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亲爱的小姐,”克尔伍德先生说,“你还能指望在哈息尔莫尔找到什么呢?策列维里安上尉的所有东西都搬走了,警察也彻底地搜查过房子了。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皮尔逊先生的事,呢——只要可能,会弄清楚的,可是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不打算能找到什么东西,”又密莉说,“也不打算能发现什么警察漏掉的东西。我很难对你解释,我要的——要的是那个地方的气氛。你把钥匙给我有什么难处吗?”

“当然没有。”克尔伍德先生庄重地说。

“那就请给我吧?”艾密莉说。

克尔伍德先生带着宽容的微笑把钥匙递给艾密莉。

艾密莉作出这个决定,完全靠她那机智、果决的性格。原来那天早上艾密莉收到了以令太太的一封信,信是这样的:

“亲爱的策列福斯西小姐:

你说过对任何一件在任何环境下发生的小事你都想知道,现在我要告诉你的事尽管不重要,但是,小姐,我认为我有责任立即告诉你,但愿这封信能赶得上今晚最后一次或明早第一次邮递,能及早地到你手上。我侄女来说,警察没有拿走策列维里安上尉的任何一件东西,但是屋子里却失了一件东西,这件事在当前看来并不是不重要的,小姐,策列维里安上尉的一双靴子不见了。那是依万斯和布尔纳比少校在清检东西时发觉的。小姐,这事我认为不很重要,但我想你一定是很想知道的。那是一双厚靴子擦了油,如果上尉那天外出的话,他一定会穿它的,但他没外出,这就说不过去了。靴子不见了,谁拿走了呢?没人知道,我清楚这事不重要。但我觉得有责任写信告诉你,希望这封信能马上到你那里,希望你不要为那个年轻人过于着急,小姐。

你的忠实的朋友——J·贝令太太”

艾密莉反复地看了这封信,她和查尔斯讨论起来。

“靴子?”查尔斯想了想说,“看来没有什么意义。”

“不!这里一定有文章,”艾密莉指出: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会失掉一双靴子?”

“依万斯会不会捏造呢?”

“他为什么要捏造呢?要捏造应该造些有实用价值的事,要造这么件事就太无聊了。”

“靴子与脚印有关系。”查尔斯沉思地说。

“这我知道,但脚印并没有成为这案件的一部分呵。也许是因为又下雪了。”

“对,也许是这样,但即使……”

“可能地送给某个流浪汉了吧,”查尔斯说,“然后那个流浪汉又杀了他。”

“有可能,”艾密莉说,“但这事听起来不很象策列维里安做的,他可能找人帮干点事给他一个先令,而不至于把他最好的一双靴子给人。”

“对唯,那我放弃刚才的看法。”查尔斯说。

“我不会放弃我的想法的,”艾密莉说,“我一定要想方设法追到底。”

于是,艾密莉来到了埃克参顿,她首先到了三皇冠,在那里她受到了贝令太太的热情接待。

“你那位年轻的朋友还在牢里,小姐,这真是太不象话了,我们谁也不相信他会干那种事。看来你接到我的信了吧?你大概很想见依万斯吧?要是想见他,他恰好住在福尔街八十五号。找想陪你去,但又离不开,你干万别错过这个机会。”

艾密莉当然不愿意措过这个机会。依万斯不在家。依万斯太太把她让进房里,当她们坐下时,又密莉开门见山地谈起了她想了解的事。

“我是来跟你谈你丈夫对贝令太太讲的那件事,就是策列维里安上尉丢失一双靴子的事。”

“这实在是件古怪的事。”那位女人说。

“你丈夫是不是可以肯定有这事?”

“啊!当然可以肯定,上尉在冬天大部分时间都穿着它,那是一对大号靴子,他总是把两双短袜子会在里面。”

又密莉点点头。

“不会是拿去修补或什么的吧?”艾密莉提示说。

“别人不知道的,难道依万斯还不知道吗?”依万斯太太大胆地说。

“对!我也这么想。”

“这件怪事我想与谋杀没什么联系,你看呢?小姐。”

“似乎是这样。”艾密莉表示同意。

“他们还发现什么新情况吗?小姐。”依万斯太大的问话有些急切。

“有,还有一两件,俱不重要。”

“艾息特侦探又来了,我看他们也可能又发现什么了。”

“是拿尔拉柯特侦探吗?”

“对,就是他。小姐。”

“他同我坐一趟火车来的吧?”

“不,他坐汽车来的。他先到三皇冠去查问那位年轻先生的行李。”

“那位先生?”

“跟你在一起的那位,小姐。”

艾密莉睁大了双眼。

“他们问汤姆,”那女人继续说,“后来,我恰好经过那里,汤姆告诉我的,他记得那位年轻人的行李上有两条标签,一条是到文息特,一条是到埃克参顿。”

查尔斯为了得到特号新闻不惜犯谋杀罪,一个念头闪过,艾密莉的脸上不禁兴奋得发亮。她断定,一个人写过这种题材也肯定干得出这种事情。她佩服拿尔拉柯特的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与本案有关联的人。在他与她会晤后,他立即坐着汽车离开了文息特,轻快地完程到达三皇冠,而她却先在艾息特吃了午饭。

“后来,侦探又到哪去了?”她问。

“去西诺福特了,小姐”“到西塔福特寓所吗?”

她知道白里安·皮尔逊还和威尔里特家人住在那里。

“不是,小姐,去杜克先生家。”

又是杜克,艾密莉感到恼火而又困惑不解。老是杜克——这个未知因素,她觉得应该从杜克那里找到些证据,但社党对每个正常的、普通而愉快的人似乎都产生同样影响。

“我非见他不可,”她暗自说,“一回到西塔福特我就直接上他那儿去。”

接着她谢过依万斯太太,就去克尔伍德家拿到了钥匙。现在,她正站在哈息尔莫尔的厅堂里,琢磨着从哪里得到、怎样得到那样东西。

她慢慢地走上楼,走进楼上第一间房,这显然是上尉的卧室。正如克尔伍德先生所说的一样,上尉的个人财物已清点了,毡子整齐地叠成一堆、抽屉空空如也、橱柜里唯一的一个挂钩也空无一物,鞋柜只有一排排空架子。

艾密莉叹了口气,转身下楼,这里曾是死尸倒下的起居室,飞雪从打开的窗口吹进来。

她努力想象着当时的情形。谁的手把策列维里安上尉打倒?为什么?他是不是象每个人所说的是在五点二十五分被杀?还有吉姆失了魂所撒的谎,是不是前门叫人没人应,他绕过窗口来,看到了屋里的死尸,而后惊慌失措地跑掉了?要是她知道这些就好了。据达克里斯先生说万吉姆坚持他原来的说法,唉——吉姆可能已丧失了理智。她拿不定生意,会不会象莱克罗夫特先生所提示的那样。先有人进了屋子——那人听到吵架就趁机下手呢?

如果是这样,靴子的问题会不会清楚呢?

会不会有人先在楼上——可能在上尉的卧室里吧?又密莉又走过客厅,她向餐厅里望了望。

里面有两个捆好并贴有标签的箱子,餐柜开着,那套银杯已放在布尔纳比少校的平房里了。

然而,她却看到作为奖品的三本新小说。

查尔斯曾把从依万斯那听来的关于这几本小说的来由,添油加醋地当作笑料讲给艾密莉听。

如今,这几本小说被人遗忘,冷落地摆在椅子上。

她环顾了一下房间,摇摇头,在这里一无所获。

她又上楼,又一次走进卧室。

她一定要弄清靴子的去处,直到得出使自己满意的结论为止。她感到茫然,靴于的事越来越来重要,与此案的其它事相比,它的份量很重。有什么东西能帮她的忙吗?

她拿出每个抽屉探摸它们的背面。在侦探小说里总是找得到乐于助人的碎纸片之类,但眼下却难以期望得到如此幸运之事。不然的话,拿尔拉柯特和警察们早就采取极好的行动了。她把手伸进松散时壁板。用手指探模地毯的边缘,细看弹簧的褥垫,她几乎找遍了所有有可能藏有靴子的地方,都一无所获,但她并没有灰心。

她伸直了身体站起来,她看见与这整洁的房间极不相称的一样东西——一小堆煤灰堆在炉格里。

艾密莉用鹰捕蛇时那种眼光盯着那堆煤灰,地走到近处仔细查看,这小堆煤灰暗示着。

什么样的因果关系呢?艾密莉卷起袖子,把手伸进烟囱里,一个包得很松散的报纸包放在地面前,艾密莉惊喜、怀疑地抖了一下报纸,呀!那双丢失的靴子就在她面前。

“可是为什么呢?”她说,“找是找到了,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

她翻来翻去地看着靴子,脑子里只有“为什么”这一个单词在打转。

就算有人藏起了上尉的靴子,但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哎呀!”艾密莉绝望地大叫一声,“我要发疯了。”

她小心地把靴子放在地板中央,拿过一张椅子,对着它们坐了下来,然后审慎地开始清理这件事的始末,回忆她所知道的每一个细节。考虑这出戏中的每一个人物。

突然,一个朦胧的暗示——地板上这双不会说话的靴子发出的暗示开始逐渐形成。

“但即使是这样,”艾密莉说,“即使是这样……”

她拿着靴子急促地下楼,推开餐厅的门走到放在角落的餐柜边,那里放有策列维里安上尉所得的各式各样的奖品,以及他的全部运动用具——滑雪鞋、短桨、象脚、长牙、钓鱼竿,这一切东西曾因他不放心女租客而全部搬了来,如今它们等待着第二个主人。

艾密莉手里拿着靴子,弯下腰来,一两分钟后,她直起身体,睑上因犹疑、激动而发光。

“原来是这么回事。”艾密莉喃喃地说,“原来如此。”

她坐在椅子上,想着一些仍不明白的问题。

几分钟后,她站了起来,大声地说:“我道是谁杀了策列维里安上尉。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杀他,我想不通。如今事不宜迟。”

她匆匆地走出哈息尔莫尔,几分钟后她坐上了去西塔福特的车,车子径直向杜克先生家驶去。

她拿起门环,暗嘈地打响了门。

等了几分钟,一个高大而结实的男子,面色冷漠地打开了门。这是第一次,艾密莉正面遇见杜克先生。

“杜克先生吗?”她问。

“对。”

“我叫策列福西斯小姐,我可以进屋吗?”

短暂的犹豫后,他让过一边,艾密莉走进起居室,他关好了前门就跟着走了进来。

“我想见见拿尔拉河特侦探,”艾密热说,“他在这里吗?”

又停了一会儿,杜克先生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他象下决心似地微微一笑——相当微妙的微笑。

“拿尔拉柯特在这里。”他说,“你找他有什么事?”

艾密莉拿出她带来的那个卷包,把它打开,拿出一双靴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她说。“我找他是关于这双靴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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