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滑翔、沙排, 几个项目一比,所有人都知道Marsh带来了一名体育达人。

外表看着软萌无害,谁知海陆空全方位制霸。

而且特别能吃苦耐劳, 在别人都精疲力竭时, 还能咬牙发动新一轮冲击。

也就Marsh有那个体力跟她组队。

体力还在其次,关键是有默契。

妹子每发一个球都会打出战术手势, Marsh立刻心领神会, 补位起跳扣杀一气呵成。

她还没转身, 他已经举手等在身后,准备和她击掌相庆。

如此心有灵犀,说是临时请来的外援,凡是长了眼睛的都不能信。

到了晚上,沈瞳再试图解释她真的不是什么“家属”, 肖直接翻出一个美式大白眼。

“鲁迅先生说,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你看雁子, 快被你气哭了。”

雁子的长卷发梳成一个高马尾,蜜糖皮肤, 细俏眉眼, 是个林妹妹的长相,却不是林妹妹的性子。

想哭没看出来, 只见眉眼都支棱着, 腾腾往外冒着火。

她是谁,她可是王雁倪!

直系师妹, 恩师之女,自幼相识,关系匪浅……

这么多标签往身上一贴,怎么也是个重磅人物。

在沈瞳出现之前, 确实由她独占Marsh身边的C位。

开车坐副驾驶,餐厅坐正对面。

虽然叶延舟对外都介绍说是“妹妹”,妹妹却从小另有他想。

沈瞳一来,他想立刻成为空想。

小姑娘也是个人才,生气半日,观察半日,一天下来战术已定。

她不气不恼站到沈瞳面前,笑出两弯月牙眼:“姐姐,这个给你吃。”

夜晚的沙滩派对,烤肉与鸡尾酒无限量供应,到处都是爆燃的音乐和挥动的手臂。

小姑娘热情难却,沈瞳咬了口塞进手里的肉串,一口下去,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她碰巧不吃羊肉。

“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吧?我叫雁倪,你呢?”

雁倪你好我叫马克思……沈瞳含着半口肉,膻味往鼻腔直蹿,不由闭嘴屏住呼吸。

不回答问题不礼貌,扭头去找垃圾桶也不妥。

沈瞳心一横,正打算把肉强行下咽,嘴边很及时地被递上一张餐巾纸。

叶延舟弯腰在她耳边道:“吐了。”

大概是憋气太久缺氧,沈瞳当真没过脑子,一包口水含着咬烂的肉块,直接吐进了纸巾。

具体内容有多恶心她没见到,沈瞳脑子一嗡,叶延舟已经迅速卷起纸巾,走向一旁的垃圾桶。

他还就手拿走了她举着的羊肉串,三两口吃完,将钎子放到了回收台。

雁子惊呆,沈瞳也惊呆,珍惜粮食是一种美德,但那毕竟是她咬过半口的粮食……

叶延舟丝毫不觉,警告地盯了眼雁倪:“又动什么歪脑筋,不许淘气。”

小姑娘立刻打蛇随棍上,淘气地缠住他的胳膊:“哥哥,有了女朋友,马上不理我啦?”

叶延舟熟练地将她拂落:“找你自己的小伙伴玩去。”

雁倪哪有什么小伙伴,她来云图实习,除了忙工作,就是忙给叶延舟当人造卫星。

这枚轨道恒定的卫星,这次却没有绕上来,因为叶延舟临走前补了一句介绍:“目目,这是王雁倪。雁倪,她就是沈瞳。”

小姑娘当场石化。

全身只剩眼珠还能动,滴溜溜把沈瞳从头溜到了脚,身体语言大声疾呼着“难以置信”。

沈瞳也石化了一半。

能动的半边在思考——为什么雁倪一脸震惊?

不能动的半边连着叶延舟的手——他居然直接牵她的手,拖着她离开了喧嚣的舞场。

远离人群之处,大海如同一只庞大黝黑的古生物,从脚下绵延进看不见的暗夜,发出深沉绵长的吐息。

夜海总能唤醒人类基因深处的远古恐惧,让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这就显得有些难熬。

沈瞳清晰地感觉到,包裹住她手的那只手,干爽,修长,掌心微烫。

是成年男性的手。

她尴尬地挣了挣,却被他攥得更牢:“以前,只要遇到水洼,我就要被迫先蹚水,再拽你飞过去。”

叶延舟穿一双雪白跑鞋,居然想也没想,一脚踩进了退潮时留下的浅洼。

水从鞋口倒灌进去,他却浑然不觉,还歪头对沈瞳一笑。

一声惊呼,沈瞳被他直接抱离了地,再托住腋下一个抛举,转眼已经站在了浅洼的另一端。

“以前力气小,现在不会再把你弄湿了。”他一本正经。

但再怎么一本正经,也无法掩饰他的异常。

不光掌心异常地烫,眼睛也异常地亮。

而且他居然在笑——沈瞳感觉自打重逢,她就没见过弟弟开过笑脸。

两个甜甜的梨涡一出现,她一阵招架不住的眼晕。

多亏他平常不笑,这妖气冲天的,可太作孽了。

“你喝酒了?”沈瞳不动声色将他牵出浅洼,又不动声色想抽走自己的手,未果。

“嗯,一点点。”

“你的酒量也就一点点。”

“嗯,喝错了杯子。”

他一扫平日的端肃,晃着长腿走在她身边,忽左忽右闹得她心慌,目光却始终锁定她不放。

沈瞳心跳渐响,神思醺然,可她并没有喝一滴酒。

莫名的,她觉得身旁多了一个小太阳。

在这个长空和深海混沌成一团的黑夜,将她映照得暖而热。

远方的喧闹只是一个虚幻的剪影,但是被这枚小太阳照着的她,是真实存在的。

小太阳热力惊人,照得沈瞳从手脚到目光都无处安放。

正觉得无措,远远跑来一只黑白相间的毛团。

她连忙张开手臂搂住牧羊犬,任它将黑鼻子埋进她的颈窝,咻咻地嗅了个遍。

“胖达!”狗主人厉声,毛孩子立刻消停,前爪端端正正摆在身前,圆眼睛哀怨地看着沈瞳,如诉如泣,句句都是无声的告状。

“干嘛凶它?”沈瞳伸手挠了挠狗狗下巴,胖达立刻躺倒翻开了肚皮。

“嫉妒。”答得理直气壮。

沈瞳难以置信,狗对她好一点都不行?

叶延舟坐在沙滩上脱袜子,刚踩过海水的湿袜子,居然随便团一团就要往衣兜里装。

她从自己包里翻出收纳袋,整整齐齐将袜子叠放好。

想了想:“你会洗吗?我洗干净明天拿给你吧。”

又想了想:“有什么好嫉妒的?我和胖达感情好不是应该的吗?它最早还是我的狗呢。”

“可你去了新学校,就把它给忘了。”

叶延舟赤脚蹲在沙滩上,刘海被风吹得凌乱,是他少年时代的模样。

模样中还有点委屈,和胖达并肩坐着,从姿势到表情都迷之相似。

“我也不知道它还会回来啊……”

“它一直记得你。”

沈瞳也不知道这种控诉式的氛围从何而来,但她确凿地心虚了。

轻轻捧住狗狗的脸,她哄道:“胖达乖,以后再也不分开啦!”

“拉勾,”少年抓住一只毛爪子递来,“不能骗小孩。”

沈瞳无语地握住狗爪,到底谁是小孩……

有人酒后吐真言,有人酒后露真相。

谁能想到,只需浅浅一杯鸡尾酒,就能化去Marsh大神冷峻的画皮,还她一个亲切率真甚至还有点黏人的棉花糖弟弟。

但她宁可他披好自己生人勿近的那张画皮……

有些行为举止放在小孩子身上正常,发生在成年人之间却不怎么妥当。

他们曾经手拉手躺在天文馆的平台上看星星,不代表现在也可以拉手……躺在沙滩上……看星星……

叶延舟不管不顾,任性地拉着她一起躺着看天。

沈瞳浑身不自在,躺了一会儿,抢回自己的手,坐起来从包里掏出另一个收纳袋,铺平放在脑袋下面,再小心翼翼躺上去。

叶延舟笑得直拍地。

“你真的一点都没变。”他也坐起来,下巴放上膝盖,看着她自顾自笑。

笑了一会儿,他忽然伸手拽掉了她鞋袜,握住她足弓用力一摁。

沈瞳猝然发出哀嚎。

这一声出现在如此暗夜,孤男寡女的场合,简直充满了不可言说的意味。

以至于她做贼心虚地四下看了一圈,确定附近除了一只好奇的牧羊犬,确实没有其他听众。

“先天不足还非要跑。”

叶延舟手法娴熟,也是多年前练出来的童子功。

以前他时不时就去沈瞳家蹭吃蹭喝,大姐大心安理得拿他当苦力。

每次跑完中长跑,都要指挥小弟替她按摩足弓,她有轻微的扁平足。

今天一天运动量不小,站了半天脚确实也很酸……

但今非昔比,都不再是小孩子了,她实在没法坦然接受他的服务……

“很多运动员都是扁平足……”她小声争辩,扭动脚趾从他手中挣开,红着脸远远跑来了几步,“不准过来,不准再拉我手,你刚摸过我的脚!”

然而酒量很差的人根本不可理喻。

叶延舟俯下身,对着她的身后打了一声唿哨。

牧羊犬一跃而上将沈瞳扑翻,男生顺势蹲下,两手捧住沈瞳的圆脸一通搓揉:

“有没有天理,那是你自己的脚。”

有没有天理……沈瞳呼吸停滞……

同样的动作,同一个人,为什么当初她能跳起来和他打成一团……

现在却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连脑浆都煮成了糊?

……

沈瞳被一人一狗闹了半天,好容易说服了这两位大爷回房睡觉。

前脚迈进房间,后脚叶延舟又迈出来,塞给她一个纸兜。

打开看,是件花里胡哨的游泳衣,长袖分体儿童款,胸口还印了个小马宝莉。

沈瞳:……

“黑色不适合你,”他一脸严肃,“而且那个领口,让你爸看见,会剥了我的皮。”

见沈瞳面色乍变,他又举起双手,继续严肃陈词:“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下沈瞳可不管他醉不醉了。

她一把将他推回房间,毫不手软地关上了房门,恨不得撞歪他高挺漂亮的鼻子。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说,今晚三更,每章明天中午前100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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