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原昌久还是独身。

他喜欢来回走动,所以还不打算成个家。他也没有钱,有点儿钱他就去买新的相机,或是带着钱出去摄影。

他有一辆旧的“皇冠”牌车。经他改造后打开了一个天窗,再把行李放进去,这样他哪里都可以去了。

他收到《相机·日本》的获奖通知时刚刚从北海道采访回来。

他很高兴自己获了奖。但30万日元的奖金还真不够他花的,转眼间他就可以花得一干二净。因为他早就向往南太平洋的关岛海岸,所以他想用这笔钱作为旅费去看一看。

第二天南原就开着车去了位于东京站附近的《相机·日本》杂志社了。无论去哪儿他都穿牛仔裤和毛衣这样休闲随便的服装。他倒不是标新立异,而是真的没有钱去打扮自己。而且他还没有一件西服。

他到了杂志社马上被带到了接待室,一名女职员为他端来了一杯咖啡。但主编一直没有出现。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来得早了,然后又看了看手里的通知,上面的确写着“请明天下午2时来本社”的字样。这会儿正好是2时。

等了将近30分钟的样子,主编田口终于露面了。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实际上我被一点儿事缠住了。”

田口不好意思地对南原说道。

“和我有关系吗?”

南原问道。

“是的。”

“这么说要取消我的获奖资格了?”

“不。其实是昨天这个建筑物里来了个小偷。”

“小偷?……”

小偷怎么会和自己有关系?南原不解地歪着头想。田口见状拿出了打火机,点着了一支烟说道:

“奇怪的是这个小偷放着高档相机不拿,却把您的作品偷走了。”

“我的作品,真的?”

“可不真的。征集来的作品都放在了信封里,锁在了文件柜里。其中只有您的作品丢了。”

“为什么要偷我的作品?”

“我们也不知道。要是说,您的作品当选了,成了贵重品,也许小偷是冲这个来的?我们已经报了警。如果您能提供底片就好了,否则我们就很为难了。那组白须桥的作品是五张吧?”

“是的。我拍了好几张,没有重复的。”

“那就好。问题是没有作品的情况下怎么办?没有作品的话,我们没法向投票者交代呀!而且在杂志上怎么发表?如是不同的作品就要打折扣,在杂志上刊登也成问题。”

“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我看还是再重新拍一组白须桥的作品吧?这是我们的失误,拜托了。”

南原没有马上回答田口的要求。五张征集作品被盗有些太唐突了。杂志社从良心考虑的话也应当提出什么样的补偿吧?

南原是在9月下旬在白须桥“蹲”了一个月拍摄的,他用了将近100个胶卷。可是在一个月里他最投入的是9月27那天,他在那天的200多张照片里精心挑选了50多张;又从这50多张里挑选了5张。这是非常不容易的!

“如果可能的话,我再去拍一次吧!”

南原说道。

他马上回到了宿舍,又去了白须桥。

他的宿舍在世田谷,白须桥在荒川区的千住,相距很远每天往返就不好抓拍,于是他就睡在了车里。

白须桥位于从荒川街的一座有名的山谷,沿东京煤气储气站的明治大街行走大约1公里的地方。过了桥就是墨田区的向岛。

南原对白须桥的兴趣在于在那里可以感受到人生的真谛。而原来他就喜欢各种各样的桥。这座成了都市里遗迹的步行桥虽然造型简陋,但却给人一种美好的感觉。

特别是在桥上看到桥两端的各种各样的人的生活方式的不同就更有意思了。白须桥的这一端南千住的大多是工人;而与此相反,向岛一边都是有钱的大户人家。因此在桥上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的表情和服装有着明显的差别。

南原一到达白须桥就倚在了桥边摆好了照相机。五六分钟前开始下起了梅雨期特有的小雨,整座小桥都沉浸在蒙蒙的烟雨之中,别有一番景色。不时地有打着雨伞的女子走了过去,一看就像是小业主一类的人家,南原没有兴致去拍。

当天夜里南原就睡在了车里。

第二天,小雨就像神话一般地消失了。快到中午时田口的车也来了。

南原认为他是来催作品的,便对他说道:

“我现在还没有找到感觉……”

但田口笑了笑答道:

“不用拍了,您的作品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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