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他以后,我又开始和以前那帮朋友混在一起,我认为那才是我应有的生活。我不可能容忍整日沉浸在对自杀女友的追思中、并且失去工作的男人在我身边,也不可能和他一起悲惨地生活。这时,朋友给我介绍了现在的丈夫足立。

他的祖父是足立制造厂的创始人。五年前他进了公司。这个人眼神很冷,看上去有些吓人,当我问他:“你没有喜欢的女人吗?”他说:“如果有,今天就不来这里了。”于是我说:“那就拜托了。”他似乎觉得我的说法很有趣,笑着说:“也请你多多照顾。”说着伸出手和我握手。此后,我们开始了交往。

大概是第三次约会的时候,在去兜风的途中我忽然感觉很恶心,他赶紧把车靠路边停下。我刚一下车,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附近一家私人医院的病房。他坐在床边,我慌忙要坐起来,他告诉我要好好躺着,不然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我再一次感觉要晕过去。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的男友知道了自己怀孕的事情,这下子完了,这是对我离开前任男友的惩罚。打算忘记一切,只追求自己的幸福,可能上天不允许我这样做。与其担心与足立的关系,我对自己今后的人生更感到不安。如果父母知道真相,如果周围的人也知道此事,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活下去。我已经做好了和足立分手的准备,于是对他讲了关于孩子父亲的事情,但没有提到秋惠。

然而,足里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他说要和我结婚,把孩子生下来,就当成是他的孩子。

足立这么说并不是出于爱我,而是因为他没有生育能力。他怀疑是上大学的时候得过流行性腮腺炎所致,虽然没有去医院做确切诊断,但可以断定是无精,他说他相信自家公司的产品。

他有野心。他是创始人的孙子,却是次子的儿子,公司的继承权应该优先选择长子的儿子,然而他认为自己比长子的儿子更有能力,所以发誓一定要成为社长。有一天,他出于好玩查了一下,得知自己没有生育能力。如果不能传承后代,周围的人就不可能把他当成继承人。此后,他几乎放弃了坐到公司顶尖位置的想法。

这时医生告诉他,我怀孕了。

其实就是一种交易。我得到安定的生活,而他得到社会的信任。

我们很快登记结婚。在外人看来,我们可能见面当天就发生了关系,孩子有些早产,但体重符合标准。孩子取名叫惠美理,是她的爷爷即公司创始人给取的,据说是他留学时代热恋女友的名字。

然而,在我心中,惠美理只是我一个人的。

不过,我并没有因此被看不起。足立很珍惜我,也很疼爱惠美理,就像疼爱自己的女儿。

一切都那么顺利,那一刻来临之前没有任何预兆。戒指原本应该好好地放在盒子里,塞在壁橱的最深处。

一天,公司有聚会,我从壁橱里面拿出珠宝盒,准备找去聚会佩戴的珍珠,发现盒盖开着。

打开一看,戒指连同装戒指的盒子都不见了,遗书也没有了。第二天,戒指倒是被放了回来,遗书却一直没有找到。

“如果知道妈妈喜欢的是别人,爸爸一定会很伤心,所以我觉得应该把它藏到外面。戒指找到了,可是信被扔了。对不起,对不起……”惠美理边哭边说,那样子让人心疼。孩子误以为那封信是我写的,实际上,我哪里能写出那么漂亮的字。

惠美理把戒指和遗书藏到了废弃的别墅,结果被他发现了。当时他准备建一所自由学校,正好到那里看房子,也许他准备在和秋惠有些因缘的地方重整人生,于是正巧找到那里。他一定吃了一惊,怎么也想不到无意中发现的点心盒子里会放着眼熟的戒指和写给他的遗书。

可能他马上就意识到那是秋惠写的。

那之后,他也许探查了好久。所爱的女人,倾注满腔热情的事业——这难道也是我的错吗?他认为是我毁了这一切并最终离开他。他要找到我,他要知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惠美理被杀是我造成的,你们只是不幸被卷入其中。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们一直把我说的话藏在心底,并最终引导我找到嫌疑人。

我必须向你们赎罪。

和由佳分开后,我去见他。

周刊上有关于那所自由学校的大幅报道。在去那里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思考“赎罪”这个问题,想可以为你们做些什么。

是找个律师替你们做无罪辩护,还是给你们生活上一些援助,或者给你们一些精神补偿费?

可是,我知道如果那么做的话,只能让你们更鄙视我。

我必须做的就是坦白我过去的罪过,并且向那个罪犯南条弘章说明真相。

惠美理的亲生父亲就是你。

我很清楚地向他说明了一切。

之后,你们大概已经通过电视和报纸知道了他的结局。至于我对这些事有什么想法,即使我在这里不写什么,你们也应该了解。

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

你们是不是已经从长期的阴霾中解脱出来了呢?

足立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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