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缠枝花的调羹在白瓷碗内咣当几下,百合梨片绕着瓷碗打着旋儿,两粒枸杞子儿飘在透彻的方冰之上,怪炎热的天气,单是听这装冰的响动,就令人垂涎欲滴。

小南山从来都比燕京冷,也比燕京热,燕京就有个百泉山格挡着风霜雪雨,它就舒坦,小南山可不是,小南山就是土坡儿,它便什么都挡不住。

这才五月中,就有了些暑伏的气韵了。

有着薄茧的手端起白瓷碗,用调羹抵住冰块用了几口汤水,身上燥热立去,黄姑娘就发出一声赞叹,又对站在一边的霍七茜说:“七姐可要用一碗?”

一碗放置了冰块的百合梨要二十文,霍七茜也知道这新娘是与自己客气,便笑着道谢说:“可不敢!小姐还是自己用吧,我这样的粗糙人,也配用这样的好东西,再者,我这样的肠胃,受不得这种凉物。”

脸『色』蜡黄,身材瘦小,头发稀薄,样貌很是一般,眼睛却晶亮,晶亮的黄姑娘笑笑,抬手饮了汤,又拿起放在一边绣了玉兰花的手帕擦嘴,姿态颇为矜持的吩咐朱婆子:“我且歇会。”

又与七茜儿道:“劳烦姐姐费心,把我那些东西收拢一下,咱明日就要动身了,我不放心呢。”

这朱婆子刚到小南山半日,是她金滇夫家那边送来接亲的管事婆子。

她也不是自己来的,还带了两个看着啥也不懂的小丫头。

霍七茜对黄姑娘点点头,又眨眨眼。

这俩人通完消息,黄姑娘就寻了一个小藤筐,将洗干净的碗勺用布细细裹了,还小心翼翼的收拢起来放好。

这就是几样满大街都能买到的瓷器,却是她从娘家拿出来的唯一实物,也是她母亲活着的时候给她置办的食器,而今也就剩下不成套的八样了。

朱婆子心里紧张,笑的尴尬,还不正不歪的行了个礼,又小心翼翼上前扶了黄姑娘躺下,放下床铺幔帐,这才轻手轻脚的与霍七茜出了房门。

出了门走了几步,这朱婆子才出了一口长气对七茜儿道:“哎呦,怪道我们家老爷非要娶个高门姑娘,好家伙,这讲究的,就整的我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七姐?不若您去我那下脚处,咱姐俩虽是头回见面,却一见就亲……”

“我那边有事儿呢,明儿吧。”

霍七茜闻言嘴角抽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随意对答一句,转身也躲了。

这金滇来的婆子啥也不懂,还满身是嘴,就生怕人家把她当做哑巴卖了。

她话多到一坐下,也不用人问,便把她家祖宗,还有家里八条街的邻里关系都报备清楚了。

是个大家管事的,就没有这样的。

与朱婆子分开,绕过驿站偏院,取小路到了隔壁院客房,七茜儿进门便看到白英也在收拾。

看她进来白英便笑说:“唬住了?”

霍七茜笑:“唬住了,把那婆子被她吓的够呛,都不知道怎么巴结好了,就云山雾罩的说了一大堆闲话,又被人家撵出来了。”

白英想起黄姑娘端起来的样子,就莫名想笑:“难为她了,也是不容易。”

霍七茜挣鞋上坑,靠着被子想了半天儿才笑道:“恩,是不容易,到底这姑娘不错,以后日子~总差不了的。”

白英点头,将四五双牛筋底的靴子绑好,又想起那黄姑娘的本事,也是一声叹息说:“嗨,凡家里有个有良心的,也『逼』不出这幅心眼子,不争作甚?再坏也就那样了。”

霍七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这驿站跨院内睡的这位新娘姓黄,名叫巧娥,人家可是血脉很纯的燕京人士,她家祖上也没出过什么大官儿,却受祖宗眼亮的便宜,选了在燕京城存身。

在燕京做官虽难,混个小吏却容易,只要认识字,知道些简单的律法规矩,都不愁混上一碗衙门饭吃。

那黄姑娘家上数好几代,借着地利的便宜,就都是在工部衙门里做小吏的,也算是官吏人家吧,钱更弄了不少,住宅甚至是在燕京西边置办的。

陈大胜安排霍七茜随着小南山鸿鹏镖局的马队,送这位黄姑娘下嫁金滇,也皆因这位姑娘的送亲队伍,实在是太好混进了。

人家就是带着三百贯嫁妆赔偿钱出来的,真真是要啥没啥的,还得自己出钱随镖局车到金滇,霍七茜这个管事婆子的身份,便不打眼。

有关于黄新娘故事,就得费点子笔墨了。

怎么说呢,黄巧娥命不好,她父母死在十年前燕京闹腾那一晚,那晚他爹在工部被歹人袭击,当下就死了。

她娘受一场惊吓缠绵病榻,没多久就丢下黄姑娘与她的两个哥哥也撒手人寰。

那年黄姑娘十四,她自己也没想到,就因父母给她留的一笔价值几百贯的嫁妆,她的两个哥哥加上两个嫂子,就想着花样阻止她出嫁,那真是不堪回首的十年,到了去岁年尾,家里甚至想让她出家做姑子去。

衙门小吏位置,那也讲究个父传子,她父亲没的太利索,这工部小吏的位置,她两个哥哥就没接替上,家里日子便渐渐式微了。

最惨就是,她母亲活着的时候厉害,对俩嫂子算不上亲切,便积了一些旧怨,亲爹娘没了,人家翻身做主,又不敢招惹自己的男人,就把恩怨报复在无辜的小姑子身上。

那街里面各种谣言,说黄姑娘命硬的,说她是石女的,甭管什么闲话吧,这就都是黄姑娘家放出来的消息。

谁家娶媳『妇』不会侧面打听下人品,很显然,黄姑娘这人是耐不住打听的。

从黄姑娘手上的老茧就能窥探出黄姑娘过的日子,必是十分艰难,还饱受折磨。

可她家里的兄嫂绝对想不到,这姑娘都二十四了,还一直没断了出嫁的念头,人家也是真耐的住脾气,就花了十年时间收集证据,最后就跑到衙门官媒那边控诉说,我已经这么大了,哥嫂却不让我出嫁。

这就犯了国法,官媒就管的着了。

人家带着衙役来家里询问,你家姑娘都二十四了,你们怎么不给人家安排人家,还有这些年的罚金,你们怎么不来交啊?

燕京可不像一般乡下,谁家有个嫁不出去的衙门里立刻能知道,便是不知道也有人主动揭发。

燕京每日里多少外来的人,这黄姑娘家住的地方又在西边,那边官眷多,不好招惹不说,为名声也没哪家主『妇』游门子的。

这衙门来问话,她兄嫂自有话说,不是不安排,是我这妹妹有隐疾,嫁出去不是坑了人家么?

话还是应付外面那个老话,却不想人家黄姑娘早就准备,人家就拿着燕京十多个有名医馆坐堂大夫的方子出来说话。

吃不饱身体虚弱就有,隐疾什么纯属胡说八道。

衙门里来了人,她兄嫂也害怕,还寻了有体面身份的街坊来家里说和,这几份方子一出,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兄嫂便无法抵赖,只能臊眉耷眼的应了官媒的安排,同意安排妹妹出嫁。

可黄姑娘已经不信任家人,就跪求官媒做主,这官媒自有给大龄姑娘安排婚事的责任,可能折腾到官媒手里的婚事,其实也没啥好婚姻。

人家问黄姑娘,你想要个啥样的?

黄姑娘就说,要个门当户对的,还要离家越远越好,其余无所求,只身体康健的就成。

这话说的漂亮,须知老黄家历代衙门小吏,那门当户对,就好歹也是个衙门里做小吏的。

至于越远越好,身体康健,这也是给官媒留有余地。

那官媒回去,没多久便帮黄姑娘合了一门亲。

说是金滇皑城衙门下一个书办老爷死了妻子,他不求女方多好看,就求一个燕京里清白人家的姑娘就成。

若是没小姐愿意,那就低一等寡『妇』也成,甚至带一个女孩的寡『妇』,他也是愿意的,只要是燕京女子就可以。

这位书办老爷也是吃惯的嘴儿,他家里条件真正一般,人生起步就是父母给他娶了燕京出身的媳『妇』儿。

这还是头些年战『乱』的祸端,人家流落到那儿,他捡着了。

那燕京姑娘在燕京里不稀罕,可是到了金滇这样的边城,凡有聚会,带着夫人赴宴,一开口,我这媳『妇』儿,燕京人士!

多体面啊。

书办老爷想娶燕京出身的媳『妇』儿,却没有什么银钱,求了官媒,也最多给了三十贯聘礼。

三十贯在金滇是个钱儿,在燕京就啥也不是。便是嫁给燕京街面普通的人家,那也得二三十贯呢,又何苦嫁那般远去。

如此,金滇书办老爷这美事儿,就一直挂在官媒那边足足有三年,可谁能想到,这门亲事就像是给黄姑娘预备下的。

门当户对,身体康健,虽是鳏夫,前面没的那位却没有生产,如此进门便能做主了。

黄姑娘自然想嫁,她哥嫂愤恨,自然是收了聘礼就打发这姑娘出门去了。

人家真就是一身衣裳,带了八个瓷器出的门。

可万想不到的事儿,这姑娘也是一重一重的坑等着她兄嫂呢。

翻身人家就到衙门里再次上告了,她没告自己的哥哥,告的是家里外人,说是俩嫂子盗窃了她的嫁妆。

几百贯的官司,人家手里有父母留下的嫁妆单子,又请了名声好的讼先生,找对路子,这俩嫂子就被带走问话了。

她嫂子被官差锁拿,没走到衙门裤都『尿』了,大老爷一开堂,还没问呢,就一五一十都说出来了,还互相推诿呢。

家里自『乱』成一团,第二日便有族亲,亲家长辈与她来谈判,意思是一家人何苦闹腾的这般难看,忍耐一下走开吧,那打着骨头连着筋呢……

可黄姑娘却说,可我名声已经坏了,年纪也大了,嫁妆更没有,如今就拼个鱼死网破,也要给老黄家换两个贤『妇』,不然……老黄家前程一定毁了。

到了这会子,人家依旧不说俩兄长一个字的坏话,可是她两个兄长已经被媳『妇』娘家亲戚打的一头包,又加上各自家里都是三四个孩子,亲娘被抓走了那就要折腾。

日子就没法过了。

一个姑娘出头与母家,亲家两家族周旋,其中艰难外人无法想象,闹腾到最后,黄姑娘得到两个嫂子退赔的嫁妆钱二百贯,又有亲家老爷与她的一百贯赔偿,买她自己去外面说是个误会。

黄姑娘拿了赔偿离开了家,衙门出于对她的同情保护,就给她的夫家去信说,新媳『妇』娘家兄嫂身体不好,受不得长途颠簸,让他们派人来接,而黄姑娘就被悄悄送到小南山待嫁。

一二般官司谁去管这个后续,能这样照顾黄姑娘,也是因为这姑娘做事周全。父母都没了,受了那么多苦,有的姑娘心思细腻真就一根绳子吊死了。

可谁死谁可怜,跟活人有什么关系?人家至多哭几声,死人不能争辩,还不是什么屎盆子都能给你扣上。

人家这位就不死!

真真是卧薪尝胆十年,把属于自己的都争取到了,最后还挺仁义,到底维护住了娘家的面子,也给了嫂子家后路,更给了侄儿男女活路。

她俩嫂子也在公堂之上互相指责对方说,就是她偷的!

这罪名也是确定的。

又有黄姑娘良善,愿意出头谅解,与大家好言解释,拿了退赔俩嫂子也就回家了。

如此,这黄姑娘行事便符合衙门各级老爷的仁义之道,他们便照顾到底了。陈大胜知道了这件事,也就顺势给他媳『妇』安排了个身份。

现在只要是个江湖人士,进入金滇费心费力,还耽误工夫。

其实委屈不委屈的后话,人有一世要过,谁知道谁的报应在哪儿呢。

黄姑娘家早就式微,又一直在吃老本,这次赔偿,也是找了燕京里的团头,卖了祖宅才拿的出赔偿。

这人从西边出去,再回去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再者,那么大一笔卖祖宅的钱入了袋,她俩哥哥本就不成事,更没有护住家财的脑髓,被人设套子早晚的事情。

黄姑娘一步一步将人『性』人心是算透了。

对比前世,霍七茜最佩服这样的女子,她知反抗,更不逆来顺受。

她与白英是昨日到的,到了孙镖头的意思是,她可以装成黄姑娘的贴身管事婆子,她也就欣然应允。

黄姑娘自然是愿意的,甭说贴身伺候的婆子,人家是要啥没啥的。

想到这姑娘所作所为,霍七茜便叹息笑道:“人家聪明可不只是这一点。”

白英笑笑:“要我说,钱在兜里,到了金滇现卖都来得及,何苦在小南山这边折腾?”

七茜儿笑笑,眯起眼睛歇息了没多一会子,外面就有伙计来说,小南山的几个掌柜到了。

霍七茜住的这个边缘院子有个空房,专门就是给这位黄姑娘放嫁妆的。

人道空房,打开孙镖头当铺里收来的喜鹊登枝老漆箱,霍七茜抱着账本与几个掌柜过东西。

什么灰鼠皮,兔儿皮,羊皮的袄子,褂子,裙子。

什么素绸,老绸的单衫,罗裙……。

还有细布,单『色』绸各『色』两匹,漆器,锡器,有燕京老字号标记的瓷器各一套。

杂木家具成套,外加三十件银制包金首饰。喜鹊花,百子花样幔帐两套,撑东西的被褥铺盖有六套。

这些东西杂七杂八合拢起来,也硬是拼凑出个十八抬。

那位书办老爷给的聘礼是三十贯,这位黄姑娘就置办了三十贯的东西,多一文都没有。

东西虽是在小南山置办的,拉到金滇,那就叫燕京货。

人家心眼就长在这里了。

黄姑娘手里还有两百多贯,人家却不预备花了,也不预备『露』了。

她没有娘家可回,唯一傍身的东西就是这些钱,如此换成小金鱼儿,贴身衣裳里缝了。

这些掌柜送来东西,霍七茜根据单子过样,数好了就让白英拿红布包裹起来,再取红绳扎起来放在箱子里面。

人家黄姑娘会做人,东西一到,就有孙镖头抱着红纸裁剪好的单子来,亲坐在那边一样一样的给这姑娘写嫁妆单子。

总归这个世上有良心的人还是多些。

大家一番忙『乱』,直到天模糊黑的时候,七茜儿才捧着一个蒙了红布的朱漆大盘,去了黄姑娘屋里。

黄姑娘又在发呆,看到霍七茜便站起来行礼道:“又让姐姐为我费心了。”

没了那朱婆子,她礼数很周全。

霍七茜笑,对她劝到:“快算了,到底有外人,明儿起,这架子就得端起来了。姑娘一番心力耗费尽了,没的为这缠磨人的礼数『露』了马脚,好让那婆子说嘴,那一看就是个话多的。”

她说完,将大盘放在床榻上对黄姑娘招手:“过来看这是什么?”

黄姑娘迟疑,走过去打开红布,当下就呆了。

那布下放着一整套大红妆花云凤喜服,最上面更有几根红绒花儿,外加一根金灿灿的凤钗。

这东西不属于上等的新娘衣裳,一般新娘穿的都是自己亲手绣的,这却是京里绣庄里买的那种。

黄姑娘诧异,刚要问,七茜儿却说:“你也别问我,我是昨儿到的,孙镖头让我与姑娘说,京里衙门里的几个老大人说,这案他们给不了你公道,却让姑娘万万不敢夹着旧气郁结一辈子,那就是你傻了。

他们让你好好过活,再者,你也没有父母,他们也想表示个心意,就一家出了一贯与你凑了一套嫁衣。”

这话说到一半儿,黄姑娘就开始哭……

第二日一大早,那朱婆子也早早起了,就做贼般守在驿站门口,看着帮工将黄姑娘那扎了红绸的十八台嫁妆往外搬去。

她看的咂舌,就鬼鬼祟祟问七茜儿:“她七姐姐呀,你说,这般多的嫁妆,这……这姑娘不是有啥『毛』病吧?”

霍七茜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也是压低声音道:“什么『毛』病?什么『毛』病都没有!就爹娘没了,遇到个不成的哥外加俩刻薄嫂子呗,你瞧瞧这缺德的,大老爷这是给了三十贯,就按照三十贯陪嫁的,真真是多一文都没有,什么人呀!”

她这般说,那朱婆子就诧异极了:“啥,给多少赔多少叫缺德的,哎,你们燕京人儿真有意思,这就不错了!也不知道我家那个老爷积了什么德行,啧……这是捞着了,这要啥有啥的,还不知足?我跟你说,我们那边员外家里也就这个行情了!”

霍七茜有真有假忽悠完,到了时辰,又从院里扶出一个穿着云凤喜服,盖了喜帕的黄巧娥。

上车那一瞬,黄巧娥抽泣了一下,七茜儿便拍着她的后背道:“我说姑娘,从今往后,日子是往上走的,你可再不能流泪了,不吉利。”

黄巧娥呆滞一下,依旧转身端端正正的给燕京行了跪礼,这才上了车。

她们这一行人,是随着二十车『药』材一起入滇的,人家商车在前,她们跟在后面。

黄新娘自己一个车,霍七茜与那朱婆子一个车。

等车马动起来,朱婆子坐好就满面遗憾的对霍七茜说:“这就走了?她七姐,这也是着急了,家里人都说是我来燕京了,好歹就去看下皇上万岁爷住的金銮宝殿,好家伙,这还有几百里地呢。”

霍七茜笑笑劝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若不是你们家就给那么点儿,又等你耗费了时间,又何苦在这边等着?在燕京府里出门不更体面么?”

朱婆子有些尴尬,她也没啥心眼子,就憋不住道:“嗨~呀,她七姐,这事不赖我,不瞒你,我哪是他家的,我是布政司下军器局陈老爷家的。”

霍七茜闻言一愣,不等再问,人家又说了:“我家老爷太太也不是外人,其实是你家老爷的表姐,表姐夫,这不是……你,就你家前头太太那身子骨,要死不活的,生生吃『药』把家霍霍了,你家老爷也没预备个伺候的,寻来寻去家里才派了个我来……”

她看霍七茜眼『色』不好,又赶紧添好话说:“你可别嫌弃你家老爷精穷,我跟你说,他如今换了职位了!马上就要去谭家的老爷手下当差了!我也不与你吹,家里必是花了大钱才有的这个结果,且先艰难几年,就有你家小姐的好日子过的。”

霍七茜眉『毛』一挑:“真的?”

朱婆子眉开眼笑:“真的,就跟你说,在燕京这是皇帝老爷做主,可是在我们金滇,那是姓谭的做主,凭着谁去了都耍不开!

甭看你家老爷跟的上司是个旁枝,耐不得人家是军器局的关系……”

她将手圈了个铜钱羡慕道:“至多两年,那少说在皑城置办一套三进的大宅子,呼奴唤婢算什么,到时候让你家小姐出来,坐的马车都是金车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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