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内,曲笔芯已经自行脑补出了一套渣男追妻火葬场的剧情,也酝酿好了怎么羞辱他,凭什么他觉得自己把全部身家都给了沈亭笈,而她只要他那张脸就够?

没等她高高扬起下巴,沈复递了一份文件夹过来。

曲笔芯被整愣了两秒,狐疑接过:“这是什么?”

她拆开看,路灯的照映下,看到文件夹里有一本别墅房产证。

沈复目光淡淡看过来,语调的话很自然,这样坦诚没有算计的样子比平常顺眼不少:“先前我答应过你,要在温总别墅旁给你也置办一栋。”

他办事效率很快,这栋别墅里里外外都按照曲笔芯的喜好来,原本前段时间就应该给她的。

曲笔芯拿着这份几页纸重量的房产证,突然觉得有些拿不稳:“我当时就随口说说而已。”

她没有真想图沈复的钱,半个月前闹崩了后,都直接把他给的卡折断扔垃圾桶了。

沈复言出必行,将东西送出也不可能收回来。

曲笔芯忍不住问:“那你把别墅给我了,你住哪?”

似乎是真心诚意的关心他,连上一次两人闹得不愉快也暂时撇开了。

沈复看她的眼睛仿佛染了漆黑的墨色,微微的在笑:“暂住在同事家,等手上项目拿到提成再找房子搬出去。”

“这栋别墅你自己拿回去吧。”曲笔芯看他现在沦落到寄人檐下,总觉得这栋别墅拿着心里不踏实。

她不是沈亭笈,无论拿沈复什么东西都心安理得。

沈复单手抄在裤袋,依旧是没有接:“还是说,你想让我换种方式补偿对你的承若?”

曲笔芯指尖猛地一抓紧文件,反应三秒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你觉得自己……还值那个价吗?”

她眼中燃起了许些愤怒,要说起来也是他活该,把全部身家都给出去了。

沈复今晚半字都没有提复合的话,见方才那句话,惹得她反应很大,薄唇似自嘲一笑。

曲笔芯感觉更怪异了,她情愿沈复毒舌点,这样沉默寡言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有所图谋的时候才会这样有肚量不去计较,仿佛回到了当年的状态。

所以让曲笔芯更加警觉,怕自己一不小心再次被他下套,小脸表情变了几许,恢复冷漠道:“这栋别墅我就暂时替你保管,哪天你反悔了随时拿回去。”

沈复看出她心理压力很大,于是挺拔的身形站在原地,没有靠近,眸色越发幽深盯着她说了一句好。

曲笔芯还是不喜欢他突如其来的温柔,低咳了声:“你没事就回你住……同事家吧。”

她故作什么都不在意,拿着这本房产证走进别墅。

走远了,不经意间回头,还能看见沈复的身影就站在灯下没走。

看得曲笔芯心烦意乱,进门就将房产证仍在茶几上。

这回不是垃圾桶,万一沈复以后穷困潦倒后悔找她要,又扔了怎么办。

*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

那晚沈复来送别墅的房产证后,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以至一个月后,都没有在出现她的面前,就好像人间消失了。

这让曲笔芯有时候都茫然起来,比起先前沈复对自己的势在必得,还恶劣的威胁,这段时间他懂事的仿佛不像他。

对此曲笔芯将满腹的吐槽欲,倾诉给了贺青池听。

那些小姐妹团无人能理解她心中复杂的郁闷,只有贺青池能懂上两分。

“沈复啊,最近天天坐地铁上班,哪里有时间骚扰女人。”

贺青池瞥向了曲笔芯的表情,没头没尾地轻轻笑了声:“他借住的地方在郊区,每天上班坐地铁到公司就近两个小时。”

曲笔芯低垂着眼,漫无目的般弄着自己裙角:“他有什么想不开的。”

这些年花尽了心思难道就是为了让沈亭笈过上好日子?

他现在除了在温氏给温树臣打工外,还不如刚毕业的有钱呢。

贺青池慢悠悠道:“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活法,沈复的权利,迟来晚了些。”

十来岁时因为亲哥哥犯下的罪,不得不担负起照顾沈亭笈的重任,因为生活所迫,想也能想得到沈复这一路牺牲了多少,选择了怎样的路。

曲笔芯恍惚的接过话:“我调查过沈复,他在校时是一个成绩优异,品学兼优却家境贫困的学子,要不是父母早亡,被生活所迫,他很适合去当科学家。”

当初沈复五官薄冷精致,带着金丝边眼镜,身材削瘦修长,看了的眼神带着静漠,把她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倘若在穿一身洁白的白大褂,这样的男儿该多完美啊。

现在一想到他的种种行为,别说白大褂了,漂白都洗不掉他内心的肮脏。

曲笔芯眼中幻灭,将脸蛋贴在抱枕上说;“他把小哑巴养大,怎么可能放得下。”

小哑巴要折腾出点什么事,恐怕紧张的又是他吧。

贺青池换位思考,要她也接受不了温树臣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让他随传随到。

每个女人骨子里对男人都有着极致的占有欲,也难怪曲笔芯既爱着沈复念念不忘,又耿耿于怀沈亭笈的存在了。

一下午时间,曲笔芯待在别墅和贺青池喝茶聊天。

她从这里听了不少沈复近日的生活,比如早餐吃宋朝从家里带来的三明治,虽然每次都会给十个硬币。午饭就跟温树臣去餐厅吃,晚餐等下班后,亲自去菜市场买了个菜煮。

会知道这么详细,是因为他借住的同事家,也是宋朝同部门的下属。

这下沈复每天上班和下班的早九晚五生活,都被宋朝拿来做谈资,来讨好贺青池这个正宫娘娘了。

曲笔芯轻蹙了下眉,又咬唇道:“宋朝把沈复的私生活拿出来讲给你听做什么,不怕你老公吃醋?”

贺青池笑而不语。

曲笔芯闷喝了口茶,又强行挽尊:“他活该。”

傍晚时分,曲笔芯在温树臣没下班回来之前,就先放下茶杯告辞了。

虽然温树臣对她客客气气的,潜意识里依旧觉得这个男人不太好相处,就别提留下来,看他和贺青池夫妻二人的卿卿我我了。

她自己开车回曲家,路过十字路口时,因为红灯停了下来,伸手拿了块口香糖含在嘴里,视线漫无目的看着前方横穿道路的人群,这个点是下班高峰期,有些穿着职场套装,提着公文包匆匆路过,格外的显眼。

曲笔芯用眼睛看着地铁口的标牌出神,不由地想到沈复现在下班的交通工具也是地铁。

她恍神的几秒钟里,好似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闪过,想定神一看,早就不见踪影。

曲笔芯心脏跟着紧缩了下,直到后面的车子喇叭声催促。

她重新启动车子,没有再看渐渐远离的人群。

六点半,她回到曲家用餐。

曲彦鸣最近把老婆哄回家了,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饭桌上,曲父照旧关心了几句女儿的生活,又语重心长叮嘱儿子要以家庭为重,兄妹之间的感情也要和谐。

曲彦鸣当场给曲笔芯成了鱼汤,尽心尽责做一个好哥哥:“爸,我从小对妹妹怎么样,您和妈难道还不知道吗?”

说完,亲自将鱼汤递了过去。

曲笔芯笑不露齿:“谢谢哥哥。”

“妹妹别客气。”

兄妹二人你来我往,曲父看得很满意。

曲彦鸣又说:“今晚我带芯芯去个聚会,那里有的是公子哥认识。”

他这话也有几分询问陈茉的意思。

因为上次出轨被抓,后来曲彦鸣就老实安分了,许久都没有去会所夜不归宿。

今天他提出带曲笔芯一起去,表现的很正派,没有想出去鬼混的歪心思。

曲父自然是同意,也盼着女儿能重新找过幸福很久了。

他摆出父亲的威严,交代曲彦鸣千万要照顾好妹妹。

一家之主都这么说,陈茉也跟着微笑:“彦鸣,别让妹妹玩得太晚,十点之前我给你们留门。”

曲彦鸣不敢抗议:“遵命。”

曲笔芯:“……”

全程她一个字没说,否则父亲又要觉得她放不下沈复,开始念叨起来。

曲彦鸣倒是讨人嫌在父母面前表现,像是一心一意为了妹妹终身大事着想的好哥哥:“我不会把芯芯带到乌烟瘴气的聚会上,都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她也老大不小了,该交个男朋友。”

曲笔芯暗暗瞪了过来,可惜曲彦鸣脸皮厚,假装没看见。

饭后,奈于父母在场,曲笔芯只好拿着包,跟着出门。

“曲彦鸣,你要想死就尽管把你生意上的朋友介绍给我。”

一上车,曲笔芯就语气阴森森的警告,笃定了自己的亲哥哥没安好心。

他指不定想着怎么报复她上回的事。

曲彦鸣叫了她一声妹妹,笑容很灿烂:“现在你的终身大事可是我们家头等大事,比你嫂子给曲家传宗接代还要重要,哥哥也是为了孝敬父母才管你啊,沈复你就别想了,他现在爬着,都别想进我们家大门。”

曲笔芯听完他这段话,翻了个白眼:“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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