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一直在听你们俩谈话,”我们俩走出大楼时,吉尔伯特告诉我,“我认为你如果有兴趣对人进行研究,又遇到机会能偷听到人家讲话而不听,那才叫蠢呢,因为有些人其实表现得跟你相处时完全不一样。当然人家要是知道有人在偷听,会不高兴的,可是——”——他微笑了——“我想飞禽走兽大概也不喜欢博物学家偷偷观察它们吧。”

“你听见了多少?”我问道。

“哦,足以知道没漏掉什么重要部分。”

“那你认为怎么样?”

他翘起嘴,皱着眉头,审慎地说:“那倒很难说。妈妈有时善于隐瞒些事,可她却不大会编造谎言。这倒蛮有趣——我想您大概早已注意到——最爱撒谎的人多半是最蠢的家伙,他们自己也往往最容易受骗。你原以为他们会提防谎言,可他们却像是那些几乎什么都会相信的人。您大概也注意到这一点了吧,对不对?”

“对。”

他说:“我想告诉您的事是,克里斯昨天夜里没回家,所以妈妈心里比往常更加不安。今天早上我取邮件时,发现其中有一封信是写给克里斯的,我心想信里可能会有点内容,就用蒸汽把它熏开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您最好看一下,然后我再封上,跟明天来的邮件放在一起,万一克里斯明天回来就可以收到,可我认为他不会回来啦。”

“你为何这样认为呢?”我接过那附信,问道。

“嗯,因为他真是罗斯瓦特……”

“这事你跟他说过没有??”

“还没有机会。自打你告诉我以来还没见到他。”

我观察手中那封信。从信封上的邮戳看出是1932年12月27日寄自马萨诸塞州波士顿。笔迹出自一个有点幼稚的女人之手,寄给纽约州纽约市克特兰公寓克里斯坦·乔根逊先生。

“你怎么会想到要打开这封信?”我从信封里掏出信纸,问道。

“我倒并不信直觉,”他说,“可是有些味道,声音,也许还有字体,你都没法分析,也许根本没意识到。可有时却会感染你。我也闹不清怎么回事,反正觉得这封信里可能会有点重要的事。”

我便看那封信:

亲爱的维克:

奥尔佳写信告诉我你已经回到美国跟另外一个女人结了婚,改名为克里斯坦·乔根逊。维克,你也十分明白你只字未留便撇下我这么多年,而且也没留下钱,这可太不像话了。我知道你因为跟魏南特先生闹纠纷不得不离开,可我相信他早就忘焯了那件事,而且我确实认为你本可以給我写信,你完全清楚我一直是你的好友,任何时候都愿意力所能及地为你做任何事情。我不想责备你,维克,可我得见见你。新年放假,我星期日和星期一不去店里上班,因此星期六晚上会去纽约,得跟你谈谈。请函告见面地点和时间,因为我不想给你增添什么麻烦。务必立即回信,以便我能及时收到。

你的真正的妻子

乔治娅

上面还写了街名地址。

“好,好,好,”我一边说,一边把信放回信封里,“你居然不受诱惑,没把这事告诉你母亲?”

“哦,我知道那会使她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您刚才告诉了她一些事,看到了她邢副穷凶极恶的样子。您说我该怎样处理这封信呢?”

“该让我把这事告诉警方。”

他当即点点头:“您如果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就这么办吧。您愿意的话,还可以把信拿给他们看看。”

我说声“谢谢”就把信放进上衣兜里。

他又说:“还有一件事。我手头有点用来做试验的吗啡,可是让人偷走了大约二十格令。”

“怎么试验?”

“服用。我想试验一下服用后的效果。”

“你认为怎么样,喜欢吗?”

“哦,我并不喜欢。我只想体验一下什么滋味。我不喜欢那些使我头脑糊涂的玩艺儿,所以我不常喝酒,甚至也不抽烟。可我倒想尝尝可卡因,因为据说那玩艺儿能刺激头脑,是吗?”

“据说是的。你认为谁偷了点你那玩意儿呢?”

“我怀疑是多萝西,因为我对她有个看法,因此我要去爱丽丝姑妈家吃晚饭,多萝西眼下还在那里,我要把这事搞清楚。我能叫她坦白。”

“嗯,要是她还在那边,”我问道,“那怎么会——”

“昨天晚上她回来了一会儿,”他说,“此外,我也闹不清那是什么时候丢失的。存放在一个盒儿里已经三四天了,我今天才打开看看。”

“她知道你有那玩意儿吗?”

“知道。所以这是我怀疑她的一个理由。我想没有别人知道。我也拿她试验过。”

“她喜欢吗?”

“哦,还算喜欢吧,不管怎么说,想必是她偷了点。可我想问您的是,她会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上了瘾?”

“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不——十天。”

“不会吧,除非她自己认为上了瘾。你给了她很多吗?”

“没有。”

“你如果弄明了真相就告诉我一声,”我说,“我得在这儿叫辆出租车。再见。”

“今天夜里晚些时候您还会来,是不是?”

“如果腾得出时间,也许到时候再跟你见面。”

“好的,”他说,“十分感谢您。”

一见到头一家杂货店,我就停车下来,给吉尔德打个电话,原本料想他不会在办公室,只想知道怎样跟他的家联系上好找到他。可他还在办公室。

“干得很晚,挺辛苦吧,”我说。

“那算什么。”他兴高采烈地说。

我把乔治娅那封信念给他听。还把她的地址也告诉他了。

“真是捡到的好消息!”他说。

我告诉他乔根逊自前天起就一直没回家。他问道:“你认为咱们能在波士顿找到他吗?”

“要么在那边,”我猜道,“要么他尽利用这段时间跑到了南边更远的地方。”

“咱们两边都试试,”他说,兴致仍然很高,“现在我也有点消息告诉你。咱们那个朋友诺海恩从咱们身边溜走一个小时之后,就浑身中满了0.32厘米口径枪支的子弹,当场毙命了。由子弹看来像是用射杀沃尔夫女郎的那把枪支射击的。专家现在正在核对。他当时还不如乖乖留下来跟咱俩谈谈呢。那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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