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冀州传信过来了,是前些日子送去螃蟹都收到了,一个个鲜活的紧。”晚照对猫儿道,“老祖宗知道是您和爷的孝心,心里很欢喜,让人送了二十盆开的正好的菊花和三十坛用宫廷秘法制作的菊花酒过来。”

猫儿想了想,聂瑄平时喜欢一人酌几杯,菊花酒就多留在家里吧。她对晚照道:“你各给柳家和顾家送上五盆开的好的菊花和二坛菊花酒,前几天庄子上送来的螃蟹,你也各给两家送一篓过去。”

“是。”

猫儿翻着晚照搬来的账册,看的一阵头晕,之前因为孕吐反应剧烈,没什么心思管家,还是由晚照暂理家事,现在她已经恢复过来了,也该开始逐步接手管家的事体了。

“对了,晚照,昨天爷晚上跟我,他要请一个叫宋大当家的人前来赏菊,以前有过这个事吗?那个宋大当家是什么身份?你当时都是怎么安排的?”猫儿想起昨天聂瑄睡前跟她要请客赏菊的事情,忙问起晚照来。她当时睡的迷迷糊糊的,根本没听清楚聂瑄了什么。

“宋大当家是苏州漕帮的帮主,是爷的至交好友。爷有几盆上品的绿菊,每年在这个时候,都是绿菊开的最好的时候,爷总会邀宋大当家过来赏菊喝酒。”晚照道,“只是寻常的家宴而已,之前因爷一直没娶妻,所以宋大当家也一直没带女眷过来,今年许是爷想让夫人招待一下宋大当家的夫人和姑娘。”

猫儿听了便大致有数了,她问晚照道:“那我是不是要写帖子给宋夫人,让她也过来赏菊花?”聂瑄那几盆视若珍宝的菊花她也见过,她承认长的是挺好看的,可是两个大男人对着几盆菊花,一边欣赏一边喝酒,那情景她想想就汗了一把,这两人还真有闲情逸致。

“宋大当家的原配夫人早逝,现在的夫人是填房,娘家姓吴,今年也才十**岁,性子和善温克,家里也是书香门第出生,出嫁前是苏州城数一数二的大才女,定能跟夫人得到一块儿。”晚照笑着道。

猫儿听了,便让晚照磨墨,自己从一旁的便笺匣里翻出一张花笺笑道:“看来这位宋夫人是位雅人儿。”

“是啊,听宋夫人六岁就能背《诗经》,十岁的时候,就以一白燕诗闻名苏州,未出阁的时候,时常有人上门来求诗词。”晚照道。

猫儿一听,便头皮麻,“这宋夫人是不是那种看看花喝喝酒就能吟出诗词的人?她会不会提议在宴席上搞些做对子、吟诗词的游戏?”这方面她可一窍不通啊!要是对不上对子,就丢死人了。

晚照摇头叹息道:“不会,宋夫人虽然才名远扬,但自从嫁给宋大当家之后,便再也没有碰过这些东西了,别是吟诗作对了,听连诗书都不碰了。”

“为什么?”猫儿好奇的问道。

“唔,宋大当家虽本身文才极好,但常女子无才便是德,宋家的几个姑娘也不过只是略识几个字而已。”晚照含蓄的道。

猫儿听了不由暗暗惋惜,提笔在花笺上写了请帖,请宋夫人过来赏花,又同晚照商量了半日,把请客当日的菜单定好。

“晚照,你与玉板何时成亲?”等事情商量的差不多的时候,猫儿问起了自己疑惑很久的事情,不是一回苏州就成亲吗?怎么现在还没有商量婚期呢?

“我们的婚事不急,等夫人身体好一些了,再随便给我们选个日子好了。”晚照红着脸,声的道。

猫儿愣了愣,想起自己现在是晚照的主母了,他们的婚事当然是她做主,聂瑄不会再插手了,她忍不住轻拍自己的额头道:“哎呀,是我糊涂了。”她还傻傻等他们自己定婚期的,自己喝喜酒呢!却忘了古代的下人根本没有婚嫁自由,她不开口让两人成亲,两人当然不会成亲。

晚照忙道:“夫人身子不好,我和玉板也不敢拿这等事来麻烦夫人。”

猫儿道:“胡,这是你们的终生大事,怎么会是事呢?唔,先去请个算命先生过来,给你们算个成亲的好日子,等请客的事情结束之后,我让老凤祥的伙计上门一趟,给你打饰,算是我给你的添妆。”

虽她已经结婚了,可她对古代婚礼还真不了解,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找几个老成的嬷嬷来办晚照这次婚事。晚照和玉板都是聂瑄的心腹手下,她可不想把他们的婚事给搞砸了。

晚照听了猫儿的话,跪下给猫儿磕头道谢,“多谢夫人恩典。”

一旁服侍的丫鬟婆子听了猫儿的话,皆笑着上前,恭喜打趣晚照,晚照红着脸任众人打趣。直到猫儿看不过去,笑着让她们下去做事之后,晚照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聂瑄回房的时候,猫儿同聂瑄起晚照、玉板的事情,对聂瑄道:“你也不提醒我,害的我白白耽误了他们两个。”

聂瑄轻拍着她的背道:“前些日子你身体不好,我也不想你费心思弄这些事情,再他们两人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么时候。”

猫儿道:“宋夫人那边的帖子我已经了,定在初六可好。”

聂瑄道:“好,就初六吧,我记得去年似乎也是初六。对了,我记得五这几天也在府城里,他刚考上廪生,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也把他叫过来吧。”

“什么?哥考上廪生了?!”猫儿又惊又喜的问道。

“大哥才从京里送回的消息,应该没错的。”聂瑄道。

猫儿笑着道:“那我要先给爹爹送信去。”着就要起身喊人。

聂瑄笑着拉住她道:“都半夜了,明天再吧,该睡了。”

猫儿这才注意到现在已经晚上十多了,她不由吐吐舌头,都兴奋的晕了头了,她躺回床上,聂瑄把她揽到怀里,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夫妻两人又闲话了一会,才罩灯歇下。

话休饶舌,转眼便到了初六,猫儿一大早便起身,吩咐厨下收拾肴馔果酒,在东西两个花园搭了两个花棚,又在花厅里安放了两张八仙大桌,东园招待男客,西园招待女客,花棚上除了摆放今天的主角绿菊之外,还摆放了一些其他品种的名菊,花红柳绿的一团,看上去极是好看。

这时晚照笑盈盈的领了一个女孩子走了进来道:“夫人,你看这是谁?”

那女孩子见了猫儿之后,先给她磕了四个头,猫儿仔细的瞧着这女孩子,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左右,容貌清秀可人,身材生的单薄纤弱,让人一眼看了便心生怜惜,她一时真想不起这个女孩子的身份,转头笑着对晚照问道:“别卖关子了,她是谁啊?”

晚照笑回道:“她就是您在扬州救下的那个乞丐啊!”

猫儿吃了一惊,随即笑着道:“哎呀,想不到年纪都那么大了,当时没看出来啊。生的可真好!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的唤名卢三姐,今年十三岁。”那卢三姐吐字清脆,声音宛转,如新莺出谷,乳燕归巢。

猫儿听了笑着道:“这声音真好听啊!就跟画眉儿一样呢!”

晚照笑着道:“夫人不知,三姐打就跟着娘学唱曲儿,后来因为娘好赌,欠了许多赌债,才把她卖了,后来零零碎碎是换了不少爹娘,最后才买给杂耍班子的。我听她唱过几曲,唱功极是不凡,我想着今天本来也要请唱儿的,就把她领来了。”

猫儿听了晚照的话,瞄了卢三姐一眼,便笑道:“既然家里有现成的,那就别请外头的了。”

卢三姐听了忙对猫儿磕头道:“的一定不给夫人丢脸。”

猫儿笑道:“晚照你唱的好,我自然放心你。快起来吧,可怜的孩子,生的那么单薄,以后可要多吃一。”

猫儿话音一落,众人皆笑了,夸猫儿心善,那卢三姐低头含笑不语。众人正话间,下人来报,是五舅爷到了,猫儿听了忙要去二门接哥,结果还没出门,聂瑄就领着顾全走了、进来。

“哥。”猫儿欢喜的叫了一声。

顾全上下打量了妹妹一下,见她穿了一身新裁的新衣,身材因怀孕而丰润了许多,眉眼都含着幸福的笑意,更显得脸赛夭桃,肤如白玉,心里也为猫儿欢喜,而嘴上却笑着打趣道:“几个月不见胖了不少,猫都成猪了。”

猫儿撇嘴道:“你倒是找个不胖的孕妇过来让我看看。”

聂瑄含笑看着兄妹两人斗嘴,澄心进来道:“爷,宋大当家来了。”

聂瑄听了,对猫儿道:“我跟五先出去了。”

猫儿头,带着几个丫鬟去二门接宋夫人,四轿子落地,猫儿见先走出来了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美貌清雅的少*妇,知道是宋夫人吴氏。

“宋夫人。”猫儿含笑迎上前同她屈身行礼,吴氏也屈身道:“聂夫人。”猫儿转眼瞧见吴氏身后跟着三个姑娘,年纪大一约有十岁左右,一的约有五六岁左右,听那宋大当家比聂瑄大五岁,身边虽妻妾成群,可只得了三个女儿,想来就是这三位了。

一行人回了花厅之后,猫儿同吴氏重新叙礼,那三位宋姑娘也上前给猫儿行礼。猫儿含笑让一人给了一个荷包作为见面礼,三人再次道谢行礼,才让身边的嬷嬷收下荷包。猫儿见三人乖巧懂礼,心里不由喜欢,让丫鬟上了精细的巧果心与三人吃,又让晚照与吴氏斟酒,卢三姐在一旁弹琴唱曲。

猫儿自己并没有喝酒,让春芽给她烫了一些羊乳,陪着吴氏笑听曲。一曲唱罢,吴氏笑着赞道:“这声音真好听。”着便让卢三姐过来给她看看。

卢三姐忙放下古筝过来给吴氏磕头,吴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青春多少?”

“的唤名卢三姐,今年十三岁。”卢三姐回道。

“你会唱多少曲子?”吴氏又问道。

“琵琶筝上套数唱,也会百十来套。”卢三姐答道。

“真是聪明的孩子,这么年纪就会唱这么多曲子。”吴氏笑道,赏了她一个三钱银子给她买弦,猫儿见状也赏了她赏钱。

卢三姐给两人磕头道谢。那吴氏又问起了卢三姐的身世,猫儿叙一边,吴氏听闻叹息了一回,对她道:“遇到聂夫人也是你的造化一场了。”

卢三姐忙道:“夫人再造之恩,的没齿难忘。”

吴氏听了不由奇道:“听你话的口气,你还认字?”

卢三姐怯生生的道:“以前跟着娘认过两个字。”

吴氏听了,淡淡的笑道:“真是聪明的孩子。”

猫儿听卢三姐的话含笑不语,吴氏转而又同猫儿笑了起来,三姐继续在一旁唱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猫儿就吩咐晚照把螃蟹端上来。苏州有俗语“九雌十雄”,九月正是吃雌蟹的时候,送上来的雌蟹全是精挑细选的,每个扳开满满的全是黄中带红的蟹黄。猫儿因有了身孕,所以没敢吃螃蟹,而吴氏估计是这几天吃腻了,所以就尝了几口蟹黄,便停著领着三个女儿同猫儿一起去花园赏花了。

猫儿见一桌子螃蟹浪费了可惜,便趁吴氏不注意对春芽道:“剩下的螃蟹你们分了吧。”

“是。”春芽欣喜的应了,虽在苏州螃蟹不是稀奇,可这么肥大的雌蟹也不是谁能都能吃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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