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毒蛇基地”运送物资的直升机飞走后,义珍蓉在藏匿阿德的山洞附近找了一个岩洞,然后和同伴一起把物资储藏在那里——这些东西足够四个人对付一个月时间。

干完活,三个人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于是在岩洞里坐下来一边吃东西,一边休息。这个岩洞干燥、通风、光线充足,属于冬暖夏凉的那种。洞中原来有十数条体形粗大的眼镜王蛇,见有人进来了自知不敌,悄悄逃出了岩洞。为了避免毒蛇在夜晚进来,三个人吃完东西后又在洞门口齐心协力挖了一条五十公分宽、一米深的壕沟。这时,和药品放在一起的对讲机响起,李根发犹豫一会弯腰拿在手里就要接听,义珍蓉制止道:“不要理他!”

“不接听他再派人过来怎么办?”李根发说。

“不会,如果所有的对讲机都无人接听他才会派人过来。”义珍蓉说。

果然,黄元霸见第一部新对讲机无人接听马上打第二部,接着又打尹海波手中的那一部。

尹海波仍然把对讲机调成噪音冒充阿德与黄元霸通话。

黄元霸:“阿德,阿德,为何不用新机子?!”

尹海波装成喘气的样子:“我是阿德,我在搬运东西,新机子留在岩洞里,还来不及打开。”

黄元霸:“忙完了马上用新机子和我通话——我听不清你的声音。山洞里有新情况吗?”

尹海波:“有情况——早晨八时左右,从山洞中扔出四个不明物体,经检查,是四包排泄物。很显然,他们不敢出山洞排泄,才在山洞中就地解决。”

黄元霸:“催泪弹,毒气弹已经送来了,山洞他们也呆不久了。”

尹海波:“是的,都是黄叔安排得周到。”

尹海波挂掉对讲机,义珍蓉说:“黄元霸提醒了我们,我们应该尽快把阿德解决,一旦时间拖长了,黄元霸定会怀疑,那时候派来援兵与阿德里应外合,情况就变得复杂了。”

三个人于是不敢再担误,从木箱里寻出催泪弹、毒气弹来到山洞外,朱卫刚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洞口。

“有动静吗?”义珍蓉走近朱卫刚问道。

“刚刚才从洞里扔出一包不明物体。”朱卫刚说。

“很好,这就证明人还在洞里。”义珍蓉对尹海波说,“你嗓门大,喊几声看一看。”

“阿德,快出来,只要肯配合我们可以不杀你!”尹海波喊叫道。

半晌,洞中才有回应:“我才不上你们的当,有本事你们过来!”

“阿德,你不要执迷不悟,我们有毒气弹,分分钟可以把你薰死在洞里!”尹海波继续喊道。

“不要搞错了,我今年三十岁,不是三岁!如果脑子没有毛病就马上离开这里,我可以不追击你们。”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阿德喊完后就向洞外放了一枪。

“不要和他废话,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流泪的。”朱卫刚说完瞄准洞口开了一枪。

催泪弹在洞口溅开了花,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阿德你听清楚,这是催泪弹,如果再不听劝告就要发射毒气弹!再给你二分钟时间考虑,有诚意的话先把枪扔出来!”尹海波大声喊道。

洞内没有反应,也许是里面面积较大,一发催泪弹分量不够,义珍蓉举枪再补射了一枪。与此同时,尹海波从侧面跃进,快速逼近山洞。

“不……不要……打……我出来……”这一次阿德再也顶不住了,先把枪扔出来,然后举起双手走了出来。

尹海波趁阿德还在流鼻涕眼泪的时候,扑上去把他按倒在地,“小子,你也有今天!”

然而,尹海波没有得意多久,喘过气来的阿德出于求生的本能,一个鲤鱼打挺将他掀翻。尹海波虽然是训练有素的特警,但毕竟感染了艾滋病病毒已有几年,全身免疫功能遭到严重的损害,加之出逃后风餐露宿,体力明显减弱,所以他无力将阿德制服,只有奋力牵制不让他有空隙拨出在腰间的手枪。

两人在撕扯过程中,尹海波的防毒帽被撕裂开了,并渐渐处于弱势,这让阿德有了机会去抽腰上手枪,但被尹海波咬紧牙关抓紧他的手……在这紧要关头,义珍蓉赶了过来。

阿德见义珍蓉是一女流之辈,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放下尹海波拉开架势与义珍蓉打斗起来。

阿德与义珍蓉一交上手阿德就后悔了,他感到遇上了强大的对手,才几个回合,他就败下阵来,义珍蓉抓住这机会从阿德腰间拔出手枪顶住了他的额头。

“放老实点,当心我毙了你!”义珍蓉喝道。

这时,朱卫刚手里拿着一部正在嗡嗡响的对讲机跑过来,说:“是黄元霸呼叫阿德,这是刚带过来的对讲机,接听还是不接听?”

“看我的手势回话,说走嘴当心我马上毙了你!”义珍蓉打开对讲机放在阿德耳朵上,同时她的枪口在阿德额上顶了几下。

对讲机里是黄元霸急促的问话:“阿德,阿德为什么不回话,岛上是否发生了意外?”

好汉不吃眼前亏,阿德看着义珍蓉,见她做摇手的动作,于是回答:“我是阿德,岛上一切正常,没有发生意外。”

黄元霸:“你好像喘得厉害,你在干什么?”

义珍蓉做爬山的动作。阿德回答:“我在爬坡。”

黄元霸:“爬坡干什么,不是说目标都躲在山洞里?”

义珍蓉手指阿德呆过的山洞。阿德回答:“我去山洞门口。”

黄元霸:“我已经送来催泪弹、毒气弹你去什么山洞口干啥?”

义珍蓉指了指山洞,用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又指了指山洞。阿德回答:“毒气弹没有用,可能有两个洞口,我正在寻找。”

黄元霸:“阿德,阿德,阿财为什么没有回应,阿财为什么没有回应?”

义珍蓉又指了指山洞。阿德回答:“阿财他在找另一个洞。”

黄元霸:“我马上派人过来援助!”

义珍蓉连连摇头。阿德回答:“不需要援助,岛上没有防毒服寸步难行,我们六个人足够对付他们,请黄叔放心!”

义珍蓉只让阿德说到这里,就把对讲机关上。随后尹海波、朱卫刚七手八脚地用皮带把阿德绑紧。

包装五组车间。下午上班的时候,舒红萍向常沙提出,如果还让她与阿花搭档,就只能让机器停下来休息。组长常沙见毫无回旋余地,只好安排阿花打杂,由她自己与舒红萍合作。这样,舒红萍才回到岗位上——也就在这一刻,意外发生了,车间上空的活动吊车突然发生断裂事故,不偏不倚砸在了舒红萍身上……

听到这个消息时,阿花正在车间外面捡拾掉在地上的零散药品。她知道舒红萍的死是迟早的事,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更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一种死法。为此,她知道了黄元霸他们杀人的方法有很多,只要起了杀心,可以花样百出、随心所欲地处死岛上的每一个人。她还想到,凡这岛上的所谓“工人”,无论是谁,都难逃一死。于是,她为自己出卖同伴找到了安慰——反正是一死,无非早死或晚死,我让她先走一步等于放她早日脱离苦海。

杂勤组的几个男工人带着工具急匆匆走来,其中阿文也夹在里面。阿花上前打听,才知道他们是去五车间处理事故现场。

说起来阿花和阿文还是“船友”他们是乘坐同一条船来到这岛上的“难友”。他俩还有一点相类似——出来时都是一对,现在都只剩下一个人了。阿花是个正常女孩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她对帅哥有着一种本能的喜好情绪。记得在船上第一次见到阿文的时候,阿花的双眼为之一亮,仿佛久处绵绵阴雨中的人突然见到了朗日清风。她主动上前搭话,可惜能相处的时间不长,这份对阿文的倾慕她一直藏在心底。

阿花心里最郁闷的一段日子是在“种植园”那边度过的,每当她最痛苦的时刻,她都幻想着阿文和她在一起,对她说情话、向她求爱……这个幻想一直伴随她来到这边——当她再次见到阿文时,她认为这是上苍怜悯她、成全她。后来她知道了阿文是同性恋,这令她是多么失望……但是,即便是这样的现实,仍然无法阻挡她对阿文倾慕……她和阿文的关系正应验了那句俗语——剃头担子一头热。这样的格局如果时间长了,对主观冷淡的一方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因为热情的一方他的热情得不到任何回报,久而久之当他真正感到无望的时候,会由爱生恨,走向极端……

此刻,阿花的心态正是这样。

舒红萍死了,阿花为了能够继续活下去,她必须寻找下一个目标——她想到了阿文。当然,从她内心的愿望出现,她不希望阿文成为继舒红萍之后的下一个,因为这“下一个”她可以从岛上数百人中任意挑选,而令她动心的阿文只有一个……但是如果他敢不领情的话,她也只能走那一步……

半小时过去,杂勤组的几个男工人走出了五车间,阿花迎上去拦住走在前面的男工明知故问道:“舒红萍她没事吧?”

“几千斤的庞然大物砸在身上,她能没事吗?”男工说。

阿花注意到阿文仍然是走在最后,当他经过身边时,她叫住了他:“阿文,我有点事想单独和你谈谈。”

“什么事?你别老是缠着我,我没空。”阿文说着就要走。

阿文这种态度把阿花惹火了,她恶狠狠地说:“你不和我谈,会有你后悔的一天!”

阿文这下子被唬住了,他返回来问阿花:“什么事,这里不能说吗?”

“不可以!必须只能我俩人在场!”阿花的口气十分坚决。

阿文从来没有见阿花这样过,他被镇住了,说:“改天吧,没人的时候我们去船上谈。”

黄元霸在与阿德通话的时候,夏烈也在身边。

通话结束,夏烈说:“老黄,你是否感觉到阿德今天说话的口气有点不对劲?”

黄元霸说:“他在爬坡,还喘气。”

夏烈:“这个是次要的,我感觉到他的语气有点生硬,像是在替别人说话。”

黄元霸回味片刻,点点头说:“是啊,确实有点不对劲,不像是他平常的说话习惯。”

夏烈:“还有,原来通话的时候那边的声音总是很嘈杂,让人辩不清是谁的声音,这里面会不会也有猫腻?更重要的一点——阿财自从去到岛上,直至今天你都没能与他通上话,这是不是有点反常?”

夏烈的分析提醒了黄元霸,他越想越感到问题严重,抬起眼望着夏烈,问道:“依你的看法岛上如今会是哪种情况?”

“我的估计不一定对,但也不是不可能——我认为阿财一上岛就遭到了不测,阿德也被逼到某一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山洞,糟糕的是,对讲机落到了唐忆贫一伙的作中。为了稳住你,他们故意把对讲机调成嘈音,让你辩不清是谁在说话。”

黄元霸点了点头,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看阿德正是躲在山洞里,但他手中有枪。为了制服阿德,他们又从我手中骗走催泪弹等物资……”

“对,对,这种分析是有理论依据的,能站住脚。元霸,如果真是这种情况,我们怎么办?”夏烈望着黄元霸问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已经储备了充足的给养、拥有足够的弹药,再仗着得天独厚的场地,可以公开与我们抗衡。所以,我希望最好不要是这样。”黄元霸说。

“希望是一个虚设的结果,好比方程式中的X,它与实际的结果有一段遥远的距离,求证还需要大量的工作。最关键的一点是——求证所得的结果是正负绝对值。”

“很遗憾,我读书不多,对专业词汇不是很能理解。夏院长可以说得通俗一点吗?”

“很简单,你的希望很可能就是失望,两者各占一半。”夏烈解释说,“最失望的结果是如刚才我所估计的一样,阿财已死,阿德落在了他们手中,成了麻醉我们的工具。不知你注意到没有,你每次提出派人增援,阿德都拒绝了。很明显——他们在拖延时间!”

“有道理。夏院长是我认识的读书人中最能把理论运用到实际中的人,难怪你能够成为学术与政界的双栖明星。不像唐忆贫,他天生就只能做人家的‘枪手’。”黄元霸说到这里,又打开对讲机开始呼叫:“阿发,你在哪里?我是黄叔。”

阿发:“黄叔,我是阿发,我在直升飞机上随时听候你的吩咐。”

黄元霸:“马上出机侦察,重点是两艘快艇停泊的周围,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发现情况及时报告。”

阿发:“明白,请黄叔放心。”

夏烈与黄元霸一直没有离开过客厅,半小时过后,黄元霸身边的对讲机响了,正是阿发在呼叫。

“黄叔,黄叔,我是阿发,快艇附近发现了异常情况。”

黄元霸:“阿发请讲!”

阿发:“水面上有大片油渍,还有殷红的血水……我们正派人下去查看。”

黄元霸:“注意安全,要掩护好下去的兄弟,提防遭到袭击。”

又过了十分钟,阿发再次呼叫:“黄叔,黄叔,阿财他们已经落难了,水中已经发现他的遗体……”

猜测被证实,夏烈与黄元霸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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