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轻笑声传来, 雪芽被这一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连忙推翻才说出口的话, “不,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说着,脸上感觉烧了起来,越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嗯?那是什么意思?”贺续兰声音很低。

雪芽抿抿唇,好一会才完整地说出话, “若有下次, 你开库房,我也不会原谅你。”他说完,等了一会,发现贺续兰没有回答, 不由在想自己是不是又惹贺续兰生气了, 踟蹰片刻,轻声说, “你生气了?”

“没。”贺续兰很快就出声,“我只是在想若你一定不原谅我, 这库房还必要开吗?”

这话一出,雪芽急了,“怎么没必要?你答应我了, 就不能反悔。”

“是吗?”

雪芽连连点头, “当然是啊, 人说话,肯定要言而有信。”

“那雪芽做到了吗?”贺续兰语气转淡。

雪芽蓦地一顿,气势明显弱了下去, 贺续兰居然还会翻旧账,可他随即一想,那次他问贺续兰喜不喜欢他,又没有对贺续兰承诺什么,不能说是言而无信,况且他还干了两个月的粗活。

想到这里,雪芽气势又起来了,“我当初没承诺什么,而且你罚了我。”

“我什么时候罚了你?”

这话让雪芽听得来气了,“怎么没罚?我足足扫了大半个月的雪,我手和脚差点就生冻疮,扫完雪,我还干了其他粗活。你看我手都变粗糙了。”

他松开攥紧贺续兰衣服的手,伸到前面给对方看。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雪芽感觉自己的手心被揉捏。他本是诉苦,但手被这样揉捏,莫名觉得有些古怪。

雪芽咬了下唇,微微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反正你也罚了我,我们上次的事情就两清了,你昨夜和今早欺负我的事,等去了库房后也就两清了。”

他听到了贺续兰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那两清之后呢?”

那自然是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

雪芽当然没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去,而是含含糊糊地把这个问题搪塞过去,“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嘛。”

*

雪芽的眼睛足足养了一日,第二日他才进到宁伏宫的库房。

进去后,他就被里面的无数个箱子给镇住了,贺续兰已经着人将那些箱子打开,雪芽可以直接看到每个箱子里摆了什么。

雪芽进入库房就像一只蜜蜂进入花丛,这里飞飞,那里看看,忙碌得不行,但很快他就发现满满当当的库房居然没一块金子,只有金子制作出的东西。

果然还是皇帝更有钱,有些失望的雪芽用小匣子装满金子做的饰品。

贺续兰送了他两个匣子,一个匣子,他用来装崔令璟赏赐的玉佩,另外一个匣子,则是他今日来库房装东西的。

塞得小匣子要关不上,雪芽这才作罢,带着一匣子金饰品回到自己房间。贺续兰今日不在宁伏宫,似乎是前朝有事。

雪芽坐在梳妆镜前,将刚刚拿到手的金饰品一件件摆好。若是他以后出宫了,他就把这些金饰品全部变卖。

边想,他边拿起金饰品里面一支看起来最华丽的金步摇,纯金打造,雕工精细,九条流苏垂落而下,步摇末端还镶嵌着九颗蓝玉石。

这支金步摇应该能换很多钱吧?

雪芽盯着金步摇,突然想起自己丢的珠钗和银簪,上次银簪被尹青悬拿走了,他还生气着。没想到前夜尹青悬发疯,他又被祸害了一支珠钗。

想到这里,雪芽连忙把桌子上的金饰品收起来,打定主意绝不戴这些好东西出门。如果这些东西被尹青悬拿走,就算只拿走一件,他都会哭死。

*

丞相府。

“尹相接旨吧,这可是天大好事。”传圣旨的公公堆着假笑,强行将圣旨塞到了尹青悬的怀里。

尹青悬脸色比往日都要苍白,他握住怀中圣旨,“陛下还有其他旨意吗?”

“有。”公公笑得更灿烂了,“陛下.体恤尹相连日劳累,特意批准尹相在府静养半个月,因为是静养,尹相就不要出去了,来往宾客也可停一停。”

虽为静养,实为关禁闭。

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尤其是尹相的父母,尹母更是脸色大变,几乎要维持不住体面。等传旨的公公离去,她立刻起身问自己的长子,“元游,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会传这种旨意?你不是才立功回来。”

尹父皱眉,“夫人。”

尹青悬起身,他看着还跪在地上,明显失魂落魄的胞弟,垂了下眼,“此事是我的错。”

“人处高位,本就岌岌可危,以后多加注意便是。只要你一心为陛下好,为郦朝好,不愧于心,不愧于我们尹家历代祖宗便是。”尹父沉声道,“你弟弟今年年纪还小,学识也不够,多三年充实学识也好。”

尹青悬沉默一瞬,才道:“是。”

*

下午,雪芽如往常一样去做事,昨日他已经休息一整日了,但黄公公拦住了他,“雪芽,你眼睛还没好,再休息几日吧。”

雪芽觉得黄公公跟他说话是越来越温柔了,既然黄公公不让他干活,那他也省得。正要回房躺着,黄公公又开口了,“马上就是春猎了,陛下新登基,尹相和雷大将军又带回好消息,今年的春猎定十分精彩。”

雪芽耳朵一下子支棱起来,扭过头看着黄公公,“春猎?那是什么?”

“就是打猎,原来都是去绥白马场那里打猎,若今年不出意外,应该也是那里。绥白马场离上京有段距离,乘马车需要两日,这一来一回,估摸着要七日。”黄公公说。

雪芽眼睛已经完全亮了起来,如果他能跟去春猎,就有机会再见到崔令璟,宫外肯定比宫内要松,现在他在宁伏宫,想见到崔令璟太难了。

贺续兰终究比崔令璟低一头。

“那太后会去吗?”雪芽忙问。

“今日太后就是被请去商议去春猎的名单。”黄公公笑了笑,“朝中大臣,谁去谁不去都需要商议,对了,陛下如今有十几位后妃,也需要确定名单。”

雪芽眨了下眼,表情恢复平静,“我知道了,谢谢黄公公。”

他要是想去,估计还是要靠贺续兰。

可怎么才能让贺续兰答应他呢?

雪芽虽然不用做事,可贺续兰并没有召他。雪芽特意向旁人打听贺续兰回宫没有,得知贺续兰已经回宫,不过贺续兰一个人待在殿内,没让宫人在身边伺候。

雪芽在殿外附近守了一会,发现有小太监要送茶水进宁伏殿,他连忙上前抢过来,“我去给太后送茶水。”

小太监一愣,“可……”

“可什么呀,我帮你干活还不好啊?你别处玩去吧。”雪芽丢下这句话,就自顾自进了殿。他进殿后,发现贺续兰站在桌前,似乎在作画。

雪芽端着茶水走到桌前,发现贺续兰又在画山水画。

这山水画有这么有趣吗?他感觉都差不多。

雪芽皱皱鼻子,将茶水放到贺续兰左手边,见人还在画,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他,不由出声,“太后喝口茶吧。”

贺续兰没停笔,“不用。”

雪芽目的自然不是让贺续兰喝茶,他只是想找个话题引贺续兰说话,于是他很快就提到正事,“奴才听说再过段日子就是春猎了,太后会去吗?”

贺续兰嗯了一声。

雪芽眼珠子转了转,“那太后随行伺候的人确定了吗?”

这话总算让贺续兰看了雪芽一眼,不过也就一眼,贺续兰就收回眼神,“随行的人跟往年一样便是。”

“往年一样的人多没意思啊,都好不容易出宫了,自然需要一些新鲜面孔。”雪芽说完见贺续兰根本不搭话,还是厚着脸皮开门见山,“哥哥带我去吧。”

他飞快地换了称呼。

贺续兰神情平静,“你不会骑马,去做什么?”

“我可以学啊,而且我不会也没事,我去是为了伺候哥哥,把哥哥伺候得妥妥当当,又不是去打猎的。”

雪芽这话又引来贺续兰的目光,这一次贺续兰的眼神停留久了些,但他盯着雪芽看了一会,还是收回眼神,淡淡道:“不用你伺候,伺候的人够多了。”

雪芽急了,他微微贴过去些,“哥哥,他们伺候不好的,我伺候得好,哥哥,你带我去嘛。”见贺续兰像个木桩子动也不动,雪芽只能不要脸地抱住贺续兰的手,“哥哥,哥哥,你带我去嘛,你相信我,我真的能伺候好的。”

说话间,贺续兰睨了雪芽一眼,“那你要让我相信你能伺候得好。”

雪芽闻言松开贺续兰的手,去端茶水,可他太着急,端起来的时候,茶盖滑落,直接砸到桌子上,磕坏一角。

雪芽看到自己出错,讪讪地把茶杯放下。

“看来你伺候得并不好,出去吧。”贺续兰开始撵人。

雪芽本来都准备放弃走贺续兰这条路,但被对方的话一激,瞬间不服。他虽然有些方面不行,可伺候人这一条,老鸨和教郎都是夸他的,没人说他伺候得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老鸨和教郎: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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