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祁并不是只去了趟超市。

出教学楼的时候,他撞上了正在检查的夏依芮。

军训时期学生会纳新,夏依芮作为一班被推举出来的代表,去参加面试了。

大概因为形象好,说话又有自信,所以她一去就顶替了原来的卫生部长,负责检查教学楼的卫生打扫情况和食堂的食品安全。

虽说是检查卫生,其实权力很大。

为了不在自己扫除的时候给班级扣分,基本上每个班的扫除组长都很捧着夏依芮。

再加上夏依芮确实家世好,恭维她的人就更多。

夏依芮披着又黑又直的长发,手里捧着一个小本子,正一边检查地面卫生一边在本子上做好记录。

一抬头,她看见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祁。

夏依芮眼前一亮。

“祁!”

她兴奋的招了招手。

祁扫过来一眼,微皱了下眉。

其实按理说,夏依芮应该算是他在盛华认识的唯一一个人。

夏依芮的父亲是阑市的警察局局长,早些年跟他爸有些交情。

再加上阑市柏市离得近,所以两家偶尔聚餐,关系还不错。

来盛华前祁首长交代过,夏依芮是个好学生,让他多跟人家交流努力上进。

当时祁刚下病床,轻蔑一笑,一字一顿道“我最讨厌好学生。”

祁首长差点又把他打进医院。

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对夏依芮既无感又排斥。

所以祁懒洋洋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准备绕过她。

谁料夏依芮却凑了上来,笑盈盈道“真的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能转到盛华来。”

祁手插着兜,望了望楼外耀眼的大太阳,漫不经心道“是吧。”

夏依芮抬起眼睛,偷偷打量祁,心脏砰砰直跳。

她小时候就喜欢缠着祁。

那时候祁又酷又痞,跟他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恐怖哥哥不一样,祁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这让夏依芮觉得非常真实,容易亲近。

她爸爸还总是笑话她,每次聚餐回来之后,嘴里嘟囔的全是祁哥哥。

夏依芮理直气壮的宣称,要嫁给祁做老婆。

但是后来,祁就不怎么去聚餐了,他们也有四五年没见过了。

夏依芮出落的好看,从小学到初中都有很多男孩子追,她虽然对这种现状十分骄傲,但的确没对哪个追求者动心过。

她觉得他们配不上自己。

直到再次见到祁,夏依芮觉得自己那颗心又活了。

这才是她喜欢的样子,从来都没有变过。

夏依芮轻轻咬了咬下唇,小白鞋细细摩擦着打扫干净的地面“祁,你对盛华还不熟吧,要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的,我现在在学生会,有什么事都可以帮你办。”

祁笑了。

他靠着大厅的柱子,从兜里抽出一根烟来,嘴唇轻轻含住,打火机在手指间晃了晃,轻描淡写道“比如这个?”

盛华是禁止学生吸烟的,其严重程度跟早恋也差不多了。

夏依芮立刻点点头“其他的也可以,扣不扣分都是我说了算。”

祁把烟取了下来,打火机也塞进了兜里“你觉得我在乎扣不扣分?”

夏依芮赶紧摇头“就是为了少点麻烦嘛,要不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爸爸还嘱咐我要多关照你呢。”

祁站直身子,想都没想的拒绝道“中午去网吧,不吃了。”

说罢他就想走。

男人本来就和女人没什么共同爱好,除非是十分喜欢了,不然干嘛不跟同性一起玩。

夏依芮被拒绝的一愣,但立刻摆出温柔的笑容“没关系,那下次再说。对了,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下。”

祁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最后一点耐心都被耗没了。

夏依芮轻声道“听说昨天你跟徐烈起冲突了,是为了帮一个叫做季悠的女生。”

听到季悠的名字,祁一挑眉,没说话。

夏依芮又往前蹭了一些,眼神闪动,脸色变得有些愤恨“这个季悠和她妈妈一样,都是爱勾引别的男人的贱人,所以你帮错了,以后你还是”

“你再说一遍。”祁转回头,冷冷的打断她的话。

夏依芮有些猝不及防,磕磕绊绊道“我,我说她勾引了沈樱芝的男朋友,她活该被打。”

贱人这个字眼似乎有些过分了,不应该出自她这种温柔优秀的女生。

她怕给祁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立刻换了个说法。

祁轻轻一勾唇,但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他向夏依芮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带着莫大的压迫感“沈樱芝的男朋友比我有钱,还是比我帅?”

夏依芮连忙摇头,小声道“那当然没有。”谁能比得过你呢。

祁轻轻一歪头,漆黑的瞳仁映出夏依芮紧张的脸。

他清晰又残酷的问“那季悠为什么要勾引他?”

夏依芮嘴唇有些颤抖“你说什么?”

祁“她勾引我就够了。”

夏依芮惊呆了。

她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季悠真就那么厉害,才一天就已经把祁迷得神魂颠倒?

祁竟然为了维护她说出这种话来!

夏依芮紧紧攥着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男人都是这样的,根本不懂鉴别白莲婊,祁就是被季悠那副老实乖巧的模样给迷惑了!

祁却已经不屑再看她的表情,径直出了教学楼,把她甩在原地。

天太热了,他要买点冷饮降降火。

在商店门口喝了一口冰可乐,祁心中的烦躁才慢慢降下去。

天气又热又干,阳光肆无忌惮的关照着每一寸土地,所有暴露在塑胶跑道上的学生都神情倦怠,仿佛连眼睛都不愿睁开。

祁伸手拉开自己外套的拉锁。

想脱下来放放风。

可刚脱开一只袖子,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小臂那道长长的难看的疤痕上。

那是小时候,救一个小女生时留下的。

当时留了好多血,又缝了好几针,因为伤口太大了,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恢复如初。

这么多年过去了,慢慢变成一条长疤。

他僵硬了片刻,又重新把衣服穿了起来。

有点丑,万一某人不喜欢呢。

祁忍着燥热回了教室,一推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接水的季悠。

她握着粉红色的水杯,手指细长又白嫩,听到门口的动静,于是转过头来看着他。

教室开着窗,过堂风肆无忌惮的吹乱她栗色的长发,阳光跳跃着落在她的发尖上。

那双漆黑水润的杏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问询和局促。

真他妈美。

祁情不自禁的解释“去了趟商店。”

季悠怔怔的点了点头,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祁舔了舔下唇,鬼使神差道“中午请我吃饭吧,不是欠我吗。”

季悠有饭卡,里面有盛华给她冲的固定饭费,而且食堂的东西都很便宜。

季悠抱着水杯,小声道“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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