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啊?”那阴兵又问了一句。

众位道友心想这不废话吗?他们刚才难不成是白点头了?

阴兵嘿嘿一笑将手中的骨牌轻轻一推, 说道:“先打完这局, 打完这局我们再说。”

众位道友:“……”

嘿, 你这不浪费人感情吗?

旁边倒是来了一个小个子的阴兵跑了上来, 张开道:“我跟你们说, 我跟你们唔唔唔——”他剩下一个说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那张嘴便已经被人给捂住了, 什么话都说不清了。

“见谅啊, 见谅啊, 他脑子有点问题。”

众位道友:“……”

我们觉得他脑子没有问题,是你们脑子有问题!为什么想要知道点八卦会这么难!还要继续陪你们打牌,直接说出来不行吗!!

恍惚间所有道友都产生了一种你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个的错觉!

道友们抽了抽嘴角,决定化悲愤为力量,让与自己打牌的阴兵们后悔他们自己做出来的决定, 定要让他们在接下来的牌局中输得连裤衩都不剩下。

然而最后裤衩都没剩下的却是这些道友们, 阴兵们被困在结界中这一千多年来每天闲着没事就开始打牌, 就算是一头猪这么打了一千年, 牌技也该熟练了,而道友们……有些道友们连一千年都没活上, 更遑论这个了。

看着面前满满的一堆的灵石, 这些阴兵们的脸上均是露出餍足的笑容出来, 他们作为阴兵其实并不需要这些灵石, 只是这么多年了,他们看到修仙者也能在自己的手下吃瘪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之前那位说要给他们讲华卿长老小时候故事的老阴兵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 对道友们说:“刚才我也不是不想说,我只是在酝酿一下情绪。”

您连赢了三十多局,现在情绪酝酿好了吗?

天黍门的掌门看着他的动作,也忍不住想要摸个胡子找找感觉,结果却是一把摸了个空,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的胡子好像在刚刚进到这结界中的时候被一股飓风给刮没了。

啊,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老阴兵长长地叹了一声,说道:“我们公主小时候过得不容易啊!”

道友们在心中齐齐哦了一声,您赢了三十多把就是为了酝酿这个情绪啊!您是否过于无耻了一点。

华卿长老现在这般美貌,想来小时候应该也是可可爱爱的,谁能忍下心对这样一个小姑娘不好呢?

老阴兵感叹完这一句后就往华卿那边看了一眼,华卿察觉到他的视线,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点点头,她对这些过去的事倒是没什么想法,就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臜事,也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老阴兵拿出烟袋,捏了一小撮的烟丝,放进烟杆前边,又跟道友眨眨眼睛,示意对方给他点个火,上元派的掌门怀着万分无语的心情,用灵力给这位老阴兵点了火,老阴兵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袅袅白烟乘风而上,老阴兵叹了一声,眼中流露出少许怀念的神采来,他轻轻开口说道:“那都是很多很多年以前了,当年陈国国力鼎盛,百姓安居乐业,陛下刚刚登基的时候,也算是英明神武,只是后来忽然间脾气大改,带领着陈国的士兵们连年征战,扩大疆土,建平十七年的时候,蕉城一战,陈国惨败,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无一归来,自那以后陈国国力便江河日下,不复往昔了。”

“公主殿下便是在这一年出生的,只是殿下出生没多久,皇后娘娘就薨逝了,皇后娘娘是先皇赐的婚,生前并不得陛下的喜爱,连带着小公主也备受冷落,与小公主同日出生的还有陈贵妃所生的大公主在百日还有生辰的时候,都会在宫中举办宴会,然而小公主这个嫡女,却是连一件像样的礼物都得不到。”

“后来边疆的大军连连失利,陛下妄图炼化阴兵来称霸天下,正好国师可以炼化阴兵大阵,只是国师还说,需要一名皇族的血来喂养这处阵法,掐算了一番后发现小公主是最合适的人选,陛下便毫不犹豫将小公主交到了那国师的手上,当年公主还不到五岁,她在国师的手下被磋磨了三年多,这三年中我曾见过小公主一面,那个时候大公主被养的白白胖胖,身上衣服首饰样样不缺,每次出来都是光彩照人,而小公主却是瘦瘦小小的,像只豆芽菜,身上几乎没有一点肉,风一吹就能倒下……”

众位道友认真倾听,心中默默叹着气,这些若是真的话,那华卿长老幼年时候过得委实有些凄苦有些憋屈。

说到这里,老阴兵也有些感伤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后来,陈国来了一位年纪轻轻的新国师,不知做了什么,很得陛下的信任,只是这位新国师脸上长年戴着一张银白的面具,没有人知道他面具下的那张脸是什么模样。”

道友们大概知道,老阴兵口中的新国师应该就是那位帝君陛下了,他们并没有插嘴询问,只是静静地听着接下来的故事。

“趁着老国师专心对付新国师的间隙里,小公主谋划了几天,终于在狱卒们来取血的时候,从他们的身上偷了地牢的钥匙,跑了出去。”

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已成定局的故事,现在华卿长老既然站在这里,当年定然是从那老国师的手上逃脱了,但是听到这里,众位道友还是忍不住为故事里的小公主松了一口气。

“公主殿下离开国师府不久,就被老国师给发现了,老国师立刻派人要将公主给抓回去,公主殿下一路被人追到杜江畔,向前一步便是万丈悬崖,崖下是冰冷的滔滔江水,而向后一步便又要回到那地狱当中,生不如死。”

说到这里,老阴兵又停了下来,他吸了一口烟,才又开了口,众位道友们聚精会神地等着接下来的故事,然而随即这位老阴兵摸摸自己的胡子,说道:“不行了,不行了,刚才酝酿好的情绪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来来来,陪我再来几句。”

道友们一听这话,差点没从凳子上直接掉下去。

能不能做个人啊!故事就停在这里,是个人么?就问问你是个人吗?

你这种行为跟那些写话本的断章狗们有什么区别,啊?有什么区别?好的不学学这个,忒狗!

众位道友在心中将这位老阴兵给喷了个狗血淋头,但是为了听故事,表面上仍是要和和气气地露出善意的微笑,他们灵物袋中的灵石也输得差不多了,这要是再玩个三十局,裤衩估计就真的没了。

有道友歉意地对老阴兵说了自己的为难之处,他道:“老人家,我已经没有灵石了。”

老阴兵也不为难他,瞬间给他又指了一条明路,笑呵呵地说道:“没事没事,我看你那袍子不错。”

道友的表情一僵,又听老阴兵道:“你头上的簪子也不错,啧啧,裤子的料子看起来也挺好的,不过这局你要是输了,就先把袍子给我吧。”

道友们极度无语,又想着刚才是他们手生,现在已经有了三十局的经验,接下来的三十局不一定会输不是吗?

然而事实总是与他们希望的相差甚远。

三十局之后,没有了袍子的几位道友披头散发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幸好跟着华卿长老来这里的都是自己的同辈,且大家现在都是八斤八两,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儿去。

这要是让弟子们看到了,面子里子可就全丢光了。

可是在美人的面前这般丢脸,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想到这里,道友们不禁抬头往华卿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远处华卿玩得有些累了,让云栖池替了自己,她倚在云栖池的肩膀上,默默看着他出牌,很少说话。

有道友噫了一声,他们师徒两个的相处方式真的好奇怪啊。

燕音就跟那些个道友似的,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灵物袋里的宝贝都给输光了,他皱紧眉头,将灵物袋使劲往下倒了倒,结果只倒出两颗福豆,随后他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华卿和云栖池,眯着眼睛问道:“你们两个没作弊吧?”

华卿扫了一眼云栖池,问了一句:“我们是这种人吗?”

燕音动了动唇,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灵物袋,吸了吸鼻子,心想这可不好说。

这边老阴兵的情绪总算酝酿好了,就是众位道友的情绪需要一点安抚,然而在老阴兵这里并没有这个服务,他放下手中的烟杆,继续说道:“杜江河畔,公主殿下狠了狠心,便从悬崖上一跃而下”,他说到这里,又停了一下,众位道友的心也跟着他这一停咯噔了一下,一是担心这故事里的公主会有什么危险,二则是担心他们自己等会儿又要陪着这老头继续打牌。

太不厚道了,他这才说了几个字,断章狗都没有这么干的!

好在老阴兵大概自己也知道停在这里委实是有些不太厚道的,便继续说道:“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新国师一身白衣从天而降,救下了差点要掉入江中的公主殿下,并将殿下带回了自己的国师府,收她作了小徒弟。”

这大概就是否极泰来吧。

众位道友们听到这里均是齐齐一震,他们在来时的路上就听说帝君收了个小徒弟,那小徒弟后来成为了帝君的道侣。

而华卿长老就是阴兵口中的公主,而公主又是帝君的道侣,也就是说,华卿即是那位被帝君扔在修仙界的道侣。

怪不得燕音公子总喜欢缠着华卿长老,怪不得他从天上一下来就开始寻找那九天下的第一美人。

原来是这样,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惊,道友们偷偷打量着华卿长老,虽然之前他们也曾猜测过华卿长老的身份,但是现在他们确认了这个猜测,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位被人间界当成反派写了那么多年的华卿长老竟然会是帝君的前道侣!

不得不说,华卿长老的心性实在是忒好了。

他们虽然也知道人间界的那些话本子对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让他们完全无视,还是有点做不到的。

他们竟然与帝君的前道侣认识了这么长的时间,何德何能啊他们!

就是上元派的几位道友抓牌的手稍有些哆嗦,他们老祖不会是想与帝君抢人吧?

老阴兵继续将这故事说了下去,新国师收下这个小徒弟不久后便被陛下给找上门来,让他将公主殿下交出来,然不曾想到新国师直接破了那阴兵大阵,将陛下给气得半死,老国师前来阻拦,又被他一剑刺了个透心凉。

后边的故事大概就是帝君带着带着小公主建设此处的结界,后来又离开了陈国,再后来两个人从师徒成了道侣,老阴兵一直讲到这二人大婚,期间停了两次,道友们没得办法,又陪着他打了两局,输得是倾家荡产,裤衩都要保不住了。

不远处的华卿总算是注意到这边道友们的惨状,轻轻咳嗽了一声,老阴兵才收敛了一点,给道友们留了两件衣物。

道友们其实还想问一问帝君与华卿当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分开的,但是看这些阴兵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国师已经成为这天地的共主,并且与华卿长老分开了多年。

他们回头看了一眼,华卿找了张椅子已经坐在那里,微微偏着头靠在她那个小徒弟的肩膀上。

他们师徒两个的相处模式真的好奇怪啊!

“我给你们说啊……”等着老阴兵说完了,小个子阴兵总算有机会开口了,他顿了一顿,众人的心都提起来了,非常害怕他话说到一半就又停下了,还好这个小个子阴兵有点良心,没有跟那个老阴兵一样,他笑得十分猥琐,嘿嘿说道,“当年国师与殿下大婚的时候,国师晚上喝得稍微有点多,晚上的时候没找到洞房在哪儿,要不是被我和公主发现了,差点要在外面吹一夜的北风。”

不远处正要把手中的北风打出去的云栖池:“……”

他默默收回北风,换了一张牌打了出去,华卿在旁边将他这一系列动作看得清清楚楚,最后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燕音在那儿呦了一声,拉长了尾音,听起来十分的意味深长,然后华卿便抬手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燕音委委屈屈看着她,觉得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道友们也觉得帝君在他们心中的形象稍微崩了一点。

这个小个子阴兵对这帮道友说完还不够,又跑到另一张桌前说了一遍:“我给你们说啊,当年国师与殿下大婚巴拉巴拉……”

问题是大家的五感都很好,所以现在被迫又听了一遍,然而这还不是结束,而仅仅是个开始。

其他的阴兵们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无奈表情,捂着耳朵纷纷起身离开。

“我给——”最后这个小个子阴兵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道友们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也感觉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待着去。

“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虽然说他们确实对华卿与帝君大婚的故事很感兴趣,但是也架不住他们到现在都听了十多遍了,再听下去耳朵可都要起茧子了。

道友们在沙地上纷纷盘膝坐下,月光如纱铺在沙丘上面,像是积了一湾湾空明的泉水。

华卿闭上眼睛,正打算小寐一会儿,身后忽然传来阴兵将领的声音,他叫了一声:“殿下……”

华卿转过头去,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阴兵将领动了动唇,华卿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等着他开口,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有些为难地对华卿说::“还有一件事,我们要告诉您。”

华卿点头,继续看着他,将领低着头小声道:“当年陛下驾崩以后,他的魂魄也被人给送进了这里。”

华卿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了一点,问道:“谁送他进来的?”

将领摇了摇头,“不知道。”

华卿抿着唇,她对自己的这位父皇委实没有多少感情,在她眼中,一个陌生人都比他要好上许多,她犹豫了下,依旧是问了一声:“他现在在哪里?”

将领道:“陛下自从来了这里后,便将自己关在琅嬛阁中,从来没有出来过。”

琅嬛阁是当年华卿与云栖池在结界中长住的地方,这皇帝未免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严肃提出批评。

“去看看?”她转头问云栖池。

云栖池点了点头,起身与她一起向着琅嬛阁走去,燕音也毫不犹豫地跟在了他们后面。

琅嬛阁中,一切的摆设还都是从前的模样,好像时间在这里静止,从来不曾流走。

阴兵口中的皇帝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一片凌乱,头发披散着,手背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疤,他死前就是这样一副模样。

记忆里,华卿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狼狈的时候,她心中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后悔过来看他了。

皇帝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向华卿,眼睛微微眯起,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他用沙哑而干涩的声音向华卿问道:“你是谁?”

华卿道:“萧嫦婳。”

皇帝偏了偏头,似乎在回忆这个名字。

华卿问身边的阴兵:“他是怎么死的?”

“陈贵妃听说陛下查出她生下的二皇子并非是皇室血脉,便给陛下的日常饮食中下了毒。”

华卿听后哦了一声,摇了摇头,竟是觉得有些好笑。

而皇帝竟然也笑了起来,他抬起头,看着华卿,道:“我想起你是谁了,你以为朕会因为她给朕戴了绿帽生气吗?”

不会吗?或许这位陛下胸怀宽广,能够海纳百川,或许是对陈贵妃爱得深沉,又或许是有些特别的爱好,但总归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华卿觉得自己是白跑了一趟,他既然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她与云栖池是绝对不会再住在这里了,她转身便要离开。

“反正,朕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当成王八了。”

正要离开的华卿顿时停在了原地,还有八卦可以听?

“你母后当年不也是一样吗?”他冷笑了一声,“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你母后伤朕更深吗?”

华卿转过头去,她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愤怒的模样,不过这一桩事她倒是从来不曾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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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扇任意门[末日快穿]】by陆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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