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钱?”猫儿微微挑眉,光是赌钱会把老太爷气的中风?怕是还有其他原因吧?聂珩赌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连秋实都清楚的事情,她不信老太爷会不清楚。

晚照一脸的为难,要是让爷知道自己把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向夫人了,爷一定会找她算账的!

猫儿见晚照一脸为难的模样,就知道她不会,嘴角微勾道:“我困了,先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她也没有这么强的好奇心,她目前只想知道聂珩那一家会不会再跟她一起去江南了?看样子似乎是能摆脱了。猫儿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那对极品夫妻要是真的跟着聂瑄去江南了,最后倒霉的还是她啊!

“是!”晚照松了一口气,忙同春芽两人服侍猫儿睡下。

言嬷嬷伺候颜氏睡下之后,在房里了一柱安息香,丫鬟送来了被褥铺在罗汉榻上,言嬷嬷简单梳洗了一下,便躺在了榻上,刚刚才合上眼睛。

“阿言——”颜氏幽幽的声音响起。

“老夫人,您还没睡?”言嬷嬷起身,倒了一杯温茶,走到了颜氏身边,“您口渴了吗?”见颜氏挣扎着要起身,忙把茶盏放在一旁,扶着颜氏起身,又给她身后垫了一个垫子,让她舒舒服服的半躺着。

“阿言,你坐下,陪我话。”颜氏拉着言嬷嬷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阿言无奈,只能坐到了颜氏的身边,颜氏突然笑了笑道:“阿言,你还记不记得,我还没出嫁的时候,我们总是睡在一处的,晚上的时候时常会半宿的话,每次去请安的时候,我们都爬不起来。”

阿言闻言脸上也浮起了一抹笑意,“是啊!”忆起颜氏出嫁前,两人欢乐的少女时光,阿言露出了怀念的神色,那个时候的时光才是真正的无忧无虑啊!

“转眼之间,我们都老了——”颜氏长叹一声。

阿言闻言静默不语,片刻之后,颜氏轻轻的问道:“阿言,你,我是不是错做了?”

过了许久,言嬷嬷才道:“姑娘,您不要多想了,姑爷不是没事嘛!”

颜氏轻叹了一声,“怨了他一辈子、恨了他一辈子,最后听到他出事,我还是——”着她的泪水静静的滑落了下来。

她是世家嫡女,自备受父母宠爱。嫁入夫家之后,夫君也对她极好,公婆也从来没有刁难过她,她成亲第一年后就得了一个嫡女,第二年又生下了嫡子。有了嫡子嫡女的她,在聂家的日子过的顺风顺水,所以后来夫君要纳远房表妹为妾,她也没有反对。三妻四妾她是打看惯的,心里虽有些酸涩,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开始,他虽然纳了钟氏为妾,可并没有宠妾灭妻,更没有去专宠妾。而、钟氏也对她尊敬有加,所以颜氏虽有时候会嫉妒钟氏比她更受夫婿宠爱,可没有想过去恨他们,更没有想过要把钟氏母子给毁了!毕竟她是明媒正娶的正室,钟氏不过只是个妾,再受宠也越不过她。有了庶子又如何?有大哥儿这个嫡长子在,任有再多的庶子,也越不过大哥儿。

到底是什么开始恨上他们的呢?颜氏恍惚的回忆着过去,是懋儿死的时候吧?她的懋儿啊!那个整天腻在她怀里娇滴滴的粉人儿!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宝贝啊!聂家最尊贵的嫡长女啊!要是她没有死,现在一定连孙女都给她生了!

颜氏想起自己早夭的女儿,眼底闪过一丝怨毒,若不是钟氏那个贱人故意陷害,胆子那么的懋儿会去池塘边推她吗?她从就告诫过懋儿,不能单独去水塘和井边玩耍,懋儿是个听话的孩子,从来不会违背她的意思,更何况那个时候她还在生病呢!若不是他为了那个贱人,狠狠的打了懋儿一巴掌,懋儿也不会因为惊吓过度导致风寒不愈而死了!难道一个怀孕的妾,会比自己唯一的嫡女更重要吗?

“懋儿——”颜氏下意识的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娘帮你报仇了!那个害死你的贱人早就死了,连尸骨都被娘烧成灰了!她另生那个杂种,虽没有死,可娘现在让他活着比死还惨的!

言嬷嬷听到那声“懋儿”心里一酸,想起那个乖巧可爱的玉娃娃,差落下了眼泪,她的大姑娘啊!她亲手照顾着长大的,仔仔细细的捧在手心呵护的大姑娘啊!就这么夭了!光是挫骨扬灰太便宜那贱人了!她当初可是把钟氏那贱人的骨灰丢到粪坑里去了!“姑娘,您别多想了!那房贱人死不足惜!您现在主要的是养好身子,别让大爷、二爷他们担心才是真的。”

提起自己的两个儿子,颜氏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是啊!这辈子我最大的福气就是生了这两个孩子!只是——要是懋儿还在,我会更开心的!”

想起惨死的女儿,颜氏的心就再次硬了起来,她不能让女儿的惨剧,再生在自己的儿子、孙子、孙女身上,她要趁自己还有力气的时候,把大哥儿、冬哥儿不方便做的事情都做好!

“句不当的话,我倒是觉得二夫人跟大姑娘有几分相似呢!尤其是那乖巧贴心的模样,简直是一模一样!”言嬷嬷对颜氏道。

“嗯,这倒是。我一见这孩子就觉得亲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长大的懋儿呢!”颜氏提起的猫儿不由微笑的道:“若长相倒是完全不一样的,可那娇嫩嫩的模样,你觉不觉得跟懋儿时候一样?连名字都这么像!”

言嬷嬷道:“许是大姑娘知道您舍不得她,特地又回来看您的!你看二夫人多孝顺啊!大姑娘若是能长大,一定也是个孝顺的孩子。”

颜氏头,“对了,为了大哥儿和冬哥儿,我也必须把这事做了!”

“你三叔把香雪苑也给输了?”大姑奶奶听了苏氏的话,大吃一惊。要知道这香雪苑可是去世的钟姨娘最心爱的别苑了,虽钟氏死了以后,祖父就把那别苑送给三叔了,可祖父没事的时候,时常爱去那里散散步。三叔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连香雪苑都敢拿去赌!难怪祖父会气病了!

大姑奶奶因今天去烧香求子了,所以到了晚上才回来,一听祖父、祖母都生病了,就连忙赶过来了,见两人都睡下了,给谢氏请安之后,就去了苏氏的房里,拉着苏氏问着情况。

“何止是香雪苑。”苏氏道:“听,除了把香雪苑输了以外,祖父给三叔的两处上好的田庄也输了。还在外头欠了一万两银子的赌债。三叔知道自己输了那么多银子之后,写了一张欠条就走了,还听——”苏氏红着脸道:“老爷子收到赌场送来的欠条之后,派人叫了三叔几次,三叔都不来,就怒气冲冲的亲自找三叔,结果三叔正在和一个僮儿在书房里——”苏氏顿了顿继续道:“老爷子见了承受不了,就气晕过去了。”

“一万两银子!”大姑奶奶听了这么多钱,吓得结结巴巴的道:“我倒是一直听三叔在外头赌钱,可不是一向只是赌吗?他怎么会两天之内欠下这么多赌债?”

“哪是两天之内欠下的。”苏氏撇嘴道:“那欠条厚厚的一沓,听最早的欠条还是七年前写下的。三叔这两天只是把他名下那些田地给输掉了。”

大姑奶奶听了以后,沉默了半晌才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苏氏听了头叹气一声:“是啊!”等等!七年前!苏氏蓦然想起,七年前三婶曾经以二叔未婚妻接连去世,膝下无嗣的为由,提出要把彻儿过继给二叔。虽这件事情祖父没答应,祖母还叫过去狠狠的把三婶骂了一顿,让她分清嫡庶尊卑呢!那件事情当时虽没有闹大,可二叔之后就远走异乡了。

难道那件事情过后,祖母就开始布局了?花这么久的心思,布这么一个局,思及此,苏氏有些心灰意懒。她自认八面玲珑,手段圆滑,可跟聂家那一个个人精比起来,还是差远了。这么费尽心思汲汲钻营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还不如学二婶一样,什么都不管,安心做个娇妻好了!二叔多疼二婶啊!

苏氏想到了七年前,又想到了一个谣言,欲言又止的望着大姑奶奶,大姑奶奶问道:“大嫂怎么了?”

“妹妹,我听二婶,是不是和先去的大姑娘很像,所以祖母才那么喜欢?大姑娘是不是真的被钟姨娘害死的?”苏氏终于忍不住问道,聂家对这件事情忌讳颇深,她一直探听不到。大姑奶奶是聂家的女儿,或许会知道一吧?

大姑奶奶外头想了想道:“其实那件事情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这件事情我也是听府里的老人的。二婶和姑姑长得像不像,我不知道,不过姑姑乳名懋儿,同二婶的乳名差不多。听当时钟氏怀了八个月身孕,被姑姑在池塘边推了一下,钟氏摔倒了之后,就产了,那孩子生下就没气了,祖父听钟氏的孩子没了之后,气急败坏的打了姑姑一巴掌,三个月后姑姑就夭折了。”

苏氏捂嘴惊讶的道:“就一巴掌?”

大姑奶奶道:“姑姑本来就体弱多病,一年之中大半年是病着的,连大夫都姑姑活不满八岁。”

苏氏听着不由咋舌,难怪祖母这么恨三房啊!祖母一辈子就生了三个孩子,夭折的姑姑又是唯一的独女,祖母心该有多疼啊!

大姑奶奶叹气道:“其实如果之前三叔安分,别想着把彻儿过继二叔。也不要贪心二叔在江南的产业,今天也不会生这烦心的事情。祖母虽恨三叔,可这么多年不也忍下来了。我爹和二叔更不用了,若是容不下三叔,早就让他分家出去了,哪会这么供他吃喝玩乐?他们好好的留在冀州享福不好吗?”

苏氏心中暗自思忖道,江南的产业可是二叔一手打拼下来的,也是聂家最后一条退路,连素来不爱阿堵物的公公也只有交给二叔管才放心,哪里容许三房的人插手?难怪三叔会有今天这番惨状!她不由暗暗庆幸,幸好自己当初没出手为难二婶,二婶光是凭借她那个乳名,就能得到祖母的欢心了。

大姑奶奶掩嘴打了一个哈欠道:“早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因大姑奶奶回来的晚了,来不及收拾房间了,所以只能跟苏氏挤一间房间。松娘今天也跟着大姑奶奶一起去上香了,所以也来晚了,现在已经睡到谢氏屋子里了。

聂瑄神色复杂的望着沉沉入睡的父亲——无论他有再多的不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再他虽然宠爱三哥,可对自己和大哥也不差,但如果父亲能多想着他们一,想必现在也不至于变成如此的局面。

其实这样也好,好歹给三哥留了一条活路——聂瑄无声的叹气,其实他和大哥早就商量好了,他们不在意养三哥一辈子的——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二爷。”晚照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聂瑄微微挑眉,示意她出去话,“夫人如何了?”

“夫人刚刚喝了压惊汤,现在已经睡熟了。”晚照恭声道。

“嗯,你这几天好好照顾夫人。”聂瑄头道:“明天还有几场热闹呢!你心,别又让她受惊了。”

“是。”晚照恭声道。

“对了,她身边的那个叫秋实的丫鬟,生的什么病?”聂瑄问道。

“秋实是染上风寒了。”晚照到。

“好端端的怎么染上风寒了?”聂瑄皱眉道:“夫人身子弱,那些病人别留在她跟前,就送到别庄上去吧,等病好了再接回来也不迟。”

“可是夫人那边——”晚照有些迟疑。

聂瑄道:“夫人那边由我来解释。”聂瑄今天下午的事情,心里不由有些愧疚,等这事情结束之后,他一定带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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