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说:“小媳妇!”  蒋柔听不下去,刚要起身,衣袖被人拉了拉。

刘珍花子把怀里的巧克力和牛奶递给她,带着讨好的笑,“班长饿吗?要不要吃什么?”

蒋柔摇头。

刘珍花子看见麦当劳,说:“这些太腻了,我这是黑巧克力,很补体力的。”

蒋柔看向陆湛,被她一打断,高天远怒气冲冲地走了,老程在跟他谈话。

“我有点事现在。”

她一起身,又被刘珍花子扯住衣袖。刘珍花子也不再绕弯,急道:“班长,救场如救火,我今天来大姨妈了,一会要跑四百米,你帮我跑了吧。”

这么巧吗。

蒋柔皱眉说:“我今天十点还有八百米,而且,我…”

“哎呀你不用拿名次的,你就随便帮我跑跑,求你了,班长!”刘珍花子说:“陆湛逼着让同学参与,我怕你们给我安排到一千五,我就随便报了个,我真的跑不了,求求你了。”

蒋柔试图和她讲道理:“就是重在参与,老程也是想让你们能多动动。”

这时,广播里传来——“请参加四百米的运动员马上到检录处检录,检录处位于操场东边——”

刘珍花子呲牙咧嘴,抱紧腰腹:“求求你了,我肚子真的疼的受不了了。”她将口袋里的号码塞给蒋柔,“班长啊,你当时不是保证不行的话可以调整嘛!算了,你不跑就弃权吧,反正我要去卫生间了。”

“请参加四百米的运动员马上到检录处检录,检录处位于操场东边。”

广播又重复一遍。

蒋柔捏着刘珍花子的软布号码牌,1103。

“请高一年纪参加四百米运动员马上到检录处检录!不检录视为弃权。高一一,1103,高一八,1811……”

“1103——班长!”李思慧坐在她后面,看见号码牌,推她,“到你了,加油啊!”

这时,老程刚骂完陆湛回来,听见同学们加油喝彩的声音,他也看向蒋柔,难看的脸色和蔼许多:“去吧,好好跑。”

大家都知道蒋柔三千米跑得跟体育生差不多,听到广播,高声鼓励:“班长快去啊,争取拿个名次回来!”

“女神加油!”

“加油加油!”

*

大厕所前,陆湛跟个地痞似的蹲着,咔哒咔哒拨弄打火机。

于子皓说:“哥,一会你不是要跑四百米?女生跑完八百就是你们了,你咋还抽烟。”

陆湛将烟狠狠碾熄在地上,闭紧双唇,神情烦躁。

“怎么了这是?跟小班长闹别扭了?”

“闹屁啊。”

解散后,陆湛就被老师们喊过去,难得朝蒋柔看一眼,女生也是躲闪的目光。

心情愈发暴躁。

陆湛起身,活动了下手腕,“我去跑了,一会见。”

陆湛刚走到跑道边的检录处,一道身影擦着他身边窜过。扭头看去,蒋柔长长的马尾被风吹起一道弧度,纤瘦的身体如小鹿般冲刺着,脸颊红红的。

“妈的…”

四百米分两轮,预赛和决赛,这是预赛,蒋柔几乎和另个女生同时冲过终点。

陆湛下意识为她完美的速度鼓掌,鼓了两下才想起不对,脸色微沉。

她不是来例假了吗?

跑个屁啊。

蒋柔跑完,也是累得不行,在操场边剧烈喘息,紧捂小腹,晶莹的汗水从额头滚到鼻尖,她抬手擦了擦汗水,还没放下,手臂猛的被人抓紧,往后一拽。

“你干什么!?”

蒋柔扭过头,看见是陆湛,挣脱几下,却被男生扣得更紧。

“跟我过来。”

陆湛也不顾及目瞪口呆的裁判,直接把她拉到操场另一边。

蒋柔还在喘,小脸苍白,四百米算是跑步中最累的,要有耐力有爆发力。

陆湛脸色愈发不悦,眉眼间似覆着薄薄的冰霜,压着怒意:“你找事是吧?”

他们位于操场的最东面,后面是两棵古老蓊郁的法国梧桐,影子斑斑驳驳投下。不远处,还有一只沙坑,跳远的同学已经过去检录,隐隐有热烈的加油声传来。

蒋柔莫名其妙,也不知道面前的男生哪来的火气,“什么什么事?”

“你说呢?”

“?”

“今天不是不舒服?还跑四百米?”他微顿,面色闪过狐疑,“你什么时候报四百米了?”

陆湛记得她报的所有项目。

蒋柔很累,手抱在腰腹上,轻轻咳了几声,咬着唇,也没回答。

“你帮同学跑?”他哗啦一声,撕下号码牌。

“老子真他妈服气了,你怎么这么能作啊?!”陆湛胸口涌上无名火,将号码牌攒成一团,踹了一脚底下的石子。

蒋柔勉强不咳了。

陆湛其实还想再狠狠骂几句,可是看见女生憔悴的模样,忍了。

“冷吗?”陆湛声音微低。

蒋柔摇头又点头。

十月的天气,温度很高,只是她今天不舒服,感觉风都是冷的。

“该!”

陆湛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把走方队时穿的棒球服脱下来,披到她肩膀。

蒋柔一惊,“我不要。”

衣服宽大,还带有男生的体温,她只觉得不自在,目光转向他,更感觉不自在。

陆湛里面是一件运动背心,低领,轻薄吸汗,衣服被胸肌撑出薄薄的弧线,麦色的健康肌肤,线条流畅好看。

“穿着。”陆湛手搭在她背上,不容置疑,“穿好了,跟我回去。”

蒋柔拗不过他,披着衣服,被扶到看台班级位置。

同学们大多都在玩手机聊天,只有几个看比赛的,见到他们,都很惊讶。

陆湛按着女生肩膀让她坐下,顺手把棒球服后面的帽子给她戴上。他按了按她头顶,抬起眸,目光冷冽。

同学们都没说话,正吃薯片的王白杨手也停住了。

“自己项目自己跑,跑不下来弃权懂的吧?”陆湛看向花容失色的刘珍花子,点了点自己胸膛,“别成天找你们班长,有事直接过来找我,找我,ok?”

“陆湛。”蒋柔觉得这话太暧昧,她一出声,头又被他按下去。

男生的动作不容置疑,隔着面料,掌心微热。

“你闭嘴。”

“请参加八百米的运动员(高一女子组)马上到检录处检录,检录处位于操场东边。”这时,广播声催命般又响起。

蒋柔下意识要跳起来。

陆湛俯下身,一只脚蹬在她身侧的看台上,歪着头看她,周身充满强硬的压迫感:“你得去哪儿?”

蒋柔被他长腿拦着,不自在往里挪,心情无奈又低落。她其实也知道,就算现在撑着跑,也拿不到什么好名次。

运动会学校是有评奖的,精神文明、队列奖他们不用想了,每个项目前三都会为班级加分,评“一二三”等奖。

他们班体育不错,老程还挺期待的。

蒋柔作为班长,占着名额,却没法为班出力,自然是惴惴不安。

陆湛似能猜到她想的,说:“行了行了,我帮你跑。”

蒋柔睁大眼睛,不解看着他。

“男女生得名次加的分一样是吧?”

“嗯,可你……”

蒋柔知道他报了四百,一千五,跳高,还有4x100,已经满了。

“王白杨,你报了一千是吧?把你号给我。”陆湛说:“我给你跑。”

他四百米肯定进决赛,但决赛在下午,一千米估计临近中午,一千五和4x100在明天,其实在加个铅球之类,他也来得及。

陆湛抬起胳膊,揉了揉脚腕,他那双大球鞋还蹬着看台,随着动作半个上身弯下去,嘴唇离她脸颊极近极近,说:“我帮你拿分,你乖乖在这里休息。”

“听话,嗯?”

沉沉的声音,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蒋柔耳根不自觉发烫,低下头,让帽檐遮得更多些。

陆湛按了按她戴着帽子的头顶,转身离开。

没多久,男子四百米检录。

蒋柔坐在前排看台,能看见人群中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他换了装备,运动背心、短裤、气垫鞋,利索又矫健,和往日流里流气的混混形象截然不同。

蒋柔正看得认真,一个戴耳钉的高二男生送来一只滚烫的矿泉水瓶,包裹着两层毛巾。

“大嫂,陆哥让您当热水袋用。”

又几分钟,一个红头发的送来一杯热热的桂圆姜茶,殷勤道:“嫂子,这是我们高二五孝敬您的。”

蒋柔不确定这些男生是真送东西,还是时不时过来看着她。一会一个一会一个,她根本无法脱身,旁边也堆满吃的喝的。蒋柔肚子疼得难受,抱紧热水袋,也打消了去比赛的念头,安安静静地看。

看着看着,蒋柔的心跳跟着枪响而加快,跟着加油声而紧张,跟着冲刺而掌心渗出汗。

蒋柔想起那天刘珍花子的“评价”,比赛时的他帅炸了。

陆湛确实是帅炸了。

他不是练跑步的,但他绝对有专门练过四百米。

第一个速度冲起来的一百米,男生如离弓利箭一般,身形绷紧,肌肉贲张流畅;再到保持速度,最后狂野冲刺,汗水打湿黑发,猛地跃过身侧的男生。

在天中高手如云的比赛中,陆湛轻松小组第一。

蒋柔也听蒋海国说,他们体能训练是很综合的,爆发力耐力都要有,平日里也不仅仅是水下训练,地面上也占很大一部分。

蒋柔撑着下巴,望着下赛道后被许多女生围着的少年,递饮料、送毛巾的都有。

递饮料的那个女孩出奇漂亮,陆湛没拒绝,顺手接过拧开盖子,仰脖子灌了大半,朝女生轻佻地咧了下嘴。

蒋柔莫名感到不太舒服,刚要收回目光,撞上他投来的视线。

陆湛扭着脖子,汗水顺着脖颈筋脉往下滑,滴答滚进背心,嘴角轻扯,像是抓住偷吃小鱼干的猫咪,说不出的得意。

他在得意什么…以为她偷看他,还是什么?

蒋柔低下头,无意识地揪着被热水瓶弄烫的毛巾。

真无聊。

蒋柔从旁边的书包里翻出单词本,开始背。

没翻两页,耳边传来脚步声。

一道黑影挡住她头顶的光,蒋柔还没反应过来,下颌被修长的两指托起,低哑微燥的声音,肆无忌惮的腔调:“怎么,不敢看了?”

九月末,天气依旧炎热干燥,不见丝毫秋意。

小蒋帆出院的那天,地面更如烤焦一般,阳光灼灼地投下来。

那是蒋柔第一次近距离看见妹妹,白白的皮肤,眼睛乌溜溜的,五官有点像蒋海国,只是又小又瘦,看上去可怜兮兮。不过,她的哭声却一点也不可怜,继承了叶莺清亮的好嗓子,一哭就惊天动地。

这些天蒋柔都晨跑、晚跑,锻炼身体,一则是为运动会和帆板队做准备;二来是躲避妹妹的哭声。

蒋海国最近也天天加班,闲下来也是照顾老婆和幼女,倒也没有注意到大女儿的异常。

十、一七天假眨眼就过去。

开学以后,运动会的气氛开始热烈,体育课满操场都是练方队的班级,乒乓球拍、羽毛球拍、棒球棒都出现了。

蒋柔对此很不可思议,他们初中运动会都是敷衍那种,她后来听同学们说才知道——天中升学率不错,出国的也非常非常多,所以对运动会、艺术节这种素质教育体现的地方,也很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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