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的行为让我百思不解,我从未见过他们,他们为何见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三个屠夫把猎枪对准我却下不了手,这是一线生机,若此时不反抗机会很可能马上消失,所以我对许少德、范里使了一个眼色,他们心领神会,全都冲了上去,把三个屠夫的猎枪夺了下来。那三个屠夫瞬间恢复了神志,除了被我抢猎枪的屠夫不敢还手,其他的都发狂地抵抗。小光急忙打开了铁笼,有些铁笼没有锁头,只在外面简陋地弄了一个插栓,所以一打就开。爷爷本想来帮我,但他却很惊讶那名屠夫完全不反抗,见我就如见了鬼一样。卓母心地不错,帮忙把铁笼打开,那些动物出来后并没有伤害她和小光。

许少德和一名屠夫扭打在一起,他们滚在地上争抢猎枪,我想过去帮忙,怎知道他们却撞上了一根柱子。放置铁笼的地方由四根大黄石柱子组成,然后四根柱子上搭了简陋的茅草遮挡风雨和阳光。石柱并没有地基,四根石柱不知道是屠夫从哪里搬来的,这一撞四根柱子竟倒了下来。小光这时已经躲出了茅草棚,卓母本想闪避,可还是晚了一步,她旁边的石柱子轰然倒塌,硬生生地把她压倒在地上。

卓母的脸一刹那就变成了紫灰色,她的下半身给石柱压成了肉饼,鲜血一瞬间喷溅开来,几乎从上半身断开。那几个屠夫见此场景都不敢在动弹,铁笼里的老虎们趁机咬向他们的脖子,屠夫也一下子断了气。我却叹了一口气,因为屠夫的反应有些古怪,本想问清楚原由,看来天意如此,也不能强求。

大家看见卓母被石柱压成这样,全都围了过去,卓母还没断气,但嘴里一直无力地叨念着:“我要见我的小海子……海子……”

我虽不是医学专业出身,但谁都知道,下半身已经断开,肯定是活不长了。那群被放出来的动物全都围着卓母,但谁都没有去舔食她的血肉。我放眼看了看,这座院子应该还在大黑山之中,若跑出山外又跑回来,再快的速度都要一小时,难道老天真如此狠心,让卓母到死也不能见自己的儿子吗?虽然卓母随时会死去,但我还是不忍心看她含恨而死,所以就蹲下来对卓母说道:“你放心,我去把卓海叫来。”

“不……不,你别去,让别人去,我有话对你说。”卓母喘着血对我说道。

“可是……”我焦急道,现在的时间十分宝贵,再晚一秒卓海就见不到他的母亲了。

“还是我去吧,我的脚程快。”范里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院子,他人虽冰冷,但办事还是稳靠的,所以我也放心,就是担心卓母撑不下去了。

“你过来,孩子……我有一件事情只跟你说……”卓母吃力地嗫嚅道,她也许明白自己见不到儿子了,所以眼睛也流出了泪水。

“好,好,你说。”我紧张道。

卓母使尽力气想把嘴巴凑到我耳边,但她根本没有任何力气了,所以我就几乎是跪在了地上,把耳朵凑了过去。卓母一开口,我就听得浑身震撼,这些秘密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也想不到卓母竟埋藏了这样的惊天秘密。我半跪在地上一直听着,卓母因为失了太多的血气,下半身又几乎脱离了身子,这样还没死去已经是奇迹了,所以她说了很久才说完。大家一言不发,但因为卓母的声音太小,所以除了我之外,谁都没听见卓母到底对我说了些什么。

这一说竟去了半小时,而范里却还没有回来,我握着卓母的手,想起爷爷略懂岐黄之道,但卓母却说不要救她,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不用再费心了,她只想死前见一见自己的儿子。我听着一阵心酸,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天下间最伟大的爱莫过于母爱,而我自己却几年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了。想到这里,我看着苦苦支撑的卓母,这等母爱竟造就了奇迹,支撑着她等了半小时,若是平常定早已死去。

小光他们一直盯着院子外面,但是卓海就是不出现,范里更是连影子都没有。其实也不能怪范里,这路程遥远,他和卓海又不熟悉,万一卓海不相信范里不肯来,那就是千古遗恨了。我左思右想,虽然刚才听到了一个惊天秘密,但现在只记挂着卓母要见自己的儿子。卓母和我说话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此刻的她已经面如死灰,瞳孔逐渐放大,手也冷如冰霜,我心里一惊:卓母快不行了!

“阿公怎么办,卓阿姨她……”我焦急又无助地说道。

“妹子,再坚持一会儿,你的好儿子马上就来。”爷爷给卓母打气道,但我看他的眼神就知道结局会是什么样了。

卓母苦苦支撑,我看到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舍,不是她留恋人生,而是想见自己的儿子。我心乱如麻,恨不得骂老天没人性,但现在的场合不允许这样的行为。卓母连气都喘不了了,泪也流得干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不愿意卓母这样离开人世,她这样坚持了半个多小时,已经是一个奇迹,而我相信这就是母爱,而我又怎能让一个痴爱自己儿子的母亲就这样离开人世呢?虽然,这位母亲不辞而别,离开儿子几十年,但她全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才这么做的。

我忍不住心里的冲动,朝院子外又看了一眼,卓海还是没有出现,所以就冲卓母喊了一声:“妈——!”

卓母听到这句话,流干的泪又再流出了一滴,可是这最后一滴泪流出左眼后,卓母却永远地闭上了双眼。这时候,范里带着卓海奔进了院子里,我辛酸地转过头,但却给卓海的来势惊得呆住了,而我也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尼姑庵门口的死人会忽然消失了。

跟着卓海来的不止是范里,还有一群公安,有几个还是便衣。在去尼姑庵的时候,许少德就一直说身后有人跟着,可是我们谁都没察觉,还以为是许少德的错觉,现在一看才知道自己被公安盯上了。范里说自己是在尼姑庵那边遇到卓海的,他说那个死在尼姑庵门口的人就是让公安抬走了,所以我们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尸体,并不是发生了神奇的事情。卓海的人说,他们是发现了薛大头的假死,而且早就侦察到那批文物到了他们的手里,因此一直在尼姑庵附近徘徊着。

卓海不用我们解释就一眼认出了卓母,可惜说什么都晚了,我只能代他叫了卓母一声妈妈,但却不能真正圆了卓母最后的愿望。卓海一言不发,就跪在地上哭着,我们就一直围着他们。那群珍禽异兽也围在旁边,我担心公安们肚子饿了会宰了它们当下酒菜,于是赶紧赶它们离开。

卓海的人看我的举动就主动说:“小伙子,别那么紧张,我们不会起坏念头的。”

我将信将疑,但还是不停地把动物赶走,那群动物也被关怕了,它们有些回头叫了几声,不能出声的回头看了几眼就飞的飞,跑的跑。但是,有几样动物却硬是不离开,我在心里嘀咕着,难道它们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它们是动物园里的动物,你让它们跑了,它们怎么活啊,其他的还好说,这些热带动物还是让动物园管理的好。”一个三十来岁的公安说道。

“动物园的?”我一听就愣住了,既然是动物园里的动物,为什么会被拉到这里屠宰,就算不能给动物园赚钱了,也不应该过河拆桥,把它们的命给夺了去。

公安们见到这群动物也挺意外的,他们说,这段时间有一个动物园的动物一直神秘消失,大家还传说是闹鬼了,原来这些动物都在这里。公安还看了看三名屠夫的尸体,他们认出其中一个竟是动物园的管理员,我们这才明白,他们竟是监守自盗。我在山里和父亲打猎时就说过,有些外国买家喜欢收集猩猩、老虎的四个爪子,还有头颅,一些嘴谗的人也喜欢吃山珍,但因为弄不到,所以有时候会搞一些动物园里的动物出来滥竽充数。看这间山间农院的情况,应该有几年的光景了,不知道他们这几年一共杀了多少只无辜生命,想来真是痛心。这些动物以为自己获得自由,怎知却是走向了死亡之路,再也无法回头,生与死永远只是一墙之隔。

至于这里怎么善后,我就不多提了,就从出山以后说起吧。我们跟着卓海他们出山以后,就寄宿在那所大学附近的旅社中,卓海他们甚至派了几个人盯着我们,还嘱咐我们千万别离开,说是过几天会有人来找我们,至于是谁却没有说明。可是,爷爷没有和我们一起出山,他又从尼姑庵的暗道进入了石窟,然后选了几种药物,竟把灭城参的毒给化解了。虽然他说他选的那几种药也是极其珍贵的,但灭城参的毒我是亲眼见过的,爷爷竟能轻易解决,我当时就觉得很惊讶。后来,我回到老家听奶奶说起才知道,奶奶竟是岐黄隐世高人之后,虽幼时与家人失散,所学不多,但是本领却足以称雄。

出山以后,我们被卓海他们安排在大黑山下的招待所住了几晚,在当天晚上有几名中年男子找到我们,然后把我们分开询问在山里遇见的情况。因为卓海再三保证不会对我们追究任何责任,只是需要记录一下,所以我才放心地跟着一个大叔到了一招待所的楼顶,其他人则被带到了别处。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们并不是袁圆圆的那些人,而是一些做保密工作的人。那位大叔对我长篇大论,语气随和,说的都是有一些革命时期的工程建设问题,还涉及到了些许国防知识。我向他保证,我绝对是一个爱国分子,做为一个中国人,我肯定会保密该保密的事情。那位大叔被我的豪言壮语感动,最后竟说到了大黑山的下水道的事情,他先前说的内容敢情是给这件事情做铺垫。

我虽吊儿郎当,但是还是明事理的人,他给我看了一些影印的文件,当然绝密的文件是不可能给我看的,但是那些文件已经足够让我了解下水道必须保密的重要性了。因为那条下水道已经被封存,而且秘密不是每一个人都应该知道的,所以在这里我就不透露了,也许有一天大家会在新闻上看到,又或者这件事情应该永远沉埋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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