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与黑暗(七)

当乔乔换好礼服出来时,设计师不说话了。

虽然这件礼服并不适合乔乔,但她穿上却有了种矛盾的美感。

就好像尖锐的暗色被纯净包裹,矛盾的颜色只会你死我活由一方吞噬另一方。

很显然,乔乔是弱势的那一方。

看着乔乔被黑色包裹住的白嫩皮肤,设计师望了眼身侧的三殿,却看到小公主抓着裙摆向他跑来,扬着小脑袋问他:“哥哥,我穿这件礼服好看吗?”

“好看。”

景琰倾身为她戴上与之相配的月牙项链,微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肩头,从设计师的角度,乔乔像是窝在了他怀中。

这才是极致的黑与白最贴切的搭配,一方强势,一方臣服。

矛盾又脆弱的美感,好看到让人想要摧毁。

在乔乔定下礼服之后,设计师拿着衣服离开了。

等到乔乔换好衣服再次出来时,景琰正坐在她卧室的沙发中,此时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神情懒散却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面落地镜,乔乔一慌,赶紧走过去遮住了镜子。

他果然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

以前的景琰坐姿端正,从来不会向这般漫不经心。

乔乔一时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只能拿着梳子站在镜子前梳头,动作却僵硬无比。

乔乔将镜子挡住了,于是景琰就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他看不清她的正面就盯着她的背看,那视线让人无法忽视,以前的景琰,从来不会用这种压迫的目光看着她。

“哥哥。”

可能是想的出神了,她并没有注意到房间的一只狗狗跑到了她的脚边。

从镜子中她看到景琰站了起来,不由得也跟着一动,脚下顿时就传来一声惨叫。

“啊——”

乔乔也被吓了一跳,低头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踩到了狗狗,她慌忙的往后退了一步,接着背后就抵在了一堵硬墙,景琰自身后扶住她的肩膀,低声问道:“吓到你了吗?”

“没、没有。”

狗狗们不出现还好,它们一出现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乔乔不由就想到前段时间景琰对她的质疑,当时他说的风轻云淡,但乔乔每想起来一次就会头皮发麻。

见景琰视线又落在向他们靠过来的小东西,她下意识去拉他的袖子,喃喃道:“哥哥……”

景琰真是被乔乔这副小白兔的样子惹笑了,见她双眸水润润的看起来又乖又软,他不由抬手触了触她的眼睛,很耐心的问她:“怎么了?”

乔乔也没法告诉他自己怎么了,书中从未写过景乔怕狗的事情,就连书灵也从未向她提过。

可此刻这么明显的漏洞摆在眼前,乔乔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她感觉自己现在无论怎么说,都像是在刻意掩饰。

也好在景琰自那次后再也没追究过这件事了,他见其中一只狗狗总喜欢往他身上贴,于是就俯身将它抱了起来。

毛茸茸又小小的一团,景琰去抱它时它特别的听话。

这时的景琰动作很温柔,垂着眸子弯唇笑起来特别好看,乔乔看着他,有那么一瞬她感觉自己迷失在了他的笑容中,竟觉得这个男人从未黑化过。

……

自从在梦中得知景乔失明的原因后,乔乔心中就有了主意。

既然她做的与失明有关的是预感梦而不是预知梦,那就说明她还有自救的可能。

于是乔乔就打定主意不选景乔当时穿的礼服,她不仅仅要选择和她不同的衣服,她还要处处和她不同。

最不同的一点,她不会因为好奇心而去窥探景琰的秘密,那天的生日宴她决定从头到尾都不离开宴会厅,安静的等待结束。

书灵不在了,乔乔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事能不能做,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会不会成功,但她没有退路了。

她望了眼窗外阴沉沉的天色,她宁可崩了人设改变剧情走向,也不敢去冒失明陷入绝望的危险。

在生日宴还有一天的时候,负责这处的管家请乔乔去宴会厅看看。

她去的时候身边跟着的不只是管家,还有几个帮忙的佣人。

一行人向A座城堡走去时,乔乔走在最前面,景管家跟在她的后侧,这样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其他人眼中很有排面,乔乔知道这是身为公主该有的排面,只可怜她却只有在成年的这几天才能享受到。

到达宴会厅的时候,乔乔发现这里的场景和从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乔乔不是景乔,她沉默了一下,吩咐管家撤下了几样明显的大件,她不想看到和梦中一样的场景,这让她感到不安。

当乔乔还想着把宴会厅中的血莺花换掉时,景管家终于忍不住了。

她一直觉得这五公主因为不受宠会比较好打发,没想到要求会那么多,她看了眼几乎大变样的宴会厅,板着脸解释道:“血莺花是国花,这个不能更换。”

“那就留着吧。”

其实乔乔也是第一次这么麻烦别人,看东西换得差不多了,她对景管家不好意思的笑笑,准备一个人转转。

此时她还要找一处隐蔽的位置,既能让人不注意到自己,同时还能远离门边。

只是地方还没找到,就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扰了。

“听景管家说,五姐姐把她布置好的好多东西都换掉了呢。”

景芸来的时候排场很足,她带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生活管家,还带了两个随从。

进来后,她不知对管家耳语了什么,管家就带着随从离开了。

没人跟着她了,她自然能无所顾忌的讽刺乔乔。

这个时候的她脸上没有半分笑容,扬着下巴走到乔乔面前,高傲的像只孔雀。

“听说二哥和三哥一会儿也要来这看看呢。”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景芸似笑非笑的看着乔乔。

“你还真是好手段啊,我费尽心思才和二哥亲近起来,结果你三言两语就给挑拨了。”

“你想做什么?

有了三哥还不够,现在还要把二哥从我身边抢走吗?”

乔乔不想和她有过多接触,但景芸却扯住她的手腕不放她离开。

“怕了?”

大厅中忙碌的佣人不少,但大多数集中在中央,此时景芸仗着自己劲儿大就使劲的去捏乔乔手腕,她狠着一张脸说道;“被人遗弃的公主,真不知道你还活着干什么,我要是你,早就跳湖死了算了,没想到你还有脸活到十八岁成年。”

“怎么样?

被人拥护的感觉不错吧?

看着父亲还肯为你办成年礼,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公主了?”

乔乔站的此处正对门口,在景芸还在威胁她的时候,她刚好看到景睿和景琰进来大厅。

她挣扎了下,结果景芸捏的她更紧了,那力道大的像是想将她的手给拧下来,乔乔也是不解,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景乔,你要是聪明的话明天就别出现在加冕仪式上。”

“我告诉你,我是绝不会让父亲给你加冕公主冠的,到时候你要是敢接,我就敢让你第二天从古堡消失!”

……说来说去,她还是想当古堡中唯一的公主。

乔乔见景睿和景琰已经向她们所在的位置看过来,于是她赶紧垂下了脑袋。

“你放不放开我?”

乔乔是个好人,她的妈妈也从小教她不能与人为恶,不能起害人之心。

这些她统统都记在心里,但她并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傻子,对于一次次陷害她的人她并不准备放过,所以当景芸扬着恶劣的笑容对她说‘不放’时,乔乔不顾手上的疼痛,硬生生将自己的手给扯了回来。

砰——

在景睿和景琰向她们走来的时候,乔乔往后跄踉了一步,直接撞在了后侧的花瓶上。

花瓶被巨大的撞击力带倒,而乔乔也顺势倒在了地上,瓷器碎渣扎入她的手心,顿时带出了一片血迹。

“小六,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要一次次害我?

!”

在众人因着变故朝她赶来时,乔乔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出这句话。

她身子一直在发颤,眼泪从眼眶中一滴滴掉落看着极为可怜,景芸愣在原地,看到景睿几人过来,脸色都变了。

“景芸,你在干什么?

!”

碎片满地,红色的血滴在尖锐的瓷器上让人看着心惊,景睿心中一跳,刚想去扶乔乔,身边的景琰却先他一步将人扶了起来。

“不是我,我没有!”

见景睿脸色铁青,景芸下意识就要去拉他的手,景睿嫌弃的将人甩开,他听到乔乔扑在景琰怀中呜咽的哭着,似乎还说着什么。

说什么他是没有听清,因为他的视线全部落在碎掉的花瓶上。

“这是白帝国送的彩璃花瓶,上面还有白王后亲手刻的字,景芸,你闯下大祸了。”

“什么?

!”

景芸瞪大了眼睛,这时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伪装也不要了,恶狠狠的就要去扯乔乔。

乔乔一缩,景琰很轻易就将她护在了怀中,微微一后侧就躲开了景芸。

“六妹,请你冷静。”

“你让我怎么冷静!”

景琰护着乔乔的样子真是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虽然有手段有城府,但她到底还是个十六七的姑娘。

她看着景琰红了眼眶,大声吼道:“你从来只护着她不管我,我是被冤枉的!”

几个哥哥中,虽然景芸和景睿关系最亲,但她最喜欢的还是景琰。

她一次次的想要弄死景乔,不仅仅是因为她阻了她第一公主的身份,还因为她有景琰的宠爱,求而不得的东西,往往是最令人在意的。

“景乔,你别在那装了,明明是你故意摔倒的,彩璃也是你打碎的,你出来和哥哥们解释清楚,这些事都和我没关系!”

“是我自己摔的,彩璃也是我打碎的!”

哭了好久,乔乔也觉得自己该说句话了。

刚刚她歇斯底里的那句太用力,此时她声音有些发哑,她眨着眼睛将泪水挤出眼眶,看着景芸又加了句。

“当初也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入湖中的,更是我怀恨在心才在课堂门口将柔弱的你推倒,是我是我都是我,什么都是我……”

“景芸,这样你满意了吗?”

“……”

景芸肯定不会满意,但是乔乔满意了。

当景琰按着她受伤的手抱她回去时,乔乔对景芸露出了笑容。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很像电视剧里的恶毒女人,但那又怎么样呢?

乔乔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诬陷,她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曾经景芸加注在她身上的憋屈,就算她此时不能一并返还,但也绝不会让她好受。

经宴会厅这一场戏,景芸纯真小公主的形象算是彻底废了,当时大厅中看景芸的视线各个都变了样儿,就连景睿也是对她厌恶到了极点,直接下令把她关了禁闭,还说要将这件事如实报告给父亲。

“三哥,你要相信芸儿啊,我真的没有推她。”

“你帮我劝劝二哥好不好,让他不要关我禁闭,不要让他把这件事告诉父亲,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当景芸要被人拉走时,她还不死心的去找景琰。

她知道景琰是兄弟四人中脾气最好,也最为宽容的人,于是哭的惨兮兮的去拉景琰,想要博得他的心软。

只是……他真的会心软吗?

乔乔知道这时的景琰只是初期黑化,所以她吃不准他对景芸存了几分兄妹情。

然后乔乔就看见准备带着自己离开的景琰忽然停下脚步,他叹了口气弯身去帮景芸抹去了眼泪,乔乔心中一痛,听到他柔声对景芸说:“别哭了。”

“三哥哥——”

这还是景芸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温柔的三哥,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却没想到景琰下一瞬就将她打入了地狱。

别哭了。

仅此一句,是景琰对她最后的怜惜。

接着她就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景琰将乔乔抱起,他没有为她求情,也没有说会相信他的话,温柔到过头代表的是无情,他再也没有看她一眼,走的时候比景睿还要决绝,这是她受到的最残忍对待。

……

乔乔的伤口不深,但血流的不少。

回来时景琰手上沾了她不少血迹,血腥味刺鼻,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忙前忙后的先找来医生给她包扎。

“五殿下,请您配合我一下。”

直到医生处理时才发现,她伤口里还含了几片碎渣,医生按着她的手想帮她夹出,但她疼的一直哭,小手颤颤的还总往后缩。

景琰从旁边看了一会儿,见医生急的汗都出来了,于是沉默的走到乔乔身后,把人往怀中一带,控住她的手就压在了桌子上。

“来吧。”

怀中的人还在抽抽搭搭的哭着,可这个时候的景琰却一点也不心疼她。

乔乔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向景琰,景琰垂眸回视,抽不出手来,他就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以示安抚。

“疼吗?”

伤口包扎好后,乔乔还窝在一边可怜兮兮的。

景琰松开她坐到了她对面,小姑娘好像是生了他气般,闷声说道:“疼,我都要疼死了!”

“嗯,我知道你最怕疼了。”

乔乔也就是仗着景琰宠她才敢那么骄纵,刚才他按着她的手让医生戳她伤口时,力道强势又不温柔,当时她疼极了,于是红着眼眶还咬了他一口。

如今他不仅不生气还好脾气的对她笑了,乔乔眨掉眼中的泪水去看他,看到那人正拿着湿纸巾一根根擦拭自己染血的手指,指根修长白皙,动作优雅从容,莫名的气场很足。

等他手指擦拭干净了,他似乎不满残留的血味,后来他又去仔仔细细的洗了遍手,回来时见小姑娘还在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他脚步慢了一瞬,向她走了过来。

“乔乔——”

乔乔其实已经不哭了,但她眼眶中还有积存的泪。

景琰靠近时顺手就帮她把眼泪抹去了,漂亮的眸子星光内敛,他执起她的手轻触她的伤口,乔乔听到他垂下眼帘对她说:“既然怕疼,那以后就别再做傻事了。”

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血液开始流通不畅,乔乔瞪大眼睛看向身侧的男人,结结巴巴道:“哥哥、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景琰笑了笑,他仍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可乔乔却有些害怕。

他是看穿了吗?

其实刚才宴会厅的那场戏,是乔乔临时起意的。

她没有忘记景芸把她推下湖差点弄死她的事情,也从未忘记她每次的陷害。

她不是不想反击,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所以她才会借着今天宴会厅所有人都在的情况下忽然反击,她只是想让景芸也尝尝被人陷害的滋味,打碎彩璃是个意外,她也没想让自己受伤。

“哥哥——”

此时乔乔心中凉成一片,她这时才知道书中对景琰的评价是多么准确,心思深沉,善于伪装,谈笑间杀人于无形,原来这些评价指的并不是彻底黑化的他,这些特性,他一直都有。

……

一夜无眠,乔乔坐等那场大雪到来。

万籁寂静之时,外面终于飘起了雪花,从一开始就是鹅毛般的大雪,乔乔走去阳台接了一片雪花,冰冰凉凉融化在她皮肤上,这次不是梦,是真实的触感。

这一天,终于还是要到了。

书灵已经消失几天了,乔乔不仅有些担心它是真的消失不见了。

天越亮她的心就越惶恐,她眼睁睁看着这场雪越下越大,她不敢睡觉,她怕睡着了会做预知梦,如果刚好就梦到自己眼睛瞎了,那她得是多惨呐。

天快亮的时候,隔壁阳台的门被人推开了。

景琰面无表情的推门出来,眼眸一闪,他似乎没想到乔乔会在,于是走过来蹲在她身侧,摸了摸她的头发。

“怎么起那么早?”

他身上的气息很冰,这种冷冰冰的温度根本就不是室内该有的,乔乔见他穿着整齐,肩头还有几朵未化的雪花,眸子颤了颤,他根本就是彻夜未归,刚刚在外面回来!

他这一晚去了哪里?

就当乔乔心思百转的时候,景琰似乎也发现了身上的异常。

他将手收回,动作轻缓的拂落肩头落雪,再看向乔乔时他眯了眯眸,乔乔为了保命,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捧住景琰的脸颊不满地问他:“哥哥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景琰眸中划过一抹暗光,半响后他低笑出声,就着面对面的姿势凑近乔乔,将手背搭在她的额上在倾身落下一吻,低沉撩人的嗓音在雪色中一点点蔓延,他说:

“祝我的小乔乔生日快乐。”

“……”

乔乔瞪大了双眸,被他的举动惊到了!

其实景琰并没有亲到她,他亲的是自己的手背,而且他这个举动也并不过分,这个国家的长辈想对成年的孩子亲昵时都会如此,别说是景琰,一会儿的加冕仪式,景帝国的国王在为她戴上公主冠后,也会对她如此。

“哥哥。”

乔乔两个世界是第一次和男人如此亲昵,虽然她理解他,但脸颊还是不受控制的红了。

“怎么了?”

景琰并没察觉什么,他还在对乔乔弯唇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语气中是满满的宠溺,“就算乔乔今日成年了,在我这里你也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她、她这是被自己的哥哥给撩了?

一声一声,乔乔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

……

一般国王的孩子是在什么时辰降生,加冕仪式就在什么时候举行,举行的地点是在古堡最为庄重的神殿,那时候群官都在,还有媒体将实况转播给民众,极为隆重。

当乔乔穿着景琰选给她的礼服踏着红毯往神殿去时,外面的白雪漫天,雪白的一片令乔乔驻足,景琰将一件厚厚的披风罩在她身上,低声嘱咐着什么。

乔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雪,最后喃喃的说了句:“这里的雪景真美。”

景琰弯唇笑了笑,帮她将发上的雪花拂落后,目送她离开。

红毯从她的住处一路铺到神殿,鲜艳的颜色在雪色中刺眼,乔乔走的很慢,呼出的白雾很快在空中散尽。

这里的雪天是真的美,比乔乔在梦中看到的还要美。

只是这种美太过苍白强势,乔乔很认真的去看视线所及的每处角落,伸手接了片雪花在掌心。

她想啊,就算自己真的无法改变书中剧情,那她也要在失明前牢牢记住这最后一点影像。

乔乔没有忘记,她虽然没有做到有关失明的预知梦,但她却梦到过这场大雪。

白茫茫的雪花将一切都遮住,她在梦中、在雪中一直在挣扎,那种绝望揪到了她的心里去。

乔乔深吸了口气,她还清楚的记得:梦到最后,是景琰将他手中的心给了她。

他的心是什么?

这个谜团,乔乔一直没有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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