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了惊吓的苏困同志一直有些回不过神来,傻兮兮地看着耿子墨从放着各种杂物的柜子里拎出了榔头、钢棍、拳击手套、按·摩·棒……

“等等!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在里面!”苏困飘忽的神智终于被按·摩·棒这种神奇的东西给唤了回来。他长大的嘴简直能吞下一颗鸡蛋,用比先前更蠢的表情看着耿子墨,手指抖啊抖地指着那根黑色的棒棒道:“你居然还私藏了这种东西?!放在这里难道不会不卫生么?!”Σ(っ °Д °;)っ

耿子墨:“……”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杂物柜子里会有这种东西好么!而且这货是不是又抓错了重点……

事实证明以毒攻毒永远是最有效的方法,连续受到了两次惊吓的苏困在想起这柜子里的工具箱以及杂物都是房东留下来的之后,瞬间便恢复了蛋定。他拍了拍被他误会的耿子墨,道:“我去做晚饭。”说完,便一溜烟滚进了厨房,免得被单方面殴打。

黎市最近一直持续高温,闷热的天气弄得房子像个蒸笼,而这蒸笼里最热的,除了整日照着太阳的阳台之外,便是厨房了。前几天的温度弄的人连动都懒得动,吃饭也没什么胃口,何况苏困每次进厨房都活像是被煮了一顿似的,所以他们的晚饭也一般能精简便精简一点。

耿子墨今天回来得早,就顺手把粥煨上了。此时的厨房已经是一片米粥的香味。外头的瓢泼大雨已经小了,估计过不了几分钟就会停。苏困看了眼窗子,见不打雨,便开了一半。雨中湿润的凉气瞬间送了进来,原本热烘烘的厨房很快便舒适多了,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变得不错起来。

从柜子里拿了个小南瓜出来,苏困便开始忙活开了。虽然平日里喝粥的时候,搭的一般是一些酱菜腌菜,但是时间来得及而且心情不错的情况下,苏困便会弄一些点心,而且换着花样儿来,很少会重复,或甜或咸,就着香糯的米粥,无一例外地都很可口。

他的动作很熟练,切丝、抹盐、沥水、加面粉、拌调料处理得有条不紊,而且时间掐得刚刚好。等到耿子墨端着杯子借着倒水的机会来厨房探一眼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下锅煎了。南瓜丝裹成的小饼在锅里慢慢变色,边角变脆泛起了金黄,香味瞬间便溢满了厨房。

耿子墨满意滴拿筷子端碗,等着开饭。

可谁知苏困盛好一盘刚出锅的瓜丝饼,放上餐桌之后,却并没有坐下来,而是丢下一句“你先吃”,便进了他自己的卧室。弄得耿子墨一头雾水,吃也不是等也不是。

就在耿子墨瞪着那一盘金黄香脆的瓜丝饼装矜持的时候,苏困正站在卧室的床头柜前,和那口深棕色的棺材大眼瞪没眼。刚才在厨房的时候,他边煎小饼边忍不住地回想之前的事情,他在脑子里把那小鬼的整个动作过了一遍又一遍,不论怎么回想,得出的结论都是“那小鬼确实在帮他把粘在脸上的西瓜子弄下来”。

这不科学!

明明之前见面,那小鬼几乎回回都烧红了眼,时时刻刻都盯着他的脖颈看,那眼神那表情,绝逼是在想怎么才能又快又狠地拧断它。

这就一夜的功夫,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呢?如果不是之前被掐得快断气的记忆还在,苏困简直都要觉得这是要朝相亲相爱的节奏发展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那小鬼的动作在苏困看来,就是一种变相的主动示好。对于苏困这种给点阳光就灿烂得要死,打蛇随棍上的人来说,必定要翻倍示好回去,最好顺便把那小鬼心里残留的敌意给抹干净,从此不再动弄死他的心思,如果能自觉地带着那小破棺材一起离开,让他从此少受点惊吓就再好不过了_(:з」∠)_

所以,他才在做完了晚饭之后,鬼迷心窍般地站在了棺材前,打算来个每日一关爱,来软化那小鬼。

他想喊那小鬼出来,但是张开了口,才发现自己貌似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小鬼姓甚名谁,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他抽了抽嘴角,犹豫了一下,最后只得用敲门的方式,敲了敲那个棺材盖。

刚敲完第三下,棺材盖便撤开了半,那小鬼从里面探出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它的身体是半透明的样子,轮廓很虚,颜色也很浅淡,唯独那双眸子一片墨黑,苏困还从上面看到了自己映着的脸。

“额……”苏困发现,这似乎是第一次,在没有受到惊吓的情况下,自己主动找这个小鬼说话,居然还有点紧张。他清了清嗓子,打算问一句:需不需要烧点什么或是供点什么给你。结果出口的话却成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面瘫小鬼:“……”

苏困连忙解释:“我是说,你平时都吃什么?”妈蛋怎么越解释越不对劲!

小鬼深色的眸子幽幽地盯着他:“吃……什么?”

“噢打住!”苏困被盯得脊背发凉,汗毛直竖,立马比了个暂停的手势:“……那、那什么,我突然不想知道了。”=_=

小鬼继续盯着他:“……”

苏困:“……”QAQ

“我、我错了,当我没进来过,你、你刚才是在里面睡觉吗?那你继续,继续呵呵呵呵呵呵……”他一边用哀悼般的表情呵呵笑着,一边飞快地奔出了卧室,那样子,就跟被人放火点着了裤子似的。

他一边朝外蹦跶,一边还不忘记把卧室灯给关了,直到那神经病似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拐进了餐厅,顾琰还保持着探出头的姿势,有些茫然地看着刚才苏困站着的地方。

刚刚,他貌似……又吓跑了一个人?

之所以说是“又”,是因为在苏困之前,在顾大将军还活着的时候,被他吓跑过的人简直数不胜数。这种情况的根源在于顾琰有个不知道算好还是算坏的习惯,就是在别人同他说话时,他总是习惯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一方面表示他听得很认真,一方面,也能从说话人的眼神看出他的话是真是假,有多少可信性。

只是他本身便长着双刀削似的锋利剑眉,双眼的眼角又是微微上挑的,看起来有种凌厉的凶悍,何况他大多数情况下又没有什么面部表情,使得他看上去更加难以亲近。而那双狼似的幽深眸子,总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以前带兵打仗的时候,副将、部下被他盯久了,常常会不自觉地挺胸收腹,神经紧绷,下意识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干了什么蠢事。而本身心怀不轨的人则会有些心虚,悬着一颗小心脏,不知道自己被看穿了多少。心里素质稍微差一些的,比如谋算着让他主动带着棺材拍屁股走人的苏困同志,就直接落荒而逃了。

而实际上,顾琰根本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被苏困的问话弄得有些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已。

毕竟对顾琰来说,他不过是在千刀万剐的凌迟之痛中失掉了一段时间的意识,等再醒的时候,便已经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在还没来得及接受和适应的情况下,变成了一缕魂魄。他根本不知道魂魄究竟该如何生活,没有可以问的人,也没有可以参照的对象。除了找到那个昏君报仇雪恨,他甚至都找不到他一直存留在这个世间,没有被打入轮回的理由。

除了这口棺材,他唯一能找到的这个尘世和他之间的联系就是苏困,不论是他与那昏君极为相似的脸,还是他身上那股古怪的暖流似的气息……

想到这里,顾琰猛地想起,之前苏困刚回来时,他从棺材里出去其实是有话要说,只不过被苏困那张着血盆大口的样子和那粒西瓜子给打了岔,便给忘了,不过他现在又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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