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本翻到17页,昨天叫你们预习了吧?哎,都别打瞌睡了!没预习的现在赶紧看,等会儿就点人起来翻译了……”

老严在讲台上挥着教鞭一通吼,吵是吵了点儿,但课堂效果确实比其他科要好,起码没人聊天没人玩手机,不然被他逮住叫起来一骂就是半节课,那少得可怜的10分钟课间又被他拖堂给拖没了。

上课睡觉的也没……几乎没有,并非不想睡,主要是这种持续不断的强力炮轰太醒神了,那些打瞌睡和想打瞌睡的人在老严的吼声下基本都坚持不到三句。

……除了她隔壁这位定力惊人、雷打不动的睡神。

从上课到现在已经十多分钟了,老严连吼带骂地讲了小半篇课文,他居然还能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地睡觉。

这效果,除非他压根儿没睡着,不然得是昏迷了吧?

“周鹏,来说说这句古文什么意思。”

阮念回过头,从笔袋里抽了支笔出来边听边做笔记。

不过她也就想想而已,万一人家真的在睡觉,贸贸然过去吵醒了他,谁知道会不会像周鹏那样被踹下椅子……

丢脸倒是其次,主要她不想第一天同桌就把关系闹僵了,本来蒋逸舟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再整这么一出,以后的日子大概会更难过。

阮念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既然已成定局,那就接受现实,努力去适应新的环境。

这人吧,怎么说呢,凶起来确实挺吓人的,性子很躁,也缺乏耐心,打架还特别厉害。

不过阮念也发现了,他好像从来没有主动对谁出手,都是别人先招惹了他,他才毫不留情地反击,平常大多数时候都和今天差不多的样子,从早上回来就一直趴桌面睡觉,除了课间出去倒个水或者上厕所,完全没挪过地儿,也没跟她说过话。

……哦不对,跟她说过了。

早上他回来的时候,她出于礼貌跟他问了声早,然后他“嗯”了一声,十分自然地从裤兜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随手丢到她翻开的笔记本上,才拉开椅子坐下。

当时她愣着没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面前这颗糖,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的蒋逸舟,跟他对视了一眼。

她是想问他为什么要给糖,但不知蒋逸舟误会成什么意思了,眉头微皱,又把手往兜里伸进去,这回不是摸出一颗,居然直接抓了一把放她桌上……目测能有十几颗,几乎把她的笔记本都铺满了。

……这人每天都带着这么多糖?自己吃吗?可这都快有半袋了吧?谁一天能吃这么多啊?

阮念非常震惊地瞪着那一大把糖,经此刺激,她倒是想起来昨天蒋逸舟放学前对她说过什么了,但每天有就有啊,也不用一次给她这么多吧?

“怎么,”蒋逸舟面无表情地问,“不要么。”

他语气很平淡,听不出烦躁也没有不耐烦,但阮念还是咯噔了一下——这跟领导给你满了一杯酒让你喝,你不喝就是不给他面子是一个道理,她都没敢再犹豫了,伸手拿了一颗剥开糖纸,飞快地放进嘴里。

唔,好吃还是好吃的……

就是太多了,她全拿着既吃不完也没地方放,正琢磨要怎么开口婉拒他的大手笔,这人又伸手把剩下的全拿回去了。

阮念:???

啊,原来不是都给她的?

那他撒这么大把糖是什么意思?故意逗她?

蒋逸舟没放回裤兜,直接往抽屉里丢进去就完事儿了,砸得那铁皮一阵杂响,也没再看她,趴桌上开始睡觉。

然后就一直睡到现在……第二节课都过半了。

“阮念。”

古文翻译是一句句顺着来的,被老严点到名字的就自觉接着往下讲,刚阮念有点儿走神了,站起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前面周鹏课本的笔记写到哪一句,然后再看自己的书回答。

“好。”老严让她坐下,视线往她旁边挪了一个位,“旁边的同学怎么回事?不舒服?”

这话一问,全班同学几乎同时扭头往第二组最后一排看过来,被问到的人还趴着没动,四面八方的目光自然只能落在隔壁桌的同学身上了。

阮念:“……”

这就很尴尬了。

想说不知道吧,她又觉得太假了,好歹是同桌,说不知道谁信啊?

“老师,他……”

她的话才犹犹豫豫起了个头,老严就摆摆手,兀自吩咐道:“不舒服就扶他去医务室看看,别耽搁了。我们接着往下看啊,那谁再走神的起来讲下一句!周鹏,还看什么看,又想着趁机翘课是吧?起来翻译!”

正想搭把手的周鹏出师未捷身先死,只好给阮念一个要坚强的眼神,然后默默站起来回答。

老严重新低下头看课件,这事儿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叫谁去,跟周鹏打一样主意的人也肯定不少,但问题这人是蒋逸舟啊……前排凑热闹的那些人立马全转回去听课了,要多专心有多专心。

阮念没辙了,左看右看最适合做这件事的就剩下她这个同桌,只好咬咬牙,硬着头皮伸手过去拍拍他的手臂:“蒋逸舟?你还好吗?”

她声音很小,也不敢太用力,总之拍了好几下蒋逸舟才有动静,抬起头一脸没睡够就被吵醒的暴躁,皱着眉头想骂人:“操……”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这姑娘居然敢捂着他的嘴???

蒋逸舟震惊得愣了一下,正好给了阮念讲话的空隙,趁这人发作之前压着声音飞快解释道:“老师让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你能走的话就先起来,我们出去再、再说。”

最后还是泄了气,毕竟心里慌啊,她也不想这样,可这人一开口就没好话,老师还在上面呢,周围又全是同学,让谁听见了都不好,情急之下只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制止他了。

冲动冲动。

哎。

阮念连他眼神都没对上,只管一股脑地把话说完才松开手,然后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

还好,不像生气,就是眼睛瞪得比较大而已。

“走……能走吗?”

阮念从座位半站起身,见他不动又扯了扯他的胳膊,蒋逸舟倒是没再说什么了,不过站起来的时候好像晃了晃,她条件反射伸手去扶,却被他一下挥开了。

“不用。”蒋逸舟抬手按住了太阳穴,眉头拧得死紧,“出去。”

阮念只好收回手,等两人都离开教室走到楼梯口,才迟疑地小声道:“你是不是头晕?要不我扶你走……”

“闭嘴。”他闷声打断,其实也没怎么听清她说的话,只觉得头晕得厉害,不想说话,不想听人说话,不想走路,不想下楼梯,什么都不想,也不知道自己原本在教室睡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出来折腾。

哦,想起来了。

她说要带他去医务室……还他妈是捂着他嘴说的,胆子够大啊。

不过她的手心软乎乎的,有点儿凉,贴在嘴上还挺舒服的。

“小心!”阮念见他转过了楼梯间,看都不看脚下是平底还是台阶就走,赶紧伸手抱住他胳膊,把他拽回神来,“这儿有楼梯……你怎么不看路啊。”

“……”蒋逸舟有些无语,以他现在的状态看了也跟没看一样,但这话说完她肯定又要问为什么,懒得解释,索性当没听见,抽出手臂继续往下走。

他不愿意,阮念就不多事去扶了,只是紧紧跟在旁边,等他下完楼梯才松了口气:“医务室在篮球场那边,有点远,你要是头晕就走慢点儿……”

“谁他妈跟你说头晕了!”蒋逸舟回头冲她吼了一声,整个人烦躁得难受,伸手往裤兜里掏了掏,空的,“操。”

他忘了今早把糖都放抽屉里了,一颗没剩。

阮念被他吼得不敢再说,这人不舒服归不舒服,火气还是一样大,跟个随时能引爆的炸弹似的,只好不远不近地默默跟在他后边走。

等两人走到篮球场了,看他脚步的方向好像有点儿迷茫,阮念才往某个方向指了指:“医务室在那里。”

“知道。”蒋逸舟头也没回,语气很不爽,“我又没瞎。”

“……”阮念被噎了一下,抿着唇,决定不跟个病人计较,“哦,那你自己进去,我先回去上……蒋逸舟!”

这次差点儿被磕趴到台阶上的蒋逸舟终于没再甩开她的手了。

毕竟,比起在她面前丢脸,他觉得破相可能更严重一点。

“操。”

刚进医务室就闻到一股迷之气味,像那种吃撑了消化不良放的臭屁,别说蒋逸舟忍不住骂了一声,阮念要不是还扶着他,连调头走人的心都有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值班的校医见有人来了,把剩下的半颗煮鸡蛋吃完,招招手让人到里面的病床上坐着,洗了下手才过去做检查,但好像是没漱口……反正看蒋逸舟那张酷到爆的冷脸露出某种微妙的表情,她也大概能想象得出有多**了。

“没事儿,就是有点低血糖。没吃早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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