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也将破潭取草的事,从头又细说一遍。灵云见那乌风草长得和莲叶一样,只是没有那般大,茎长二尺,又黑又亮,拿在手中不住地颤动,真是灵药。只可惜那千年何首乌,已被神鳄享受去,不能到手了。

四人谈说一阵,不觉金乌西匿,皓月东升,远望福仙潭火烟突突,依旧往上冒个不住,烘起满天红雾,与那将落山的红日相映成趣,不时听见爆炸之声。灵云急于到衡山复命,便招呼朱文等三人,同时驾起剑光,往空飞起。在空中御剑飞行了不多一会儿,忽听空中一声鹤唳,知是髯仙李元化路过,便迎上前去。见面之后,五人同时落下地来,灵云介绍若兰拜见髯仙。李元化见若兰骨秀神清,虽在旁门,却是一脸正气,满身仙骨,连声夸赞。灵云便说:“承红花姥姥与若兰相助,乌风草业已取到,现在就要往衡山。请问师叔云游何处?”髯仙李元化道:“我就为取此草而来。”原来顽石大师受伤以后,追云叟等便将她护送到了衡山,元元大师即托衡山白雀洞金姥姥代为照料。经追云叟用了不少的丹药,虽然保得性命,却是苦痛丝毫未减,几次打算兵解,都给金姥姥劝住。追云叟计算日期,请髯仙李元化迎上前来,将乌风草取回,并叫灵云等无须回转九华,径往峨眉飞去,便能在路上遇着她母亲妙一夫人荀兰因,见面之后,自有分派。髯仙李元化交代完毕,取了乌风草,回转衡山。不提。

这里灵云等听说路上能与妙一夫人相遇,并且叫他们无须回转九华,不知有何分派,恐怕半路错过,忙驾剑光,由莽苍山经过,往峨眉那一方向飞去。一路留神在空中细看,直到第二日辰牌时分,看见山侧一个小村集,围着一圈子人和十来匹骡马。金蝉眼光尖锐,看那十余个男女,俱是非常年轻,穿着华丽,觉着奇怪,不禁凝神细看。忽见人丛中走出一个道姑,好似母亲妙一夫人。便招呼灵云等,在远处按下剑光,跑进那村去一看,果然是妙一夫人领着十余个少年男女,在那里雇用骡马山轿。金蝉便要上前招呼,妙一夫人忙使眼色止住。灵云等便也装作不识,在旁闲看,不去拜见。一会儿工夫,见妙一夫人雇好骡马山轿,打发这十余个青年男女上路。灵云等见众人当中,有好几个眼含泪珠望着妙一夫人,依依不舍,露出十分感激的神气。也不知这一群人,怎会聚集在这荒山孤村之中,自己母亲偏偏有此闲心替他们去雇骡马。正在胡猜,妙一夫人已将众人分别送走,向村中居民敷衍了两句,作别出村而去。那村中居民看见又来了一男三女,估量又是好买卖上门,便走上前来,对金蝉说道:“小官人同这三位大姑娘,敢莫也是去朝四川峨眉山,在前面上山遇着大蟒,吓得转回来,想雇用车马回家么?我们这里牲口山轿都让适才那十余位香客雇用尽了。离此二十里,还有一个吴场坝,那里牲口很多。如果小官人和三位大姑娘要用,只要多给点钱,我们可以代雇的。”说罢,笑容可掬。金蝉正要问他说些什么,灵云、朱文已猜出妙一夫人定是在何处救了这十余个人,假说是遭难香客来此雇用山轿,送他们回家。见夫人已走,不愿再说废话,便止住金蝉,抢先说道:“我等正想雇用车马,既然被前面香客雇尽,承你指示,我们到吴场坝再雇吧。”说完,不俟那人答言,招呼朱文等三人,跟在妙一夫人后面,直往山中走去。那村人见四人走去,暗怪自己不该说出吴场坝,跑了上门买卖。不提。

灵云等进山不远,追上妙一夫人,便带领若兰一同上前拜见。妙一夫人见若兰根基甚厚,颇为嘉许,当时答应收归门下。若兰大喜,上前恭恭敬敬行了拜师之礼。两下里互谈经过。

妙一夫人将前事说了一遍,便对灵云道:“你父亲现在东海,仗着玄真子相助,将宝炼成,不久便要回归峨眉。后山的白眉和尚业已他去,李宁父女所居的栖云洞,直通潭底的凝碧崖,打算将那里辟出一个别府,做你们一班小弟兄姊妹聚会修道之所。英琼现在途中,你们四人可以迎上前去,与她见面之后,一同回到峨眉,借用半边大师的紫烟锄,将栖云后洞当年白眉和尚封闭的石壁锄倒。下面有百余级石阶,石阶尽处,便转到洞侧深潭中心一块巨石。从巨石缺口处翻将下去,便是一条斜坡,直通凝碧崖。那里四季长春,到处都是奇花异卉,四外常有飞瀑流泉,终年无雨,最宜于练剑修道。你们到了那里,由灵云率领,朝夕用功,代传若兰、英琼口诀。三个月之后,灵云可去九华,将芝仙移植到峨眉来。日前追云叟派人向我借用九华洞府,我已答应了他,你们无须再回去。到了今年年底,你父回转峨眉,你们那时再听他吩咐。我救的这些青年男女,原同矮叟朱梅约好,将他们分送回家。为免村民大惊小怪,适才我假说他们是附近各县的人家子弟,发愿去峨眉进香,中途在莽苍山被大蟒吓回,替他们将山轿牲口雇好上路。但是我还不甚放心,恐怕他们俱都年幼,未出过门,路上出了差错。好在他们差不多俱在附近云南各县,打算随时暗中护送,等他们回了自己的家再说。英琼还同着一个被难的女子裘芷仙一路,她二人骑着白眉和尚的神雕,那雕如不载人,比你们剑光还要迅速。这一路上颇多异派中人,英琼虽然得着师祖的紫郢剑,但是有一个不会武术的女子同行,恐怕路上难免要遇麻烦。你们不必停留,急速去吧。”说罢,妙一夫人脚一蹬,一道金光,凌空而起。

灵云等四人也驾起剑光,直飞向峨眉一路追赶。灵云正走之间,忽见前面有一柄异派中人放的飞剑,夹着黑烟火光,如飞前进。依了金蝉,便要动手。灵云连忙止住,想看个究竟,便跟在那飞剑后面紧追。金蝉从烟火中看去,隐隐辨出飞剑前面一只飞鸟,上面坐定两个女子,猜是英琼、芷仙二人坐着神雕,被异派中人追赶。正要告诉灵云上前相助,忽见那只大鸟倏地似弩箭脱弦一般,飞向下面山坡落下。因摆脱烟火遮蔽,分外看得清楚,原来是一只大黑雕,背上背着两个年轻女子,便知是英琼无疑。灵云等也都看得清楚。说时迟,那时快,还未容灵云等上前相助,那雕已放下背上两个女子,蓦地冲霄飞入烟火之中。灵云知那异派飞剑颇为厉害,还恐那雕受伤,那雕已将那飞剑用钢爪抓住,飞落下去。再被下面女子剑上发出的十来丈长的紫光一撩,立刻烟消火灭,飞剑变成顽铁,坠落地下。灵云见那女子小小年纪,竟是身轻如燕,发出来的剑光尤为出色,非常欣喜。知道她的敌人决不肯善罢甘休,便招呼众人,远远按落剑光,隐身树林之内,一来想暗中助那两个女子一臂之力,二来看看她的本领。在林中待了一会儿,见那雕向那用剑女子要吃了许多红色果子,忽又冲霄而起,一会儿工夫,抓了一副大梅花鹿角回来。金蝉见那雕如此灵异,只喜欢得打跌。待了一会儿,见敌人无甚动静,急于要问那两个女子是否妙一夫人所说的英琼、芷仙,又见那两个女子要走,再也忍不住,不经灵云同意,首先出了树林。灵云等也只得跟将出来。灵云才要喊那两个女子留步时,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鬼声啾啾,天昏地暗。金蝉慧眼早看见黑暗中一对奇形怪状男女,披头散发,施展妖法而来。朱文见是妖法,早将天遁镜放起十余丈的五色毫光,破了妖法。灵云等已看出妖人站的方向,各将剑光飞起。灵云剑快,首先将那女的当胸刺过。那男的妖人见这些幼年男女个个厉害,只一照面,他的同伴便死了,吓得心惊胆裂,忙借妖法往空逃走。这里灵云等与那两个女子通问姓名之后,果是妙一夫人所说的李英琼与裘芷仙,俱各心中大喜。

英琼见是同门师姊师兄,喜从天降。双方施礼,又谈了一阵。神雕佛奴也飞了回来,英琼便问妖人可曾抓死。神雕摇了摇头,知道被他逃走。灵云等俱不知那妖人来历,只得罢休。金蝉、若兰见那雕灵慧通神,善解人意,不住上前抚摸它的铁羽。那雕瞪着一双金光四射的眼,站在当地,一任二人抚摸,纹丝不动,又神灵,又驯良,爱得二人都恨不能骑上一回,才称心愿。大家谈谈笑笑非常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概。英琼、芷仙剑术未成,也不同众人客气,竟自骑上雕背。灵云等四人也都随后升起,紧随那雕前后左右,一齐往峨眉飞去。

那雕两翼飞程,本比剑光还快,只因身上背了两个凡人,禁受不住天风,只得慢慢飞翔。灵云等又愿意同英琼在一起走,故而两下速度如一。金蝉、若兰孩子气比较重,既爱这两个新同门,又爱那雕,时而飞在雕前,时而飞在雕后,不时同英琼、芷仙二人说话。叵耐雕行迅速,扑面天风又急又冲,英琼将头藏在芷仙背后,还能勉强回答;芷仙两手紧攀神雕翅根,被对面天风逼得气都透不过来,哪里还回答得出。偏偏芷仙天生好强,又极爱面子,自从遇救出险以后,总觉自己非女儿之身,无端受尽妖人糟践,羞恨欲死。偏先后遇见英琼、灵云这一班小辈剑侠,大半都是比她年纪还轻,一个个俱都本领高强,飞行绝迹,美若仙人,英姿飒爽。不禁又是羡慕,又是佩服,越想越自惭形秽,远不如人。抱定宗旨,到了峨眉,无论如何都要从他们学些飞行本领,巴不得承颜希旨,得他们一点欢心才好。见若兰、金蝉飞近身旁,问长问短,自己连口也张不开,又怕若兰、金蝉说她大模大样,只好点头微笑,急得浑身俱是冷汗,无计可施。那英琼一旦遇见许多本领高强的同门伴侣,并且可以永久和他们在峨眉一处做伴,再不愁空山寂寞,只喜得心花怒开,洋洋得意。见金蝉、若兰问那神雕来历,便把一个头紧藏在芷仙背后,从李宁得病起,直说到莽苍山月夜斗龙,斩山魈,诛木魃,救马熊,灵猩舍命相从,以至同他们四人见面的情由,滔滔不绝,详细说了下去。

金蝉、若兰听到还有一只神雕,已经把一只善通人性的大猩猩带到峨眉去了,越发觉得好玩高兴。朱文本同灵云并飞,偶尔顺风,听见一鳞半爪,后来也听出趣来,便拉了灵云飞近英琼,听得津津有味。神雕飞在空中,两翼平伸出来,好似两扇小门板一般。朱文知那雕能载重,好在自己深通剑术,不怕坠落,又想挨近英琼听个仔细,便收了剑光,试坐到雕翼上去。那雕见有人加坐在它右翼上面,只回头望了望,又转头望左叫唤了两声。灵云一面飞行,一面笑对朱文道:“你坐在神雕翼上,轻重失了平衡,只图你顺便,它可受了罪了。”说时,朱文见那雕并不闪动,坐在上面迎着呼呼天风,平稳非凡,便望金蝉笑着微一点首。金蝉明白她的用意,便把剑光收了,往左翼上坐去。若兰也看出便宜,两人对抢着坐了上去。那雕连头也不回,径自往前飞去。英琼见灵云一人向隅,好生不过意,便用手连招她来骑。灵云近前笑道:“尽够神雕受的了。”英琼偏着脸道:“我后面还空着许多地方咧,姊姊上来,抱着我坐吧。”连说了几次。灵云不忍拂她意思,想叫雕翼力量平衡,便收了剑光,在英琼身后,近左翼处坐下。那雕不但不嫌重,愈发加快速度,平稳往前飞行。若兰、英琼连喊有趣不置。

六人一雕,一路说一路飞,正在高兴非凡。忽听那雕长鸣一声,倏地一道青光,流星赶月一般,往南方斜射过去。接着对面云堆中,也是一声雕鸣,一只白色大雕横开丈许长的银翼,风驰电掣,摩空飞过,直向那道青光追去。英琼座下的雕往高飞,迎个正着,口中不住长鸣。那白雕闻得同伴鸣声,舍那青光不追,横转双翼,减了速度,挨近黑雕身旁,一同飞行,两下一递一声叫唤着,显得非常亲热。众人见这只白色神雕比黑雕还要大许多,一双红眼,火光四射,浑身银羽,映日生辉,俱各连声夸赞。若兰便问这个白雕是否现在也归英琼所有。英琼还未答应,金蝉满拟白雕也和黑雕一样,不问青红皂白,将身一纵,打算骑了上去。谁知那白雕竟不许金蝉骑,见金蝉飞身上来,倏地空中一个大旋转,竟将金蝉闪脱。若不是金蝉会剑术飞行时,这一失足怕不落在地面化为肉泥。金蝉受了这个失闪,吃了一惊,又羞又气,骂一声扁毛畜生,忙驾剑光,想二次上前将它制服,收为己用。就连朱文、若兰,也都跃跃欲动。幸而灵云年长知事,知道白眉和尚座下神雕厉害非凡,稍次一点剑仙,俱不是它的敌手,适才见它追那青光,本领已可想见,不敢造次。便连忙喝住金蝉不得无礼,众人休要乱动。又对那白雕说道:“舍弟年幼无知,我到了峨眉,自会责罚于他,仙禽休怪。”那白雕闻言,也长鸣示意。灵云忙将金蝉唤上雕背,不住地埋怨。金蝉本不甘服,怎奈适才路遇妙一夫人再三嘱咐,无论何人,俱须听从灵云之命。又加上金蝉要跟灵云学那屡次想学、灵云吝而不教的一套练剑的口诀,只得坐上雕背,干生闷气。这时英琼的话也逐渐说完,当下几个人倒清静起来。六人二雕,直飞到天黑,才到了峨眉后山降下。

这时候已是星月交辉,天已二更向尽。众人下了雕背。那大猩猩早在洞门口徘徊瞻望,看见主人同了几个嘉客骑雕飞来,欢喜非凡,迎上前去,跑前跳后。英琼便问:“你早被它抱回来么?”那猩猩横骨已化,能学人言,便学着答道:“回来么?”英琼大喜。金蝉便道:“你说那猩猩,是否就是它?怎么大得吓人?”英琼道:“你光说它大,它的心性却灵巧着哩!”说罢,黑雕陪着白雕,自在外头盘旋,英琼便自揖客进洞。猩猩猜知主人之意,先抢到前面,把洞口封的大石推开。英琼笑道:“这东西真灵,不然我只顾让客,还忘了开洞呢。”灵云道:“俱是一家人,无须客气。我们这里地理不熟,还是你先进去领路吧。”英琼闻言,便同了猩猩前行,先取出一盏油灯点上,然后邀众人坐定。忙放下背上包裹,跑到洞后,取了四个腊鹿腿出来,说道:“姊姊哥哥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喂喂那金眼师兄同它的朋友,就回来的。”说罢,匆匆往洞外就走。若兰、金蝉、朱文都想去看一看,拉了灵云往洞外便走。芷仙在雕背上坐了这一天,头晕腿酸,周身如同散了一样,看见洞中有一个石床,再也支持不住,恨不得躺一会儿才好。灵云见她累得可怜,叫她不要劳动,躺下养养神的好。说罢,便随众人出洞。芷仙猛见床侧石桌上有一封信,写“英琼妹亲拆”,知是英琼的信,便取来藏在身畔,一倒身睡在石床之上歇息,不多一会儿,竟自睡着。

灵云同众人出洞,见英琼正喂那黑雕,爪喙齐施,风卷残云般在吃那鹿腿。白雕站在地下,只是不动,也不去吃。金蝉虽是恨那白雕,适才在空中不让他骑,可是心里头还是非常之爱,见它不吃,便随意举了一只鹿腿去喂。那白雕把头一偏,连忙跳开。金蝉不舍,赶得白雕乱蹦乱躲。灵云怕金蝉把白雕逗急,急忙止住金蝉道:“白仙禽业已成道,想必不食人间烟火了,你强它作甚?可惜晚上无处去采果子,不然着猩猩去采些果子来,或者仙禽肯吃,也未可知。”一句话把英琼提醒,才想起自己包裹中还有九个朱果,同一些黄精、松子之类。见两个神雕又在长鸣,恐怕飞走,急忙回身进洞。见芷仙已自睡着,扯了一床被与她盖上。打开包裹,取了些黄精、松子同四个朱果,走将出来,对白雕说道:“我知你是吃素。这个朱果乃是仙果,我听我师父说,吃了可以延年轻身。可惜一路被我糟掉了不少,如今只剩下九个。我打算请你吃两个,给我爹爹带两个去,余下的五个我留在洞中待客了。”那白雕闻言,果然毫不客气走近前来,将两个朱果吃了,长鸣一声,点了点头,好似道谢的意思。接着伸出一只钢爪,英琼便将两个朱果递在它的爪中。这白雕抓了朱果,一个回旋,往空便起。黑雕佛奴也随着飞起,月光下一白一黑两个影子,转眼不见。金蝉、若兰忙问英琼:“二雕可要飞回?”英琼道:“那黑的,我叫它金眼师兄,它名字叫佛奴,白眉师祖业已赐与了我。白的是师祖座下仙禽,这次是送它同伴回来,不会在此停留的。”金蝉不住口地直喊可惜。果然不多一会儿,黑雕飞回。

英琼二次揖客进洞,坐定后,便取出那五个朱果,递给每人一个。说道:“裘姊姊业已吃过几个了,这一个留给余姊姊吧。早知此果是个仙果,不易得到,我先前也不把它猪八戒吃人参果,当饭吃了。”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因适才听英琼在雕背上说过,知是仙果,大家慢慢咀嚼,果然甘香无比,食后犹有余甘。灵云细看这洞,有好几间石室,石床、石几、石灶样样俱全。洞外风景也甚清幽。只不知洞底凝碧崖风景如何,且待明早再去开辟。这时在灯光下,重新细看英琼,真是一身的仙风道骨,神采清爽,目如寒星,光彩照人。暗想:“她并未入门,却比那修炼多年的人,看去功行还要深厚。与若兰一比,真似一瑜一亮,难定高下。母亲说她生具异禀,果然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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