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湛并不想理你并向你丢了一个喵喵。  但即便被童淼套进了这样选择的逻辑里,也不会迷惑太久。

陈凯啸如梦初醒,他什么时候遵守过规则?

于是立刻站起身,烦躁的指着童淼,吼道:“赶紧给我走,这儿没你的事儿!”

司湛下意识的挡在了童淼面前,动作做出来了,才稍稍僵了僵。

陈凯啸看着他们俩轻轻皱了皱眉。

司湛立刻就着这个姿势转回身,警告似的瞪着童淼,面色不善的斥道:“让你走你听没听见!”

童淼抬眼看向司湛。

黑暗里依稀能看清他的轮廓,紧绷的下颚线条表现着主人的紧张,少年清新的薄荷香丝丝缕缕环绕在她周围。

他好高,离得这么近,她只能扬着脸看他。

他一半身子挡在她面前,让她方才吓出的冷汗又被夜风吹散了。

赌一把吧,司湛,看天意吧。

童淼抿了抿唇,默默向周围环视了一圈,纤长的睫毛在微弱的手机光下轻轻颤抖,最后她像看陌生人一样戒备的盯着司湛,朗声道:“我知道你,三班的司湛是吧。”

她拿着笔刷刷在本子上记了几笔。

然后她躲开司湛,走到陈凯啸面前:“你是高三的,十班吧。”

十班是高三臭名远扬的垃圾班,学校把没权没势又没成绩的学生凑到一个班,连老师都不怎么管。

可以说,这是明目张胆的嘲讽了。

陈凯啸心里的火又蹿了上来,但这次不是对着司湛了,反而是这个突然闯进来找事儿的值周生。

“屁的十班,老子是一班!”

童淼手里的笔一顿,轻轻翘了翘唇,杏眼微抬,细碎的头发撩拨着她的睫毛。

“你大概从没看过犯罪心理学吧?”

她的声音很轻,温温吞吞的让陈凯啸立刻变了脸色。

周围有其他高三的气道:“操,陈哥你傻啊!”

“她框你呢,告诉她干屁啊!”

陈凯啸也窝火,他们这些人,通常是惹完事儿就跑,不留下什么证据,不然即便家里能疏通,也是个麻烦。

但他真没想告诉值周生,就是话赶话脱口而出了。

“你他妈套我话!”

“所以你们出去打,我就不管了。”

童淼将笔攥的死死的,佯装镇定的直视陈凯啸。

在她的预估里,这帮人这么做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但能拖一时是一时。

如果真的撞大运,他们决定换地方,那司湛再跑就有很大机会了。

可她偏偏忽略了,这里并不全是被规则感潜移默化的学生,还有那个据说混社会的人。

“凯啸,跟她费什么话啊,这妹妹长得挺好看的,我带走玩玩。”

一个长得瘦高,流里流气的人站了出来,他手里的烟还冒着火星,被他随意扔在了草坪里。

司湛死死盯着他,额上微微浮出青筋:“你他妈再说一遍!”

“我说怎么的,干你屁事!”

那人说罢就上来扯童淼的胳膊,他力气很大,又猝不及防的,童淼被粗鲁扯拽的踉跄了几步。

草地上有沉浸在黑暗里的大石块,她被绊了一下,重心不稳的朝前扑去。

“啊!”

那人立刻松了手。

童淼重重的摔在地上,掌心被一个凸起的物体刺了一下,起初并不痛,像是被人狠狠按住。

“童淼!”司湛一把把她拽了起来,神色有些惊慌。

童淼靠在他的胸膛,抬起手,一股热流从掌心缓缓流到纤细的手腕。

鲜红色的血线刺痛了司湛的眼睛,细嫩白皙的手掌还带着肮脏的土粒。

童淼皱了皱眉,好疼,越来越清晰剧烈的疼,仿佛手指都迟钝了起来,鲜血源源不断的从伤处溢出去,没有停歇的意思。

碎玻璃果然好厉害,只是压了一下而已。

“操!”司湛眼底带着血丝,一拳朝那人打了过去,一下而已,咔吧骨裂的声音就清晰的传到众人的耳中。

那人猝不及防,立刻捧着下巴缩在了地上,表情痛苦,嘴里吐出血沫。

完了!

童淼心里一颤。

“他俩是认识的!都他妈别走!”

陈凯啸总算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挥舞着拳头朝司湛的脖颈砸了过去。

司湛余光一冷,侧过脖子,猛地抓住他的小臂,膝盖猛地向陈凯啸脆弱的地方踢过去。

他清楚,以一打多,必须要一击即中,否则打到最后,他只有吃亏的份。

可还有童淼

司湛多少有些顾及,时刻防备着身后有人上来拉童淼,陈凯啸也不是善茬,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拳头狠狠朝对方招呼。

“司湛!别打了!”

童淼一边喊着,一边站在司湛身侧,遮挡着司湛致命的位置。

她知道,剩下的这些学生,心底里还是有原则的,她是女生,这些人多少会顾及,只要她不走,这些人没法绕开她帮助陈凯啸。

鲜血顺着她的指尖往下滴,明明是温热的液体,她却觉得越发的凉。

风很凉,夜很凉,连月光都凉。

她很怕,心脏跳作一团,眼泪噙在眼眶里,要咬着牙才能忍回去。

这异常漫长的十分钟,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更不知道司湛有没有受伤。

寂静的黑夜里,他们就只有两个人,虎狼环饲,孤立无援。

直到后来,这天夜里,依旧是她平淡高中生活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哪怕再害怕,她也没有留下司湛一个人,她一直欣慰并骄傲着。

“那里那里!”

“喵喵我来了!”

“哎哎不许打了!”

不远处的脚步声突然嘈杂起来,保安们举着棒子朝树林里跑过来,姜谣一马当先,挤过人群,一把把童淼抓了过来。

“喵喵你怎么样?”

她刚问出口,突然僵了僵,然后难以置信的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

手心里全是血,童淼的血。

在黑夜里看不清楚,潮湿腥甜。

“我□□们!”

姜谣红了眼睛,拎着棍子就要冲上去打,童淼立刻用没受伤的手拽住了她。

“姜谣,我好怕”

她小小的身子在轻微的发抖,手冰凉冰凉的,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她紧紧抓着姜谣,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

“好了,我带你去医院。”姜谣生涩的擦着童淼的眼泪,像瓷娃娃似的,好像一碰就能碎了,竟然还有人让她流了那么多血。

其余学生都傻眼了,谁也不敢再动。

但是司湛和陈凯啸根本拉不住,他们俩就像要把对方弄死一般,狠狠的扭打在一起。

司湛见人来了,无所顾忌之后下手就更狠了。

他不说话,像一匹沉默的狼,撕咬着对手。

“联系医院!找家长!”直到最后陈凯啸再也爬不起来,保安们才齐齐上手,硬是将司湛给拽了下来。

夏季的夜晚黑暗的浓稠,却又不纯粹。

不时有闪烁的灯光和偶然闯入的飞机刺破黑暗,嚣张一番,然后再逐渐远去。

校门外的小摊贩很热闹,支着小灯泡,立着小推车,滋滋炙烤的鱿鱼发出曼妙的香味儿,围着一群饥肠辘辘的同学。

这是城管怎么都赶不走的,每当夜幕降临,便如雨后春笋一般,蹭蹭冒了头。

按司湛的话说,这是市场需求。

唉。

童淼叹了口气。

上天给她打开一扇窗,就注定给她死死关紧一道门。

她是真的不认路,这都从天亮走到天黑了,也没找到公寓的影子。

明明手机地图上的导航没错,但她就是围着胡同打转,始终绕不出去。

实在无计可施了,她把手机收起来,轻轻舔了舔下唇,目光落在一家路边报亭。

玻璃门里坐着个嗑瓜子的阿姨,门外零零散散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杂志和书。

“小姑娘要什么?”阿姨拉开玻璃门,探头出来问她。

狭小的玻璃窗里,露出一张殷切的带着些许褶皱的脸。

她最不忍心辜负别人的期望,大深夜里,守在路边也不容易。

童淼胡乱的一指封皮最显眼的一本,阿姨手脚麻利,拽下个塑料袋给她装了起来:“二十块。”

借着昏暗的灯光,童淼掏出钱包交了钱,总算问到正题:“请问您滨河小区怎么走?”

阿姨举着瓜子乐了:“这后面就是滨河小区啊。”

童淼瞬间涨红了脸,看来导航是没错的,只是她实在找不到进小区的门。

“可我怎么走不进去?”

阿姨“噢”了一声:“你是新来的吧,要想进去,得绕一大圈呢,没有人出来接你么?”

童淼垂下眸摇了摇头。

指望司湛来接她么,简直是天方夜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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