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气韵成熟,简而言之,是个人妻。鉴于这个词可能会被和谐,辛秀觉得用美妇人来称呼更加合适。

美妇人长了一张古墓派掌门的脸,一身出尘脱凡的气质,却穿着这么一套违和感爆表的村妇粗布裙,辛秀瞧着这一身质朴土味的衣服,忍不住怀疑这位上一刻可能还在某个农家小院里喂鸡喂鸭。

“你是蜀陵弟子?”

美妇人一开口,辛秀就发现她的声音,和外面那些男男女女口中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带着一点沙哑磁性的中性声音。或者换一个更恰当的形容,外面那些人就好像是她的传声筒,所以,那些人究竟是真人还是假人?

辛秀瞬间头脑风暴想象出了十几个恐怖故事,嘴里却乖乖说着:“是,我叫辛秀,家师申屠郁,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申屠郁?是了是了,我听他说过的,是他的十二师弟。”美妇人自言自语完了,笑容更加温柔和蔼,抬手顺了顺辛秀颊边散落的黑发,辛秀在这一瞬间感觉她像个妈妈,身上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他们都称我为王母,但你可以称我师伯,或者喊我伯母,因为我是你一位师伯的道侣。”

王母?如果是神话故事里那个王母,那就不得了了。听到后面的师伯,辛秀心说,这怎么回事,又遇上了一位师伯?她这出门游历难不成是玩收集游戏的吗,收集出门在外的同门们?

自称伯母的美妇人,手从她额头上擦过的时候,辛秀感觉一阵心悸,那种感觉在不久之前也有过,是九师伯荆阙确认她身份,翻看了一下她关于蜀陵记忆的时候。那时候作为交换,九师伯也稍稍给她看过几个场景,好让她同时确认她的身份。

所以面前这个自称师伯的美妇人,也是在看她的碎片记忆。这些大佬要确认别人身份,都直接动手翻别人记忆的。

不过,她没有让她看记忆的意思,短暂的手指擦过额头后收了回去,“乖孩子,伯母真高兴你来了。”

辛秀毫无抗拒的意思,笑的同样真诚乖巧,像是所有长辈们都很喜欢的晚辈模样,嘴甜地喊道:“伯母是哪位师伯的道侣啊?”

美妇人果然被她的一句伯母给取悦了,红唇一抿笑起来:“是你二师伯。”

辛秀:二师伯?这题我还真不会。

蜀陵很多弟子都散落在外,几十年甚至一两百年不回去都很正常,别说她们这几个新弟子,就是之前的师兄师姐们都不一定认得全所有人。而这位二师伯,因为排序太高,辛秀也没听说过他的事迹,蜀陵里也没有流传他的传说。

没想到二师伯在这里,辛秀还真有点好奇惊喜起来。

“走吧,我带你去见他,这些年他没时间回去,现在见到你一定也很高兴。”美妇人说着,迫不及待站起来,拉着辛秀就要离开,对除了辛秀之外的人全然视而不见。

辛秀连忙拉住她,“唉,二伯母,你忘啦,我还有个师弟被困在棺材里呢!”

美妇人这才想起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懊恼道:“你看伯母这记性,高兴过头差点忘了,这还有个师侄,他与你都是申屠师弟的弟子?”

辛秀:“不,老四是天工师叔的弟子。”

美妇人:“啊,天工师弟,我也听你二师伯提起过的,说是个愣头愣脑一心玩石头和木头的傻孩子。”

她的笑容非常真切,比最开始看到的那种热情真实多了,现在的她确实像个温和的长辈,对待他们的态度充满了爱屋及乌的喜爱。辛秀暗暗观察她的反应,仔细回想她说的几句话中透露出的信息,心中警惕消减了很多。

“二伯母,老四身上这个棺材精很难处理,我们都没办法,挺棘手的,你有办法吗?”辛秀敲了敲棺材,发现就这么一段时间里,里面的老四已经没有回应了,不由拧眉。

美妇人看着棺材,和蔼神情瞬间变成冷漠,“小小精怪而已,敢如此对待我的师侄,秀儿放心,二伯母给你们出气。”

辛秀:二伯母这变脸绝技真是绝了,外面那些朋友们都是她的弟子吧,这变脸绝技一脉相承,难不成他们古墓派有专修变脸?

美妇人伸出修长的手在棺材边缘轻轻一拍,辛秀就听到了一声细细的惨叫,整具棺材从她手底下开始碎成粉末,辛秀只眨了几次眼睛的时间,那具漆黑棺材就变成了一片黑灰,落在满地白缎上,露出内里眼睛紧闭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的老四。

辛秀刚想上前扶起老四,就见美妇人先上前一步,脸上再度露出了那种妈妈般的光辉,十分心疼地扶起了老四,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摸摸他的额头念叨着:“哎呀,这孩子的精气都被吸走了,可怜的孩子,方才那么对那棺材精,真是便宜它了。”

伯母啊,刚才那棺材精,连精核都没出现,只惨叫一声就被您老人家按到灰飞烟灭了。

一直沉默着的白姐姐此时拉了拉辛秀,辛秀不动声色朝她摇摇头,意思是没关系。

她觉得面前的美妇人对她们没恶意,有些真实的感觉是无法被伪装的,她自问感觉敏锐,不会轻易被骗。

而且,她这伯母修为惊人,她们毫无办法的棺材精,在她手里一个回合都没挺过,恐怖如斯。辛秀怀疑她可能就是仙西之主,如果是这么厉害的人,比那个金刚天王菩萨更有排面,她们再小心也没用,还不如大方点。

再说了,既然二师伯在这里,待会儿见到了人,问题应当就能迎刃而解。

“我不能这么带你们去见扈郎,不能让他看到他的师侄这个模样,他会怪我没照顾好你们的。”

辛秀听到她低声的念叨后,就托着老四的脑袋,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手中一阵光芒过后,老四的面颊上开始出现淡淡的晕红,显出健康的生机。

没过一会儿,老四就活蹦乱跳睁开眼睛,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们。

“你醒啦,孩子。”二伯母笑道。

老四瞬间跳起来:“什么,这是哪,棺材精呢!”

看到辛秀站在一边,他总算冷静了点,“大姐?”

辛秀:“在你睡过去的剧情里,我们来到了仙西求助,遇上了二师伯的道侣,就是这位,她刚才帮你解决了棺材精。”

老四毫不怀疑,当下就扬起了地主家傻儿子的笑容:“啊?这么巧的吗,二伯母好,我是华岳。”

美妇人一左一右拉住两人:“都是好孩子,走,我这就带你们去见你们二师伯。”

辛秀总觉得这位二伯母,仿佛是迫不及待去向人献宝的,她一边觉得古怪,又一边觉得没有问题,在警惕和放松之间反复横跳。

“二伯母,我还有个朋友呢,让她跟我们一起去见二师伯吧。”

美妇人这才施舍了一个眼神给旁边的申屠郁,语气淡淡问道:“你是蜀陵弟子吗。”

申屠郁:“……不是。”

是,但不能承认。

辛秀:“白姐姐虽然不是蜀陵弟子,但是我的恩人和朋友。”

美妇人:“你二师伯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见陌生人,她就留在此处,看在秀儿你的面子上,伯母会让人好好招待她,就让她在这里等着你吧。”

“那好吧,伯母可千万要让人好好照顾我这姐姐。”辛秀朝白姐姐眨眨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和老四跟着美妇人离开此处,又走上了长长的宽阔走廊,这里没有了外面那些白衣人,倒是多了很多雕像,大群的士兵雕像,威武地站在两旁,直直看向前方,目不斜视。

辛秀:像兵马俑。

走廊中间有一条水渠,水渠中也养了各种花草,香味馥郁。

曲折的地宫非常大,到了另一条长廊,两旁雕像变成了侍从和侍女,一个个栩栩如生,拿着乐器、托着衣裙、端着水瓶、拿着各色花草……好像随时都能活过来,为它们的主人献上各种服务。

老四悄悄戳戳她,他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大姐,我还没问呢,这就是仙西吗,我们二伯母是什么身份,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辛秀捏他一把,让他少说话。

她如今也不确定是什么情况,只希望见到二师伯之后能弄清楚。

“快到了。”美妇人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说:“仙西的地宫在地下,你们二师伯刚开始来的时候不喜欢住在地下,后来我就另外给他造了一个天地,和外面一模一样,你们看——”

她们走到长廊尽头,那里已经没有了白烛灯光,但是有一片洒下来的阳光。

出了长廊,一片蓝天出现在她们眼前,远处的青山和白云,近处的田地小湖水泽和房屋,还有扑面而来的夏日青草香味,都真实自然。

辛秀眨眨眼睛,瞳孔深处透出一抹绿色,此时再看,仍是没看出什么不对。

“这是披云村,你们二伯现在大约是在村中的书堂里给孩子们上课。”美妇人熟门熟路地往前走。

辛秀和老四对视一眼,跟着往前走。

路边有一丛薄荷,辛秀揪了一枚叶子塞进嘴里嚼了嚼。很清新的薄荷苦味。

黄色的菜花蝶慢悠悠从旁边飞过去,辛秀一把捏住蝴蝶的翅膀,把它抓到眼前来仔细看了看,再轻轻松开手指让它飞走。

老四这个傻子,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还兴奋地对她说:“没想到仙西里面还有这么一个村子啊,诶,有不少人住在这,还有人在田里除草呢。”

他们快要进入村子里了,辛秀也看见了许多村子里的村民,先前让她觉得违和的二伯母那一身粗布裙装,到了这里,一下子就无比正常起来,因为大家穿的都差不多。

辛秀:搞什么,二师伯和他道侣在这里玩种田play吗?这两位大佬爱好有点特殊啊。

村子前面有一座石桥,辛秀踩上去,脑子忽然木了一下,思绪中断。她慢而机械地走完那座桥时,神情变得迷茫,忍不住伸手锤了锤脑袋。

奇怪,怎么回事,她刚才在想些什么?脑子里很多的想法好像忽然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擦掉了,转瞬即逝,她抓不住任何一个忽然消失的念头。

“大姐?”老四忽然喊了她一声,辛秀看过去,发现老四一脸傻样,好像忘掉了什么似得,迷茫地看着她。

“怎么?”

老四不太确定地问:“大姐,你是我大姐是吧?”

辛秀:“是啊,不然呢,傻孩子你怎么越来越傻了。”

老四:“可是为什么我是老四,难道还有老二老三吗?”

辛秀下意识想回答,张口却迟疑了,自己也觉得疑惑起来,是啊,为什么她喊弟弟叫老四?还有老二老三吗?好像没有啊。

他们已经走进了村子里,迎面跑来好些个小孩子,在这些背着布书包嬉笑打闹的孩子们身后,还有个头发漆黑作书生打扮的男子,他拿着两本书缓步而来,见到美妇人,淡淡道:“真娘,这两个是什么人?”

被他称作真娘的美妇人将辛秀和老四推到男子面前,献宝一样说:“扈郎,她们是你的侄子和侄女啊,你不是说离开家许久没见过亲人吗,我就托人打听了一下,找到了他们二人。”

“她是辛秀,秀儿,是你弟弟申屠郁的孩子,这个是华岳,是你弟弟天工的孩子,因为家中变故无处可去,我就让他们来投奔我们了,以后她们就和我们住在一起。”

辛秀听了这番话,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可脑子里又觉得没错,确实是这样,妇人说的是对的。

男子听着,表情茫然了一瞬,接着皱了皱眉好像在思考什么,听到申屠郁和天工两个名字,他才放松下来,点点头,“确实,原来是两个弟弟的孩子,没想到都这么大了。”

他走上前,感叹而慈爱地摸了摸辛秀和老四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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