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33型飞机旋转着降落在罗马的列奥纳多·达·芬奇国际机场的时候,兰登屏住了呼吸。维多利亚坐在他对面,紧闭双眼,好像正努力以意志力来控制局势一样。飞机触地了,朝一个幽僻的飞机棚驶去。

“真抱歉,飞得太慢了,”飞行员从驾驶员座舱里出来向他们道歉,“我得尽可能让它飞得平稳,这里是居民区,得遵守噪音控制规定。”

兰登看了看手表。他们在空中花了三十七分钟。

飞行员打开外面的门,问道:“有谁愿意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维多利亚和兰登都没有应答。

“好吧,”他舒展着身子躺下来说,“我就呆在机舱里,开着空调听听音乐,就我和加思。”

机棚外,下午的阳光依然热力逼人。兰登把他的花呢衣搭在肩上,维多利亚仰脸朝天深深吸了口气,仿佛阳光又神奇地给她输送了活力。

地中海地区,兰登思忖着,他已经出汗了。

“玩卡通你好像年纪大了一点,对吧?”维多利亚问道,眼都不睁一下。

“什么?”

“你的手表。我在飞机上看到的。”

兰登有点脸红了。他不得不为自己的手表辩护,他对此已习以为常了。珍藏版的米奇牌手表是他小时候父母送的礼物。虽然标明时间的米老鼠那伸展的胳膊扭得傻里傻气的,可这是兰登戴过的惟一一块手表。这表不仅防水,而且晚上还发光,游泳时或在漆黑的校园里走夜路时戴是再好不过了。每次兰登的学生对他的时尚感觉提出质疑时,他就告诉他们戴米奇牌手表可以日日提醒他要保持一颗年轻的心。

“六点钟了。”他说。

维多利亚点点头,仍然闭着眼睛。“我猜接我们的飞机来了。”

兰登听到远处传来轰鸣声,他抬起头来,只觉得心往下一沉。从北而来的是一架直升机,飞机低低地滑翔着掠过跑道。兰登有一次曾乘直升机经过安第斯帕尔帕山谷,他当时看到纳斯卡沙漠的地画,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可以飞的鞋盒。坐了一上午飞机,兰登希望梵蒂冈派一辆小车来。

他错了。

直升机在空中放慢速度盘旋了一会儿,然后降落在他们面前的跑道上。直升机机身为白色,另外还装饰着一枚盾形纹章——两把天国钥匙交叉在一面盾牌和教皇的皇冠上。他很了解这个符号。这是传统的梵蒂冈印玺——罗马教廷或政府“圣座”的神圣标志,“座”指字面意义上的古老的圣彼得宝座。

圣机,看着飞机着陆,兰登咕哝着说。他忘了梵蒂冈还有这样的玩意儿,用来送教皇去机场,参加会议,或者去他在甘多尔福的避暑宫。可兰登无疑更希望来的是一辆车。

飞行员从机舱里跳下来,大步流星地从柏油路对面向他们走来。

这回轮到维多利亚感到不安了。“这就是我们的飞行员?”

兰登也跟她一样忧心忡忡。“飞,还是不飞,这是个问题。”

飞行员看上去打扮得花里胡哨,跟要出演莎士比亚的通俗闹剧似的。他肥胖的上衣上有一条条鲜艳的蓝色和金色交替的竖条子。他穿着搭配好的马裤和鞋罩,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平底鞋,看上去像拖鞋一样,头顶上戴着毛毡贝雷帽。

“这是传统的瑞士侍卫队制服。”兰登解释道:“米开朗琪罗设计的。”这人走近了。兰登皱皱眉说:“我承认,这不算米开朗琪罗较好的作品。”

虽然这人着装艳俗,但兰登能断定这名飞行员相当专业。他朝他们走来,带着美国海军式的刚直和庄重。兰登多次读到过成为精锐的瑞士侍卫兵的要求。瑞士侍卫兵是从瑞士信奉天主教的四个州中的一个选出来,申请人必须是十九至三十周岁的瑞士男性,身高至少五英尺六英寸,在瑞士军中受训,并且未婚。这支威严的军队是世界上最忠诚且最可靠的安全武装力量,让世界各国政府艳羡不已。

“你们是从‘欧核中心’来的?”这名卫兵来到他们面前问道。

“是的,先生。”兰登回答。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他说着,疑惑地瞥了一眼X33飞机。然后,他转过身来对维多利亚说:“女士,你带了别的衣服吗?”

“什么?”

他指了一下她的腿。“梵蒂冈内不准穿短裤。”

兰登低头扫了一眼维多利亚的双腿,皱起了眉头。他竟然忘了梵蒂冈严厉禁止露出膝盖以上的部位——不管男女都是如此。这个规定是对上帝之城的神圣表达敬意的一种方式。

“我就穿了这些。”她说:“我们来的时候很匆忙。”

卫兵点点头,很明显他不高兴。他又对兰登说:“你们带武器了吗?”

武器?兰登想。我连一件换洗的内衣都没带!他摇了摇头。

卫兵在兰登身边蹲下来,开始搜他的身体,从他的袜子开始。轻信的家伙,兰登想。卫兵有力的双手沿着兰登的大腿一直往上走,碰到他的阴部,让他难受极了。最后,他的手一直摸到兰登的胸部和肩膀。显然,他对兰登的清白很满意,然后转过身对着维多利亚,从下往上打量着她的大腿和上体。

维多利亚怒目而视。“想都别想。”

卫兵盯着她,那目光很明显想要她屈服,然而维多利亚毫无畏惧。

“那是什么?”卫兵指着她短裤前面一个胀鼓鼓的方袋子问道。

维多利亚掏出一个超薄手机。卫兵把手机拿过来拨号,等着听拨号声,然后,他显然感到很满意,这个手机确实不过是个普通电话,便把手机还给了她。维多利亚把它塞进口袋。

“请转一圈。”卫兵说。

维多利亚遵命,她举起双手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

卫兵对她审视得很仔细。兰登早就看出,维多利亚一身合体的短裤和短衫,除去她玲珑的曲线之外,没有任何不应有的突兀之处。显然这个卫兵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谢谢两位,这边请。”

兰登和维多利亚朝飞机走去的时候,瑞士侍卫队的直升飞机停在空档上,螺旋桨不断旋转着。维多利亚先登上了飞机,像个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员一样,从急速转动的旋翼下经过时几乎都没停一下,倒是兰登踟躇了一会儿。

“没有车吗?”他大叫着,对这名瑞士侍卫兵半开玩笑地问道,这位侍卫兵正要爬到驾驶座上。

他没有回答。

兰登明白,想想罗马疯狂的司机,坐飞机也许还安全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登机。从旋转的机翼下走过时,他小心翼翼地猫着腰。

卫兵启动飞机的时候,维多利亚喊道:“你们找到那个储存器在哪儿了吗?”

卫兵转过去瞥了一眼,显得一脸的迷惑。“那个什么?”

“那个储存器,你们不是打电话跟‘欧核中心’说储存器的事了吗?”

这人耸耸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今天很忙,司令叫我来接你们,我就知道这些。”

维多利亚不安地看了一眼兰登。

“请系好安全带。”飞行员说着,发动机转动了。

兰登摸到座位上的安全带给自己系上。小小的机身仿佛缩小了。飞机一个离地,直冲云霄,朝北打个急转弯,径直飞往罗马。

罗马……世界之都,恺撒一度统治的地方,圣彼得殉难之地。现代文明的摇篮。但是,在这个城市的中心……有一枚定时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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