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猫儿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房间了一张级大床,就跟一间房子一样,猫儿曾经在网上看过这种床的图片,似乎叫——“爹爹,猫儿的拔步床你已经做好了?”顾禄惊讶的问道。

顾四牛笑眯眯的指着那张床对女儿道:“猫儿,这是爹爹给你做的床,以后就是你的陪嫁了!”

猫儿从顾四牛怀里滑了下来,“真漂亮啊!”床上雕琢了各式各样的花卉图案,刀工宛转流畅,栩栩如生,花卉姿态各异,哪怕是同样的一种花,形状也各不相同。

“喜欢吗?”顾四牛问道。

“喜欢!”猫儿抱住顾四牛的腰,“猫儿最喜欢爹爹了!”

王氏道:“这张床啊,从你生下来,你爹就开始给你做了,直到今年才算做完。”她弯腰女儿的鼻子道:“你以后要好好孝顺你爹,知道吗?”

“知道!”猫儿大声的答应着,手不停的摸着床上的雕花,太漂亮了!这么大一张床,这么多的雕花,光是爹爹一个人做,要费多少时间啊!

顾四牛道:“这床做好了,以后给你打的家具就容易了。”他笑的欣慰,“幸好做床的酸枝木木材是家里以前就留下的,以前一直没舍得用,现在正好给你打张大床,将来你去婆家,有了一张床,也挺得起腰!”

顾四牛的话让猫儿心里一酸。江南人家嫁女,从古代到现代都是流行富陪嫁的,嫁一个女儿的陪嫁往往一户人家倾家荡产,素有十里红妆之。王氏和顾四牛一辈子省吃俭用,却还是为了她打着这么一张酸枝木大床。猫儿想起前世的爸妈在她快结婚的时候,兴冲冲翻出家里的存折,给她买新车、装修新房、陪她去香港买衣物饰……她真的好想好想爸爸妈妈!要是——要是自己开车开的再心一,会不会一切就都不同了?

猫儿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把泪水眨回去。王氏就女儿大眼湿漉漉的,不由好笑的摸摸她的脸,帮她梳洗完毕之后,就让女儿睡在了新作的大床上。猫儿闷在被窝里,无声的哭了好一会,才勉强收住了眼泪。不行!自己要找一事情做,不然她会疯的!猫儿抹着眼泪想到。

她借着月光,打量着房里的摆设。房里大半的空间被一张大床占据了,另外屋子里还有一个放衣服的箱子、一张书案和两张椅子。墙上被刷的雪白雪白的,地上全是打磨的极为光滑的青石板。虽看起来很简陋,但是猫儿已经非常满足了,终于不用和哥睡一个房间了。猫儿开始盘算起,怎么才能把自己的天地装饰一下。若如何装饰自己的房间,也不现实,毕竟家里没有这么多钱,不过的改一下还是可以的。

唔,先要先装个门帘,不然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因要忙着给三哥打家具,家里四哥、哥和她的房间都还没有来得及装上房门,房门没有可以,但是总需要装一块门帘才行。房间的墙壁也太过空旷,要挂上几副画。案几上摆设也太简单,最好房里再摆上几盆盆景,这样也不会太单调,还要在房里多摆上几个垫子……猫儿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渐渐的合眼睡着了。

顾禄和猫儿回家的第二天便是初十,早上起来匆匆吃过早饭,王氏就带上猫儿还有给孙氏开脸的全福太太,由顾禄驾马车,三人往东山镇上的孙家去了。

等王氏带着猫儿到孙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孙婆子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亲家你来了,路上辛苦了,快里面坐。”

王氏连忙笑道:“亲家,你客气了!这算什么辛苦。”

猫儿上前给孙婆子行礼,忙被孙婆子搂在怀里心疼的道:“乖孩子,快别行礼了,让婶婶看看,瞧这脸瘦的,我的乖囡当真是受苦了!”

王氏听了对孙婆子道,“亲家,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急,亏得被人找回来了。”

孙婆子道:“可不是嘛,这孩子都是我们做娘的心尖尖啊!”

丫鬟奉上了两盏茶水,给王氏和全福太太的是胡桃松子茶,而给猫儿的是一盏蜜饯金橙子茶。猫儿不由对孙婆子多看了几眼,不愧是世代做生意的人家,想的就是面面俱到。

孙婆子又让人把孙家宝喊出来同王氏行礼,因王氏存了同孙家换亲的意思,便仔细打量了一下孙家宝,见他长得虽不及姐姐招娣标致,可也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一个憨厚敦实,心里不由欢喜了几分,总想着等儿子考过之后,就来同孙家议婚。

此时吉时已到,孙婆子喊着丫鬟把姑娘喊出来。孙招娣穿着大红装花吉服、官绿妆花绣裙,头上珠翠环绕,身上环佩明珰的由丫鬟扶了出来。

她先给王氏见礼之后,才面向东南,朝喜神的方位,坐在了一只水桶上。王氏带来了一个全福太太上前,给孙招娣脸上十字缴了两钱,上了金丝鬓髻,戴了排环饰。开脸结束之后,孙招娣起身与婆婆四双八拜行礼。

孙婆子在一旁看着,等仪式结束之后,才笑道:“我儿,再有六日,就是顾家人了,往后回来你便是客了。”着便红了眼眶,孙招娣也低头举帕轻轻的拭泪。

王氏在一旁叹息,孙婆子用帕子快的拭干眼泪之后就笑道:“妹妹别介意,我只生了这个一个女儿,自当着眼珠子一样疼,想到她要嫁人了,心里总有些不舍的。”

王氏道:“亲家瞧你的,我们都是有女儿的人,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心思呢?”她拉过招娣的手道:“你放心,我会好好让我们家三好好待她的。”

孙婆子笑着道:“我们两家虽认识才几年,可再没这等相处的如此相契的朋友了,我还不放心把女儿嫁到你们家吗?”

孙婆子一席话,别是让王氏眉开眼笑了,便是猫儿也觉得这话听着舒服!

开脸结束,孙婆子就携着王氏往内厅去,孙家已经找了两个女先生在里面书。两名女先生先唱了几套喜庆的曲子,接着又起了新编的段子。王氏同一旁陪伴的女眷皆听得紧紧有味。

孙婆子觉得孙家宝和猫儿年纪,不耐烦听戏,坐不住,便让家宝带她去花园玩,还唤了两个稳重的婆子抱着猫儿,不让她多走路,叫了两个丫鬟提着装了细果心的食盒在身后跟着。猫儿暗自感慨她做事八面玲珑,也没有拒绝孙婆子的好意,她还真不愿意听那些老掉牙的书段子,情愿去花园散散心。

孙家的花园并不大,可桥流水假山皆有,清幽僻静,绿色满园,竟是一个极雅致的去处。孙家宝很有大哥哥照顾妹妹的样子,“顾家妹妹,我们去凉亭里坐坐吧?那里有红鲤鱼,可以喂鱼。”

猫儿头道:“好啊。”

两人便在下人的簇拥下,坐到了凉亭里,婆子们忙把软垫垫在冰凉的石凳上,丫鬟把心果子零零散散的摆了一桌子。

猫儿道:“孙家哥哥,我一个人在这里无碍,你请自便。”她完,从婆子的怀里下来,福了福,才坐到了垫子上。

孙家宝挠了挠脑袋道:“我没事啊!回去又要被先生叫着背书了,还不如在这里喂鱼玩呢!”自打姐姐跟顾家三哥订婚之后,爹爹就不让他去学堂读书了,而是在家专门请了一个先生在家教他读书。先生管他的很严,让一向懒散惯的他苦不堪言。难得今天能不读书,他当然不肯去自投罗网。

猫儿一听,噗嗤一声笑了,这孩子话还真直接啊!孩子就是可爱啊!她哥也一直会做这种事情。孙家宝却认为猫儿笑他不认真读书,涨红了粉嫩嫩的脸道:“若不是姆妈要我陪你,我才不会在这陪你浪费时间呢!”到此已经是极恼了。

猫儿忙敛了笑意道:“孙哥哥你别生气,我不是笑你,我只是没听过还有红色的鲤鱼。”正太的心灵是很脆弱的,需要好好的安慰。

孙家宝一听方才转怒为喜,“也是,你在乡下,不知道什么叫锦鲤。”他拉着猫儿的手道,“来,我带你去看红色的鲤鱼。”

一旁的嬷嬷连忙拦着道:“我的祖宗,可不能去水边玩,你带顾姑娘去亭子里,我们坐在亭子里看鱼儿可好?再顾姑娘脚也不能走路。”

猫儿也道:“是啊,孙哥哥,我们去亭子里一边吃心一边喂鱼儿好了。”他们都还是孩子,人力弱,万一真滑下去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孙家宝道:“也行,走,我带你去吃心,王嬷嬷做的玫瑰方糕可好吃了。”

猫儿无所谓的头,她已经很习惯陪孩子玩了。看着孙家宝一本正经的同她解释着什么叫红鲤鱼的样子,猫儿眼底盈满了笑意,这孩子比自家哥可爱多了!哥自打进了柳家之后,就越来越不好玩了。

孙家宝问道:“顾家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猫儿抬头道:“我叫猫儿。”

“懋儿?”孙家宝摇头晃脑的道:“文里,懋,勉也。真是好名字!”他心中洋洋得意,这个懋字是先生刚刚教过的,正好用上了。

猫儿忍笑道:“我的名字是猫,就是猫的意思。”她一听就知道孙家宝误会了,便用手指沾了茶水在光滑的石桌上写了一个猫字。她知道孙家宝嘴里的“懋”字,但那个字太复杂,便是成*人都不一定认识,更何况一个九岁的乡下女孩?看着孙家宝书呆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估计是先生刚教过吧?

孙家宝极为惊讶,“你认字?”

猫儿歪头道:“嗯,大哥教我读过半本千家诗,后来哥哥进学了,就没空教我了。”

孙家宝道:“你是女孩子,学这些没用,以后我教你读列女传,这才是女孩子该读的书呢!”

猫儿仰头疑惑的问道:“列女传是什么?”

孙家宝在她纯洁无辜眼神的注视下,男人的自尊得到了无限的满足,他挺了挺胸脯道:“是一本好女孩都该读的书,我一会送你一本!”

“谢谢孙哥哥。”猫儿立即甜甜的道。

孙家宝红了红脸道:“应该的。”然后趁猫儿不备,给身边的书童儿使了一个眼色,僮儿立即机灵的跑了出去。

猫儿只当没看见,她倒不是贪那本列女传,而是自从两个哥哥去了苏州府学读书之后,就把家里所有的藏书都带走了,除了几本被她翻烂的村里学堂的蒙学书之外,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新书了,现在能有一本书,哪怕列女传,她也是开心的!顺便还能装饰房间、冒充一下知识分子呢!猫儿自我调侃的想到。

孙家宝虽是陪着猫儿游园,但他哪有心思陪猫儿坐着看风景?坐了一会就直接跟着两个厮在一旁逗鸟、玩蟋蟀了!

暖暖的微风吹在身上很舒服,猫儿懒懒靠在软软的垫子上,手里捧着一盏茶,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孙家的园林,不知道孙员外是找什么人建造的,意境真不错啊!

直到孙婆子使人来接她去吃饭,她才恋恋不舍的停止了喂鱼,这孙家的鱼养的真肥啊!听红鲤鱼不是很好吃,唔,真想那天尝尝这红鲤鱼的味道。饭厅里依然谈笑风生,猫儿拒绝了丫鬟的喂食,自己拿了筷子口口、斯斯文文的吃着饭菜,倒是惹来了孙婆子的注意,称赞道:“猫儿还真乖巧,这么就会吃饭了!”

猫儿黑线了一下,她都九岁了好不好?哪有九岁的孩子不会自己吃饭呢?王氏骄傲的道:“我家猫儿从就很乖,一岁多就单独吃饭了!”

孙婆子掩嘴一笑:“亲家有这么一个好女儿,真是好福气啊!”

王氏也道:“亲家有招娣这么一个贤淑乖巧的女儿才是好福气的!我们家寿倌儿也是一个孝顺的人,亲家不是嫁了一个女儿,而是多了半子啊!”

孙婆子听了王氏的话,笑得眼角的皱纹都遮不住了,也忍不住夸起了自己乖巧的女儿,“我家招娣也是从就是乖巧的孩子,当年她自己才五六岁的孩子,就会带弟弟了……”

在母亲眼里,自己儿女都是最好的!猫儿低头微笑的想到。

吃过了午饭,孙婆子对王氏道:“亲家,女儿还有几件微薄不堪的嫁妆,十五先送过来,一切都劳烦亲家你多费心了。”

王氏道:“亲家的哪里话,这是我这个当婆婆该做的。”

用过饭,吃过茶之后,王氏便匆匆告辞了,孙婆子知道顾家离得远,也不苦留,就送到了二门,看着他们回家了。

孙家宝拉着孙婆子的手道:“姆妈,猫儿妹妹还会来吗?”

孙婆子揉揉他的脑袋道:“怎么?舍不得你猫儿妹妹?”她今天让家宝陪着猫儿也是存着两家换亲的心思。

孙家宝道:“猫儿妹妹能陪我玩,看到虫子也不哭,我喜欢她过来。”

孙婆子笑道:“等你姐姐嫁了你姐夫,你就能找她一起玩了!”

“太好了!”孙家宝开心的跳了起来。孙婆子看着儿子开心的模样,摇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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