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柳吟也是心头一跳,整个人都被吓到了,她只知道对方最近身体不好,怎么这说走就走了,这别人还不以为是她这个太子妃下的手?

“这个……先安放好陆侧妃的遗体,另外有没有请太医过来看一下,她为何会出事的这么突然?”柳吟也是心乱如麻的往里头走去。

刘掌事跟在后头,认真道:“还不敢请太医,突然出这种事,奴才就是担心……”

明白他的担心,柳吟只是摆摆手让他赶紧去请太医,一个人赶紧喝口茶压压惊,直觉告诉她,陆侧妃的死绝对不是巧合,其实她也猜的到,有可能是皇后做的手脚,不然这宫里还有谁有这个胆子和能力对一个太子侧妃动手。

刘嬷嬷去了司衣局,柳吟只能赶紧派人将她叫回来,她突然想到,万一那个太子知道了,不会以为是她下的手吧?

连午膳都吃着没味道了,等刘嬷嬷回来时,她二话不说就带着对方来到陆侧妃住的院子,里头的宫人跪满一地,神色戚戚,等进到里屋时,只见清雅的屋内站着几个抽泣不断的宫人,而床榻上正躺着一个阖着眼眸毫无声息的女子,她脸色苍白,连着唇色也毫无血色,几个太医正半跪在那检查着尸体。

片刻,几个人都是相视一眼,最后还是由一个年长的太医上前一步回道,“启禀太子妃,陆侧妃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加上近日阴雨绵绵,身子便一直没有好,渐渐伤了根本,体内郁结于心,今日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故而才会突然去世,根据遗体来看,应该是一个时辰不到的事情才对。”

宫里头多了这种事,做太医的都看多了,什么该说不该说也都明白,他们自然知道陆侧妃身子一直不好定是有古怪,可在这宫里,最忌讳的便是多管闲事,便也不敢再深思下去。

“这……”刘嬷嬷闻言倒是讶异,按道理应该还有几日的药才对,怎会提前发作?

看着床榻上的尸体,柳吟屏住呼吸别过头,就这么定定的望着窗外深呼吸几口,这才扫向屋里那几个宫女,“她们几个,都给本宫看好了,谁也不许见。”

闻言,刘掌事立马招呼侍卫进来,把陆侧妃身边那几个贴身宫女都带下去,他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不简单,不过在这宫里,不管看到什么都只能装作没看到。

可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宫女突然挣开侍卫,猛地朝墙上撞去,措不及防间,人已经狠狠撞在了墙上,鲜血沿着墙面蜿蜒落下,宫女也骤然跌落在地,额前赫然多出一块偌大的血痕。

这一幕把屋里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柳吟,不过刘嬷嬷显然要老练许多,当即便皱着眉走过去,蹲下身抬手探了下宫女的呼吸,跟着又在她身上摸索一番,最后才凝眉退后几步。

“平日谁与她关系最好?”她目光如炬的扫过其他几个宫女。

后者们吓得顿时瑟瑟发抖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回太子妃,绿儿姐姐是主子从府中带来的陪侍,主子也最为信任她,只是绿儿姐姐平日并不与我们亲近,她向来都是独来独往,除非有什么吩咐才会与奴婢们说话,今日主子出事时也是绿儿姐姐先发现的。”

刘嬷嬷的脸色并不好看,半响,才让人把其他宫女带下去,视线在屋里扫视起来。

柳吟也没有在屋里再待下去,只是让太医把陆侧妃的死因如实报上去,皇后那自然不用说,只是不知道陆家那边听到后会有什么反应。

回到听雨阁,她摒退众人,就这么定定的望着刘嬷嬷,后者倒也没有再隐瞒,反而如实的说了起来。

“皇后娘娘的确让老奴在陆侧妃身上动了手脚,这药一点一点会让人憔悴而亡,绝对瞧不出痕迹,只是娘娘不想让您知道,故而老奴才一直瞒着您,不过那药按道理应该还需几日才会发作,再看那宫女分明就是不想让咱们审问她,可见里头必定没有那么简单,只是老奴不明白陆侧妃为何会突然发作?”

在宫里头数十年,什么阴谋诡计刘嬷嬷没见过,可这事她还真想不明白,毕竟这东宫就只有太子妃和陆侧妃,就算是有人想陷害太子妃,这也找不出第三个人了,而且手还伸的这么长,简直让人不敢深想。

听到她的话,柳吟心绪也很乱,果断去找皇后说说,她倒是想去找那个太子,可是人家肯定还在议政殿,最近朝中这么忙,她自然不能过去打扰。

外头的雨倒是停了,只是地面依旧残留着许多积水,等柳吟来到长春宫时,却看见了外头的小禄子。

寂静无声的内殿弥漫着一抹淡淡香味,闻者舒缓身心凝神静气,皇后端坐在软榻前,慢条斯理的煮着茶,也不去看对面坐着的人。

“你近日如此忙,便不用日日来给本宫请安了,像吟儿那丫头,本宫不传她,她怕是半月也难得来这一次。”皇后说着嘴角噙着抹无奈的弧度。

茶香蔓延至四处,秦砚就这么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中年女子,眼神一度复杂幽深,“有些事儿臣都明白,父皇……的行为儿臣也不赞同,儿臣知晓无法体会母后的苦楚,但有些事,您若继续下去,最后只会引火烧身,以至于连累柳家。”

动作一顿,望着煮沸的茶,皇后忽然低下头,慢慢拿过桌上的护甲戴上,声音平静,“这茶煮过头味道便失去了那份味道,以往每次本宫都掌握不好火候,你父皇总是埋怨本宫不用心,可最近本宫才发现,这份火候其实很容易掌握,你可知为何?”

殿内沉寂的没有丝毫声响,秦砚没有说话,神情有些复杂更透着无奈,他虽不喜父皇的某些做法,但也不愿看着那一幕发生。

“连你也觉得本宫苦,不过本宫却觉得近日格外轻松,看明白了也就没什么好放在心上了,在这宫中,有些东西需要女子花一辈子去领悟,更多的却是成为红墙下那堆枯骨,本宫时常在想,让吟儿进宫是否害了她,她的性子是否也会如宫中池水那般,终年无波无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干涸。”

说到这,她忽然自嘲一笑,“你莫要说你会护着她,当初本宫嫁给你父皇时,他也是这样说的,可最后……”

她五指渐渐一紧,缓缓闭上眼,遮住其中那抹凄凉。

秦砚眉间微蹙,神色严谨,“儿臣不会是父皇,既然喜欢,自然是要给她最好的。”

四目相对,皇后眼神一变,就这么复杂的看着对面的人,心头除了震惊还有疑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从不会掩饰自己想法,也知晓她与以前的柳吟截然不同,不过她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

“儿臣只想告诉母后一句话,柳家是柳家,她是她,儿臣可以不计较她做的任何事,但柳家不行,母后若执意如此,有些事便会无法挽回,那绝不是母后想看到的。”他目光灼灼。

皇后没有说话,只是眉间一皱,须臾,忽然正声道:“那你也该知晓你父皇已经对吟儿下手了,你挡得了一时,难道还能一直挡下去?”

说到这,她忽然神色微变,“本宫知道你敬重你父皇,有件事本宫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却又怕你承受不住,你要知道,有些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秦砚唇角一抿,就在这时,屋外却传来红杏的通传声,“娘娘,太子妃来了。”

话音刚落,屋里的人神色都逐渐平和起来,只见殿外忽然走进一道碧色身影,待看到屋里的人时,显然没想到他真在这,立马一脸严肃的走了过去,当即就噼里啪啦一顿念叨。

等说完陆侧妃的事后,她才走过去拉住男人胳膊,好奇的眨着眼,“太子哥哥怎么会在母后这?”

秦砚看了眼那边的中年女子,忽然起身颔首,“儿臣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表哥……”柳吟还想和皇后说说陆侧妃的事,可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一时间也只能赶紧跟上去。

直到出了内殿,两人走在凉风习习的宫道上,天色阴沉,柳吟发现这太子的表情有些怪,像是在想什么事一样,只能悄悄扯了下他衣袖。

后者忽然扭过头,看着微风吹动她耳边的发丝,半响未言。

柳吟眯着眼浅笑着,一边牵住他手,轻声嘀咕着道:“我……我今天回去的时候,看到殿下房里那幅画不错,所以……所以就顺手带了回去,您不会生气吧?”

说着,她也不敢去看男人脸色,感觉自己肯定要被教育了,可是昨天她牺牲那么大,当然得多要点报酬才行,不然岂不是吃亏了,她都能想到自己昨天是怎么从玉泉殿出来的,肯定被很多人看到了,这脸怕早就丢光了。

看着眼前的小脑袋,秦砚眉间一皱,“孤今日要连夜赶去江南,你在宫中自己小心,有事便去寻母后。”

柳吟:“……”

她骤然抬起头,瞪着一双惊诧的大眼,只觉得这个消息来的那么突然,怎么说走就走。

“不能带我一起去吗?”她一脸祈求的抱住他胳膊。

“不行。”他声音低沉。

江南水患严重,这几日定是要连夜赶路,她这身子受不住。

似乎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干脆,柳吟不由松开他胳膊,愤愤不平的走在前面,撇着嘴道:“当然了,江南多美人嘛,带我去肯定会碍了殿下的好事呀,到时候那些知州知府还不是巴巴的把自家女儿送过来,我要是殿下,那肯定也会挑花眼,顺便再给东宫填两个侧妃,真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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