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写了一本新剧本,呕心沥血之作,老爸一看,简直惊为天人,立马答应投资拍摄。这部剧拍出来,一准儿爆红!本着肥水不落外人田的原则,本编剧指名请你出演女主角!怎么样?你老妹我对你不错吧?”

屏幕上扎着粉红蝴蝶结的小企鹅不断跳动闪烁,并发出一阵‘滴滴’的鸣叫声,仿佛正催促着人快点前来观看。

欧阳青对催促声仿若未闻,擦干刚沐浴后湿漉漉的头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加了几块冰块,慢悠悠晃动一阵酒杯,轻啜一口后,这才闲适的坐到电脑前,点开对话框,看完宝贝妹妹发来的信息,禁不住莞尔。

“是老爸看了惊为天人,还是被你缠怕了,破财消灾?你这次使了什么鬼招?竟然让他答应投资?”白皙纤长的玉手噼里啪啦打下一行字,戳破了对方得意洋洋背后的猫腻。

对方静默几秒,发来一个勃然大怒的狰狞表情,急急辩解道:“虽然老爸被我缠怕了,但是平时我死缠他,他也不松口,这次之所以答应,是因为我的剧本写的确实好!”

欧阳青看完回话后失笑,转而想到父亲对待投资一向谨慎的态度,这次答应替小丫头出钱拍电视剧,或许真有可能看上了她的剧本。当然,被小丫头缠到发疯,扔钱消灾的可能性还是更大一点。

“把剧本发过来给我看看。”怀抱着微小的期望,欧阳青提出要求。

“好嘞!立马传给你!”对方兴匆匆回话后便发了个文件包过来。

欧阳青点击‘接收键’,待文件传完,马上打开文档,将剧本从头至尾通读一遍。因为是自己嫡嫡亲的妹子写的剧本,她看的很慢,很认真,态度没有一点敷衍。

对方仿佛也知道她现在的专注,静静等待着,不发出半点催促的声音。

勉强将剧本细细看完,欧阳青揉揉额角,心里喟叹:好歹这次进步一点了,叙事很有条理,情节也符合逻辑。

但是,这似曾相识的,恶俗的,狗血的一个个剧情是怎么回事儿?这不是最近几部很火的历史剧和宫斗剧的剧情大集合吗?还有,给角色起名能这么惫懒吗?完颜z――金朝世宗完颜雍的孙子,历史人物的名字借来一用倒没什么,但是,完颜不破是怎么回事?如果她记忆没出问题的话,这好像是不久前爆红的一部僵尸剧的男主的名字吧?她就不怕被人告侵权?

将剧本中出现的所有问题条条款款罗列出来,欧阳青点击发送,传给自家老妹。末了,又加上一句简短的评价――‘此剧本恶俗老套,实属三流作品,且有抄袭嫌疑,若不想官司缠身,建议勿要投入拍摄,本人亦不会参演。’

这话说的够毒,够直白,发过去后把对方气的倒仰,好半天后才堪堪承受住打击,恶狠狠的回过一句幼稚的威胁,“欧阳青,别以为你是天后就拿架子。我告诉老爸去,说你欺负我,让他收拾你!到时,你哭着喊着来求我,我也不让你演女主了!我让你演最悲催的太子妃!”

欧阳青拿起酒杯,浅尝一口腥红醇香的酒液,对着屏幕上发来的威胁轻笑出声,边笑边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暗忖:小丫头炸毛了!真可爱!

将酒杯放到电脑桌边,她连连发了几个安抚顺毛的信息过去。

桌边的红酒杯里,冰块正在慢慢融化,凝结出的水珠滑下,浸入键盘中。

键盘被浸湿,正打着字的欧阳青只感觉指尖一麻,便缓缓的,无声无息的倒下了。

天后陨落,一时间,社会上‘安全用电’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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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死竟然带动了整个社会对于安全用电的重视,这是欧阳青没有想到的,事实上,她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些,因为她现在很震惊――震惊到呆滞。

任谁发现自己在一个古色古香,富丽堂皇的房间醒来,周围一堆宫女太监齐齐围着自己下跪问安,直呼自己‘太子妃’,不震惊那就怪了,除非这人是个傻子。

欧阳青不是傻子,相反,她聪明的很,不然,也攀不上天后的高位。震惊过后,她很快冷静下来,收起脸上呆滞错愕的表情,美目一转,秀眉一蹙,沉声开口:“吵吵什么?都给本宫下去!本宫要静一静!”只一秒,欧阳青的表演本能便迸发出来,自然而然的将太子妃这个角色演的惟妙惟肖。

果然,听见欧阳青威严的命令,偷觑她面上冷肃的表情,一众宫人立马静若寒蝉,以最快的速度退出房间,生怕走的慢了,会被喜怒无常,嚣张跋扈的太子妃拿来开瓢。

待人全都退走,欧阳青连忙起身,正要掀开被子下地,却被头上传来的一阵剧痛阻住了动作。

“兹~头怎么撞这么大一个包?我不是触电了么?”喃喃自语着,她伸手在头顶摸索,摸到脑后的一个大包时,忍不住痛叫着抱怨。

抱怨完,压下心中的疑惑和头顶的刺痛,她继续掀开被子,套上床边摆放的一双精美绣鞋,在屋子里四处转悠翻找。

“唔?家具竟然都是真的金丝楠木,连摆设也是真的古董,这次谁花这么大手笔整蛊我?”摩挲着下颚,欧阳青蹙眉凝思。

不怪她有此疑惑,想当年她就被一个摄制组这么整过。摄制组趁着她睡着,将她转移到一个古代房间,再叫上几个穿古装的群众演员来迷惑她,用隐形摄像头拍下她的反应,直播到网络和电视上去。幸而她聪明,第一时间识破了这些人的伎俩,才没有出丑。今儿这情景,怎么看怎么与当年那幕雷同。

心里冷笑,欧阳青更加不遗余力的在房间里找起摄像头来,将装饰华美,摆放整齐的房间翻的一团乱。拍吧拍吧,拍姐是怎么让你们这群无聊人士阴谋破产的!

找了大半天,愣是没发现哪里有摄像头,欧阳青疑心更重,不知什么时候撞伤的脑袋愈加一抽一抽的疼,令她不得不停下休息。

在书桌前捡了张椅子坐下,她大口大口的喘气,揉烂桌上平铺的一张写满字的宣纸,狠狠掷出去发泄怨气。

按理说,我又是触电,又是撞头,伤的这样重,哪个摄制组忍心让我录节目?我的经纪人也不会答应啊!再者,我记得我明明是心脏触电麻痹,应该伤的很重才是,左手整个手臂都被烧焦,怎么这会儿看来,一点伤疤也没有?难道我昏迷了很久,手臂已经痊愈了?可谁能想到我是这时候清醒过来,并设了这么一个局耍我?

疑点越来越多,且自相矛盾,纠结无解,欧阳青皱眉,盯着自己肤如凝脂,不见一点疤痕的左手臂,脑子陷入了完全的混沌。

正在她发呆的时候,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一名50岁上下,做宫里嬷嬷打扮的妇人端着一碗药进来,身后跟着一名豆蔻年华,做宫女打扮,手里捧着一碟蜜饯的小丫头。

两人见欧阳青穿着单薄的亵衣,表情愁苦的坐在书桌前,俱都愣了愣,连忙疾走两步,将手头的东西放在书桌上,上前搀扶她。打后的小丫头踩到脚下的纸团,脚步便慢了一拍,没能和嬷嬷同时搀扶住主子,她皱眉,捡起纸团,展开一看,眉头皱的更紧了。

“小姐,您怎么穿着亵衣就下床了?如今秋来天凉,您才撞了头,小心又染上风寒。来,快把药喝了!”强行将身体虚弱的欧阳青抚上床,掖好被角,老嬷嬷端来药碗,口里不停念叨着,语气中浓浓的关心怎么也掩饰不了。

这群众演员演技不错!怔楞中的欧阳青被这妇人半拖半扶的摁在床上,盯着对方慈爱的脸心里感叹。

落后一步的小丫头这时拿着纸团也上来了,用还带着点儿童音的清脆嗓子直言劝慰:“小姐,您不喜欢江映月也不能把她的诗这样随地乱扔呀!这诗被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盛赞,并亲笔写下,裱好,挂在了御书房里日日观摩,宫里人尽皆知。您糟蹋这诗,被有心人见了,胡乱编排您,传到皇上耳里就是大不敬了!”

小丫头看来与欧阳青平日关系很亲厚,提醒的话半点也不婉转,很是直白。不过,这份直白也正是说到了点子上,绝对是为了欧阳青好。

老嬷嬷听了她的话认同的点头,放下药碗,语重心长的开口,“是啊,小姐您这脾气该收敛些了。如今咱们这是在宫里,不是在丞相府,行止得步步小心啊。太子昨儿个在宴会上大赞那江映月,也是因为这江映月确实有才华,诗作惊人,未必就是看上了她,您何必为这等子虚乌有的事同太子吵?还反过来弄伤了自己,得不偿失。这江映月昨儿已经成了皇上的贴身女史,已经是皇上的人了,就算太子看上她,也不能同自己父皇抢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嬷嬷不停絮絮叨叨,又是劝慰,又是安抚的,巴巴的指望能早点把张扬跋扈惯了的自家小姐给点醒。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欧阳青听了老嬷嬷的话,见又带出了这么多人来,什么太子,皇上,江映月的,她不迷糊了,心里开始翻江倒海。这些称谓和名字,怎么越听越耳熟呢?

强压下心头的震惊,欧阳青摩挲一下自己光滑白皙的左臂,按按自己健健康康的心脏,挤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来,朝老嬷嬷点头:“对,你说的对!是我冲动了,我以后一定三思而后行。把诗给我,我仔细收着。”

头一次见主子认错认的这么干脆,老嬷嬷和小丫头怔楞了一下,立马眉开眼笑起来。

嬷嬷上前一步,拍拍欧阳青的手背,语带欣慰的感叹,“小姐您终于想明白了!若是您性子软和点,就凭您这冰肌玉骨芙蓉貌和丞相对太后、皇上的救命之恩,这毓庆宫哪儿还有那吴氏的立足之地?!这诗让丫头帮您收着,待会儿无人时烧了就行,您还是先把药喝了,把身子将养好最是要紧。您和太子大闹,摔倒撞伤的事儿,太子帮您遮了,太后那儿只知道您病了,您不要担心她叱责您。”

“是呀是呀,太子虽然很生气,但是事后还不忘替您遮掩,就怕坏了您的名声,他对小姐您还是很有情义的。”小丫头也跟着安慰一句,边安慰边拿起药碗,递给嬷嬷,嬷嬷接过,送到欧阳青嘴边,大有喂她喝下去的架势。

欧阳青半敛着美目,藏起眸子中的惊骇,将老嬷嬷和小丫头的话反复在心里重放,揉烂了,掰碎了,一点点搜寻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秦嬷嬷,我自己来喝。”欧阳青试探性的叫上一声,见嬷嬷对她的称呼没有丝毫异色,还微笑着顺势将碗递了过来,她接过碗,手里一沉的同时,心情也沉了下去。

几口喝掉苦的令人舌头发麻的药汁,欧阳青将碗递回给嬷嬷,朝小丫头看去,“小雨,把诗给我吧,我觉得那诗甚好,想再细细看几遍,也好从中学习学习。”

“是。”

小丫头只当自己主子知道上进了,笑嘻嘻的应诺,将皱巴巴的宣纸递过去,还不忘将装蜜饯的小碟子也放在她床头的案几上。

这两人果然是秦嬷嬷和小雨!这金丝楠木大床也是真的!有钱都买不到!看来,这次十有**不是什么摄制组的恶作剧了!

心中暗忖,欧阳青绷着脸,接过宣纸,展开匆匆浏览一遍,然后不动声色的抬头吩咐,“嬷嬷,小雨,我倦了,想小睡一会儿,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下去吧。”边说,边掩嘴,秀气的打了个呵欠。

“是,奴婢们就守在外面,您有事叫一声。”嬷嬷见她脸色苍白,眼中的倦意浓重,连忙躬身应诺,伺候她躺好便领着小丫头出去了。

待两人关上房门,刚躺下的欧阳青立马起身,表情凝重的摊开手里捏着的宣纸,狠狠瞪着纸上的一阕《水调歌头》,心中万马奔腾。

尼玛!中秋宴上大展诗才晋升为皇帝的贴身女史,名字又叫江映月,这货分明是妹妹发给她的剧本――《千古女皇》中的女主啊!

以被人抄烂了的《水调歌头》博得才女之名,入了皇帝的眼,这是江映月逐渐接近权利中心,踏上女皇之路的第一步,这么恶俗!这么狗血!这个桥段,她想忘都忘不了!

而且,凭着她往日背剧本的深厚功力,剧中人物的名字和情节,她都记了个七七八八,秦嬷嬷,小雨,这两人在剧本中确有其人,是太子妃的心腹。

想到这两个配角和自己的关系,欧阳青惊骇的直想挠墙!她,竟然穿成了这个剧本中最悲催,下场最凄惨的炮灰人物――太子妃欧阳慧茹!被女皇制成人彘,残忍折磨长达数十年,要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太子妃欧阳慧茹!

想到这里,欧阳青的脸色跟她的名字一样,青幽幽的。

她恍恍惚惚的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着远处绿荫中矗立的,结合了中西式建筑风格,在现代从未见过的巍峨大气的一栋栋宫阙楼阁,无力的闭了闭眼,而后仰头45°角,悲伤的迎风流泪――真的穿了!你大爷的!做了一辈子主角,临到头来,穿成个炮灰女配!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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