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铁在全国各地都设有列车基地。

在京都和大阪之间,准确地说,在京都府南部的向日街设的“向日街运行所”就是其中之一。

该所属大阪铁路局管辖,是大阪铁路局15个基地中的一个。这个占地28.4万平方米、可停数百辆火车、有855名工作人员的“向日街运行所”是其15个基地中最大的一个。

这个运行所是昭和36年(1961年)开设的。

当时,这一带还是一大片田野,周围还存留着古代山城国都的风貌。但20年后的今天,住宅小区、高级公寓逐渐建立,这里都成了京都的卫星城了。

东海道本线从基地的旁边经过。在那条干线上有一条立体交叉的线路被引伸到这个“向日街运行所”来。

开往京都、大阪的山阳线特快卧铺车,和山阴方面的电气机车,都开往这个基地,接受基地工作人员的检查、修理,或在此休息之后,再由此开出。

这个“向日街运行所”还被称之为“星的故乡”,这是因为它是山阳方面的“明星”号、“慧星”号和“金星”号列车必然光顾的基地。当然,除了这3列火车外,像“拂晓”号、“雷鸟”号,“松风”号、“白天鹅”号,还有“海风”号,也是将此做为其基地的。

清晨,第一个进入这个基地的列车,是从博多发出的“明星2号”。

牵引火车的电气机车很快便分离了,在位于基地中央的停留所接受检查。留下的客车车厢,则由换上的“DD13型”柴油机车将其牵引移动。其他列车也依次进入了基地。到中午为止,共有11列特快,普快列车到达了基地。

这些列车全都整齐地排列在基地中,样子非常壮观。

被刚才那个“DD13型”柴油机车牵引的客车,首先被带到清洗线上,这儿安装着一座巨大的清洗装置。这种装置在基地共有两处。

列车以每小时30公里的车速,从这个清洗装置中通过,依次接受清洗药液、清洗清水、机械刷子的三道工序的作业处理。一列火车的清洗只需要20秒钟。

冲洗之后,便要进入加油线,由检查长、检查员、检修员各一人组成的例行检查组分别对每列火车进行检修。

在这个时间里,每个列车都有秩序地在基地内进行着移动。检查出有故障的列车,车体则立刻被牵引至另外一处,重新换上一节新的车厢。由于不是一列列的火车挨个儿等候检修,而是同时有3列火车进行检修,因此常常有发生危险的可能。

受到认真检修的列车,在傍晚时分又被做为“特快卧铺”依次驶出“向日街运行所”。

然而,“向日街运行所”不是到此就可以休息了。在这些快车驶出基地之后,从山阴方面又在晚些时候开来了电机车,气动机车。因这些列车还要在第二天白天运行,所以必须在夜间进行上述一系列的检修作业。

这会儿正是8月10日下午5点钟。

到下午7点57分,由新大阪站发来的“慧星3号”进行了最后的检修。

它的座席要进行更换,并要对车厢内进行清洁扫除。这个作业的进行是基地外部的民间组织帮忙干的。

其中有一个操作工在清理座席的时候,忽然发现在卧铺下边有一个闪着暗淡光亮的卡并捡了起来。

这是一张个人通用乘车券,其中透明的部分让人感到有光亮。

这是一张东京的定期乘车券,上面还写着姓名和开户银行的帐号。

“《旅窗》月刊编辑部津山研一”

同时他还发现了15张名片,姓名写得也和这个是一样的。但他奇怪的是,为什么有一张名片叠了个对折。由于这张特别显眼,于是操作人便把它抽了出来,打开看了看。原来在这张名片的内侧,潦草地写着下面几个字:

“如果发现这个,请与乘兼由纪子联系”

下面还写上了这个女性的电话号码。

这个操作工的名字叫石立英夫,今年21岁,是大阪大学的学生。

如果石立是本基地职员的话,他大概就会原封不动地交到上司手里,因他应把这个名片袋作为津山研一的遗留物来处理的。

但是,石立英夫是国铁委派来的“K兴业公司”的勤工俭学的职员,加之年轻人故有的好奇心,所以他并没有这样做。

他将这张对折的名片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而把名片袋交给了基地的负责人。

石立在6点钟交班后,便返回了大阪的学生公寓,并立刻给名片上写的乘兼由纪子打了电话。

他打电话时已经是下午7点多钟了。

一开始,乘兼由纪子对一个叫石立的人打来的电话好像迷惑不解。当她听了石立的介绍后,似乎不太相信地反问了一句:

“什么,你在大阪捡到了津山先生的名片?”

“不是大阪,是在大阪附近的国铁车辆基地的一列火车里发现的。”

“那是‘神秘号’列车了?”

由纪子的声音因激动而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度。

听了这话,石立倒也糊涂了。

“不,是‘慧星3号’的卧铺下边。”

“‘慧星’?就是九州和大阪之间的列车啦?”

“嗯。是从新大阪站出发,走日丰本线,开往大分、宫绮、都城方面的火车。因此,这张名片就是失落在今天早晨从九州开到基地的火车中的。”

“可是,津山先生是乘坐前天从东京站开出的列车的呀!”

“真奇怪呀!”

“是有些怪!”

“但是,这张名片是和乘车券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起的。我发现这张名片时,看到上面写着要与你联系一下的字样!有你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现在是7点吗?”

“现在7点8分了。”

“我立刻就到你那里去一下。”

“现在就来?”

“嗯。如果现在就去,我还可以赶上7点多的‘光’号列车。无论如何我要在今天见到你,想听听你说的情况。”

“我干了一天活儿都要睡觉了。明天行不行?”

“不行。稍稍打搅你一下。也许这关系到人的性命呢!很失礼了,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今天能见到你!”

“我知道了!我在新大阪的新干线月台上等你!”

由纪子乘坐的是19点24分从东京发出的“光-179号”车去新大阪站,到站时间是夜间22点34分。

但她还没有领悟到事态的严重程度。

津山研一乘坐的是前天夜里,即8月8日夜间11时59分(实际晚发了几分钟)的东京发出的“神秘号”列车是驶向正西方向的。这是其一。

在这之后,从津山那里再也没有过任何联系。不管怎么说,这列火车算是去向不明了。但国铁方面却宣布因应乘客的要求,日程再延长一天,继续旅游。这是其二。

后来,一个叫石立英夫的大阪的年轻人打来了电话,说是在“向日街运行所”发现了津山的名片,名片中还写着要与由纪子联系的字样。

由纪子头靠在坐椅上,闭上眼睛东想西想。这三点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如果说是发生了某件令人恐怖的事,她对它也只是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惑觉,具体是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当由纪子乘坐的火车过了新横滨站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应该给东京车站的青木助理打个电话,因她认为也许青木会知道些什么或会帮助她做些什么。

正好青木助理在班上,他们很快便通了话。

由纪子便简略地把石立打来的电话内容告诉了青木。

“我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将我的同事津山卷了进去,但我又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由纪子向青木说道。

“是‘神秘号’吗?”

“嗯。恐怕是‘神秘号’和全体乘客。”

“关于那张名片的事情,除我之外,你还对其他人说过吗?”

“没有!我现在正在去大阪的途中。我想看看那张名片。”

“那也好!”

青木说完后,又突然急急忙忙地说道:

“无论如何要好好问一问。那么……”

“喂,喂!在‘神秘号’列车……”

不知出了什么故障,当由纪子想再进一步说一下的时候,电话断了。

她从车内电话间里出来后,便又陷入了沉思之中:青木助理刚才急急忙忙挂上电话,一定是猜测到什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国铁总部的总裁室接到东京车站青木助理打来的电话时是晚上7点48分。

北野和本多听到青木的介绍后都兴奋了起来。

这是因为他们得知在“向日街运行所”接受例行检修的火车内发现了乘坐“神秘号”列车的乘客的定期乘车券和名片。

于是,北野立即把墙上贴着的大幅铁道地图上的“向日街运行所”的位置指给了本多。

“它位于京都和大阪之间。因为‘神秘号’列车先是驶向京都方向,所以正好是这个位置。”本多看着地图说道。

“可是,所发现的名片并不是在‘神秘号’车上,而是在今天晚间7点57分将由新大阪站发出的‘慧星3号’的车上呀!”北野歪着头说道。

“是呀,这就是个疑点哪!”

“不管怎么说,我得去一趟向日街!”北野向木本总裁说道。

这时本多也对木本说道:

“请把我们的十津川警部也带去吧,因为这是那件诱拐案子。”

于是,北野和十津川便在东京站的新干线月台上见了面,一同乘上了20点12分的“光-185号”列车。

这是到新大阪的最后一趟新干线列车。

他们俩人虽然都很疲倦,但面对这新的发现都兴奋不已。

“如果说发现定期乘车券和名片的火车就是‘神秘号’列车的话,就说明罪犯是履行了‘先将火车归还’的诺言。”十津川一边吃着一份便餐一边说道。

“可这不应该是‘神秘号’呀!”北野不同意地说道,“这是‘慧星3号’,是今天早晨从九州开往新大阪站的列车,它要在向日街进行检修后,还要开回九州的呀。”

“那在这列火车中发现了‘神秘号’车上的乘客失落的东西又该怎么解释呢?”

“这可太令人费解了!”

北野率直地说道。在判断是不是“神秘号”这一关键点上,他唯恐是被一个玩笑耽误了,因为在关系到400名乘客生命的现在,开这样的玩笑可是不许可的。于是北野换了一个角度问道:

“关于被杀的那个叫石山清之的男人,还没弄出什么结果来吗?”

“眼下龟井刑事他们正拼命地努力呢。但很遗憾还没有什么眉目。大概他是罪犯的同伙,但也许不是他们的同伙,只是因拒绝与他们合作而被杀的。”

“可是十津川先生认为他是罪犯之一吧?”

“老实说,我仅仅是那么猜测的。”十津川说完之后又说道:

“如果调查一下石山清之,便可以更进一步接近罪犯团伙了。不知给青木助理打来电话的那个叫乘兼由纪子的女人对这件事情了解到什么程度。”

“我也不知道。她大概只是知道点‘神秘号’列车什么的吧?或者顶多知道‘神秘号’没有到达鸟取车站罢了。”

“她是什么杂志的记者?”

“‘旅窗’月刊的女记者。尽管她能抓住什么东西登在下一期上,也要在20号以后。到目前为止,我认为她还不能公布什么。看来我们都不如更多地关心一下400名乘客的事。不管怎么说,总要再设法延长24小时,如果过了明天上午9点30分,我觉得那可是无法再继续掩饰这件事情了!这次可是我们最后的时间极限了。”

“还有12小时。”十津川说道。他为了提起精神来,又要了第三杯咖啡。

乘兼由纪子乘坐的“光-179号”列车于晚上10点半钟到达了新大阪。

她来到月台上向四周打量着。这时,她看到了一个细高挑儿的男青年,右手拿着一种事先说好的暗号——白色的手绢站在那里。

“您是石立先生?”

那青年听到声音,便把手绢放进了后裤兜里反问道:

“您是乘兼女士吧?”

“嗯,谢谢您打来的电话。”

“您真漂亮呀!”

“什么?”

“我一直在想您是什么样子,但没有想到您这么年轻、漂亮。真让我吃惊。”

刚见面就这样说,由纪子也不禁笑了起来。她想,如果这个青年看到的是个面容丑陋的中年妇女的话

,他说不定会后悔打了电话并答应了来车站接她的。

“请让我看一下津山先生的名片好吗?”由纪子就站在月台上说道。

石立光顾看着由纪子了,听她这么一说,赶快慌慌张张地把那张对折的名片递了过去。

这的确是津山的名片,里面用圆珠笔写的字也是他的笔体。

但仅仅从“如果发现这个,请与乘兼由纪子联系”这句话上,她也无法弄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津山是在什么情况下写下这些的是问题的关键。大概是他被卷入了某种事件当中才写下这句话的吧。

如果“神秘号”列车翻车了,大概是应该这样写的,发生了火灾也是如此。作为杂志的记者,在写草稿时,这是被称为首先触及的核心问题。

津山不应该不知道这一点。

这样说的话,那这就是他在事件发生之前写的。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就一定是津山感到将要发生一场什么灾难时写下的了。

所以,他把写好的这段文字夹在了名片里面,一起装进了名片袋,并扔到了卧铺下边。

他之所以写这么短,那是因为他不可能有更多的时间了。

“请你先收下这个吧!”由纪子说着掏出了1万日元,向石立递了过去。

石立也毫不客气地接了过去说道:

“哎呀,这、这合适吗?”

“我希望您能帮我写一下这个问题的情况。各种各样的事情都行。你知道‘神秘号’列车吧?”

“这个名字我倒听说过。不过,详细的情况就不大清楚了。”

“那么,你是在国铁的车辆基地工作的吧?而那个‘向日街运行所’是属大阪铁路局管辖的吧?这次的这列‘神秘号’就是由大阪铁路局计划和发出的。”

听由纪子这么一问,石立马上摇了摇手说道: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我记得我在电话里说过了,我不是国铁的职员,我是受聘来车辆基地打杂儿的社会上的,也就是勤工俭学的学生。”

“那么去‘向日街运行所’详细了解一下吧?”

“我……”

“请你带一下路吧!”

“行。但我们怎么去?去东海道本线的向日街站步行也可以。但要想快点儿的话,还是坐出租车。”

由纪子在新大阪站要了辆出租汽车向向日街驶去。因为是在深夜,所以公路上十分空荡。

12点以前,他们到达了“向日街运行所”。

运行所地方很大,寻找入口处不太容易,如果不是和石立一起来的话,恐怕要花费一些时间呢!

他们从写有“大阪铁路局向日街运行所”的标牌的大门走了进去。由纪子设出了自己的名片,并向传达室的工作人员说明了要领取今天发现的津山研一的定期乘车券。

那个人一副吃惊的面孔望着他们。大概是因为他还不曾听说过有什么失物的事情。

但由于是名片的作用吧,他便让他们去该所的二楼,找一下叫岛崎的所长。

从那幢楼二楼的窗户处可以眺望到整个基地的中心区。尽管是深夜,但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通亮的灯光下基地中排列着的各种车辆在接受着检修的壮观情景。

“这是捡到的定期乘车券和名片。”岛崎所长拿来一包东西向由纪子递过去。

没错儿,这正是津山的东西。

“你们来得够快的呀!”岛崎所长很佩服似地说道,“都请坐吧!”说着,他把身边的椅子向由纪子推了推。

于是,由纪子便将站在身旁的,带她到这里来的这位叫石立的青年的事对岛崎说了。

“这么说,您都了解这些情况了。其实如果您打来电话的话,我们还可能给您送去呢。”

“我可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我是一口气从东京赶来的呀!那么您知道‘神秘号’列车的事情吗?”

“嗯,我知道,因为它是在我们这里编成列车的!”

“这个名片袋的主人津山先生就在这列车上。”

“喔?”所长轻轻地哼了一声,又自言自语地说道:“但为什么这个东西掉在了‘慧星3号’的车厢里了呢?”

“现在‘神秘号’正行驶在什么地方?”

“因为应大多数乘客的要求,立即改变了行车地点,转至山口线参观蒸汽机车的实际运行去了。但这会儿已经结束,大概正在山阴本线的‘姬路’一带,向东京驶去吧?”

“您真地相信是这样吗?”由纪子问道。她感觉这个所长是不是对她隐瞒了什么真情。

“我们就是这样接到通知的呀。”岛崎轻轻地耸了耸肩膀对由纪子说道。

“那么发现这个名片袋的‘慧星3号’现在在什么地方?”

“它是19点57分在新大阪站发的车,所以这会儿大概在广岛一带吧。”

“可‘神秘号’列车……”

正当由纪子要说下去的时候,被所长桌子上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岛崎对由纪子说了一句“对不起,稍等一下”后,便立刻拿起了话筒。

由纪子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只见他一个劲儿地点着头,期间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并说了一句“啊,已经来了”,又补充一句“明白了”便放下了电话。

“是关于我的事吗?”由纪子问道。

“是的。说让你在这里等着。”

“是谁这样说的?”

“刚才的电话是国铁总部的北野先生。他要和一个叫十津川的警部一同赶来。”

“什么,警察?”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由纪子越发糊涂了。但她预感到事态愈来愈严重了。

十五六分钟之后,便有两个男人被运行所的工作人员领了进来。

总裁秘书北野和十津川警部先后向由纪子行了礼,打了招呼。

“‘神秘号’列车究竟出了什么事了?”由纪子两眼紧盯着这两个来人。

这两个人像是想说什么似地互相看了看对方,于是北野便对由纪子说道:

“不过是发生了一点麻烦事。我们想会尽快解决的。因此,我们希望您务必与我们合作!”

“可我连事情的内容都不知道,我怎么合作?”

“实在对不起,内容现在还不能说。不过,我们保证,事情圆满结束之后,我们会最先对您解释清楚的。您看怎么样?”

“那我总可以打听一下吧?”

“打听什么呀?”

“没有办法很容易地将此事弄清楚吧?”

“现在还毫无办法。”

“那好吧,让我帮你们什么呢?”

“能不能先让我们看看被发现的名片?”十津川向由纪子问道。

由纪子一边把那张对折的津山的名片让他们看,一边讽刺地说道:

“东京站的青木助理先生报告的够快的呀!”

十津川十分注意地看着写在名片上的文字。

“这肯定是津山先生的字迹吧?”

“嗯,不会错。这是他的字。”

“其他什么也没有写呀!”

“我估计是在事件发生之前写的。”

“可能的。很可能是他预感要发生什么事情,才写下了这几个字,然后放进了名片袋里,再放到了卧铺下边的。但问题是他本人要说的是去往什么地方……”

“也就是说‘神秘号’要发生什么事?那列火车到底出了什么事?”由纪子急忙打断了十津川的话问道。

北野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由纪子说道:

“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哼!国铁宣布的什么为了去山口线实地参观而要耽误24小时的话,我根本不信!”

“哎哟,这可太过份了!”北野安抚似地笑了起来,但那他也不想对由纪子把实情说出来。

“我们想在贵所场内稍微看一下。”十津川对岛崎说道。

“我也要去!”由纪子的语气中流露出不容劝阻的意思。

但他们不答应。于是乘兼由纪子便留在了所长室里,而十津川和北野则被场内的职员带下楼去了。

“要到什么地方看看呢?”那个人问十津川。

“这里停着许多的列车吧?”十津川反问道。

“是的。如果说特快列车的话,共有129节,其中102节是使用的,其余27节是备用的。另外,还有些普通客车、电动机车和气动机车车厢什么的,”

“在这些特快列车里也应该有卧铺车厢吧?”

“有。还有其他的电动机车的卧铺车厢。”

“警部,你在想什么?”北野小声地问道。

“我在想,罪犯究竟把这400名乘客藏到哪里去了?大旅馆已被监视起来了,他们只能把乘客藏在‘神秘号’里。那他们在哪儿呢?如果说把这些车厢藏在了什么地方的话,会不会和其他同型号的车混在一起?”

“也就是说把这400人囚禁在停在这个基地中的车厢里?”

“反正我是这样想的。再说,这个基地里还有像飞机库那样大的建筑物呢!如果隐藏在这里面,外边是根本看不到的。如果再让乘客服用了安眠药的话,他们不就乖乖地听其摆布了吗?”

“但如果这样的话,就有必要事先告诉运行所,说在他们这里有罪犯,至少有四五个人呢!”

“不管怎么说也要了解一下!”十津川坚定地说道。

于是,他们便在职员的带领下,从一端开始对停在该基地内的列车一一进行起检查来。

他们查完了全部的电动机车和客车车厢,不但车里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连一节封闭着车门的车厢也没有。

时间已过去二个小时了。十津川十分疲劳。

“完全估计错了!”十津川失望地说道。

“我开始就认为是错的。”北野说道,“应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有必要找四五个人将基地监视起来。我就不信罪犯会在这个基地里!”

“但在这个基地里发现了‘神秘号’上乘客失落的东西可是事实呀!”十津川反驳道。

北野不作声了。十津川继续说道:

“而且,一定是这位乘客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过,十津川先生,并不是在‘神秘号’车上找到的这件东西,而是在现在正开往九州的都市的‘慧星3号’车内。更明确地说,该列车是作为‘明星6号’从西鹿儿岛开向新大阪的火车,于今天早上7点55分到达新大阪,又转到这个莲地,进行检修之后,休息了一个白天,然后于傍晚改名为‘慧星3号’又开往了九州的。它与东京开出的‘神秘号’完全没有关系!”

“那么为什么‘神秘号’列车上的乘客的名片袋掉在这儿呢?”十津川再次向北野提起了这个问题。

疑点又兜了个圈子回来了。

十津川和北野一无所获地和带路的职员分了手,便径直回到所长室来。

“弄清什么了吗?”岛崎问道。

十津川向窗外望去。基地中排列着的卧铺车厢,在场内灯光的照射下泛着蓝光,使人感到一种神秘的美感。

“太遗憾了,什么也没有发现!”十津川十分懊悔地说道。

大概是岛崎觉得不便让乘兼由纪子听到吧,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十津川的身边,一边向窗外望着,一边小声地问道:

“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现吗?”

“你们这里的工作人员还不知道‘神秘号’列车和400名乘客被诱拐的事情吧?”

“我也只是今天早上刚刚知道的。因为怕影响本所人员的心情,所以我没有说过。”

“那我就放心了。我总觉得那400名乘客被囚禁在基地中排列的火车中,但却失算了。”

“怎么,你都一节一节地检查过了?”岛崎笑着问道。

“您能从这里看到?”

“不错,我是从这个窗户里看到的。”

“啊,那我谢谢诸位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在我一节一节地检查时,是不会重复的,因我都用白粉笔打了记号,但我忘了擦了,我还要去擦一下。”

“那不必了。一会儿通过清洗机时就会很容易地擦掉了。”

“那样倒很好的……”十津川叹了一口气,但突然他的眼光一亮问道:

“据说现在基地的列车里,有102节在使用着,有27节闲着,是吗?”

“是的。”

“那么我已然一节一节地检查了,所以如果加上卧铺车和电源车就应该包括这27节车了吧?”

“应该是那样的,那样才正好。要是少了一节可就不得了了!”说着,岛

崎便笑了起来。可十津川一点也不笑,他认真地问道:

“不过,所长,‘神秘号’列车的12节车厢和一节电源车都是由这个基地提供,那么闲置着的就不是27节,不就是缺13节剩14节了吗?”

“是的,是那样的呀!”

但突然岛崎的脸色大变。他回忆地说道:

“8月8日我们接到大阪铁路局的命令,编成‘神秘号’列车开出基地。因此,应该减去一节电源车和12节客车呀!”

“可现在正好是27节呀!”

“这可太奇怪了!”

“因为职员并没有想到会弄错什么的,一定是这27节车厢中没有减去‘神秘号’列车的车厢数。可是刚才你是一边看着基地一边回忆起了那种说法的吧,万一你记的那是8月8日以前的数字呢?”

“是那样的。”岛崎点点头后便向窗外望去,他死死盯着在基地中排列着的那些蓝色车体的列车车厢。

“为什么有27节车厢呢?应该是14节呀?”

“‘神秘号’列车应该回这里来吧?”十津川问道。

“是的。不过,警部先生,为什么场内的职员都没有注意到呢?也许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神秘号’被诱拐的事情,认为现在已经回来了吧。因为按照预定计划,它的确应该回来了。可从昨天就没有注意到车厢有无增减。所以,如果‘神秘号’真的一回来,恐怕场内的职员们都会感到奇怪的呢!”

“是对那列‘神秘号’车吧?”

“是的。”

“它的组成是1节电源车、12节8型卧铺的客车被1节电气机车牵引的吧?”

“是的。”

“那么有没有和这种组成相似的、出入本基地的列车呢?”

“有哇。‘明星’和‘慧星’就有一大部分车体组成和‘神秘号’相似呢。它们都可以互换的。例如:这两种火车都是由叫‘螃蟹24’的电源车加上12节叫做‘少女25’的带乘务员室的卧铺车组成的。”

“那么它们都是早出晚归吗?”

“是的。”

“那么,如果‘神秘号’混在里面,加之工作忙乱时,会不会看漏了呢?”

“也许会的。不过,‘神秘号’列车是车头上带有标志和车尾有专用标志尾灯的火车,因此不大可能看错的。”

“‘明星’和‘慧星’号也都带有各自的标志吗?”

“以前都带的,现在都不安了,但尾灯的标志还是有的,‘明星号’是一个夜空中一颗明星的图案,‘慧星号’是一个图案化的慧星。”

“那么‘神秘号’是否可以摘下自己的标志,安上和‘明星号’或是‘慧星号’一样的标志进入这个基地呢?从京都方面或是大阪方面来的列车不都是可以通过引入线进到这个基地中来的吗?”

“那倒是。警部先生,您的意思是说‘神秘号’的火车上早就放有‘明星’或是‘慧星’号的标志?”

“是的。‘神秘号’列车原定于8月8日夜11时59分从东京车站发出,但耽搁了几分钟,原因是有一个乘务员来晩了。据说这个乘务员当时抱着一个很大的包裹上的火车。那么,这个包裹里也许就有‘明星’或‘慧星’号的标志图案呢!”

“不过,为什么这个乘务员要带这个……”

“你听我说完。同一天,在六乡的河面上发现了大阪铁路局的乘务员上原久仁的尸体。因为那天上原乘务员应该是跟这列火车的,所以,如果我们把那个拿着标志跑上车的人当成冒充的上原的话,一切不就都可以解释通了吗?他完全可以换上被杀掉的上原乘务两的服装,冒充乘务员的。”

“请你们来一下!”岛崎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拉了一下十津川的手,带他跑下楼去。他找到一位列车检查长问道:

“8月9日有没有发现列车异常的情况?”

身穿深红色工作服的中年检查长用满是油污的手挠了挠头说道:

“有的,但我忘了报告了,先生。”他讨好似地对岛崎笑了笑。

“是什么?”

“我的小组应该检查‘明星6号’,但后来听说片冈君的小组也检查了‘明星6号’。我觉得很是奇怪,也许是我,或许是片冈君在什么地方弄错了。但我只是这么想来着,还没有向您——”

“果然如此!”

岛崎和十津川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看:事情终于又有了进展。

今天夜里开往九州方面的“慧星3号”,到早上将以“明星6号”的称呼再次返回基地;然后在此休息一天,第二天早上再以“慧星3号”的称呼出发。

但是,这并不是真正的“明星6号”,而是“神秘号”列车!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能在卧铺下发现叫津山的记者的名片袋。

给国铁打来威胁电话的那个罪犯曾笑着说“列车已经还给你们了”的原因也正在这里。

但是,还有几个问题不大清楚。

“神秘号”列车作为“明星6号”回到这个基地时,开车的司机是罪犯之一呢,还是在罪犯威胁下将火车开来的呢?

另外还有一个更大的谜团。岛崎向十津川问道:

“‘神秘号’列车确实是在8月9日到了这个基地,那么车上的400名乘客又到哪里去了呢?”

十津川也感到莫名其妙,他说道:

“我不认为罪犯将这400名乘客留在‘神秘号’车上拉进了向日街基地里来,也就是说他们不可能采取用氯仿将乘客麻醉,拉上所有的窗帘,把这列火车作为维修的车辆而隐藏在火车车库里的方法。因为我们都已经进行了认真的查寻了。然而,叫津山的记者的各片袋确实失落在卧铺的下边,从这点分析来看,他们会不会在中途让这400名乘客下了车呢?”

“那么上哪里去了呢?”岛崎歪着头看着十津川。

“那就认真地分析一下吧!”十津川也万般无奈地摊开了双手。

北野和十津川把乘兼由纪子介绍到运行所的招待所之后,便和岛崎一起来到了所长室,共同分析一下这400名乘客的行踪。

他们在桌子上打开了一幅东海道本线的沿线地图。

已经是午夜2点多了,但他们三个人毫无倦意。向查明问题又前进了一步的兴奋感驱散了他们当时的困意和疲乏,同时他们又有着要争取在尽短的时间内解决问题的迫切感。

“我们都好好琢磨琢磨吧!”十津川首先说道。

“8月8日夜11时59分,‘神秘号’列车从东京站出发时,确实有400名乘客。这是许多人所看到的事实。但第二天早上这列‘神秘号’便装扮成‘明星6号’驶入了这个向日街基地。由此看来,情况可能是这样的:这400名乘客在东京与本基地所在的京都之间被驱下了火车。这一点很清楚了吧?”

“也就是说在东海道本线的某个地方喽?”岛崎又明确地说了一句。

“究竟是在其他路段,还是从什么引导线下来的,要确定具体地点比较困难。而且,在让乘客下来之后,他们还必须将这列火车送回到东海道本线上去。这当然是很麻烦的了。但我认为列车是要在什么地方进入一条引导线的,把乘客驱下车以后,车肯定还要回到那条线路上去。”

“可是这么一来,在昨天中午就应该发现‘神秘号’了。罪犯出于某种时间上的要求,有必要将‘神秘号’隐藏起来,因此就要将其伪装成‘明星6号’,以便混入基地之中,隐藏在基地中样式相同的车厢群里。所以不会使用引导线去把乘客送到某处的。”北野不同意刚才的说法。

“在东海道本线上到底有多少个车站呢?”岛崎看十津川认真地“一个、二个”地数了起来,便对他说道:

“东京与京都之间共有102个站。”

“那么多吗?”十津川吐了一下舌头。要是一个一个地查的话,要浪费多少时间呀!这样一来,最后的时间就要过去了,社会舆论也会注意到这一点,说不定就会发生一场大骚乱呢!不仅如此,恐怕罪犯就在这段时间里远走高飞了呢!而更为严重的后果,是这些罪犯也许会把这些人质杀害了呢!

木本总裁本人岂能坐视罪犯杀害这400名乘客而不顾呢!但这只是出于国铁总裁的责任感和愿望罢了。当罪犯被追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会狗急跳墙。那时候,尽管事件解决了,但总要有那么几个人成为这次事件的牺牲品。那么警察就要被追究责任了。

“全部了解一下这102个车站恐怕是不可能的。会是离东京站最近的几个站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乘客如发生反抗性的骚乱可就不好收拾了。”

听十津川这么一说,北野便说道:

“无论在哪个车站下来,乘客中不是也会发生这种骚乱吗?”

“不,不是那样的。因为这次列车就叫‘神秘号’呀!我认为罪犯会利用这一点大作文章的。由于乘客事先未被告之此行的目的地,所以无论在哪里下车都会理解为正常的事情。只是我认为这是一列卧铺列车,要把正在睡眠之中的乘客赶下车来,也许要费一番周折吧。”

“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考虑一下在车站以外下车的可能性呢?”岛崎问道。

十津川摇了摇头说道:

“这根本是不能考虑的。如果在没有车站的地方停下火车,打开车门,肯定要发生混乱的。因为车厢距地面那么高,乘客中小一点的孩子还不都该受伤了吗?而且,火车停在大野地上,乘客们纷纷跳下车厢,如果有目击者看到这种情景肯定会惑到这是件奇怪的事情的。东海道本线穿行于日本的太平洋地势地带,所以这么重要的一列火车是不可能停在一个引起别人怀疑的地方的,”

“这么说,他们是在那100来个车站中的一个站上下来的了?”

“我是这样认为的。”

“但为什么这个车站的职员不认为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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