还是刚刚升上去的位份,都不容许陈阿娇染指。结果他去了就只听苏雪云冷嘲热讽了几句,连留都没留他,他准备的那些全都没用上,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而今日两人遇见,苏雪云更是连话都不愿同他说,眼神也不肯给他一个,好像十分厌烦他一样,他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同时心中警铃大作,提防苏雪云会突然闹出什么事来。

他是皇帝,他掌控着天下,越是不明白的事他越想弄清楚,何况这个人还是阿娇,如此冷淡定然在酝酿什么阴谋。刘彻眯了下眼,迈步走到苏雪云身边和她并肩而立,不赞同的道:“你喜欢看就在这里看好了,折掉这么多花弄得花园里不像个样子!你把花折回去做什么?两日便谢了。”

【叮!系统探测到刘彻对宿主的恶意,发布系统任务:当众打脸,给刘彻一个深刻的教训!任务完成时限为两个时辰,任务奖励为后宫威望提升20%和30积分。】

苏雪云唇角勾出个不明显的弧度,本来不打算理会渣男的,但既然有威望有积分,不要白不要,这种事一点难度都没有。

苏雪云看着前面冷淡的道:“皇帝陛下连这点小事也要管?也对,卫夫人想必看到花是绝对不忍心折的,她不忍心伤害生命嘛,真真是宫里最善良的人儿了。”

刘彻不悦的皱起眉,“你又想说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又说到子夫身上去了?”

“把那边的花多采几朵。”苏雪云又指了两种花让冬璃去采,这才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的说道,“她一个夫人,我堂堂皇后难道提都不能提?看样子皇上是真想把她捧到天上去呢,就是不知一个舞姬有没有本事把我踩下去了。”

“皇后!”刘彻沉下脸转身看她。

苏雪云却连个眼角都没给他,“皇上可不要为了个舞姬对我这皇后动怒啊,传扬出去,天下人怕是要笑话你宠妾灭妻呢。虽然皇上向来不在意旁人看法,但多少还是注意一下吧,你想要一个舞姬给你生皇子,想要把一个舞姬捧上天,那都是你的事,可说出去就不那么好听了。舞姬永远都是舞姬,再怎么捧也高贵不起来。”

苏雪云要是想损人,那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她只要自动代入恶毒宠妃角色就可以了,电视剧里往往这样的角色活的最爽。她穿越后宫那么多次,还是头一回身为皇后不用给皇帝面子呢,瞥见刘彻气得铁青的脸真是太爽了!

刘彻怒气反笑,嘲讽道:“皇后!别忘了你口中的舞姬至少还有机会生皇子!”

言外之意就是苏雪云不能生了!当真人渣!冬璃和夏蕊两个知情的顿时脸色都变了,忙去看苏雪云,结果苏雪云表情纹丝未动,连语气都没有起伏,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确实,我以后肯定没机会生了,因为昨日我已想通,我不会让我儿子和一个舞姬的孩子做兄弟,呵,掉价!所以皇上以后没事儿就不要去我那了,多去陪陪你的舞姬母子吧,若将来一个舞姬的儿子当上了太子,啧,也不知舅舅泉下有知会不会生气啊。”

刘彻看着苏雪云眉头轻蹙好像真在烦恼一样,登时气得怒发冲冠,指着苏雪云斥道:“皇后!你如此言行无状,哪有半点皇后气度?莫非以为朕不会罚你?”

苏雪云终于露出些不耐烦的神色,“这天下的道理莫非变了?我堂堂皇后连个舞姬都说不得,皇后看不起舞姬算什么没气度?我若跟舞姬亲如姐妹才叫天下人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皇家全是唱曲儿跳舞的戏子!哼,不知被多少男人看过了柔美身姿才被选到公主府,定然是舞姬里跳的最好的,也难为皇上这般宝贝。”

“你!陈、阿、娇!”刘彻咬牙怒瞪着她,张口就要禁她的足,“皇后言行无状……”

“行了行了,那么多国家大事你不去操心,整日盯着我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你也不嫌丢人,刚刚我可是让你先走的,你自己凑上来找我麻烦难不成还要罚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为那舞姬铺路铲除我这个皇后呢。皇上,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句话在你身上我可是了解透彻了,真令人心寒。”苏雪云转过身总算正眼看他了,眼中却是满满的冰冷和嘲讽,“我陈阿娇再怎么说也是最受宠的翁主,是你亲口求娶的皇后,更是你相处二十年的青梅竹马,若你为了个舞姬将我视为眼中钉,那可真是让天下人耻笑了,别让人把你当成无情无义的皇帝吧,匈奴还没退呢。”

刘彻被这样冷漠不留情面的苏雪云给震惊了,对面这个人真的是那个一心爱他的阿娇吗?他敢对阿娇越来越冷淡,未尝没有仗着阿娇爱他就肆无忌惮的原因,可现在他在苏雪云身上没看到半点爱意,甚至连恨都没有,只有满满的不屑。

还有那些话,一口一个舞姬,句句贬低,连他听起来都感觉卫子夫的出身实在太低了。为了一个舞姬给两朝最受宠的阿娇没脸,想想似乎连他自己的脸面都给扫了。就像苏雪云说的那样,不管她如何,都是刘彻亲口求娶的妻子,而且还是百般算计做小伏低求娶到的,若把她踩在泥里,那刘彻算什么?

刘彻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回神时,苏雪云已经转身命众人拿着花篮走了。他只能看着苏雪云的背影听她说道:“外婆很久没赏过花了,我要去陪外婆尽尽孝心。这宫里啊,什么人都能进,什么人都能上位,真是乌烟瘴气的,我要住在长信殿给外婆宽心,如今也只有长信殿依旧如从前高贵了。”

苏雪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她把太皇太后都抬出来了,刘彻不可能再让人将她拦下处罚,那样太难看。可他听着苏雪云那些话却差点气到吐血,脸色阴冷的攥紧了拳头。刚刚苏雪云把他和太后都给骂进去了,分明在嘲讽他们一丘之貉,全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即使他现在是皇帝,也改变不了他从前在宫里毫无存在感的事实,若不是和阿娇订婚,他根本没有登上帝位的机会,想到这里刘彻心中更怒。他眼神锐利的盯着苏雪云的背影,将这笔账记下,将来一定要彻底折断她的傲骨让她跌入地狱!

苏雪云才从长信殿出来没多久,又带着堆花回来了。她记忆中刘彻没少呵斥阿娇,每每让阿娇又怒又伤心,眼泪不知流了多少。现在她虽然还没练好武功没发展势力,但口头上压制刘彻给他添堵还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让刘彻这个白眼狼也尝尝当众丢脸的滋味,反正有太皇太后在,这点小事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叮!任务已完成——当众打脸,给刘彻一个深刻的教训!宿主获得奖励——后宫威望提升20%和30积分。】

苏雪云心情愉悦的拜见窦漪房,窦漪房无奈的笑道:“你刚刚在外面又和彻儿吵起来了?是谁说自己比彻儿大要让着他的?”

苏雪云笑着跑到窦漪房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坐下,“外婆,我真的很让着他啦,我都没怎么说话还让他先走,结果他连我采几朵花都要斥责,还处处护着那个舞姬,真是讨厌。我不说话他还当我好欺负呢。”苏雪云轻轻摇了摇窦漪房的胳膊,笑着撒娇,“外婆您可不要生我气啊,要单单我和皇上的事我肯定不这样的,可他非要捧那个舞姬,弄的我连个舞姬也比不上似的,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窦漪房笑起来,好脾气的拍了拍她的手,“你呀,怎么说都是你,满天下活的最恣意的就是你了。也好,只要大事上不糊涂,小事上怎么做也无所谓,谁叫你是天下最受宠的娇娇呢。”

“外婆你笑我!亏我还采了很多花给您呢。”苏雪云说着就拿过一旁的花篮放在案几上,从中选出几朵颜色相近的花来,十指翻飞,很快就将茎叶编在一起,编成了一个漂亮的手环,由粉到红层层递进,像渐变色一样,特别好看。

苏雪云将花环戴在窦漪房的左手腕,笑道:“外婆您瞧,我编的手环好不好看啊?”

窦漪房将手腕抬到眼前眯起眼仔细看了看,笑着点头,“好,好看。我们娇娇啊也懂事了,知道逗外婆开心了。”

苏雪云拉住她的手笑说:“外婆最疼我了,就算没有别人我也很幸福,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外孙女!以前我不懂事,把精力都浪费在不该用的地方,把外婆都忽略了。以后啊我要好好孝顺外婆,让外婆也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外婆!”

窦漪房欣慰的笑了,摸摸苏雪云的头,心里既感概又高兴。罢了,小辈的事她管不了那么多,与其有心无力谁都管不好,还不如护住一个是一个,难得他们皇家还有苏雪云这样真性情的好孩子,她定然不愿让苏雪云日后出什么差错。

【叮!任务已完成——获得窦漪房的真心支持。宿主获得奖励为后宫威望提升30%和积分50分。系统提示,宿主目前威望在后宫仅次于窦漪房和刘彻,请宿主善加利用。】

苏雪云笑意加深,威望可是个好东西,军中威望高可以不用虎符就调动军队,后宫威望高也可以不动凤印就执掌大权,以她如今的威望度,说一句话没任何人敢阳奉阴违,和之前失宠的境遇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而这才是她穿越过来的第二天罢了,真不错。

苏雪云在心里夸了系统两句,继续和窦漪房闲聊逗趣。窦漪房几十年为了朝堂政事操碎了心,儿女之间的争斗更是让她心力交瘁,到了孙辈,看着最宠爱的外孙女被孙子利用,别提心里多烦闷了。她之前甚至以为要带着遗憾和担忧离世了,没想到竟是峰回路转,如今有苏雪云在她身边撒娇逗趣,连带的她操心那些事仿佛也都不重要了。

苏雪云就这样在长信殿住了下来,不回自己住处了,每日和窦漪房一起用膳,自然而然的就将从前有些奢侈的习惯改了,也没人觉得奇怪。回房休息的时候她就摆弄那些花花草草,了解各种搭配能起到的药性,其实也不算什么药性,只是一些变异生成的过敏原罢了。

苏雪云在无人时,将选好的花瓣、茎叶研磨成汁,再兑些很常见的药物就成了无色无味如同清水一般的东西。只要沾到皮肤上就会引起过敏起一片细密的红疙瘩,误食的话情况会更严重,而且她配的这种效果显著,不容易消除更不容易诊断。

苏雪云将过敏原装进一个不起眼的白色小瓷瓶,跟夏蕊说明了过敏原的用途,笑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最近卫舞姬蹦跶的这么欢,我若不回点礼就太不合适了,你拿这个去照顾照顾她。听说刘彻政务繁忙没去看她,就补偿了她很多东西啊。”

夏蕊一点就通,当即笑道:“娘娘放心,奴婢正巧有相熟的小姐妹要给奴婢一些吃食,奴婢这就去拿。”

苏雪云笑着点点头,给她服下解药就让她退下了。苏雪云是让心腹去教训别人的,万一把心腹给弄过敏了就麻烦了。

夏蕊将小瓷瓶藏在袖口处,动作十分谨慎小心。她身为皇后的心腹,对后宫之事十分了解,在宫人之中的地位也很高,状似无意的几句话,就打探出了今日皇上赏给卫子夫胭脂水粉和一盅补汤。

夏蕊避开人走到宫人去卫子夫那里的必经之路,找了个拐角藏在树后的阴影中悄无声息的等待着。没多久,一个宫人便脚步匆匆的端着补汤走了过来,宫人高昂着头,能为如今最受宠的卫夫人做事显然很得意。夏蕊抓住机会用事先找好的树枝拨了拨上方的树叶。那地方被她弄了不少尘土上去,这一拨动顿时把走到树下的宫人给迷了眼。

宫人闭着眼睛偏过头不停的吐口中的沙子,差点打翻了补汤,急忙将补汤轻轻放到地方走开几步低头抹脸,还不忘整理头发,万一在卫夫人面前失礼恐怕以后就要当一辈子小宫女了,她可不想沦落到洗衣服的婢子。

夏蕊沉着冷静,迅速上前两步拿出小瓷瓶往补汤中倒了一下再把盖子盖好,轻手轻脚的没弄出任何声响,而且那宫人又跺脚又拍衣服的也没留意身边的动静。

宫人几下子就把自己打理好了,低声咒骂了两句,不敢耽搁时间,急忙端好补汤快步离去。夏蕊等她走远,立刻向反方向走去,中途拐了个弯,就开始慢悠悠不紧不慢的走路了。此时就算有人碰到她也不会怀疑的。

之后夏蕊慢慢走着迎面遇上送胭脂水粉的宫人,皇后和卫夫人不对付这是满宫都知道的事,虽然卫夫人善良大度不和皇后计较,但卫夫人的宫人们却个个义愤填膺,即使表面不敢说什么,心里也都十分反感皇后身边的人。

这会儿皇后不在,只有一个夏蕊,那宫人便一点问好的意思也没有,眼睛就快看到头顶去了。夏蕊心中嗤笑,正好趁她不注意,丢了个石子过去。最近苏雪云命她们练习各种身手,虽然没练出什么厉害的东西,但扔个石子的准头还是有的。那宫人立时踩在了石子上,猝不及防之下脚一痛就歪了身子。

“啊!糟了!”宫人手中托盘一倾斜,上面的胭脂水粉瞬间掉在地上,有的盖子都摔开了。宫人脸色巨变,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脚,急忙跪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收拾。

夏蕊停下脚步,帮她捡了几盒,借着衣袖的遮挡,顺利将过敏原滴入了几盒胭脂中。她将东西丢到托盘上,嗤笑道:“这么紧张我还当是什么好东西,原来都是我们娘娘不要的东西。”

宫人不服输的道:“这可是皇上特地为夫人选的,金贵着呢,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夏蕊冷哼一声,拍拍手就站了起来,“那么金贵还是你自己慢慢收拾吧,我啊就先走了。”说完她就直接走了,留下那宫人又气又不敢呛声,憋屈的要命。

夏蕊顺利完成任务,心情很好的给自家主子也端了一盅汤回去。她们这边若无其事,卫子夫那边却已经翻天覆地!

“这是怎么回事?我脸上长了什么东西?”卫子夫惊恐的瞪着镜中的自己,那脸颊上冒出的红点格外明显。

翠竹躬身去看卫子夫的脸,也是满眼震惊,“这……这……夫人,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还不快去?!”卫子夫摔了镜子,声音中难掩急切。她上辈子可从没发生过这种事,怎么会突然间长这种东西,看着就像是很忌讳的病。

卫子夫心中又惊又怕,也不愿让人看见自己这副样子,打发掉众人便躲进床幔,战战兢兢的坐在床上胡思乱想。她这一胎是女儿,她的儿子还没出生呢,万一这时候真得了什么病惹得刘彻厌弃,那她儿子岂不是没有了?那她入宫费尽心思讨好刘彻岂不是全都没了意义?

卫子夫越想越难受,心里压力也越来越大。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人,而且对巫蛊之术是很忌讳的。重生以来,她所有的事都不能跟人说,就算费心谋划是为了家族昌盛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弄的弟弟卫青对她颇多疑惑,认为她心机太重、野心太大。这都是因为她自己就对重生之事很忌讳,很畏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重活一回,也不知道会不会某一天又突然死去,所以这么久以来但凡发生点什么特殊的事她都要胆战心惊。

前几日她的眼线禀报说苏雪云和刘彻在花园吵了一架,苏雪云半点没给刘彻面子让他当众下不来台,还口口声声骂她是舞姬,甚至因不屑让孩子和她的孩子做兄弟,宁愿不生。

卫子夫虽然对此嗤之以鼻,对苏雪云生不出来幸灾乐祸,但同时她也提着心夜不能寐,因为这在上辈子从未发生过,她不明白苏雪云为什么会这样嘲讽刘彻,不明白苏雪云为什么不再对刘彻掏心掏肺。如果苏雪云不再爱刘彻,那她的很多计划就都没用了。

卫子夫不懂什么叫蝴蝶效应,但她却知道自己重生之后改变了很多事,而苏雪云的转变就是从她给苏雪云下假孕药开始的。苏雪云没有中招,她这次失败了,原本还打算继续出招,苏雪云却变得让她无处下手。卫子夫有些想不通也有些担忧,如果真是因为她算计苏雪云才让苏雪云性情大变,那她岂不是自作孽?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今日她半夜口渴想要喝水,宫人端水过来却一看见她就吓得尖叫,不停大喊着有鬼,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她当时也被吓了一大跳,接着又是两个进门的宫人看见她就吓得惨白了脸。她心中立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跑去照镜子,这一下差点没把她给吓晕过去!她脸上怎么会长出那么多小红疙瘩?在黑夜晕黄的光线下简直犹如鬼魅!

卫子夫在床幔里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只觉最大的可能是有人给她下了毒!她担惊受怕的等了半天,翠竹终于把太医给请来了,“太医,您快给我们夫人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太医深夜被叫来以为是卫子夫的胎儿出了问题,片刻不敢耽误,急忙静下心给卫子夫诊脉,不过诊了半天却没发现什么问题,不由的疑惑道:“夫人可有何处不适?从脉象看,夫人是受了惊吓,只需用一碗定惊汤便可无碍。”

“惊吓?不是惊吓,你再好好看看。”卫子夫心里一个咯噔,太医没检查出来,难道她的脸不是被下了药?

太医心里有些不高兴,这不是怀疑他的医术吗?若是普通宫妃,他说不定撂了脸子就走了,可这位卫夫人正受宠,他倒是不好得罪,只得耐着性子又诊了半晌。

卫子夫催促道:“如何?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医眉头微皱,“夫人,从脉象上看您确实身子无碍,若夫人哪里不舒服可以直言,臣再为夫人看看。”

卫子夫一下子想到了上天惩罚之类的事情,这样无声无息的又不是下药,那除了上天动了手脚还能是什么?想着想着她就想起了前世临死前的凄凉,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睁睁看着儿子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却最终丧命到底没能登上那最尊贵的位置,她不甘心啊,连王娡那种女人都能当上太后呼风唤雨,她怎么就不能?凭什么她就要凄惨收场?

“夫人?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太医等了半天没听她说话,只好又问了一遍,心中却有些不耐烦。这几日皇上都没来过,只是送一些赏赐,说不定卫子夫就要失宠了,怎么还这么爱端架子?

卫子夫回过神来,期待的拨开床幔,想让太医看清自己的情况。太医倒抽一口冷气,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在桌上才停下。卫子夫脸色一变,眼神冷了下来,太医连忙躬身请罪,“夫人息怒,是臣失礼了,请夫人责罚。”

卫子夫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气沉声道:“我的脸到底怎么回事?”

太医定了定神,上前几步谨慎的看了下,迟疑道:“夫人,依臣看,这是夫人思虑过重、肝火太旺才会这样,臣立刻开个方子,早中晚三次服用,散去火气自然就无事了。”

卫子夫有些激动的问道:“你说真的?真的能治好?”

“是,请夫人放心。”太医已经不敢计较她不相信他的医术了,大半夜的让他来看鬼,他现在冒了一身冷汗,只希望赶紧回去泡个热水澡恢复恢复。

卫子夫又询问了一些忌口的东西,见太医说的有条有理,立即高兴的让翠竹赏了银子将太医送出去。她心里放心了些,慢慢躺回床上舒了口气,虽然还是心有余悸睡不着觉,但她相信太医说没事肯定就没事了,只要不是上天在惩罚她就好,她重生回来可是害过不少人呢。

苏雪云夜里也没睡,不过她不是夜不能寐,而是在用心练功。现在她白天要跟窦漪房学很多后宫和朝堂上的东西,闲了也多是陪窦漪房逗趣解闷,没什么机会练功。可没有实力自保她又没安全感,只得把晚上睡觉的时间用来练功了。

内力在体内慢慢疏通着经脉,苏雪云现在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好了,练功告一段落之后,苏雪云起身喝了口水,顺手调出系统的虚拟界面随意看着。点进空间那一页,发现进度条已经显示为80%了,看样子再过不久空间就可以用了。

苏雪云笑了笑,忽然感觉自己这般处变不惊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知道自己是一团数据,因为知道有人在掌控着不会出错,所以做什么也不会感到担忧。就像空间和系统发生巨大变化,若没有晋江在后面掌控,她可能还会忧心空间和系统会不会出问题,可有晋江数据库在那放着,她就什么也不担心了,总归不明白的时候她可以找客服问。莫名的就有一种什么也不用担忧的底气。

苏雪云又浏览了一下各项资料,发现她几个小动作起到的作用还不小。那天鄙夷了刘彻一顿,刘彻居然还真的受影响,已经好几天没去看卫子夫了,他本身就有一点自卑心理,这会儿正视了卫子夫的出身,想必心情不会太愉快,这从他在朝堂上频频发火就能看出来了。

卫子夫那边就简单了,脸上过敏之后身上也会过敏,根本不能出门,可能还要一直躲在床上躺着,更别提讨好刘彻了。卫子夫不管有什么阴谋诡计都得被迫停止,而且夏蕊给下的分量不少,卫子夫短时间内是蹦跶不起了来了,正好给了苏雪云练功和发展势力的机会。

苏雪云觉得最有趣的是卫子夫和卫青的关系,上辈子不知道他们姐弟感情深不深,起码互助互益两人成就都很高。可这一世卫子夫仗着重生知道先机,在家里很多事都是一言堂,不管他人意见,卫子夫觉得自己已经活了一辈子,做的决定肯定都是对的。但别人不可能这样想,卫青就有很多时候不能理解卫子夫的做法,尤其是卫子夫三番两次暗示卫青去勾引平阳公主,这让卫青气愤不已,差点和卫子夫闹崩。

苏雪云看着资料笑起来,其实卫子夫只是觉得上辈子平阳公主和卫青就是夫妻,那这辈子让卫青早点接近平阳公主当上驸马也好早一点得到权势,为此她还跟卫青说了很多平阳公主的喜好。就像她自己也是仗着先知提前进宫的,这样才能抓住皇上获得最大的益处,她不明白卫青为什么那么强烈的反对,甚至觉得卫青特别无理取闹。

卫青因为这件事已经认定卫子夫拥有天大的野心,他自己是忠于皇帝想要保家卫国驱逐匈奴的,所以他完全没法接受姐姐变得这样爱算计,这样心机重,竟然连感情婚事这种一辈子的事都可以拿来当筹码。如果人生一辈子连枕边人都要时时算计着,那拼命往上爬到底是为了什么?生活里如果处处都是虚伪,这日子还有什么好过的?

姐弟俩因为观念不同,大吵一架后到现在都还没修复关系。

苏雪云托腮靠在桌边,看着这些资料脑子里已经开始思索这件事的可用之处了。卫子夫想爬上去必然要靠一定的势力,那个势力就是卫青,如果卫青和卫子夫意见不一致,那卫子夫想做什么也没那么顺利了。除此之外,卫青还是个难得的将才,如果这个人能为自己所用,将来也许对付刘彻能更顺利呢。

苏雪云盘算了一下拉拢卫青的可能性,看着时间不早了,又回到床上开始练功,目前最重要的是把武功练好,到时候做什么事都方便了。

第二天卫子夫连喝三次苦药,结果症状不但没减轻,反而身上好几处都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伺候的宫人们暗暗心惊,动作束手束脚,生怕被传染了什么脏东西。

卫子夫正惊恐不已,瞧见她们的神情登时怒了,坐起身揪住最近的一个就扇了两巴掌,怒斥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嫌弃我?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你们生不如死?”打完她犹不解气的将矮桌也直接掀了,桌上的药物茶点摔了一地,狼藉不堪。宫人们更是吓得立时跪地求饶,膝盖跪在碎瓷片上也不敢挪动,片刻就见了血。

刘彻正好走进门,看见这一幕怔了怔,脑中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苏雪云那些话,“卫夫人……真真是宫里最善良的人儿了……舞姬永远都是舞姬,再怎么捧也高贵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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