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图片里的暧昧满到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顾琰也不是傻子, 他几乎只是愣了一会儿神,便反应过来那内容显然和断袖分桃之癖有关。

若说男子与男子相纠葛, 他也并不是没有见过,相反,在军中, 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人非草木, 欲望这种事可以压抑克制,却不可能完全消除,光靠规章法则是很难完全禁止的。有些单纯受本能驱使, 有欲无情的还好说, 被法令一威吓, 该断的也就断了。但是那些发乎于情的,就难办了, 轻易是斩不了的。

其实在军中呆了那么多年, 见得多了,顾琰本身可以理解这种事情, 许多男子之间的感情完全不输于男女之间的缱绻深情。而且,大约因为与礼教不合, 阻拦和压力太多,当中的一部分,在现实的重重挫折之下, 表现得甚至更为深刻一些。

但是, 这样的想法仅仅归属于他个人, 在将军这重身份之下,他首先要考虑的便不再是这些,而是家国安危、下属将士们的性命等等,这些一旦牵扯上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则会影响到很多事情。所以该下的军令依旧得下。

而现在,在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上,他的那些身份和肩上担着的千万条性命已经不复存在了,所以他自然不用继续站在将领的角度考虑这个问题,只要尊崇于个人想法就行。

顾琰又瞟了眼那杂志的里页,然后收回目光,幽幽地朝前飘了几步,停留在苏困面前略高的位置上。

紧紧贴着衣柜门站着的苏困,再次下意识地朝后靠了靠,恨不能变成一张狗皮膏药,黏在柜门上撕不下来才好。他仰起脸,看着顾琰的表情显得无辜而可怜,就像是调皮捣蛋的熊孩子被父母教训时,左脚踩着右脚面,贴着墙,努力装乖,企图让父母从轻发落,减轻怒火似的。

被那双漆黑而干净的双眸眼巴巴的仰视着,顾琰原本蹙着的眉头下意识地松了些下来,以免显得太过严厉、不易沟通,吓到眼前这个本身胆子就极小的人。

他原本想直接开口问苏困:“你是断袖?”

但是在看到他涨红的面颊和耳朵尖后,顾琰便极为浅淡地摇了摇头,放弃了那个打算——苏困似乎很担心被自己看出来似的,就差在脸面上用大号狼毫写上“你若看穿,我便吊死在你面前”了。

于是,外表虽然面瘫,但在战场之外,内心其实相当温柔的顾大将军选择了装傻,他迅速收拾起眼神里的其他情绪,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床上的杂志,问道:“那是何物?”

可惜,他的温柔表现得太过含蓄,略带讶异的面瘫和装弱智的面瘫看起来实在区别不大,以至于苏困把他的话活生生当成了质问,默默蠕动了两下嘴唇,硬是没憋出个像样的回答,只是那双在暖色灯光映照下显得水泽的漆色眼睛,变得愈发湿漉漉的。

这神情,和当年每每撞翻了茶盏花瓶搞得一片狼藉之后,两爪扒着他的胸口,仰着脸恶意卖蠢的小猫崽子简直别无二样。

正所谓硬汉往往架不住软萌,所以,对待敌人如严冬般无情的顾大将军,一碰到苏困这种款式的货,就没辙了。他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尽量让语气显得比之前再温和一些,继续装傻道:“你这时代的书卷跟过往简直天差地别,恕我愚钝,看不明白。”

苏困眉心颤了一下,呵呵干笑两声,道:“……你就当……额,武功秘籍?”脑子长泡了才会相信这种鬼话吧_(:з」∠)_

顾琰瘫着脸,额角的青筋极小地蹦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后,顺势接着装傻:“哦,双修?”

苏困连干笑都省了:“……”不会吧?真长泡了?

他瞪着眼睛呆了半天,才道:“嗯,双、双修……”

顾琰点了点头,一脸“我真的信了”的样子,扭过头,默默地朝棺材那边飘。边飘边在心里叹道:装不下去了。=_=

苏困就着那个姿势傻了好久,然后猛地扑上床,一把揪住顾琰小小的T恤下摆。

顾琰飘着飘着发现飘不动了,回头不解地看向苏困。

“咦?我居然能抓住你的衣服?!”苏困看着被攥在自己手里的白色布料,成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

“你这副样子扑过来只是为了看能否抓住我的衣角?”顾琰有些无语。不过内心却微微有些欣喜,毕竟这说明之前那两个时辰并没有白用功,樟树精他们所述的方式果然是有效用的。

被顾琰这么一提醒,苏困这才想起来自己扑上来是为啥,他犹豫不定地看着顾琰,片刻之后,才歪了头试探着问道:“你真没看懂?”

顾琰面无表情斩钉截铁:“没有。”说完默默地把自己的衣服从苏困爪子里抽出来,朝前又飘了两步,落到了棺材边。

床上保持着揪衣角姿势的苏困僵硬在那里,内心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踩扁了他的脑仁,他“嗡嗡嗡”地脑鸣了半晌,羞愤地咆哮:“卧槽你当我是傻的啊!!!你那表情那眼神怎么看怎么都是:老子全都知道了哦呵呵呵呵呵!”

正在爬棺材的顾琰脚底一滑,脑门磕上了硬质的棺材边沿,留下了一道红印。他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怎么也不觉得自己会出现那种“哦呵呵呵呵呵”的诡异表情,于是略有些无奈扶着额头,扭脸冲苏困道:“好好说话!”

苏困条件反射地“哦”了一声。

等“哦”完了才发现,顾琰已经爬进了棺材,盖上了棺盖,一脸我实在懒得与你这熊孩子计较的模样。

尼玛老子被敷衍了!

苏困愤怒地瞪着那口棺材,一直瞪到眼睛都酸了,才翻了个身,在床上滚了一圈。

他仰面躺着,一手掩着自己的眼睛,挡住头顶倾泻下来的暖橙色灯光,沉默半晌后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然后极轻地叹出了一口气:光知道老子是断袖顶个屁用……

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这事纠结上不少天,谁知顾琰这种似乎并不大介意的态度,让苏困在睡了一觉起来之后,便恢复了淡定。

当然,他就是想纠结也没时间了。因为房子都搬空了,他和张姨、莹子她们一起去交了钥匙签了字。拆迁办那边安排人去测算了一遍。因为他们都申购了安置房,按照申购面积,扣除所需的款项之后,那边很快便把剩余的补偿款打到了他们的账上。

苏困看了眼自己的存款余额,瞬间觉得有些恍惚。就在二十多天前,他还和耿子墨两个人死抠着生活用费,不到热得受不了,连空调都不开,生怕自己长时间找不到工作,吃了上顿没下顿。谁知这会儿,他的存款数目后面便陡然多了几个零,简直和做梦一样。

不过,就算有了一小笔存款,不努力点,照样坐吃山空。所以他只是消化了小半天,便又继续陷入了忙碌之中。他把耿子墨的卡还了回去,然后联系奶茶店的人交了装修培训费。

总部那边的效率很高,当天便安排了人开始对他那十几平的店面进行设计和铺面装潢。趁着那几天的空当,苏困出门跑了不少趟,把开店要用的卫生经营许可证、工商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证都办理好了。

这期间,耿子墨白天还得上班,也没法帮上什么忙。倒是顾琰,似乎完全没把苏困是断袖这个问题放在心上似的,依旧该怎么相处还怎么相处,在阴天以及傍晚之后,苏困去哪儿他都跟着,以防再碰见什么岔子。也顺带着帮那特殊部门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据大师他们说,特殊部门并不是被动地坐等着警局或是其他机构发现问题找上门才去帮忙解决的,尽管这是大部分的事务来源。但还有一部分是他们自己发现的。

这两天,大师他们那几个清闲了下来,时不时会跑来给苏困搭把手,或是闲聊几句,顺便和顾琰仔细说说那个特殊部门的情况。

他们这几个人里,相对最闲的,最喜欢四处溜达跑动的便是那樟树精老太太,她整日迈着小脚在这个小区转转,去那个小区晃晃,看看有没有什么污杂之物扰了百姓的正常生活。其次便是大师,不过他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山上带着小徒弟修行,毕竟他是肉体凡躯,不努力增强实力的话,随时都有可能在某次行动里把命赔进去。而墨宝同志出来的相对要少得多,毕竟他本质就是一张宣纸上的画中人,脆弱得很,即便成了精,也得注意着点,不可能像那老太太似的,随便风吹雨淋。

不过据说,他并不是出场最少的一个,出场最少的那个懒得不成形,不到大事都不出面,而且动不动就往千里之外的某处灵山上跑。

苏困听了就不解地问大师他们:“跑去灵山上干啥,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

大师捋着胡须一脸深沉地摇了摇头,道:“他百年前把他相好的种在那里了,得注意看护。”

苏困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震惊了半晌:“种、种在那里?!”这么一比,老子似乎……不算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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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从小黑屋粗来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刚准备发上来,就发现网没了,今天问了才知道我姐习惯性地睡前把路由器给关了_(:з」∠)_

于是,窝干脆还是恢复成每天中午一点更新吧,免得不定时害大家刷新费流量神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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